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謝卻白穿着休閑款的鑽藍色外套, 進門的時候果然不需要邀請函,但居然也不需要實名認證。
在夢世界那一個月的訓練不是白練的,起碼在靠近的時候, 謝卻白察覺到, 站在門口兩個迎賓的服務員, 每個人身上都至少有一把槍。
這真的是普通的慈善晚會?
謝卻白站在門口遲疑了一瞬,下意識覺得有些人不對勁,正要離開的時候, 差點撞到一個人。
代逸卿看着女人的背影,聲音帶着不明的情緒,“美麗的女士,不進去嗎?”
謝卻白直覺, 如果在這時候莫名其妙的離開了, 絕對會出現問題,進退兩難,還不如先走進去,走一步看一步。
整個拍賣會是一個類似足球場的一個場地, 周圍一圈有階梯座位, 正中間有一個大舞臺,然後舞臺上方有東西南北四個大屏幕, 可以無死角的展現展臺上的拍品。
大概過了十分鐘,慈善拍賣晚會正式開始。
“現在我們亮出今天晚上的第一件拍品,來自現在已經絕跡了的一種生物的琥珀, 起拍價100萬星幣, 每次定價不能低于1萬星幣, 現在起拍!”
“101。”
“好, 3789編號的客人競價一百零一萬星幣, 還有沒有繼續跟上的?”
“102。”
……
“那麽現在到了我們第六件拍品,也就是百年前那場猩紅戰鬥中雲珂元帥的配槍,雖然年久失修不能使用,但是很好的收藏品,起拍價五百萬星幣!”
……
整個拍賣會過程很平淡,但謝卻白的疑慮卻越來越大,整個拍賣會起拍的人不超過十個,還不排除有托的存在。
也就說明,很多人來就是應了宣傳海報裏那句不需要邀請函,進來見識見識而已,
但主辦方明知道是普通人來,卻還是拿出那麽高競價的拍品,反而自相矛盾。
“好的,那麽終于來到了我們衆望所歸的最後一件拍品——奴獸!!!”
一個大大的鐵籠被運到展示臺上,裏面除了幾個雜亂的輕質薄紗,還有幾只氣息很弱的帶着黑色項圈的動物。
“那麽先讓各位客人先看一看質量如何。”主持人拿出一個強力電擊器,在空氣中啓動。
謝卻白蹙眉看着強力電擊器在空氣中打出的電花。
果然,下一刻,強力電擊器帶電那端觸上了鐵籠,電流随着鐵籠傳導,裏面的動物被電擊的不停抽搐。
主持人撤開電擊器,然後用鐵棍敲了敲籠門,語言間帶着虛僞的惋惜,“快點變一變吧奴獸們,我可不想你們的項圈發揮作用。”
籠內的動物無力掙紮,發出輕微的痛叫。
很多人已經不忍心看,原本帶着孩子來看的母親伸手捂住孩子的眼睛,謝卻白注意到,有人走到大門處想要離開,但又退了回來。
“好吧,這可是你們先不配合我,不給我面子可以,怎麽能下了客人們的面子。”
主持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類似遙控器的東西,正要按下去的時候,全場燈光驟滅。
但下一秒,一道道強光從四邊的座位下發出,無數穿着軍裝的軍人從帷幕後面出現。
照到了突然出現在展臺上的機甲,機甲見暴露強力撕開了籠門,把幾個動物握在機甲掌心,然後一把抓住主持人。
謝卻白記憶向來不錯,這些強光都是從剛剛拍下拍品的人的方位傳出的。
接着,數不清的子彈射向機甲,但總有子彈亂飛,普通民衆開始尖叫。
謝卻白用金屬質地的舉牌器擋住了即将射穿旁邊女生頭顱的子彈。
小女生吓壞了,唇角抖着,不停說:“謝謝,真的謝謝,謝謝你……”
謝卻白搖頭,把小女生拉到座位下面避免中彈。
“啊——救命,我被子彈打中了,好痛——”
“救命啊……醫生,快點醫生!!”
“你們不是軍人嗎,我們都是普通人,先讓我們出去吧。”
……
機甲原本想要從觀衆席逃離,但聽到一聲尖聲叫,後機甲迎上軍人的子彈,試圖從門口出去。
因為機甲雙手上有動物和主持人,腹背受敵又受限,只能冒着槍林彈雨前進。
機甲的戰損程度已經很深,到達一定程度就會觸發自動彈出裝置,但整個拍賣場是封閉式的,一旦觸發自動彈出,無異于自投羅網。
已經有不少普通人中彈,慘叫聲一片,槍火不但沒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與此同時,一架架機甲硬生生撞破了拍賣場的強化玻璃頂棚,掩護在中間深藍色機甲的周圍。
‘樂哥,你先帶他們出去,剩下交給我們。’
隊友的聲音從頻道內傳出,熊宇樂把幾個動物和主持人手裏的遙控器收進機甲艙後毫不猶豫操縱機甲直接向上飛去,機甲的廣角顯示器上,熊宇樂看到了一個身影,她并沒有躲起來,反而在幫其他人躲避。
一分鐘前還在安靜看會的人們,現在驚慌失措,熊宇樂咬牙,聯盟那群瘋子。
紅色的感嘆號在顯示屏上閃爍。
【機甲損傷程度到達95%,觸發自動彈出裝置】
【5……4……3……2……】
熊宇樂看着距離不遠的頂端,操縱機甲翻轉。
【……1】
機甲艙從頂端的缺口處順利彈出,降落傘張開,被接應的機甲順利帶走。
留下來的十幾架機甲因為要保護被波及的群衆,也束手束腳的被連番攻擊。
此時,中間展示臺上的四個光屏出現了一個人,他穿着白色軍裝,黑色短發被四六分開,他标标準準的敬了一個禮,然後咧開唇角,
“本次慈善晚會遭遇猖獗的星盜,星盜屏蔽了光腦的信號,進行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四千餘名參會者遇難,默哀。”
幾秒鐘的視頻後大屏幕再次變黑,但男人說的話無異于置會場內所有人于死地。
子彈更加激烈的射出,遮掩了數不盡的慘叫和哭喊。
光腦的信號被屏蔽了,光腦的一切設施都無法打開,無論是通訊還是拍攝。
星際法規定,使用非法手段在沒有報備的情況下屏蔽光腦信號的行為是違法的。
謝卻白俯下身捂着一個母親腹部的傷口,母親的懷裏是一個渾身是血已經沒了氣息的小女孩兒,這個母親的眼角淌着淚,“我的、的座、上,有設備,不、限制,拿走,曝……”
砰——
血液從這位母親的額頭濺出血花,她緊緊摟着自己的孩子,雙眼在沒合上。
謝卻白側頭,一個穿着軍裝,已經殺紅了眼的軍人舉着槍,瞄準了謝卻白的頭。
那種眼神,不想軍人,反而像嗜血的亡命之徒。
看到謝卻白的臉,軍人突然笑了起來,也不急的射擊,似乎期待極了謝卻白那張漂亮的臉上綻開血花。
謝卻白舉起沾滿血液雙手,緩緩站起來。
她和這個軍人之間隔着一排座位。
看到謝卻白害怕一般緩緩站起來,軍人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笑的事,突然狂笑起來,就是現在——
謝卻白突然靠近,軍人措手不及開始射擊,距離槍口很近,謝卻白甚至能猜到子彈的軌跡,躲過子彈,不在給他射出第二槍的機會,靠近後果然從軍人的後腰處抽出一把匕首。
匕首狠狠紮在軍人的手臂上,軍人吃痛松開,手持槍易到謝卻白手中,在軍人叫出聲時,謝卻白冷眼把槍塞進他的嘴裏,面無表情的開槍。
又解決了注意到這邊的兩個軍人,謝卻白把那個母親說的設備從座位上拿起來,很像謝卻白熟悉的跟拍攝影機,後面有一個類似別針的回旋夾。
謝卻白把它別在衣服上,然後把剛剛擊殺的兩個軍人的手持槍帶走潛在暗處,瞄準火力大的,專門朝着普通人開槍的軍人擊殺。
明明在衆軍人身後射擊卻被精準爆頭,原本聚在一起的軍人們亂了陣腳,“有人?!!”
操縱着多多少少帶着戰損機甲的人也懵了,誰在幫他們?
“代中将,出了問題,反叛軍那邊有人帶着槍混進了會場!不知道幾個人,但槍法太準,死的人都是被一槍了結的。”
原本定的計劃就是甕中捉鼈,他們不出機甲,單靠火力把反叛軍打出機甲,到時候直接團滅。
而且進入的時候會進行槍械檢查,反叛軍只能從他們可以留的缺口出進入,但沒想到反叛軍居然大膽到拿着槍進入會場還沒有被發現。
在會場休息室坐等好消息的代逸卿睜開眼,皮笑肉不笑冷冷看着報告的軍人,“倒是小看他們了。”
“開門,讓他們的機甲出去,讓三隊的機甲清剿這些反叛軍。”代逸卿站起來,把放到一旁的軍帽戴正,“我不想讓進入會場的人出來,你知道的,是所有人。”
“是!”
門開了,還沒有受傷的人飛蛾撲火般的跑向大門,謝卻白在暗處沒有辦法,只能用槍瞄準開槍的軍人。
砰砰砰——
跑到一般的人接二連三被擊殺,原本準備跑的其他人絕望的哭泣。
“他們想要殺了所有人!”
“我要報警嗚……救命,我爸爸受傷了……”
……
十幾架機甲并沒有從大門出去,反而選擇兵分四路,攻擊薄弱的牆體。
應該是在外有接應,牆體很快坍塌出一個成年人可以通過的道路,失真的聲音從機甲內傳出,“快走!從這裏!”
謝卻白把沒有子彈的槍丢下,換了一把,幫助他們掩護普通人撤離,整個過程并不簡單,因為外面不至于反叛軍的人,也有代逸卿的軍隊。
雖然感覺整個過程很漫長,但時間其實才過去了幾分鐘,幾乎整個場地內只剩下死亡和受重傷無法挪動的人。
咔咔——
槍裏沒了子彈,謝卻白看了眼仿佛煉獄一般的會場,只剩幾個餘有氣息的人在痛苦的哭喊。
一架機甲滑到謝卻白身前,“那群鬣狗已經撤退了,你快走吧,這裏交給我們。”
謝卻白點了點頭,帶着一身血從洞裏離開,外面的炮火.聲果然停了,一絲不妙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載滿受傷人群的大卡車距離謝卻白不到一百米,轟鳴聲從頭頂傳來,大卡車突然發動極速前行,謝卻白擡頭,一枚炮彈射向會場。
一架機甲救起距離會場一步之遙的謝卻白飛起,下一秒,火光沖天,刺眼的亮光映入謝卻白黑色的瞳仁。
裏面……有人啊……
另一顆炮彈瞄準了正在疾馳的大卡車,在即将命中的時候,一架機甲用機甲身擋在前面,機甲根本來不及啓動彈出模式,直接在大卡車的車尾處炸開。
又一顆炮彈瞄準了正在撤離的機甲,一陣猛烈的撞擊過後,謝卻白的意識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
謝卻白睜開雙眸,刺眼的陽光就在頭頂,感覺自己距離天空好近。
緩緩開合了幾次雙眸,謝卻白擡起手擋在眼前,發覺手心裏有一張紙條。
謝卻白展開紙條,似乎因為時間緊急,字寫的很潦草。
「你現在在酒店頂層,光腦屏蔽原因,酒店的監控處于失效狀态,回到房間後如果有人問,咬死沒有參加過拍賣會
——按摩師」
謝卻白吐出一口濁氣,拖着疲累的身體,走了應急樓梯回到了房間,洗澡換衣服,接着走應急樓梯把髒衣服浸濕丢到女生廁所的垃圾桶裏,又把隔壁幾間的廁紙撕下,快速疊成一個個長方形,然後不同程度的沾濕丢進垃圾桶。
最後若無其事的從應急樓梯回到房間,躺到了床上。
謝卻白一覺睡了一天一夜,沒有檢查的人敲門,謝卻白第一次在清晨七點鐘醒來,點了份早餐。
光腦彈出無數條消息。
這些消息全部來自一個人。
[代理人孟雲廷:啓雲港出事了,你怎麽樣]
……
[代理人孟雲廷:看到之後回複我一下好嗎]
……
[代理人孟雲廷:沒了你老子怎麽賺錢啊!你活着就給我回個消息啊!]
……
[代理人孟雲廷:對不起,都怪我,謝卻白,你看到消息就回我一下]
……
謝卻白揉了揉脹痛的額間。
[謝:抱歉,我睡着了]
[謝:發生什麽事了嗎]
不停彈出的消息突然頓住,過了整整五分鐘,孟雲廷才發了一條消息。
[代理人孟雲廷:……你以後,能不能,不要突然不回消息]
[謝:對不起]
[代理人孟雲廷:我上面抱怨的話你不要當真,雖然我缺錢,但也不是那麽急迫]
[謝:缺多少,我借給你]
[代理人孟雲廷:不用……暫時不要]
[謝:好]
看到謝卻白的回複,孟雲廷有些無力的錘了一下床板,然後倒在床板上。
他的信息閉塞,平時也不注意新聞,他看到新聞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天,給謝卻白發消息也沒人回,心裏不由自主的發慌。
連孟雲廷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在慌什麽,他只能下意識的把這些沒來由的慌張歸咎于搖錢樹沒了,他離開貧窮星的機會也要沒了,接着只能不眠不休的給謝卻白發信息。
現在收到了謝卻白的回複,心底開始慶幸謝卻白完全不規律的作息。
能被孟雲廷知道,謝卻白猜到了應該上了新聞。
打開酒店的光屏,立馬一個新聞彈出。
“本臺消息報道,啓雲港遭受恐怖分子突襲,慈善晚會近達五千人無一生還,默哀……”
換一個頻道還是啓雲港事件。
“……星盜猖獗屠殺近五千民衆,代中将軍隊損失慘重,代中将直言沒能救民衆回家是他的失職,情到深處泣不成聲……”
打開光腦也是。
“啓雲港遭受星盜肆意屠殺,炮轟轟炸,星盜非法開啓光腦屏蔽儀,倒是民衆無法發出求救信息,以致代中将救援慢了一步……”
“……本次無人性的恐怖襲擊疑似星盜冽驚團所為,據可靠消息,冽驚團成員疑似在啓雲港附近停留……本臺消息報道……”
……
謝卻白從口袋裏掏出了沾着血跡的攝像機,背面寫着“超源記錄儀:星歷7998年”,現在是星歷8117年,這個記錄儀需要一個類似轉換器的插口,應該是可以導入到工作型光腦裏。
門鈴響起,謝卻白把記錄儀裝回口袋裏。
服務員推着餐車進入房間,這個服務員并不是一直給謝卻白送餐的那個服務員,服務員看到謝卻白在看新聞,有些難過的嘆了口氣,“這次死了很多人,見小吳也死了。”
小吳是一直給謝卻白送餐的服務員。
見謝卻白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服務員又說:“小姐如果沒什麽事,就快點離開吧,前天發生了恐怖襲擊,感覺不太太平。”
說完又忍不住憤慨,“冽驚團的星盜太過分了!五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