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穆可溫摸了摸奉月的脈象，又對她的身體做了仔細的檢查。奉月眼見着越來越凝重的穆可溫，半開玩笑道，“師姐，看你這樣子，難不成我活不久了？”

“若是你再這樣不顧自己的身子，不吃藥還泡冷水，離死也不遠了。”穆可溫生氣道。奉月的身體比起剛回沈府時糟糕了許多，自己留下來的藥她分明沒有吃。

奉月知道落水那件事被穆可溫知道了，尴尬笑道，“沒事的，我沒覺得自己有哪裏不舒适啊。”

“月兒，你到底想幹什麽？”穆可溫真是無可奈何，“我會暫住在這裏，監督你吃藥養身體，等你身體好些我再回皎月谷。”

奉月苦悶道，“不就是病情加重了麽？我都習慣了你還緊張什麽？難道曾經沒有現在更糟糕的情況嗎？”說着，又問道，“師父呢?”

“父親說他多年沒出過谷，你的寒疾還不至于要你的命，就只讓我來了。”穆可溫沒好氣道。

如果可以打死奉月，穆可溫恨不得就地打死她。那種無所謂的态度，不僅刺痛了穆可溫的心，也實實在在感受到了奉月對自己痊愈遙遙無期的絕望。

自從穆可溫來了祛寒院，奉月傳染重疾的事也就過去了，聽說她痊愈的人都放下心來。而李雲致來祛寒院的次數是越來越頻繁了，甚至沈奉庭也時常來看看。大夫人隔三差五送來些藥材，卻是從來不看望奉月的。

當奉玫再次聽蘭春說李雲致到了祛寒院，她的怒火終于爆發了。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想嫁給李雲致，現在又這樣明目張膽與李雲致來往，真是心口不一的女人，看來指望沈奉月，是指望錯了。

她正要去祛寒院，大夫人派來潘嬷嬷讓她去一趟沁園，正好也是順路，奉玫想從大夫人那裏出來後順便就去祛寒院。

沁園是沈府最大的園子，祛寒院是附屬在沁園旁邊的小院子。雖說是小院子，比起明園和春園來說，也毫不遜色。

安葉早就坐在上座等待奉玫，這一次，她得為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着想，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啊。

“見過大娘。”奉玫恭敬道。

“坐下罷。”安氏盡顯主母威嚴，“你可知道你母親為你定的是哪家的親？”

奉玫心一緊，一副萬事不知的模樣，甚至乖巧得有些可憐。她搖搖頭，“還請大娘做主。”

“也不必隐瞞什麽，我知道你心儀李府的公子。”安氏喝了一口茶，見奉玫驚訝的臉色，笑了笑，“想要嫁給他，也并不是不可能。男人嘛，本來三妻四妾也正常。”

Advertisement

奉玫原本歡喜的心情又猛地沉下去，難不成讓她嫁給李雲致做妾不成？

安氏看出了奉玫的心思，冷笑道：“這鳳尾和雞頭，你選擇什麽，要好好考慮清楚。不要到最後，落得什麽都沒有的下場。”

話中威脅奉玫不是不清楚，只是她好歹也是沈家小姐，雖然只是旁支的，可怎麽說也是宗族。若是自己嫁給李雲致做妾，不僅自己無顏見人，更是令他們二房遭人鄙夷。可是，若是大娘将自己嫁給那種小戶人家，她就更是有苦說不出了。

從沁園出來，還離祛寒院有百步的距離就聽到院子裏的歡笑聲，心中隐隐騰升起恨意。祛寒院裏，沈奉庭、李雲致、穆可溫和沈奉月在樹下下棋，沈奉庭輸給了穆可溫，偏偏又不認，非要再來一局，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沈奉玫走進來見到的，就是這樣溫馨的場景。她的心儀之人，她的哥哥，都在這裏，卻無人問她一聲，對她有半分關懷，心越來越涼。

“剛巧路過，便進來看望一下。”見四個人都看着她不說話，奉玫尴尬解釋道。

李雲致眉頭一皺，似乎對她的出現很不高興，“既然看望了，就回去罷。”

奉月站起來，“二姐，來，坐。妹妹正想念姐姐呢，姐姐就來了。”

奉玫進也不是，出也不是，幸好沈奉庭說了句話，“月兒都這樣說了，你還愣着幹什麽？”

“我去看看落錦把藥熬好了沒有。”穆可溫也站起來，沈奉庭雙眼緊盯着穆可溫，就差跟着她一起走了。

奉月咳嗽一聲拉回沈奉庭的心思，笑道：“剛才李公子說要下棋，正巧，二姐棋藝不錯，陪你下一局。”

李雲致對奉月态度的轉變感到奇怪，不過猜不透也就沒有拒絕。倒是奉玫臉色緋紅，似乎很在意李雲致的看法，直到李雲致拿起旗子她的心才落下來。

一局結束，李雲致略勝奉玫一籌，但李雲致對奉玫倒是有了另外的看法。這局棋看似是自己贏了，卻只有當事人知道，對手讓了幾步，還讓得毫無痕跡。

奉月也沒有看出其中貓膩，對李雲致的看法也有了改觀。曾經自己與沈奉玫下過棋，每次很快就被打敗，輸的次數多了，便不願意再碰棋子了。這次，李雲致雖然贏得不輕松，但好歹也是贏了，想來也不是不學無術之人。

沈奉庭棋藝也不差，對李雲致的棋藝也很了解，他意味深長地看着沈奉玫，心中打起了小算盤，或許，把沈奉玫嫁給李雲致，對自己也有利。

穆可溫此時端着黑乎乎的藥到奉月面前，“喝了。”

兩個字沒有任何溫度，奉月很想倒掉，可是一見穆可溫似笑非笑的臉，“我喝，我喝。”

待奉月皺着眉頭喝完藥，穆可溫迅速将更苦的藥丸送到她嘴巴裏。

“沒想到，沈大小姐怕穆小姐啊。”李雲致瞧着此情此景，覺得有趣極了。

穆可溫笑道，“李公子說笑了。”

又玩笑了一會兒，穆可溫送走衆人，最終與奉月兩人在屋子裏安靜地喝茶。

“這個李雲致，瞧着也不算壞。”沉默良久，穆可溫說出這句話。

奉月想到李雲致的種種，也沒有察覺出哪裏令人不舒服，甚至沈奉庭，她都覺得以前是自己太主觀，錯怪了他，難道真的是自己不了解麽？

“你才見過他幾面？知人知面不知心。”奉月只能這樣說。

當然，奉玫的神情也是落在穆可溫眼裏的，不免對奉月和李雲致的未來感到憂心，“那二小姐似乎對李公子有些情誼？”

“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奉月雖然不知道奉玫是怎麽與李雲致勾搭上的，但經過她的觀察，李雲致似乎對沈奉玫并沒有多少感情，更像是奉玫一心想要嫁過去。

穆可溫見奉月沒有多餘的話，道聽途說來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好自己詢問，“你對李公子真沒有一丁點喜歡麽？”

“沒有。”奉月立即否定。聽到穆可溫的詢問，她才明白，原來不知不覺，所有人都将她和李雲致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