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雲妃站了一刻，皇上才擡起頭，沙啞着聲音道，“雲妃來了。”
“皇上喝點湯潤潤嗓子罷，這是臣妾特地為皇上做的。”
一旁的太監正要驗毒，皇上一擺手，“不必了。”說完，一口氣喝完了整碗湯，“愛妃的湯，真是越做越好了。”
“皇上愛喝就好。”
“還記得你第一次給寡人做的養生湯，你竟把鹽當做糖，害寡人喝了半盞茶水才好。”
雲妃掩嘴一笑，“幸得皇上寬恕，臣妾才能伴君左右。”
“過來。”皇上揮手将雲妃攬入懷中，“也幸虧你出現在寡人身旁。”
“皇上，只要你高興，臣妾做什麽都願意。”雲妃笑道，“皇上，你可還記得臣妾的妹妹奉月？”
“你不是将她送去沈良人處了麽？怎麽突然說起她了？”
雲妃撒嬌道，“皇上，奉月已到了适婚之年，臣妾疼愛這個妹妹，還勞煩皇上指門婚事。”
“哦？那愛妃看上誰了？”皇上看着雲妃，淡笑。
“聽聞靖王與舍妹在陵川之時就情投意合，還請皇上成全。”雲妃玩笑着說出來，雙目卻謹慎地看着皇上的神情。
皇上思索半晌，“你先回去歇息罷，容寡人想想。”
雲妃站起來，恭敬道，“臣妾告退。”
翌日，一道聖旨再次打破了好容易才得來安詳，又或者說，這安詳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蓮妃聽聞消息悶氣難發，穆亦城剛落筆的紙上染上一大片黑暈，未染的白紙面上赫然寫着沈奉月的名字，一旁是他寫好的奏折，求皇上賜婚的奏折。
沈奉月剛醒來就被幾個眼生的宮人伺候着穿好衣服，而轎子落在門前，她木讷地被扶進去，直到出了雲宮她都還未反應過來，恍若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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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中忙忙碌碌，下人們東奔西走，為中月院添置東西。又将皇上賞賜給沈奉月的東西全部擡進別院，一時間中月院顯得格外擁擠。
穆亦修見狀，“去找匠人來，将此處與旁邊的院子通了，本王的王妃住這樣的地方，未免太委屈。”
沈奉心狠狠錘了桌面一下，“這個穆亦修，出爾反爾。”
“什麽出爾反爾？”
“現在沈奉月成了靖王妃，我這口氣實在咽不下。”沈奉心見到雲妃，語氣軟下來，氣勢也全然消散。
雲妃笑看她，“她成為靖王妃，就與穆亦城更加沒有可能了。你不就是怕她欺壓到你頭上麽？有我在，她沒那個膽量，你還怕什麽？”
皇上批閱着奏折，門外傳來蓮妃求見的聲音，他示意身邊伺候之人出去讓蓮妃離開，揉揉頭，不禁心煩。
“得忠，你說寡人是不是過于絕情了。”
一旁的太監低着嗓音道，“皇上做事自有皇上的考慮，奴才不敢妄自揣測。”
“你們啊。”皇上失望地拿起案桌上的奏折，過了一會兒，他又擡起頭問道，“蓮妃走了麽？”
小太監回道，“回皇上，蓮妃娘娘走了。”
皇上沉悶道，“她向來如此，孤傲清高，從不肯與寡人多說幾句話。”
福得忠趕緊道，“蓮妃娘娘前幾日還在問奴才，皇上許久不去她那裏了。”
蘭妃的事在皇上心底始終是郁結難以釋懷，當年蓮妃告發蘭妃與官員勾結，還差點害當今太子殒命，物證人證樣樣齊全，他不信也要信。
穆亦修掀開轎簾，将沈奉月抱出來，在宮中短短時日，她又瘦了。
“事情來得突然，府中沒有準備，你先委屈着住在西風角罷。”西風角是府上來了客人居住的地方，修中月院時因巧匠不知排場，修得中規中矩，不料穆亦修想給沈奉月更大的，只得再調整，因此還需等幾天才能住。
沈奉月聞言，才清醒過來自己已經與穆亦修被皇上賜婚。她苦澀一笑，“為什麽？”
穆亦修将她放進紗帳之中，“父皇賜婚，若你有疑惑，邊去問父皇罷。”
“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若不是你要求，皇上怎麽會突然将我賜婚給你？”沈奉月咳嗽幾聲，臉色霎時通紅，喘不過氣。
思月從門外走進來，包袱還沒卸下，趕緊替沈奉月撫背。
穆亦修見狀，冷聲道，“好好照顧王妃。”
他走後，沈奉月想抓思月的手，卻絲毫沒有力氣，“你怎麽來了？”
“是靖王派人接我來的。”
沈奉月想起穆亦城，心疼不已，“亦城呢？他如何了？”
“慶王爺将自己關在書房之中，誰也不理。”思月跪下，“小姐你要快點好起來，慶王爺在等小姐您呢。”
“我......”沈奉月咳嗽幾聲，暈了過去，不醒人事。
再醒來時，只有穆亦修坐在一旁，屋內燭火微弱，照得他的影子格外孤寂。沈奉月看着他，在他轉過頭時偏過目光。
“你醒了。”
沈奉月淡淡道，“我醒了，你回去休息罷。”
“你知道父皇為什麽會答應将你賜婚給我，而不是三哥麽？盡管他知道你與三哥才是真的情投意合。”
“我不想知道，你們的事，我從來都不想知道。”沈奉月拉過被子蒙在臉上，頓時陷入黑暗之中，兩行清淚滑過眼角。
穆亦修并不理會她的回答，仿佛他也只是随口問問，有沒有回答并不要緊，“其實父皇，最疼愛的，是三哥。太子之位，不過是由大皇兄暫坐罷了。父皇一直在等三哥回來，他除了一個當将軍的舅舅一無所有，只有靠聯姻拉攏大臣，你能給他什麽？”
沈奉月并不說話，穆亦修繼續自言自語，假裝有人傾聽，“父皇知道三哥對你情有獨鐘，又怕傷了他們父子情深，故而把你許配給我，如此，既削弱了我，又讓太子有了危機感，人一旦陷入緊繃，錯誤就會趁機而入。”
沈奉月聽着，她被迷惑了，分不清對錯。她嫁給穆亦城，真的好嗎？穆亦修真的就那麽令人讨厭嗎？他不過也是個可憐人罷了。
“若不是我，就會是別的無依靠的女子嫁與你。”沈奉月淚光泛起，“為什麽你要娶我？”
“因為，他穆亦城得不到，我就要得到給他看看，誰才是贏家。”穆亦修壓下心中難言的話，喜歡那樣的字眼他不适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