第45章 等他自己說願意
第46章 等他自己說願意
康灼這幾天的情緒都不太對勁,雖然他很努力地掩飾,但權化辰總能看出來的。
他沉默的時間變多,還時不時盯着權化辰發呆,并且乖順過頭了。
權化辰前一天看上了一套版型相當不錯的風衣,自己買了一套,給康灼也買了一套。就因為權化辰多說了兩句好看,康灼第二天就穿着那套風衣來找權化辰,要知道當天最高氣溫28度,他熱得滿頭大汗都舍不得脫。
康灼不知道,他當時那種期待中藏着點讨好的眼神讓權化辰覺得很心疼。
這讓權化辰回憶起曾經除夕夜權家聚會上的某些場景。
在搬到D國的那三年裏,每到過年,他和周媛還是會回到權家老宅吃除夕宴,這也是一年中權化辰唯一一次能見到康灼的機會。
晚飯後,一大家子聚在一起邊看電視邊聊天,權筱為了讨老人歡心,讓人運了幾箱鮮荔枝過來,叫尹東凡端着盤子送給長輩。尹東凡最煩這些事,癱在沙發上玩手機不肯動,還是康灼把他拉起來,說和他一起送。
權化辰坐在最角落的地方,看着康灼端着盤子挨個到長輩面前,叫着叔叔伯伯嬸嬸姨娘,臉上的笑容無比乖巧,又帶着點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小心翼翼。
康灼捧着荔枝的樣子,莫名讓權化辰聯想起捧着松果的松鼠。
除夕宴過于無趣的閑聊給足了權化辰走神的時間,他在心裏給這只松鼠編了個故事。
松鼠捧着自己心愛的松果,試圖對路過的人說:
“我把我的松果送給你,請你給我一點愛吧。”
有的人對松果不感興趣,轉身走了。
有的人可憐他,随手施舍了一塊糖,他以為那就是愛了。
也有人拿走了他的松果,卻又在轉身後随手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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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像都不明白那枚松果對于一只松鼠的意義。
現在那枚松果終于被顫顫巍巍地捧到了權化辰面前。
拿走松果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權化辰想要的不僅是松果,他還想把松鼠揣在口袋裏帶回家。
但是要怎麽做才能讓松鼠不感到害怕?
權化辰知道康灼這段時間在苦惱什麽。
要把權化辰從一個“長輩”的身份轉化成“愛人”,這期間要遭受多少道德的拷問,這些權化辰自己就曾經歷過。
更何況權化辰還是康灼前男友的舅舅。
然而,哪怕權化辰感同身受,他也什麽都做不了。
年上者的成熟從容對年下者有天然的吸引力,但教導和誘騙常常只有一線之隔,某些時候甚至就是一回事。
如果要康灼真切看到內心的渴望,明确他對權化辰的愛意,權化辰就只能站在一旁,什麽也不做,等他自己走到權化辰面前,等他自己說願意。
十一假期第一天,康灼跟着權化辰來到攀岩館體驗室內攀岩。
康灼其實不怎麽喜歡運動,但是在了解了權化辰的愛好後,他表示很感興趣,每一種都可以試試。
權化辰打量着康灼的小身板,在心裏直搖頭。
權化辰酷愛極限運動,沖浪和攀岩在他這裏都是基礎項目,真要說起來,權化辰最喜歡跳傘和高山滑雪,但考慮到危險系數,這兩個運動權化辰絕對不會讓康灼嘗試。
不過室內攀岩倒是可以一玩。
“老權來啦!”
康灼跟着權化辰走進攀岩館,看到一個穿着運動背心,燙着黃頭發的男人向他們走來,權化辰跟他握手碰了碰肩,關系很好的樣子。
“喲,還帶了個小帥哥。”男人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成彎彎一條線,像只狐貍。
權化辰向康灼介紹:“這是我朋友廖一帆,這家室內攀岩館就是他開的。”
他又對廖一帆說:“這是康灼,家裏的小朋友。”
廖一帆繞着康灼轉了一圈:“啧啧啧,瞧瞧這小臉長的,标致!對了康小灼,你這頭發染得什麽色?怪好看的,在哪家做的,介紹一下。”
康灼羞赧道:“我這不是染的,天生的,我媽媽是R國人。”
“哦?混血?怪不得這麽好看。”
廖一帆是個自來熟,見康灼第一面就要勾肩搭背,權化辰卻在一旁伸手擋住了。
廖一帆看着權化辰的眼神,瞬間就懂了,撇着嘴笑:“你小不小氣?你想想你在外面快活的時候,我給你喂了多少天的狗?”
康灼立刻接話:“之前是你幫忙喂懶懶的呀?謝謝哥哥。”
“這小嘴真甜,怪不得……”廖一帆在權化辰威脅的眼神下住了口,毫不在意地勾着康灼的肩膀把他往館場裏帶,“來來來,今天你第一次來,哥哥免費帶你體驗一把,沒有裝備?沒關系,送你一套,新手?沒事,哥哥手把手教你。”
康灼應付不來廖一帆的熱情,頻頻回頭看身後的權化辰:“舅舅……”
“舅舅”這兩字一出,廖一帆見鬼似的瞪大雙眼,看權化辰的眼神像在看禽獸。
權化辰嘴角挂着笑,絲毫不覺得羞愧,他懶得理會廖一帆,拍開他搭在康灼肩頭的手,自己攬着康灼朝前走。
“他這人就這樣,別理他。”權化辰說。
康灼知道廖一帆沒有惡意,他湊到權化辰耳邊說:“他剛才說話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舌釘了,他和尹東凡肯定能聊到一起去。”
“小壞蛋。”權化辰捏他的臉。
康灼嘿嘿嘿地笑。
廖一帆見這一對甜甜蜜蜜說悄悄話,根本用不上自己,就不自讨沒趣了,說了句裝備自己挑,有事叫我就離開了。
就像教康灼游泳一樣,權化辰講解攀岩同樣細致。
他先帶康灼熱了身,然後挑選了合适的裝備,帶他來到岩壁前。
“說再多也沒用,你自己爬上去試試就知道了。”權化辰最後檢查了康灼的安全帶,“去吧。”
這是康灼第一次攀岩,他爬得磕磕絆絆,經常不知道該踩在那一塊岩點上,權化辰就在底下給他指導。
康灼在爬的是館裏難度最低的5.9路線,岩點和手抓都比較大,一共只有三米高,康灼一口氣爬到了兩米,結果卡在了最後一段上。
他的手腳開合很大,各攀在左右四塊岩點上,動彈不得,像只被捆了四肢的青蛙。
權化辰忍着沒笑,讓他松開右手去夠上面的岩點,但是康灼一松手就會失去平衡,他就這樣卡在了成功的最後一步。
廖一帆看見了也湊過來指揮:“康小灼,你同時松開右邊的手腳,用核心力量去夠上面的岩點!”
康灼挂着半空中手腳發抖,崩潰道:“我沒有核心力量!”
廖一帆樂得哈哈大笑。
十分鐘後,康灼最終因為力氣耗盡不得不松手落了下來。
雖然有安全帶撐着,權化辰還是伸手接住他,囑咐他下來的時候務必記得踩岩壁。
廖一帆看得直咂嘴:“才多高,摔不着。
康灼沒力氣了,坐在一邊喝水休息,權化辰去做熱身準備了,廖一帆坐在他旁邊跟他閑聊。
坐得近了康灼才發現,原來廖一帆不僅有舌釘耳釘,他還有唇釘和鼻釘,再加上他那一頭時髦的黃發,總讓康灼聯想起尹東凡那群朋友,他下意識對這種人豎起心防。
然而聊了幾句話,康灼對他慢慢改觀。
廖一帆對康灼很好奇,但說話不冒犯,很會聊天。
當他問到康灼的學校和專業時,康灼稍稍猶豫了一下,因為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尹東凡的朋友們對康灼專業和學歷的一些反應,所以康灼說得很含糊,只說自己是A大生物專業的。
“厲害啊A大,生物專業?”廖一帆興致勃勃,“我聽說生物跟醫學生似的都要解剖小動物,真的假的?”
在知道康灼19歲就已經研一,而且還跟着劉銘做腺體研究時,廖一帆立刻激動道:“牛啊!我聽說之前有個教授提出一個理論,就是關于開發beta腺體潛能的,是不是你導師?”
康灼點頭,廖一帆都快把大腿拍爛了。
康灼微微臉紅,他能感覺出廖一帆的真誠,他的贊嘆和誇獎都是發自內心的,不是場面話,更不存在陰陽怪氣,康灼感到心底某個疙瘩被解開了。
轉眼權化辰已經做完了準備活動,開始攀岩了。
“我們家攀岩館總共有四條路線四種難度,按照顏色區分開來,你剛才爬的是最簡單的綠色路線,旁邊依次是黃色,紅色,紫色。”廖一帆對康灼講解,“紫色是5.11b的難度,岩點很難抓,需要仔細思考路線。”
然而此時權化辰就站在了紫色路線前,他先用背後的鎂粉擦了手,伸手握住岩點試了試,接着用力一蹬——
不出三秒,館場裏幾乎所有人都被權化辰吸引去了目光。
他身姿矯健,動作靈活,每一處鼓起的肌肉都噴湧着力量美。剛才康灼費盡力氣也沒爬到的三米,他眨眼間就越了過去。
廖一帆笑了:“老權還是跟以前一樣瘋,不愧是玩兒抱石*的。”
康灼扭頭看他,不明白這個“瘋”字是什麽意思,在他看來,沒有比權化辰更理智審慎的人了。
“你還小,肯定不知道,他從高中開始就瘋得很,高三離高考還有兩個月,別人都恨不得睡進書裏,就他11點下了晚自習跑去打球,晚上只睡四五個小時,第二天起來考試,年級前十。”
“後來他大學玩過一段時間蹦極,覺得不夠刺激,讀研的時候拉着我去學了跳傘,頭一次跳下去的時候我叫他也叫,我是吓的,他是爽的。”
廖一帆沖康灼眨眼:“我們是高中同學,現在依舊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