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斬草除根。◎

兩人正在看标本,裏面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她吃驚地望過去,門口的兩個侍衛大哥竟然像沒事人一樣。

“怎麽了?”

姬星河回頭望一眼道:“可能是娘娘。”

“娘娘?”

“對,娘娘有時會這樣,蘇姑姑會一直在。”

“經常這麽嗎?你有去看過?”

姬星河猶豫地點點頭:“我去看過,她會叫,會哭,會打人,蘇姑姑也不認得。”

聽起來很嚴重啊。

還會打人嗎?

“她打過你嗎?”

“打過。”

姬星河撩起自己的袖子,容宛月看到上面有一條疤痕,小孩子愈合能力那麽強,但這疤痕很猙獰。

“這是娘娘打的?”

“用簪子劃的。”姬星河道。

容宛月不由地凝眉,這是舊傷,在他更小的時候,麗妃便用簪子劃傷過他。

這不是虐待嗎?

“疼嗎?”

姬星河點頭道:“很痛。”

容宛月摸摸那疤痕,然後道:“這樣,以後如果娘娘再這麽叫,你就離她遠遠的,不要靠近她。”

“嗯,我知道的。”

也是,其實不用自己叮囑,他一個人已經知道如何在這個如霜居生活,畢竟他已經在這裏七年了。

容宛月給他拉下袖子,準備回去,裏面又響起幾聲女子的聲音,這聲音很耳熟,不似剛剛那般尖利,但也不太像蘇姑姑的聲音,難道裏面還有其他人?

這不可能吧。

容宛月心裏不太安寧,她道:“小皇子,你去看一看,但是就在一旁,別讓她們發現你,然後回來告訴我。”

“好。”姬星河立刻去了。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他就回來,氣喘籲籲地道:“裏面有人,不是娘娘也不是蘇姑姑,是一個陌生的女子。”

“你有看清她的樣子嗎?”

“她穿一件青色的衣衫,個子比蘇姑姑矮一些,眼睛圓圓的,哦,跟你的眼睛一樣。”

他說的該不是羅瑩吧?

容宛月突然想起今天去找羅瑩,沒人知道羅瑩去了哪裏,難不成她一個人跑來這裏了?

她來這裏做什麽?該不會為了先太子?

可她是怎麽進去的?

容宛月想到後院那個羊角口,她立刻道:“去後院,我要進去看看。”

姬星河吃驚:“你要進來,為什麽?”

“來不及解釋了。”容宛月急忙跑去後面,果然,這個羊角口下面的土有被挖過的痕跡,外邊的草歪歪扭扭,定是有人爬過去壓成這樣的。

容宛月趕緊扒拉一下,自己也鑽進去。

她還是第一進這如霜居,又是在晚上,頗有些摸不着北。

姬星河跑過來,容宛月趕緊道:“快,快帶我去娘娘的住處。”

姬星河還是不解,但他聽話地帶容宛月過去。

到了寝宮臺階,姬星河下意識停下來,眼神猶豫。

容宛月看到前面有亮光的寝宮,她讓姬星河待着,自己徑自走進去。

如果蘇姑姑、麗妃等人都不願意再跟先太子有沾染,那羅瑩此次來必定不能如願。

依她這些天對蘇梓和羅瑩的了解,兩個人一定會吵起來,不,涉及到各自的主子,她們更有可能打起來。

她急忙走進去,入目便是蘇姑姑抱住一女子,那女子身着紫色襖裙,披頭散發,無力地倒在地上。

而蘇姑姑目光兇狠,直視對面的人。

姬星河望過去,那臉上紅腫,鬓發散亂的人正是羅瑩。

此時兩人聽到聲音一并朝容宛月望過來,神色皆是意外。

“羅宣,你怎麽來了?”

“姐姐,這話該是我來問你,你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如果被人發現很危險的。”

容宛月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羅瑩的身邊,她除了臉上的巴掌印,其他并無傷口,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受什麽內傷。

羅瑩知道她的擔憂道:“我沒事。”

“又來一個,你們趕緊給我滾,滾出娘娘的寝宮。”蘇姑姑咬牙切齒。

羅瑩道:“剛剛我已經說了,這是娘娘跟小皇子的機會,而且娘娘現在變成這樣也是皇帝害的,難道不想報仇嗎?”

“報仇,憑你們?”蘇梓冷笑,“如果你們主子當真那麽厲害,他就直接帶人殺進宮裏來,哪裏還用的着我們娘娘再去委屈求全。”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打算,你們就是想利用娘娘,至于娘娘的死活你們才不在意。”

羅瑩激動地道:“主公是因為誰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原本他就要成為天子,是皇上看上了娘娘,才去殺了主公,主公假死被迫隐忍了八年。”

“娘娘以前是主公的良媛,現在就應該為主公做事,以後主公大業成,娘娘跟小皇子會有榮華富貴,比現在要好。”

“呵,如果你們主子知道小皇子的真實身份,我們娘娘還會有什麽好。娘娘在宮裏受苦,在冷宮裏也要被皇帝強迫,你們的主子在哪裏?現在卻只想着利用娘娘,滾如果你們再不走,再糾纏娘娘,我現在就去外面大喊,說你們是奸細,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蘇梓目眦欲裂,她緊緊抱着麗妃,惡狠狠地瞪着他們。

羅瑩沉默,容宛月捕捉到蘇姑姑話裏的意思:姬星河的真實身份?難不成他跟先太子沒有關系,他其實真的是皇帝的兒子?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知道蘇梓最重視麗妃,為了麗妃她真的什麽都做得出來。

她扯住羅瑩的衣袖,示意她離開。

羅瑩被拉着往前,走了兩步,她心有不甘地回頭道:“戴良媛,您真的喜歡皇帝,完全忘記主公了嗎?”

戴良媛三個字觸動了麗妃,只見她原本無神的眼睛慢慢聚焦。

她朝羅瑩望了過來,雖然她臉色不好,頭發散亂,但是這也擋不住她的好顏色。

一雙剪水雙眸霧蒙蒙的,像江南的煙雨蘊着絲絲縷縷的憂愁,如淡淡的月華傾瀉而出,溫柔恬淡。

憂郁的氣質神秘又不可捉摸,再加上她如白瓷般的膚色,真正是我見猶憐。

姬星河很像她。

她在冷宮七年還能有如此的顏色,可以想見之前她又該是何等的傾國傾城,怪不得先太子跟皇帝都喜歡她。

容宛月看得出神,麗妃像是終于醒過來。

她看着羅瑩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羅瑩先是一愣,而後點頭:“當然是真的,信物楓葉都已經送過來,但是遲遲等不來娘娘的消息,羅瑩這才鬥膽進來一探究竟。”

麗妃道:“蘇梓。”

蘇梓急道:“娘娘,您不可。”

“拿來。”麗妃淡淡道。

蘇梓不情願,可面對麗妃,她又無法拒絕。

她将麗妃扶好,讓她坐在床上,然後便去拿來楓葉和紙條一并都給了麗妃。

麗妃看到楓葉已經十分激動,等她展開紙條,她的眼淚流下來。

她将紙條捂在胸口,似乎這是無比珍貴的東西。

容宛月暗道:看來麗妃跟先太子的感情相當不錯。

哭過之後,她道:“他現在何處?”

羅瑩将先太子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然後再次請求麗妃能夠幫助他。

麗妃沒有過多的話,只是緊緊攥着紙條道:“他沒死真好。我是他的良媛,自是幫他的。”

羅瑩松口氣,她跪下來道:“謝謝娘娘。”

蘇梓阻止:“娘娘,您不能……”

“蘇梓,別說,我意已決。”麗妃語氣淡淡,可說出的話卻不容置疑。

蘇梓沒辦法,只能又一次狠狠瞪着他們。

兩方既然已經達成共識,容宛月就想拉着羅瑩趕快走,這地方可真不是她們能夠久待的。

她們同蘇梓兩人告辭,出門的時候容宛月被地上的盆絆住了腳,地上還有碎瓷片,瓷片鋒利劃傷她的腳踝。

她猝不及防出聲,宮門外突然風風火火跑過來一個小人道:“羅宣,你沒事吧?”

容宛月尚能忍受,她道:“我……”

“出去,出去,誰讓你進來的?”蘇梓大喊。

容宛月聽到奇怪的聲音,她朝聲源處看過去,就見麗妃原本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可現在渾身顫抖,眼神又開始渙散。

緊接着出乎意料,麗妃拿起身邊的杯盞扔向羅宣的位子。

容宛月下意識抱住姬星河,可預想的疼痛沒有來,身後的羅瑩替她擋住。

她剛剛擡頭,看到一個大的瓷瓶也飛過來。

她反手推開姬星河,抱住羅瑩,瓷瓶打得她悶哼一聲,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幾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姬星河摔倒在地,他轉身迷茫地看向容宛月,然後就發現她抱着那個宮女,為宮女擋住瓷瓶,自己卻受傷了。

容宛月見羅瑩沒事,她去看姬星河,發現他眼睛烏沉沉的,坐在地上不知道想什麽。

“你們快走。”蘇梓急道。

她抱住麗妃,麗妃緊握雙手,眼睛卻死死盯着姬星河。

她眼神裏的兇狠決對不是來自一個母親對孩子的喜歡。

容宛月突然想起來姬星河說過,麗妃會打他,會拿簪子刺他。

她看着麗妃,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恨姬星河。

眼下姬星河看上去很難過,一定是因為麗妃。

她果斷帶着姬星河與羅瑩往外走到寝宮外,然後安慰他道:“沒事。”

姬星河沒說話,只看着容宛月與羅瑩牽在一起的手。

容宛月還想再勸勸他,突然聽見院子裏響起橐橐的腳步聲。

怎麽還有人來?

容宛月帶着兩人蹲下往院子裏望去,羅瑩驚呼一聲在她耳邊道:“是皇上。”

今天是什麽日子,這裏是冷宮吧?

怎麽會這麽熱鬧?

容宛月吃驚地看向羅瑩,羅瑩肯定地對她點點頭。

轉頭再看姬星河,他卻沒有什麽反應。

皇帝跟侍衛的腳步聲越來越響,他們目的明确就是往這邊走來。

容宛月急忙貓腰示意他們一起往寝宮跑。

姬星河猶豫,容宛月拉着他就往裏走,鞋底摩擦地面發出聲音。

容宛月聽到一人問:“是什麽聲音?”

“回禀皇上,好像有人。”

“有人,難道是麗妃?”

他們走得更快,眼看拐個彎就要看到他們三人,容宛月心都要跳到嗓子眼裏。

羅瑩突然掙開容宛月的手,竟然試圖跑去其他地方分散注意力。

容宛月大駭,緊緊抓住羅瑩的手對她搖頭:“別去,被皇上發現會沒命。”

“沒事,只要你好好的。”羅瑩說。

“不行,你要是出事我怎麽辦?”

“皇上,就是這裏。”

容宛月屏氣凝神,羅瑩猛然抽回手往一邊跑。

“什麽人?”侍衛大喊。

他劍鞘扔過去,容宛月聽到一聲悶哼。

完了,完了,羅瑩一定受傷了。

侍衛朝羅瑩的方向大步走過去,容宛月急如星火,她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夢境沒有用,趕緊呼喚系統。

【系統,系統,夢境人清醒的時候可以用嗎?】

【回答宿主,可以。】

太好了。

【現在就用,目标皇帝。】

【夢境的內容是?】

【就讓他做夢姬星河是他的兒子,被二皇子等人狠狠地欺負,脖子上戴上了鐵圈,還有他會夢見麗妃非常喜歡他,因為這麽年他的冷落在跟他怄氣而已,然後再要有觀音入夢告訴他,麗妃母子是他的福星,這兩母子過得越好,他的江山越穩固,他也會無病無災,暫時就這麽多。】

【系統:……立刻啓動夢境。】

随着系統的一聲響,皇帝倒地,侍衛聽到聲音回頭吃驚道:“皇上,您怎麽了?”

他給皇帝試鼻息,然後背着皇上遠去。

等确定他們出了如霜居,容宛月趕緊去找羅瑩。

劍鞘打傷她的小腿,但好在沒傷到骨頭,回去養養就能好。

容宛月長舒一口氣,剛剛真的吓死她了。

羅瑩也出一身虛汗,她道:“皇上怎麽暈了?”

“不知道。”

她們兩個得趕快離開,容宛月讓姬星河不要走動,自己跟羅瑩一路小心翼翼的,到了洞口确定外面沒人,她們才出去。

姬星河看着容宛月扶着那個叫羅瑩的宮女,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十分親密。

他說羅瑩是他的姐姐,他們是同一個爹娘。

羅宣好像很喜歡他的姐姐。

他想起剛剛羅宣抱着他的姐姐卻把自己推到一邊的事,明明他說過自己是他在宮裏最重要的人,可是剛剛他為什麽推開自己,他最喜歡的人是不是羅瑩?

姬星河心好亂好亂,之前是蘇姑姑,現在是羅瑩,那個叫懷想的太監跟羅宣的關系好像也很好。

羅宣為什麽可以在意那麽多人,只有他們兩個人不好嗎?

他心裏好像有一把火,他很不舒服。

容宛月不知姬星河心中所想,她扶着羅瑩回到尚寝局,然後才回去。

第二天醒來,她簡單處理一下腳上的傷口,趕忙去如霜居送飯食。

遠遠地,她就瞧見姬星雲、姬星岚、姬靈雁一行人。

他們每個人手裏都牽着一條狗,一直朝冷宮後門走去。

壞了,這些熊孩子該不會又是去作弄姬星河的。

姬星河上過一次當,應該不會出來了吧?

等她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姬星河脖子上的鐵圈被套上了鏈子,四靈拽着他,踹着他的屁股,讓他與其他三條狗一樣趴在地上。

“要你出來還不出來,怎麽幾天沒見這麽不聽話,你以為不出來我就沒有辦法了,我告訴你,我身邊的侍衛功夫好,看,這不是就把你抓出來了。”

姬星雲得意洋洋,一旁的姬星岚道:“他套上鏈子真的像一條狗啊。”

“大皇兄,二皇兄,你們猜,他如果跟我們的狗狗賽跑,到底誰會贏?”姬靈雁笑嘻嘻的。

姬星雲一擡下巴道:“這還不容易,比一比就是了。”

他随即讓姬星河準備好賽跑,姬星河不從,四靈擡起鞭子打下去,姬星河瞬間倒在地上。

“四公公。”容宛月大喊。

四靈疑惑地看過來,容宛月急忙走過來道:“奴才見過大皇子、二皇子、大公主,給主子們請安。”

“原來是你這個奴才,”姬星雲道,“你站在一邊去,別礙事。”

容宛月注意到姬星河剛剛一直梗着脖子,眼神兇狠地盯着他們。

自己這一來,他瞬間偃旗息鼓,眉頭緊蹙,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

他的脖子又開始流血,容宛月也不知道系統的這個夢境效果到底如何。

剛剛她問系統,這家夥只說夢境已經完成,可能是看自己不滿,它說皇帝已經醒過來,現在正往這邊走來。

太好了。

現在只要她拖延一下時間,等着皇帝過來。

她道:“大皇子,你不是想要他跟狗狗們比賽嗎?依奴才看,狗狗們已經吃飽,而他還餓着,這樣比下來肯定沒意思,不如讓他吃點飯,然後再跟狗狗們一決高下,主子你看呢?”

姬星雲撇嘴:“本皇子看得是有趣,他今天就是餓死了,也要跟我爬起來往前跑。”

呸,心真黑。

侍衛将容宛月拉到一旁,三條狗就位,姬星河也被迫仰頭與它們平行。

容宛月皺眉看着四靈手上那條崩得緊緊的鏈子,容宛月再次上前道:“主子,讓奴才牽着他脖子裏鏈子吧。”

姬星雲很是不耐煩:“滾。”

容宛月憋氣後退,她佯裝摔倒,食盒掉在地上,饅頭滾出來。

姬星河正要下令去跑,容宛月突然踢走一個饅頭。

饅頭咕嚕嚕飛得好遠,三只狗子興奮地竄了出去。

三人猝不及防被狗狗拖着往前走,踉踉跄跄地猛然摔倒在地,臉上全部挂了彩。

四靈急道:“主子。”

他忙跑過去扶起姬星雲,容宛月立刻來到姬星河的身邊,打落他身上的樹葉問他道:“還好嗎?”

姬星河點點頭。

沒想到二皇子回來得如此快。

只聽他道:“狗奴才,你是不是找死?”

容宛月躲過,四靈在一旁道:“主子,他的确膽子大了,這都是因為他喜歡徐公公,不把主子您放在眼裏。”

姬星雲不明就裏,四靈道:“嗨,就是他爬上徐公公的床,已經行過茍且之事,這可是奴才親眼看到過的,那天他脖子上,身上全部都是徐公公弄出來的紅印。”

姬星河茫然地看向容宛月:徐公公又是誰?那紅印不是羅宣吃錯東西才會長的嗎?

姬星雲頓時嫌惡地道:“狗奴才,腌臜,徐更算什麽東西,看我現在就收拾你。”

他讓四靈掌嘴,容宛月不由後退,姬星河突然沖過來,又要對着四靈咬。

四靈一看到他兇狠飛模樣脖子就隐隐作痛,可他随即握緊鞭子。

容宛月眼睛賊亮,她一直在注意大路上的動靜,現在看到那個熟悉的威嚴身影,她立刻抱住四靈的腿哭喊道:“四公公,住手啊。小皇子要被你打死了,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皇帝停了下來,容宛月更加大聲道:“小皇子你好歹是皇子,為什麽會被套上狗鏈子,大皇子、二皇子、大公主、四公公,使不得,使不得啊。”

她喊得突然,四靈踢她道:“放開,你敢忤逆主子,主子要這個雜種三更死,他就不能活五更。”

“可他是麗妃娘娘的兒子。”

“呸,什麽麗妃娘娘,一個賤婦,他也就是一個賤種,一個喪門星。”姬星雲不屑道。

容宛月臉上做着悲痛的表情,其實心裏樂了:說,快多說些,誰說得多,等下誰就最慘。

“對啊,我母妃也說了,他不是什麽皇子,只配住在牲畜間。”大公主也附和道。

“主子們別打他了,他在這裏長到七歲,一直吃不飽穿不暖,只有五歲的模樣。上次二皇子給他套上的鐵圈還帶着倒刺,他已經流了那麽多血,快死了啊。”

“哼,死了才好,剛剛還瞪我們,四靈給我狠狠打。”

“小皇子!”

“住手。”一聲厲喝傳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終于來了。

四靈手高高揚起,他首先反應過來:“皇,皇上。”

話音剛落,他猛然慘叫,兩只手臂無力地垂下來。

竟然是被皇帝身邊的侍衛生生掰折了。

這一突發情況吓壞了姬星雲等人,就連容宛月也愣住。

皇帝穿着明黃圓領袍,頭戴金冠,目露精光,威嚴赫赫。

容宛月看上一眼,被他淡淡地掃過來,她趕緊低頭。

皇帝濃眉大眼,長相不俗,不過他氣勢太足,反倒讓人忽略他的長相。

皇帝慢慢走到姬星雲旁邊,姬星河已經吓傻,此時噗通跪下結結巴巴道:“父,父皇?”

“啪”一聲,容宛月瞪眼,皇帝竟然打了姬星河一巴掌。

“你說誰是雜種,誰讓你這麽說的?”

姬星雲捂着臉,這一巴掌讓他的臉成功地腫了。

“父皇,”他委屈地道,“您為什麽打我?我聽見母後跟姨母說,他是個賤種,他的母妃是賤婦,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啪啪”又是兩巴掌。

姬星雲臉上本來就有傷,這下更是被打得直接站不住摔在地上,嘴角也流血。

他再也忍不住大哭道:“父皇。”

大公主吓傻了,可是她也跟着道:“父皇,母妃的确是這麽說的,父皇不是經常讓我們聽母後母妃的話嗎?”

“一群蠢貨。”皇帝喝道。

他走到姬星河身邊,姬星河并不怕他,反而看着他。

他挑眉,視線落在姬星河脖子上的鐵圈:“是他給你套上的。”

“是。”他沒有絲毫猶豫。

皇帝示意侍衛去向姬星雲拿鑰匙,姬星雲哭得涕泗橫流,還不想給,被皇帝一掃,瑟縮兩下,指了指四靈。

侍衛從四靈身上搜出鑰匙,替姬星河開鎖。

戴了數日的鐵圈終于拿掉,姬星河摸了摸脖子。

容宛月看到上面都是新舊交錯的傷痕,她偷偷瞄一眼皇上,皇上眉頭微微蹙着。

“将大皇子、二皇子、大公主身邊的奴才全部剁碎喂狗。”

“他們三人一人二十板子。”

“再有人說‘賤種’二字,格殺勿論。”

容宛月樂壞了,果然系統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夢境的威力太大,皇帝看到姬星雲一夥人欺負小反派的場景恐怕立刻就信了夢。

不僅狠狠懲罰了幾個皇子,還把那些欺負人的太監也處置了,沒了四靈陰魂不散,她現在輕松多了。

這幾天好消息不斷,皇帝去了如霜居,在美人計和夢境的雙重作用下,又加上姬星雲當時的“指認”,皇帝将淑妃降妃為嫔,皇後也被申斥罰俸。

一時間後宮人人自危,更是為皇帝的發怒而感到奇怪。

當得知皇帝近來頻頻出入如霜居,且賜去不少東西後,便恍然大悟。

誰也想不到,冷宮裏的麗妃居然馬上就要複寵了。

已經有人開始打聽具體的情況,甚至之前從冷宮出來的宮女太監也開始後悔了。

懷想知道這件事之後也嘆神奇,還說羅宣運氣好,如果麗妃真的能夠出來,那她這個送飯太監估計也會有好處。

容宛月倒是沒想那麽多,她至始至終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趕快回家,只要姬星河的好感度能夠達到一百,她就可以離開這裏。

只是,姬星河的好感度停滞不前,可能處于飽和了。

現在冷宮換了侍衛把守,麗妃也沒有再禁足。

皇帝想将麗妃接出去,麗妃說自己習慣了這裏,皇帝也由着她,只是另外派了工匠來修葺宮殿。

羅瑩也高興,因為麗妃寫了信,讓她傳給先太子。

她立刻去做了,麗妃娘娘的顧慮她知道,她也知道主公喜歡麗妃娘娘,如果知道這件事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如霜居多了伺候的宮人,容宛月這個尚膳監的公公不用再送飯食。

姬星河堅持要用容宛月,皇帝似乎是才想起來當時就是這個太監一直在維護姬星河,因此讓容宛月照顧姬星河。

還賞賜了容宛月五十兩銀子,這個意外之喜讓容宛月十分高興。

得了皇帝的吩咐,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姬星河身邊,徐公公也不敢再來糾纏她。

她見到麗妃,比起前些時日,她現在氣色好多了,身上穿着的衣衫雖然素淨,但紋飾華麗,價值不菲。

蘇姑姑衣着也比之前要精致,發髻輸得油光水滑,上面插着幾根綴着珍珠的銀簪,只是依舊不茍言笑。

雖然她之前不願意麗妃涉險,可是她現在依舊打起精神來伺候麗妃。

姬星河的住處也比以往幹淨整潔,不再是破破爛爛,只有一張簡陋的床,現在裏面家具一應俱全,裏面還擺了新鮮的栀子花。

容宛月問姬星河現在的生活他喜不喜歡。

姬星河點頭,床很大,被子特別軟,他一開始不敢碰,生怕自己的手會把被子摸壞了,住了幾日才習慣。

皇帝來這裏的次數越來越多,偶然看見麗妃咳嗽,說是以前吃多了冷食所致,他立刻處罰了尚膳監的人,又在如霜居增設了小廚房,專門派了廚娘為麗妃做飯。

他們母子的身子也交給禦醫打理,容宛月看姬星河的生活越來越好,只覺得即使現在走也能放心。

不過,姬星河雖然有了更多人的關心,但他似乎不習慣,更多的時候他會黏着自己。

一次兩人在院子裏背三字經的時候,皇帝與麗妃出來,兩人似乎很是好奇,見到背三字經的人是姬星河之後十分吃驚。

皇帝興致勃勃地讓姬星河背給他聽,聽姬星河一字不漏地背出整部三字經。

他朝麗妃道:“玲珑,我們的孩子聰明。”

容宛月一直盯着麗妃,生怕她看到姬星河之後又會犯病,麗妃倒是沒有太激動,可能禦醫的藥有用。

她只是神情複雜地看了眼姬星河然後又飛快地移開目光道:“是。”

皇帝笑笑,然後就下了個決定,姬星河這麽聰明也不能埋沒,這是他的兒子,別的皇子五歲就開蒙,他已經七歲,也該學習了。

他當即指了周崇生讓他來給姬星河開蒙,容宛月吃驚,連皇帝身邊的太監臉色都變了。

這周崇生容宛月知道,他可是當朝首輔,之前還教過皇帝,被封為太傅。

能得他開蒙的皇族內沒有幾人,他的上一個學生就是皇後的兒子姬星雲。

算上姬星河,皇上現在有三個兒子,如今并沒有設立太子,大家默認姬星雲就是太子的人選。

不過,姬星雲剛剛被皇帝打了二十板子,皇後又被申斥罰俸,皇帝這下就讓周太傅給姬星河開蒙,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麽想。

日暮,鹹寧宮。

之前的淑妃,現在的淑嫔身着秋香色的宮裝坐在下首,桌上放着一盞剛泡好的雲片茶,可她根本無心去喝。

她一拍桌子道:“氣死了,真的氣死我了,姐姐你倒是說句話呀。”

皇後端起天青色的茶盞,淺酌一口道:“你要本宮說什麽。”

“那個賤人已經複寵,馬上就要爬到我們姐妹頭上來了,姐姐難道你還不着急?當初皇上因為她,不顧前朝後宮的反對,非要封她為妃,如果不是因為父親,皇上怕是要把你的後位都給她。皇上現在天天去如霜居,這樣下去如何得了。”淑嫔不忿。

皇後輕輕轉着茶杯,聞聞茶香道:“你都進宮這麽久,為何如此沉不住氣?皇上只不過是讓人修葺宮殿,又加了個小廚房,你就氣成這樣?”

“可是皇上為了那個賤種打了靈雁……”

皇後掃她一眼:“慎言,皇上的話你當耳旁風嗎?你想跟那些奴才一樣被拖出去嗎?”

淑嫔讪讪,她放下帕子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姐姐,你不知道靈雁被打得身上全是傷,我看了着實心疼。她可是大公主,平日裏我都怕她磕着碰着,這下倒好,被皇上打成這樣。”

“她說錯了話是該罰。”

“姐姐,”淑嫔不滿,“你可是她的姨母,還是她的母後,怎麽這麽說她,她還不是跟星雲學的。也不知道你這個母後為什麽如此心硬,你不心疼靈雁,難道連自己的親兒子星雲也不管了?姐姐好狠的心。”

“清韻。”皇後加重了語氣。

淑嫔破罐子破摔,也顧不上了:“姐姐,你先別講我,你難道還不知道皇上已經讓周太傅給姬星河開蒙,皇上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他準備越過咱們星雲,立那個小賤種為太子嗎?”

“不可能。”皇後放在杯盞,肅容道。

“怎麽不可能,”淑嫔道,“雖然外面有傳聞,這小賤種是先太子的種,但皇上與我們都知道,這傳聞是假的。皇上已經與小賤種滴血認親過,這的确是他的兒子。他之前因為麗妃對姬星河無視,現在兩個人和好,皇上愛屋及烏,肯定有這個想法。”

皇後凝眉,一旁的嬷嬷也勸道:“娘娘,淑嫔娘娘說的有道理,那麗妃娘娘是個狐媚子,這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聽說這次只是因為二皇子給他戴了個鐵圈,還沒有怎麽樣,皇上就把二皇子打了,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二皇子被自己的父皇掌嘴,老奴聽奶嬷嬷說,這幾日二皇子還做噩夢,說夢話呢。”

“我可憐的二皇子,姐姐,為了你的後位,也為了二皇子,更為了我們成家,你也一定要想個辦法。趁現在麗妃剛剛複寵,最好能想辦法殺了她,讓她們母子從此消失,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淑嫔眼裏流出惡意,皇後沉思半晌道:“皇上現在對她正在興頭上,現在下手不是好時機。”

“可是再晚就來不及了。”淑嫔急道。

突然內寝殿響起一陣慘叫,幾人吃驚忙進去。

二皇子趴在床上閉着眼睛大喊:“走開,我打死你們。”

皇後連連叫他的名字,二皇子醒過來,梗着脖子喊道:“母後,兒臣好痛,你去殺了那個賤種,去殺了他,為兒子出氣。”

他抱着皇後又喊又叫,皇後安慰他道:“好,母後殺了他,一定殺了他。”

二皇子這才安靜下來,奶嬷嬷繼續在一旁哄睡,他慢慢睡着。

出來後,淑嫔興奮問道:“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皇後看向寝殿,而後轉過頭,眼神冷厲:“是,你們說得對,斬草除根,下手要快。皇上或許對麗妃在意,但是對姬星河卻沒有多少感情,聽說麗妃有病,現在還在調理,如果這個小賤種死了,她的病估計好不了。”

她緩緩道來自己的計劃:“殺麗妃不用我們出手,你忘了之前皇上是為什麽将麗妃打入冷宮的嗎?不就是因為麗妃還惦記着先太子,現在先太子不是還活着,你說如果麗妃知道這件事會如何,如果舊事重演,皇上想起過往的事,還能像以前一樣容忍麗妃嗎?”

淑嫔眼睛一亮:“姐姐。”

皇後搖頭,示意她噤聲,淑嫔點頭,笑得不見眼。

皇後重新坐回位子,雲片茶已經冷了,她慢慢喝下,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容宛月得了賞賜十分高興,她将麗妃賞賜給她的茶葉,特意包好,等姬星河去洗墨齋,她去了太醫院找肖玉書。

被人告知肖玉書跟着太醫去了洗墨齋,皇上關心周太傅,要太醫每次都為他診脈。

肖玉書的師父是院使,也是醫術最好的禦醫。

容宛月聽後也去了洗墨齋,她托門口的太監幫她去問一問。

太監知道她是三皇子姬星河身邊的得力太監,倒是跑了一趟。

洗墨齋內,姬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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