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1)
偏暗的環境裏, 路燈微弱的光打在林森微略顯呆滞的漂亮臉蛋上,将她瞳眸裏的無辜和疑惑襯得更加明顯。
她耳朵不由得豎起, 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聽錯, 繼而小心翼翼地詢問:“條件?”
“嗯。”岑則重複,“結婚協議裏有寫。”
協議裏有不少條條框框。
雙方簽字後,如果有人仍然違規的話, 另一方可提出讓對方必須接受的條件來作為彌補。
其中一條便是,雙方不得在婚姻期間和異性暧昧。
這是林森微怕她結婚之後會和外面的小三們鬥智鬥勇而立下的規矩,是針對岑則而寫, 以确保他能遵守男德, 少給她拈花惹草的。
哪能想到, 居然是用在自己的身上。
林森微試圖狡辯:“不是吧。”
“岑太太。”他眸光幽邃,“你剛才都認錯了, 現在是想反悔嗎?”
她說的認錯是她不該被人偷拍到。
她又沒出軌,又沒和異性暧昧。
只是和郁京墨站在一起被人拍到了而已。
在心裏為自己辯解之後, 逐漸發現事情變得越來越微妙了, 換個角度思考,她都被人拍到和異性在一起的照片了, 還怎麽解釋說自己沒暧昧。
而且當時的氛圍對偷拍者來說,可能是有一點暧昧,不然也不會發到網上後被網友說有電影的氛圍感。
林森微自知理虧, 底氣不太足地狡辯,“認錯是認錯了,但是……”
“既然如此,那就履行協議上的內容。”
她秀眉擰起。
怎麽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這才結婚多久就被他逮住了。
她有點不甘心, “那你想要什麽條件。”
這哪是婚姻, 這分明就是賭局。
誰輸了就要接受懲罰, 無理由滿足對方一個要求。
很顯然,這一次是她疏忽大意。
不過想想,她似乎沒有什麽能滿足他的要求,總不能,朝她伸手要錢吧,她可是個窮光蛋。
也不可能朝她要命吧。
那還能要點什麽。
想到這裏,林森微舒緩一口氣,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覺悟,明明是敗方,個頭也矮一截,卻拿出氣吞山河的氣場,目光眯起,勇于和他對視,倒要看看他能提出什麽要求來。
要啥啥沒有,擺爛了。
岑則大概也被她的模樣給整疑惑片刻,神色微斂,遲遲沒提出要求,反倒回以深邃眸光。
晚風拂過,她長發上後半調的小蒼蘭氣息在空氣裏若有若無地飄蕩,幹淨清冽的清香,使得沉靜的夜晚多了生氣。
那張巴掌大點的臉蛋白皙柔軟,肌膚透着水蜜桃似的粉,看着很有誘惑欲。
漸漸地,長時間的對望,讓林森微察覺到不對。
怎麽感覺,他看她的眼神有點奇怪。
有點像是食肉動物看獵物的感覺。
林森微咽了咽口水。
她是不是太天真了。
居然會覺得他提的要求會和錢有關系。
她好像忘了,她還是個人。
“要是想不起提什麽要求的話。”她及時出聲提醒,讨好一笑,“我們以後再說。”
說罷,她扭頭,擡腳欲走。
纖細手腕這時被男人不輕不重地握住了。
“想起來了。”
低沉的聲線自她背後一字一句地響起,“我想和岑太太睡覺。”
“……”
果然,怕什麽來什麽,她的念頭剛冒出來他就直接說了。
林森微的臉頰迅速染上一片紅,背過身沒讓他發現,咬牙切齒,“你還再直白一點嗎。”
“直白點?”岑則停頓,“我想和岑太太做——”
“等等!”
在他後面一個字吐露出來之前,林森微及時出聲制止了,閉了閉眼睛,根本無法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髒和燙得發熱的臉頰,明明只是被他握了下腕,卻仿佛人已經在身下一般羞赧難耐。
這狗男人他是真聽話啊,讓他直白點,還真的更直白了。
說完,還一副斯文冷靜的貴公子禁欲模樣,俊美面龐從容得仿佛剛才只是在交代一件正兒八經的公務。
他問:“有問題嗎。”
林森微:“不是我有問題,是你有問題。”
“我沒有。”他說,“你沒試過,為什麽要這樣說。”
“……”
她說的又不是那方面的問題。
果然男人總是喜歡以這種刁鑽角度思考。
“我是說你提的這個要求有問題。”林森微從他手裏掙脫,關鍵時刻格外清醒,“雖然說協議裏有這條內容,但是你提的要求,和其他的條約是有沖突的。”
沖突就是其中的一條是基于兩人培養感情之後再進行夫妻關系的內容。
而他所提的要求,明顯是有沖突的。
“我知道。”岑則說,“但是夫妻義務也是可以培養感情的,二者相輔相成。”
“誰說的。”
“我說的。”
“……”
虧他想得出來。
可能對于一些成年人來說,x生活确實可以帶來激情和感情,但這不是違背協議的理由。
林森微小臉犯難,“我真的不想做沒信用的人,但這個要求有點超出想象。”
“那你想要什麽要求。”
“稍微簡單一點的?”她用手指比劃一下,“比如說我能做到的事情,我會盡量滿足的,當然我是說正經事。”
一下子,角色颠倒,變成了她想要什麽樣的要求。
岑則身長玉立于原地,一動不動,漆黑如墨的瞳仁稍稍低垂,“算了。”
“什麽算了?”
林森微正要好奇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卻見他已經邁開長腿,往停車的方向走了。
看着男人颀長的身影,她心裏浮起波動。
還是跟過去,擰開車門,一同坐在後車廂。
這回她的位子離他很近,卻在岑則的眼中消失一般,他沒多看她,只吩咐司機回家。
林森微小心思亂飄,滿腦子想不明白,他說的算了是什麽意思?不提要求了嗎?”
這不應該吧,同她辯解那麽久,結果一句算了?
林森微憋不住話,忍不住去問:“你說的算了是什麽意思。”
“你不願意就算了。”
“哦。”
車廂裏,空氣仿佛凝固一般的低沉。
沒有一個人再開口說話,司機知道他們的路線,一路只是安靜地駕駛車輛。
氛圍安靜到林森微想睡覺,忙碌一整天,困意早就襲來,她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又擡起胳膊伸了個懶腰。
車廂裏的空間到底是有限的,她的胳膊只能往後仰,不經意間,還是不小心碰到身側的男人。
她略微冰涼的指尖,剛好刮過他的耳垂。
岑則原本目光并未落在她這邊,被觸碰到後餘光掃過,不偏不倚地看見她伸展的小手,手指骨節均勻,蔥段似的雪白。
見自己的手被他盯着看了許久,林森微撇嘴,“怎麽,我手上有東西嗎。”
“沒有。”
“那你看什麽。”
“因為沒有才看的。”他口吻冷淡,“上次給你戴的戒指呢?”
“戒指?”
她想起來,他之前說為了維持正常的夫妻形象,他們雙方要佩戴婚戒,免得被長輩發現異樣。
因為長輩和他那邊忙碌,再加上她也有自己的事情,回老宅的事情一拖再拖,他不說的話她都快忘了見家長的事情。
戒指倒是一直戴在手上,除了今天。
“因為造型師說這個戒指和今天的禮服不是很搭配。”林森微說,“所以我就把它放在家裏了。”
“不搭配?”
“嗯,那個婚戒太耀眼了。”
“是太耀眼了。”他說,“還是怕別人發現我們的關系?”
“不是……我沒想那麽多,是因為造型老師建議的。”
S老師當時用了許多專業詞來給她講解,林森微沒怎麽聽明白,依稀記得最基礎的搭配方式,如果想要整體的打扮自然又顯眼的話,就不要弄得太花裏胡哨,而是着重于一個重心去打扮。
比如她今天的禮服看着是很小家碧玉的,沒有拖尾裙蓬蓬裙那般占據太多的視野,為的就是着重突出她的造型和臉蛋。
太誇張的禮服反而讓人忽視女藝人的臉蛋。
尤其是像她和餘燦藍這樣的,剛出道沒多久,在鏡頭前的存在感并不足,如果去穿太誇張的禮服,不管是否驚豔漂亮,觀衆更多的會記住衣服,而不是穿的人本身。
林森微身上的飾品同理。
沒有耳飾沒有手鏈沒有戒指,只有一條看着細小不起眼卻剛好襯得脖子白皙鎖國性感的項鏈。
項鏈也有把人的目光轉移到上面的作用,讓大家都來關注她的臉,從而達到更好的曝光效果。
林森微沒像造型師那樣給岑則詳細解釋,但也間接表達出意義何在,“主要是想讓大家更多地關注我的臉,而不是身上的衣服和飾品。”
岑則靜靜地聽完,“是嗎。”
“是啊。”
“你就是不想戴。”
“……”
她擱這裏解釋半天,結果對牛彈琴,他還是覺得她不想戴?
她要是不想戴的話,大可以直接說出來,幹嘛還要拐彎抹角的。
林森微又無奈又好笑,“我回家戴上還不行嗎。”
還不行嗎。
這幾個字聽起來勉勉強強的。
之前還說洗澡都不摘的。
岑則:“不想就算了。”
“你——”林森微實在無語,“啊對對對,我就是不想戴,戴戒指多麻煩,多影響我去外面勾搭小鮮肉啊。”
很明顯地,氣壓瞬間低下去幾個度。
連司機都感覺到了。
岑則沒再作任何回應,無聲無息,好似置身事外了。
一路平安到家。
不同于往常夫妻兩個相敬如賓的狀态,現在的他們仿佛像個陌生人,各走各的路,連在門口迎接的幫傭們也感知到這冷沉的氣氛。
林森微早早地去換衣服卸妝,拉到梳妝臺的抽屜時看見裏面躺着的精致鑽戒,心頭漾起異樣。
這戒指越看越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他挑選的,總之可以看出設計工匠和買家的認真和細心。
她下午摘的時候還有點惋惜了,确實不是故意不想戴的。
想了想,還是拿起戒指,重新戴在無名指上,然後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和往常一樣去卧室睡覺。
她蓋上絨被,躺下片刻,仍然不見門開,不見岑則過來。
一般情況,他會晚她一些時候再過來,在她另一側躺下,同床共枕。
除非在外工作加班,或者回家後在書房辦公的時間久了,他才會在書房或者其他房間休息一晚上。
今天他顯然不加班,剛參加完活動應該也沒有工作上的要務去做,林森微完全猜不着他現在在哪。
他是不打算來主卧了嗎。
因為什麽?
生氣了嗎?
她翻個身,睜大眼睛看向天花板。
狗男人應該是真的生氣了,都不來陪她睡覺。
也罷,這麽大的床,她一個人睡挺舒服的,愛來不來吧,小氣鬼。
這樣想着,林森微把旁邊的枕頭抱到懷裏,閉上眼睛睡覺。
一個人睡覺本可以随意地翻來覆去,舒适舒心,想幹嘛就幹嘛,然而過上好一會兒,她都沒有入眠。
數羊也沒用。
她居然想知道他現在在幹嘛。
瘋了吧。
…
夜色朦胧。
主卧的門無聲無息地開了,男人的腳步聲幾乎沒有任何的動靜,暗淡的壁燈,勾勒出一道修長的身影。
月停灣室溫常年在二十三度,林森微入住後喜歡将溫度調得低一些,再蓋上被子睡覺,但她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踢被子和掀衣服,常常第二天到第二天,她身子一半裹着被子一半露在外面。
女孩子身體常年受涼,姨媽期難免不會腰酸背痛。
岑則睡眠淺,和她一同入住後不知掖過多少次被子,這回沒睡在她身側,只在室溫稍地調高一些。
他動靜不大,床上的女孩還是翻個身,沒有醒,反倒睡得更香。
岑則不經意地回眸,看到微弱的光線下,她抱着枕頭的那根手指上,一枚鑽戒格外閃亮。
和他手上的這枚,相得益彰。
…
接連度過好幾個一人睡覺的夜晚,林森微不得不讓自己開始習慣。
沒準以後都得以這樣的狀态生活了。
新婚不到三個月,晚上看不見老公回家,早上看不到他出門,她宛如一只被養在豪華別墅裏的驕傲小孔雀,每日穿着漂漂亮亮的衣服,維持着貴太太的美麗和尊容。
這樣的生活還挺枯燥無聊的。
無聊到林森微時常去找那只鹦鹉的麻煩。
小家夥已經适應她的存在,心情好的時候看到她還會問候“你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像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拉一泡新鮮出爐的鳥屎給她看看。
它挺聰明的,吐字清晰,林森微慢慢教導之後,它會叫出她的名字。
清晨的露臺之上,空氣新鮮,風景怡人,林森微坐在藤椅上,邊喂着鹦鹉,撥了趙小柚的電話,打算談談工作上的事情。
鹦鹉對她手中的魚骨頭頗感興趣,時不時來啄兩下磨牙齒,同時發出一些動靜。
“今天沒安排,明天你過來一趟。”趙小柚說着,“你那邊什麽聲音?奇奇怪怪的。”
“我在玩鳥。”
“什麽鳥?”
“我老公的。”
“?大早上的就開車?”
“……?”
林森微翻個白眼,拍張鹦鹉的照片發出去,“是這玩意。”
平時那鳥看着挺頹廢,像個精神小夥兒,沒想到拍成照片後挺上鏡的,趙小柚一把子喜歡上了,一個勁兒誇可愛。
可愛個錘子。
想起它拉屎的模樣,林森微怎麽也沒法用可愛去形容。
還有臭脾氣,和它主人一樣。
想到和岑則的事她就略微煩悶,把骨頭扔到旁邊,給那鳥愛啄不啄,手機摁免提放桌上,喝了口清茶,開始詢問趙小柚後面的行程安排。
算算日子她也該拍戲了。
“自從活動過後,你現在的搜索指數在同期小花中排名第一,比餘燦藍高出一大截。”趙小柚拿着數據,給她做分析,“公司也有趁熱打鐵的打算,給你選個好一些的劇本。”
“果然。”林森微聽說自己的熱度飙升,沾沾自喜,“我還是得經營美貌出圈。”
“什麽啊。”趙小柚撇撇嘴,“你這次熱度高是因為你和你們家老公綁在一起了好嗎。”
“我和他?不可能吧。”
見她不信,趙小柚把事實一一發給她看。
比起“林森微”這個名字的搜素指數,“林森微岑則”這兩個名字合在一起的搜索指數更高,并且只要打出她的名字,後面就會緊跟着跳出岑則的名字。
不管哪個社交平臺,搜索他們兩個的名字,便可看見那天在盛典的扶腰視頻,以及網友們自行剪輯的照片。
喜歡蹭熱度的營銷號更是鋪天蓋地地宣傳,标題為“突然發現這對好好磕”“有霸總電視劇那味了”的文章和視頻肆意傳播。
評論區全是磕學家。
【顏值太登對了top1。】
【那個扶腰視頻能刷一輩子。】
【啊啊啊我不管刷到哪對磕哪對,唯粉清退!】
【我不管,他們衣服顏色一樣他們就是偷偷摸摸穿情侶裝!】
【真的太好磕了,我在床上姨母笑到尖叫害得我媽以為我談戀愛了。】
【媽耶溫柔漂亮小仙女和斯文禁欲公子哥真的絕配好嗎。】
看到這裏,林森微秀眉輕輕擰起,這些人未免太瘋狂了吧,這就給他們湊成cp了嗎,而且大家對岑則的認知竟然是斯文禁欲。
想起昨晚他沒說完的話,假裝禁欲實際上早已私欲滿滿。
分明就是大尾巴狼好嗎。
不過對她的評價倒是挺不錯挺真實的,溫柔漂亮形容得恰到好處,一點都不浮誇。
看完一圈後林森微得承認自己現在的熱度确實有着岑則的功勞,靠美貌出圈可以,但現在的網友們一點都不清心寡欲,比起看小仙女的造型,更喜歡看小仙女和男人的互動。
有評論說已經建立他們的超話,名字叫做森林法則。
聽着怪奇怪的,了解之後發現更奇怪,這個“法”不是法則的法,而是和fu.ck同音。
看得林森微滿臉問號,這是不是太直白了。
還好超話沒多少粉絲,估計過段時間大家就忘了,最近因為活動剛結束,他們視頻傳播量太多,造成高熱度的虛假繁榮。
不用澄清,她放着不管,過個幾星期就沒人會記得這事兒。
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磕起來,她和岑則明明看起來挺正常的,他不過是扶了她一下。
林森微把視頻仔細看兩遍,沒弄懂這個問題,但把有件事給弄明白了。
當時的她,肯定是被撞的。
懷疑是餘燦藍撞的,但視頻裏并沒有體現出來,有的營銷號為了專注他們兩個人的熱度,把餘燦藍的鏡頭給抹了。
有的把完整視頻放出來,卻只能看出餘燦藍只是路過。
當天的攝影記者不止一家,如果從其他角度拍攝的話興許能辨認出來,
林森微便詢問趙小柚,有沒有那天其他記者的視頻錄像。
趙小柚還不知道她和餘燦藍發生的關系,有些疑惑,“我還以為你對你們夫妻兩個的視頻沒興趣,想不到還想多看幾個。”
“我才不想看呢。”林森微無語,“我巴不得和他沒有視頻才好。”
“那你要視頻幹嘛。”
“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是誰撞的我。”
趙小柚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好閨蜜之所以被岑則扶了下,是因為被人撞過,聯系視頻上下,直接可以判斷,餘燦藍有很大的懷疑。
奈何沒有視頻證據去證明。
“不是我不聯系。”趙小柚想了想,“主要是這次的采訪記者全都是內部的。”
“內部的?”
“可能是因為你老公要露面,沒有請野雞記者。”她說,“免得被人亂拍亂報道什麽的。”
“那其他角度的錄像可以朝他們要嗎?”
“你去問問活動的舉辦方?”趙小柚說,“或者你直接告訴你老公,讓他來辦不就行了,他只需要對手下說一句話,比我們求爺爺告奶奶的有用得多。”
這事還要去找岑則嗎。
林森微不說話。
“咋了?”趙小柚問,“他不會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意幫忙吧。”
看着不太像,明明之前很大方。
“不是。”林森微有點煩躁,“最近和他有點矛盾,沒法和他說話。”
“什麽矛盾。”趙小柚,“他讓你不舒服了?”
“……”
行了,這下不止和老公沒法交流,和塑料姐妹也沒法交流。
林森微沒法告訴趙小柚他們矛盾的具體細節,只是簡單表述矛盾的起源點就是她之前和郁京墨的照片,盡管沒有被人認出來,但這件事相當于一個“隐形的綠帽子”。
沒談過戀愛但已經化身成感情專家的趙小柚耐心聽完後,給出自己的結論:“所以,他是在吃醋了?”
“沒有。”
“怎麽沒有了?”趙小柚分析得頭頭是道,“明明就是醋意翻滾,等着你去哄他。”
“我去哄他?”
林森微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從小到大她都是嬌生慣養的,周圍的人都會哄着她,怎麽結婚後反倒要去哄那個狗男人。
就算知道這件事她沒占理,也沒有低頭的打算,果斷拒絕:“我才不要。”
“你要是不哄的話,你們的關系一直僵持着,那餘燦藍的視頻你也沒轍。”趙小柚嚴肅地提醒,“過段時間熱度過了的話,就算你再拿出視頻,都不會有人再感興趣了。”
且不說視頻,林森微當時好好地走着,發個呆的功夫就被人從後面硬生生給撞到了,如果當時沒有人攙扶的話她大概率要成為當天的亮點,沒準還會摔個狗啃泥,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這口氣,林森微不論如何都咽不下去的,不找到罪魁禍首不罷休,哪能給嫌疑人逍遙法外的機會。
只是——
她抱有僥幸:“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一定要找他?”
“除非你有其他渠道弄到錄像。”趙小柚想了想,“雖然這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可能真的能弄到,但啰裏啰嗦地走關系,哪有讓老公幫忙來得簡單,你說對吧?”
擺明了,趙小柚是想讓林森微走捷徑,讓她服個軟,說點好聽的,多親親他抱抱他,一般男人都受不住的。
“行了行了。”聽到那些詞林森微不由得感覺得難為情,“我看着辦吧。”
要她服軟就算了,還要她去抱抱親親。
這不就是澀誘嗎。
她是那種為了一點小利益就犧牲自己的人嗎,是嗎。
當然是了。
……
下午時,岑則接到月停灣的電話。
轉交給他手機的秘書提醒一句:“是岑太太打來的。”
他們結婚也有一陣子了,林森微鮮少主動打電話過來,這段時間彼此夫妻關系較為緊張,別說電話,就算偶爾在家碰面,都不會進行任何的交流。
“喲。”一旁整理工作資料的蔣旭饒有興致,“某人不是和媳婦鬧別扭了嗎,怎麽還有電話打來,怕不是騙我們這種單身狗的吧。”
作為身邊人,蔣旭知道的事情最多,岑則幾次在公司加班都沒回家的的事情都被他看在眼裏,沒問具體的矛盾,但大致有了了解,怕是還和照片的事情挂鈎。
岑則仿若沒聽見,直接回撥過去,聲色一如既往地清冷:“什麽事?”
那邊聲音格外溫軟:“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工作了?”
“怎麽了?”
“就是想問問你今天晚上回家吃飯嗎。”林森微很真誠地問,“我們好久沒有一起用晚餐了。”
“不一定。”
“這樣啊。”她明顯帶有失落,“那你忙吧,有空的話我們再一起吃吧。”
“你想和我一起吃嗎。”
“嗯?”她遲疑,“我想。”
他淡淡道,“那我盡量回去。”
“好的,那我等你。”
電話挂斷,岑則的目光看向窗外。
太陽是從東面升起,從西面落下的。
和往常無異。
為什麽家裏的小妻子突然換了個态度。
在旁邊聽得差不多的蔣旭啧啧兩聲,“怎麽回事,你家小姑娘都說想你了,你怎麽還那副表情,不會在心裏暗喜吧。”
暗喜倒不至于。
意外是必然的。
不論是這個電話還是她說話的口吻,完全超乎想象,判若兩人,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中應該有蹊跷。
傍晚,臨岸江風輕輕袅袅,溫柔拂過月停灣一草一木。
林森微像個乖巧小媳婦站在外面,等遠處的黑色商務車緩緩駛入,看到車上男人下來時,清透的水眸仿佛鍍了層光,興沖沖跑過去。
那張嬌美的臉蛋更是彌漫着燦爛的笑意,兩頰透着粉嫩,眉眼彎彎,滿是美麗的誠懇,“你回來啦。”
歡快上揚的語調讓人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嗯。”岑則沒放在心上,避開她,徑直往前面走。
盡管對她的反常感到意外,并沒有表現得太明顯,依然和前幾天的态度差不多,兩人繼續保持一定的距離。
林森微平時做事缺乏耐心,這回為了拿到餘燦藍撞她的視頻,不論如何也得服個軟,且這也是個她練習演技的機會。
不就是服軟撒嬌嗎,有什麽難的。
加油打氣一番,她振作起來,屁颠颠地跟在男人的身後,目不轉睛地望着,期間看到他接了三個商務電話,發了兩條郵件,末了又在線上處理公司的事務。
還挺忙的。
忙到她不得不去提醒:“那個,我讓廚房給你準備你喜歡的飯菜……”
岑則垂眸看了眼,薄唇微抿。
她似乎意識到什麽,“哦……我是說,老公,你想吃的東西,我都讓人準備好了。”
好在她反應快,及時意識到這個男人不喜歡她稱呼“那個”,而是得改成“老公”,她得注意一些,免得下次又叫錯。
果然,在聽到她叫完老公之後,岑則的神色溫和很多,“嗯。”
林森微為了能讨好到,在此之前特意去詢問張管家關于岑則的飲食愛好。
張管家是岑宅的老人,對宅邸上下衆人都有着深入了解,自然知道岑則的飲食結構,“岑先生以素淡為主,對油膩的葷物的興致不大。”
“噢。”林森微點頭明白,“他不喜歡吃肉嗎,”
“先生小時候常在寺廟居住,因此養成素淨的飲食結構。”
“寺廟,他去那裏幹嘛?”
張管家見林森微滿臉疑惑,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并沒有将事情一一道來,只說寺廟适合人修身養性,很多喜歡去那裏祈福保佑平安。
“哦。”林森微似懂非懂,“我想起來,我以前小時候生病的時候我家老人也經常會帶我過去祈福。”
她記事不太清,只知道小時候的自己身體不太好,家裏老人有點迷信,會覺得可能是被纏了髒東西,又是請大仙又是拜菩薩的。
知道岑則的飲食結構,林森微便叮囑廚房基本上只做他喜歡的飯菜。
他不像林森微無肉不歡,熱衷于四條腿的肉類,更多時候以魚蝦海鮮類為主要攝入優質蛋白。
晚餐時分,林森微滿是希冀等待他用餐。
岑則大致掃過一遍,滿桌都以法式為主繁瑣且手法高級的餐食,不像往常那般合小妻子的口吻,但她無所謂,反而洋溢着笑意望他,“忙了一天,你快吃飯吧。”
他沒有碰餐具,而是叫來幫傭,冷聲質問:“廚房今天怎麽做菜的?”
幫傭疑惑又不解,正要解釋的時候,林森微幫腔:“是我讓他們這樣做的,怎麽了?”
“這是你喜歡吃的菜嗎。”他問。
“這些嗎?”她看了眼,“還好。”
盡管自幼嬌生慣養,但并沒有很嚴重的挑食毛病,基本上都能吃一些,只是偶爾會偏愛于某種風味。
林森微如她所說那樣,并不抗拒這些,嘗到好吃的還會主動将餐盤往他的位置一推,“這個好吃,清脆爽口,你肯定喜歡。”
岑則淡淡應下來。
他話不多,基本上都是林森微在說。
飯罷,岑則也是走在前面的,到半路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剛好和身後的小妻子對視上。
他凝視她片刻,擡手,在她疑惑間,摸了摸她的額頭。
岑則說:“沒發燒。”
林森微:“……”
哦豁,狗男人居然以為她生病了才這樣。
“還是說。”敏銳如他,輕易洞察埋伏,“你有事求我?”
一下子就被看穿,林森微很沒面子,扭捏地搖搖頭:“沒。”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還沒有完全地消氣。
得等到他放松之後她再說出自己的目的,來個措手不及,讓他沒法拒絕。
這叫什麽,糖衣炮-彈。
“真的沒有嗎?”岑則說,“我們是夫妻,你直接說的話,我自然會盡量滿足的。”
“嗯……”
林森微到底沒直接說出來。
她嗅到空氣裏的異樣。
他這次的話和之前她的話幾乎一模一樣。
盡量滿足=不一定滿足。
好粥還得慢慢熬,急不得。
沒問出結果來的岑則沒把着重心放在她身上,今天本來有個跨國會議,被她的電話叫回了家,也只能去書房處理了。
公司和家沒差別,一個人能安靜工作就行。
岑則回頭看了眼像個跟屁蟲似的小妻子,捏了捏眉宇,顯然,安靜是不可能的。
問她又不說。
不說就跟着。
在他質問前,林森微及時探出一只小手舉起來,“那個,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說,老公,我的意思是,我想幫你做點事情。”
“什麽事。”
“你需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她說,“之前不是還欠你一個要求嗎,你說算了,我想想有點不太好,還是希望能盡自己的能力來幫你。”
岑則擰開書房的門,徑直進去,沒回頭看她,眉間已經浮現起看不透的情緒,“我不需要幫忙。”
“那你秘書是幹嘛的。”
“你是我老婆,不是秘書。”他說,“而且秘書做的事情,你不會。”
“那不一定,我可以幫你做咖啡,記筆記,秘書做的,我都能學會。”
“你是秘書嗎。”
“……不是。”她低頭,“但我……還是想幫你。”
“秘書做秘書的事情,老婆做老婆的。”岑則側過身,深邃眸光鎖定在她小臉上,聲線低醇又清冷,“還不明白嗎。”
“……”
她好像明白了。
又感覺有些別扭。
這是讓她做老婆要做的事情還是什麽?
林森微頓時感覺男人這種生物果然難懂,被劇本還要難以捉摸。
“上次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真的嗎?”
“嗯。”
“可是我感覺你生氣了。”
“沒有。”
“那你笑一個。”
“……”
“你看你都沒笑,肯定是生氣了。”林森微捕捉到這個細節之後抓住不放,“你就是生氣了,為什麽不承認,這樣子很難讓人理解的。”
是否生氣這件事上,岑則沒她想的那麽複雜,不過是察覺到她抗拒他的接近後,便不再強求罷了。
再加上最近工作繁忙,讓兩人本就稀少的見面時間變得更短暫。
“嗯。”岑則最終如她所願承認,“我生氣了。”
“看吧,你果然生氣了。”林森微說,“所以我就想做點事情哄你開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