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康熙看着胤佑那恬靜的睡顏,緊繃的心才慢慢的放松了下來。

他站起身來對着戴佳氏道:“你先回去吧,朕在這裏守着他,讓人把常嬷嬷叫來,讓她給小七準備一些吃的,他醒來一準的會餓了。”

小七喜歡常嬷嬷做的東西,這會兒要是吃到常嬷嬷的粥,肯定會十分的開心的。

戴佳氏聞言,對着康熙微微的俯身,就帶着秋微退了出去。

等戴佳氏離開之後,康熙才對着梁九功問道:“索額圖去了毓慶宮了?”

梁九功聞言,對着康熙微微躬身道:“回禀皇上,奴才囑咐小全子了,讓他按照您的吩咐來做,這個點應該也快到了吧。”

他們坐着龍攆來的,索額圖和小全子步行,當然路上還會說說話有所耽擱,但是按照時間來算,應該也差不多快回來了。

康熙聽了,對着梁九功微微颔首,沉思了片刻才道:“小全子來了,讓他在外面候着,等小七醒了再說。”

小七那麽關心胤礽的事情,要是知道了索額圖的所作所為,他定然會開心的。

到時候心情一好,說不定病就好了呢。

梁九功聞言,對着康熙微微的拱手道:“是。”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對着康熙問道:“皇上,那早朝?”

這個時間早就過了平時早朝的點,只是皇上就是遲到了,也沒有人敢說什麽。

只是要是為了淳貝勒罷朝一天,這朝堂裏的議論,怕是又要升上一升了。

康熙聞言,看了看外面,被陽光籠罩的綠樹,又走到了胤佑的身邊,用手摸了摸他還有些滾燙的額頭,對着梁九功道:“罷了,通知各大臣把要奏之,事呈上來,送到景仁宮,朕在這裏守着小七。”

梁九功聞言,眸子微微的一顫,然後有些擔憂的道:“皇上要不休息一會兒,您都一夜未睡了。”

昨天在皇上在毓慶宮裏守了太子一夜,直到清晨才出來,結果淳貝勒高熱,到現在他不僅沒有睡覺,還水米未進。

就是再強健的身子,也經不起這麽的折騰。

康熙聞言微微搖頭:“小七這樣,朕也睡不踏實,等小七退熱了,再休息也不遲。”

說着他擔憂的看着胤佑,有些通紅的小臉。

毓慶宮,一片的寂靜,所有的宮人動作上都放輕了許多,生怕一個不小心吵醒了剛剛入睡的太子殿下。

胤礽趴在床上,臉色還有些蒼白,雙眼半合,時不時的睜開眼睛,虛虛的看一眼。

屁股上的疼痛,讓他睡的十分不安穩。

饒是行刑的宮人,對他手下留情,但那三十大板打在身上,也是讓他皮開肉綻。

他的腿一動,扯住了屁股上的傷口,疼的他呲牙咧嘴,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睜開有些通紅的眸子,看了一眼他皇阿瑪坐了一夜的地方,忍不住的咧嘴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

那怕他此刻渾身都疼,也沒辦法動顫,但是他的心裏卻是異常的的開心。

他的皇阿瑪一夜未睡,守在他的身邊,照顧了他整整一夜,生怕他不小心弄到傷口,還一直抓着他的手。

直到到了要上朝的點,他才離開了毓慶宮。

這就證明之前索額圖的話都是假的。

他就是想要用那些話來騙他相信他罷了,最好是他與他的皇阿瑪離心。

和他的兄弟離心,到時候他就只能仰仗着他一個人,從而達到小七說的目的。

想到這裏,他突然覺得,他這頓打挨的太值了,要不然他怎麽可能知道他皇阿瑪對他此刻的心情呢?又怎麽知道索額圖對他的目的呢?

胤礽身邊貼身宮人雲晨撩起簾子走了進來。

他伸手掀開搭在胤礽身上的被子,看着下面那潔白的繃帶,再次變得有些血紅,忍不住的擰眉道:“太子爺,您還是趴好不要動了,要不然您這傷什麽時候能好啊?”

雲晨大概有十五六的樣子,巴掌大的臉上還帶着稚氣,只是那雙眸子卻帶着沉穩和老練。

一身青藍色的太監服飾,更是襯得他有些老氣橫秋。

胤礽聞言,眸了一眼雲晨,臉上那傻傻的笑容就沒有落下,他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的笑道:“我心裏高興。原來我的皇阿瑪也是喜歡我的,只是我讓他讓小七失望了。”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的把臉埋在了枕頭上。

雲晨聽了胤礽的輕笑了一聲,然後勸說道:“知道殿下開心,但是還是身子要緊,殿下還是要盡快的康複才是。”

雲清從外面走了進來,清冷的臉上抿成了一條直線,他對着胤礽躬身道:“殿下,索大人奉命前來照顧殿下了。”

胤礽聽了雲清的話,角色的表情微微一滞,擡眸看着他問道:“誰?索額圖?”

說罷之後,他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片刻之後,才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此刻震驚的情緒。

對着雲清道:“索大人來了啊,快讓他進來,他怎麽這麽早就趕了過來?”

雲清聞言,對着胤礽微微的躬身,然後就退了出去。

走到門口看着索額圖和小全子那喜慶的臉,開口道:“索大人,太子殿下讓您進去。”

索額圖聽了,擡腳就朝着裏面走去,他撩起簾子,邁過了門檻。

眼眸裏的關心猶如實質,臉色帶着焦急和擔憂。

小全子對着雲清和雲晨微微的躬身,這兩人在毓慶宮裏,可是除了太子之外,地位最高的兩個人了。

一個掌管着毓慶宮的一切財政和毓慶宮裏的大小事務,另一個則是時刻的跟在太子身邊,保護他的安全。

這兩個人直屬于太子,不受任何人的管控。

他們所衷心的人只有太子。

而這會兒他倆虎視眈眈的看着小全子,讓他的心裏有些發怵。

看來這兩人應該不是與索額圖一夥的,要不然他們不可能站在門口。

皇上在毓慶宮裏守了一晚上太子殿下,這兩人不可能不知道,要是他們之中有人被索額圖收買,這會兒應該趕緊的去報信,免得索額圖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讓太子殿下與他離心。

想到這裏,他對着二人微微地拱手:“既然奴才已經把索大人送到,那奴才就先回去複命了。”

雲清比較清冷,整個人帶着一抹厲色,他對着小全子微微地颔首:“多謝。”

一旁的雲晨則是撇了撇嘴,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對着小全子笑道:“我送全公公出去。”

小全子聽了忙擺了擺手道:“不敢,我自己能回去。”

他雖然是梁九功的徒弟,但是雲清和雲晨這兩人還是盡量不要得罪的好,畢竟他們将來可是他師父那樣的存在。

他一個小小的內侍也得罪不起。

小全子腳下的步子很快,一出毓慶宮的門,就徑直的朝着景仁宮走去。

他猜測按照皇上對淳貝勒的寵愛,這會兒絕對在景仁宮陪着淳貝勒呢。

索額圖一進門,就看到趴在床上的胤礽,眼圈瞬間有些發紅,他三兩步的跑到了胤礽的跟前,滿臉痛惜的道:“太子殿下受苦了。”

胤礽仔細的觀察着索額圖臉上的神色,他那痛惜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裝的。

他到底是真的關心他,還是如小七說的那樣,只是利用他,想要他身邊的權利?

想到這裏,他仿佛剛剛聽到索額圖的話一般,有些遲鈍的轉頭,看着他,虛弱的道:“索大人來了。”

說着對雲晨喊道:“雲晨,給索大人看坐。”

雲晨心裏對索額圖有些反感,他沒有太子殿下懂得多,但是他每次聽他說話都覺得不舒服和別扭。

總感覺話裏話外都有離間太子和皇上的意思,而他又抓不到什麽實際的把柄。

他還是太子殿下的外家,有的時候他想來看太子殿下的時候,他也不能攔着。

對太子殿下勸說,他也是聽不進去,可謂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想到這裏,他手上的動作不變,臉上帶着和善的笑容,抱着一個圓墩走了進來,放在了胤礽的床前。

索額圖坐在圓墩上,對着胤礽拱手道:“多謝太子殿下。”

說完,他才看着胤礽那有些蒼白的小臉,忍不住的道:“讓太子殿下受苦了,是奴才來遲了,要是奴才早點知道的話,一定第一時間趕到宮裏,那怕是替太子殿下挨板子也在所不惜。”

說到這裏,他的眼眶忍不住的有些發紅,愧疚的就像是他害得胤礽挨打了一樣。

胤礽看着索額圖的姿态,眸子裏的疑惑一閃而逝,索額圖平時就這樣對他的嗎?這惺惺作态的樣子,他之前就沒有發現嗎?

他挨了板子,好像就是因為索額圖吧?

要不是他忙着和明珠鬥争,把事情交給他,急于讓他做出一番事業,他豈能把事情辦砸?

要不是他整日在他面前離間他和小七的關系,他豈能挨揍?

這事情算來算去好像真的就是索額圖的鍋。

想到這裏,他微微的把臉趴在了枕頭上,有些面色複雜的道輕笑了一下:“這事不能怨你,你來了也是跟着再挨一頓罷了,到時候也沒有人能夠照顧我了。當時皇阿瑪下令打了我五十大板,也都吓懵了,好在有小七的求情,要不然的話這五十大板下去,我這腿可能就廢了。”

他被打完三十大板的時候,意識有些模糊,他隐約的看到了小七那驚慌失措的小臉,平日裏帶着笑容的小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擔憂和害怕。

這樣一個關心他,對他好的小七,他怎麽還能對他說了那麽多的混賬話?多虧了他皇阿瑪這一頓板子,讓他意識到自己對小七的誤會是多麽的深刻。

索額圖聽了胤礽的話,悲痛的眸子,微微的一滞,片刻之後才恢複了正常。

他總覺得太子殿下和之前不一樣了。

一頓板子怎麽還讓他對淳貝勒态度都轉變了呢?

還是說皇上說了什麽?讓太子殿下知道了什麽?

只是再看太子殿下臉上對他的親近,也不像是知道他從中作梗。

只是胤礽畢竟是太子,他是皇上從小教導大的,他還是不能小瞧他的智謀。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循循漸進,才可以。

想到這裏,他笑着裝作若不經意的道:“是啊,淳貝勒對誰都是十分的友善,長得也十分的讨人喜歡,不管皇上還是太皇太後,對他都是寵愛有加。”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看着胤礽有些試探的道:“奴才來這裏的那會兒,皇上匆忙的跑了出去,我還沒有見過他如此的驚慌失措的模樣呢。剛剛在路上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淳貝勒得了風寒。”

說完之後,忍不住的嘆息有些苦笑道:“太子殿下還躺在床上呢,也不見皇上過來看看。淳貝勒一個風寒就讓皇上如此的重視。”

胤礽聽着索額圖話裏話外的話,心裏對他僅存的那麽一點幻想也消失殆盡了,他之前還覺得索額圖對他是好的,畢竟是他的外家,怎麽也不可能坑他。

這會兒他明白,索額圖絕對就是故意的離間他和小時的關系,從而達到他在自己心中最高的位置。

說不定等将來,他就會成為另外一個鳌拜呢。

只是等他聽到小七病了這一瞬間,他猛然間擡頭看着索額圖問道:“什麽?小七得風寒了?”

小七好好的怎麽會得風寒呢?別不是昨天看他那副模樣給吓得吧?再想想平時他好像本身就比較膽小,他皇阿瑪大聲說句話,恨不得就能把人給吓哭。

他看到那樣血腥的場面,怎麽可能不會害怕?

越想心裏越是不安,他掙紮了一下,想要爬起身來,但是屁股上的疼痛,讓他一下子又趴在了床上。

疼的他有些呲牙咧嘴。冷汗直流。

索額圖看着胤礽的動作微微地一怔,片刻之後才反應了過來,他趕緊的站起身來,把人按在了床上,有些焦急的全解道:“太子殿下,您現在可不能動,你這身子還沒有好利索呢。”

只是他心理有些納悶,他是說了什麽不對的話嗎?怎麽太子反應如此的大?

他想了一圈,好像就說了淳貝勒病了?

胤礽聽了,臉色有些蒼白的道:“我得去看看小七,他昨天才替我求情讓我少打了二十大板,這會兒他得了風寒,我豈能趴在床上不去看望一下?”

索額圖看着胤礽那一本正經的眼神,嘴角微微一抽,他昨天到底錯過了什麽?這才一天的時間,太子就被淳貝勒洗腦了嗎?

景仁宮裏,胤佑一覺醒來,已經中午,他只覺得渾身有些發酸,黏膩。

頭也不在一抽一抽的疼痛,肚子也開始傳來咕咕的叫聲,他撩起窗幔就看到康熙坐在案桌上,認真的批閱奏折,他張了張喊道:“阿瑪?”

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的厲害。

康熙聽到聲音微微地擡頭,看到胤佑的有些蒼白的小臉,放下手裏的奏折,趕緊的走了過來,對着他關心的問道:“小七可曾好點了?”

他說着摸了摸胤佑的額頭,确定溫度已經降下去,這才緩緩的松了一口氣,這孩子真的是高熱的有些吓人,以後還是要好好的看着才行,至于那些腌臜的事情,還是讓他來吧。

他記得薛太醫臨走之前的話,好生的照顧,別留下病根了。

小七畢竟還小,有些事還是等長大了再說吧。

胤佑聽了康熙關心的話,微微地咧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用手捂着肚子,看着康熙有些可憐兮兮的道:“阿瑪,我餓了。”

緊接着肚子十分配合胤佑的話,跟着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惹的康熙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怔,片刻之後,才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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