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Omega少年柔軟的發壓在傅天河掌心,又似乎輕觸到了耳尖的皮膚。
Alpha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見打盹中的陳詞好像沒注意到哪裏不對勁,放下心來。
傅天河吸了吸鼻子,試圖捕捉空氣中的氣味分子,然而在陳詞脖頸上防咬合項圈的保護下,他什麽都嗅不到。
倒不是出于什麽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就是有點想知道九月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
這個突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少年如同奇跡般,帶着一身謎團。
他很強,能制住六個心懷不軌混混,讓他們扇着耳光跪地臣服,又會在面對讨債的Alpha時匆忙閃躲。
傅天河想要了解更多,時至今日,他已經不再糾結“九月”是個假名字了。
就算是個假名字又怎麽樣,起碼這是只有他一個人認識的九月。
九月把自己保護得非常好,身為Omega,至始至終沒有洩露出丁點信息素。
傅天河欣慰之餘也免不了好奇,他想象不出究竟要怎樣的味道,才能配得上身邊的少年。
應該是某種清冷的香氣吧?
像是殘破廢墟裏開出的潔白花朵,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裏綻放着幽幽冷香。
亦或是最聖潔花園裏被精心澆灌的名品,嬌嫩地叫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傅天河胡思亂想着,就連巴士停下,都沒有注意到。
等到車挺穩,他才驟然意識到到站了。
傅天河趕忙在車門關閉之前按下欄杆上的下車按鈕,他輕輕晃了晃陳詞肩膀,低聲道:“到站了。”
陳詞睜開惺忪的雙眼,迅速清醒過來。
他又靠在車窗上睡着了,只是這一次,好像腦袋底下軟軟的。
陳詞側頭一看,傅天河的手正墊在他腦袋和車窗之間,充當着人肉護墊。
見他醒過來,傅天河收回手。
陳詞的視線跟随,明顯看見傅天河和車窗直接相貼的手背上,指骨處有磕碰出來的紅痕。
傅天河根本沒注意,他起身站到車門口等待陳詞。
陳詞也站起來,和他一同下了車。
平時陳詞只叫傅天河送他到車站,就再也沒允許Alpha繼續跟着過。
這一次,見陳詞還沒直截了當地告別,傅天河試探着走在他身後。
陳詞繞過地上的水窪,又轉進小巷,傅天河跟在身旁,同時觀察着這片的地形和環境。
走到房子所在樓棟那一排時,陳詞停下腳步。
傅天河明白他的意思,就此站定,沒再蹬鼻子上臉:“晚安。”
“晚安。”
陳詞轉身走向前方,他特地轉向了和家相反的另一個方向,稍微從後面的樓棟繞過一圈,才回到家中。
雖然傅天河在他這裏已經有了一定的信任度,但還是別徹底暴露家庭地址比較好。
傅天河站在原地,目送陳詞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盡頭。
他擡起頭,開始觀察究竟是哪裏的管道在向下滴水。
陳詞回到家,立刻摘下口罩,去垃圾場走過一遭,口罩已經沾染上了味道,不能再用了。
他把口罩扔進垃圾桶,脫掉全身衣服放入洗衣機之中,徑直走進衛生間洗澡。
陳詞沒有潔癖,但既然能把自己弄得幹淨些,又為什麽要髒着?
他洗完澡,将頭發擦幹,走出浴室。
姜岱已經睡下了,管家今天沒有等到孩子回來再去休息,就像非常放心什麽似的。
陳詞打開陳念卧室牆角的冷凍箱,抑制劑比先前少了一支,只留下一支試劑孤零零躺在其中。
陳念換回來的這一周裏,注射過抑制劑,而陳詞同樣也在身體檢查結束後的兩天,使用過XII號基地給他專門配置的藥物。
如果不出意外,是能夠撐到三周後重新換過來的。
在公交車上打了會兒盹,竟然有些不太困了。
陳詞躺到床上,戴上耳塞和眼罩,結束了這一天的全部活動。
此時此刻,沙弗萊剛剛完成一整天的事務。
他一邊關注着終端和智能管家的消息通知,見根本沒有白塔那邊來的消息,一邊躺到床上,佩戴神經适配器。
意識被拉到很遠很遠的虛拟空間,游戲界面在眼前展開,身高近一米九的角色正站在主空間中。
人物姣好的面容雌雄莫辨,藍色炫光墨鏡遮住大半長臉,只露出高挺的鼻尖,淡色的薄唇和形狀完美的下巴。
在他或是她的頭上,頂着“崩撤賣溜”的四字ID。
沙弗萊打開背包,熟練的選擇背景一欄,換了個更加夜店風的空間皮膚。
霎時間,人物站在了閃耀的燈球下,五彩的爆亮光柱掃過,映得那一頭淺金色的長發色彩紛呈。
沙弗萊一揮手,人物身邊憑空出現一道門,他的長腿一跨,就進入了有着換裝功能的衣帽間。
上方櫃子裏的各種不同噴劑用來改變發色,膚色和瞳孔顏色,還能選擇不同的紋路,做出邪王真眼,大面積紋身,或者炫彩瑪麗蘇頭發的效果。
沙弗萊直接走到衣櫃前,将其打開,數不清的衣服展示在眼前,長的短的薄的厚的正兒八經的奇裝異服的紅橙黃綠青藍紫白黑透明的……應有盡有。
林林總總,竟是有上萬件單品,其中不乏大量絕版裝扮。
這是沙弗萊九年游戲生涯中收集而來的寶貝們。
沙弗萊在手指點在其中一件上,頃刻間,短款馬甲穿到了人物的身上,他迅速選擇不同裝扮,幾分鐘後,徹底換了一身充滿着賽博朋克感的飒爽常服。
沙弗萊退出衣帽間,正式登入游戲。
身下柔軟大床的觸感無比鮮明,崩撤賣溜從公司位于一百零八層的辦公室裏醒來。
他向着旁邊滾了一圈,才到達這張四米寬大床的床邊。
沙弗萊走進客廳,整間高層辦公室都充斥着濃濃的暴發戶味道,金的牆,紅的地,實木辦公桌,仿古水晶燈,北歐式壁爐,還有桃心形狀的游泳池。
在沙弗萊将這一處位于蒙古高原近陰山山脈的最好區域買下來,并蓋上摩天大樓作為公司總部後,會長白給櫻桃就親自披挂上陣,裝修成了這樣。
沙弗萊對此不作任何評價。
科技感十足的鐳射軍靴踩在印着祥雲花紋的暗紅木地板上,沙弗萊坐進柔軟的真皮沙發中,淺金色長發自然滑落在肩頭。
很快,傳來自動門向兩側劃開的聲音,高壯的灰發男人快步走進來。
他上身只穿一件亮色皮夾克,敞着懷,露出胸肌上的小豬佩奇紋身,下身是一條東北大花棉褲,腳踩紫色豆豆鞋。
如此大膽的穿搭,能讓最受贊譽時尚大師自戳雙目,甘拜下風。
“等死我了!”
白給櫻桃嚷嚷着來到沙弗萊身邊,一屁股坐在另一張沙發上,抱怨道,“這一陣你怎麽回事,兄弟們天天等你上線等的好苦啊。”
“有點事要處理。”沙弗萊含糊道。
眼前這位奇人是他們公會“阿法納西”的會長白給櫻桃,也是和他一起在電幻神國裏打拼了八年的好兄弟。
白給櫻桃從各方各面來說都是個神奇的人,創建公會初期,他絞盡腦汁地想了好多個名字,選了自覺最好聽的一個,提交上去。
多虧當時年僅十七歲的沙弗萊想起來多看了眼申請界面。
他一口否決了“瘋狂食人花”的提議,不顧白給櫻桃的哀嚎,以真正出資人的身份,将公會名字定為“阿法納西”,在俄語中意為“永生”。
“什麽事能讓你這麽魂不守舍的。”
白給櫻桃忍不住好奇,他認識崩撤賣溜已經很久了,可以說親眼看着崩撤賣溜從一個十七歲的小屁孩長大成人。
崩撤賣溜從未透露過自己現實中生活狀況,但很顯然,應該是哪家少爺。
崩撤賣溜實在太有錢了,白給櫻桃都算不清八年來這位副會長外加財務部長在電幻神國裏砸了多少成就點。
沙弗萊沉默片刻,道:“白哥,如果你發現身邊一個朋友突然性情大變,真相很可能另有隐情,你會怎麽做?”
“性情大變?”白給櫻桃想了想,道,“是什麽樣的朋友?如果非常要好,就直接問他啊。”
沙弗萊頓了頓,道:“不是特別熟的那種朋友。”
“嘶……”白給櫻桃皺起眉頭,“那就……稍微試探一下?不過能讓你這麽困惑,肯定是特別離譜的改變吧。”
沙弗萊若有所思,他沉吟着想了一會兒,站起身,道:“不說這個了,走,去新西伯利亞的基地看一眼。”
白給櫻桃連忙也站起來,跟他走進電梯,“這幾天你沒怎麽上線就是因為這個?”
“……”
“能讓你挂念到這種地步,肯定不是所謂不太熟的朋友吧。”
白給櫻桃一看沙弗萊的表情,就知道被自己說中了。
他太了解崩撤賣溜了,這哥們平時悶騷的屁都不放一個,實則心裏住着個敏感至極的公主。
菜格歐怎麽形容他的來着?對,得了公主病的王子。
白給櫻桃一下子來了興致,他把頭湊到沙弗萊面前,試圖透過炫光眼鏡看到後面的眼神,大膽猜測:“是對象嗎?你被人家冷暴力甩了?”
“……不是。”
“真的?”白給櫻桃不信。
沙弗萊摘下護目鏡,那雙淡紫色的眼眸如同水晶,聲音冷冷的:“能不能不要再說廢話了。”
“行行行。”白給櫻桃不再追問,但沙弗萊的反應已經給了他答案。
——還真被甩了啊,這可憐孩子。
既然如此,自己和其他弟兄們肯定得給他一些心理上的關懷才行。
于是短短十五分鐘,一條消息如病毒般在阿法納西的成員們之間擴散。
很快,全公會的人都知道了他們的副會長兼財務部長崩撤賣溜先生被對象殘忍的甩了。
只有沙弗萊本人被蒙在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