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因為确定是被黑__道泥參會盯上, 再加上山岸榮還是個順杆上爬,圓滑圓融的人,我沒反應過來, 沖野洋子以我的小表妹身份臨時住進了警校附近的公寓。

警校對教職員工安排的住宿都是有考慮家屬的, 因此, 附近公寓也是主要開放給警察,我申請的話,沖野洋子也可以半價入住, 對她這種還不能賺那麽多錢的未出道小偶像來說, 比住筒子樓一樣的住宅樓要更便宜還更安全。畢竟,這樓上樓下不是警察, 就是教官。

安排住宿自然不是問題。

可安排了, 以我這種事事親力親為的性格,我就不可能放養。

于是, 我又發現了。

在一件未結的案子裏面, 若是招惹上麻煩, 就會像是魔術師藏在袖子裏面的一長串小彩旗,一旦被牽引出來就得等到表演結束。

你不知道是表演時間先結束呢?

還是袖子裏面的小彩旗先被拉完?

當然有些人會覺得是旗子先用完,表演就結束完了。

然而, 事實是, 有經驗的人永遠都不會等着結果自己走來, 一開始就會計算好時間和結局。從中,我學到的道理是,我也得計算我的用時, 否則我的日常生活就變成了圍繞着沖野洋子繞的男媽媽。

我既要關心她的飲食, 也要關心她上課學業(對, 她還要上課, 我麻了),還要關心她的精神狀态,這其實還只是一小部分。最重要的是,當她占據了我的生活一部分的同時,其他人也理所應當地闖進了我的生活了,帶給我很大的“痛苦”。

這裏,我要說一件我差點減壽十年的事情。

我不是閑時喜歡刷論壇嗎?

因為最近一直都在關注漫畫新角色林疋和「SHOJIHIKI TAKA」的情況。我雖然理性上還是相信那個角色和我無關(這要我怎麽理解我會成為漫畫上的角色),但是我就是無法解釋這種複雜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忐忑心情。結果,搜索的多了。論壇算法把我記住了,大數據上總是把和他相關的同人圖和同人文也都推送到我的面前。

我本着知己知彼的态度,就點開來仔細看看這人到底是什麽人物。我這裏要講的事是與林疋和和諸伏景光,全文不到四千字的同人文有關。

簡單講,故事其實走了原著線,線裏面把那個腳步聲由降谷零換成了林疋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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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背景就是酒廠查卧底的風聲緊,負責這件事的是據說琴酒都得退讓兩分的讀心師,頓時人人自危。用原文一句話描述,就是“恐懼如同等不到天明的無盡黑夜一樣鋪天蓋地地籠罩在所有人心頭。”

諸伏景光也發現有人在調查他,因為在無意間做任務時他暴露了和日本公安聯系的跡象,并被組織的萊伊(FBI赤井秀一)發現。就在諸伏景光尋思不告知降谷零,不連累他的情況下,如何全身而退的同時,他收到了組織上層的短信,要他在廢棄大樓的天臺上見面。如果不到,直接視為卧底處置。

不得已,諸伏景光便硬着頭皮赴約,結果遇到的是萊伊。以他的角度,他自然認為萊伊就是安在小隊裏面的監視其他人動靜的人員。因這個誤會,他們還要花時間來回說,浪費時間。諸伏景光不可能在短時間裏完全相信對方,只能當做對方是來對口供的,現在和自己搭話不過是想要自己放下警戒。

另一方面,廢棄的高樓外置着鏽跡斑斑的樓梯,走到某處的時候聲音會奇響無比,就像是心髒陣痛一樣,響起的腳步聲與心髒跳動頻率一致,猛地一響,就如抽痛一般。聲音幻化成有形的痛楚似的,帶起來的寒意、驚懼和麻痹瞬間在身體內的四肢百骸炸開。

諸伏景光自認自己是在坐以待斃,趁萊伊被聲音轉移注意力的時候,直接對着自己的胸口猛地開了一槍。

這個作者筆力無法形容,太強了。

我直接從文字上幻聽到了那穿越黑暗與寂靜,如同要點亮世間的燈的槍聲,明亮又決絕得不可思議,在槍聲消失的時候,逆卷的風聲中整棟樓宇似乎也在跟着瑟瑟發抖,樓梯間的腳步聲也跟着急促起來,噠噠噠一聲比一聲響,間雜着對方踩空樓梯時摔倒的聲音。

這樣慌張的聲音在這種對峙卧底的時刻,實在太奇異,太古怪,又太叫人心驚。

來的人可能是自己認識的人。

來的人也許是自己想見的人。

諸伏景光原本已經是等死,卻因為這突兀的聲音二不甘心合眼,非強忍着疼痛,逼着自己看上一眼。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變得那麽困,睜個眼睛都像是要拼盡全身力氣與全世界打鬥一樣。

睜開又閉上,閉上又張開。

視線越來越暗,視角越來越窄。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終于看到那個跑得身形狼狽,氣喘籲籲連一口氣都順不下來的人趕到自己面前拼命地捂着自己胸口止血。

此刻的諸伏景光腦袋裏面已經沒了思考的能力了,沒有思考立場、邏輯、對錯之類的複雜問題。這個人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像是走馬燈,可以把所有色彩明亮幹淨的記憶重新帶回來。

諸伏景光突然想笑,卻發現自己喉嚨又渴又癢。還沒開口,他自己就忍不住咳了起來,現在的他只有出氣的力。近在咫尺的聲音如同隔着水一樣模糊又空洞。他抓不住所有的字眼,只覺得對方在叫自己的名字。

對方越是心急,他越是覺得這有什麽好心急的,越是想笑,越是想說點其他的話,想讓對方心安。可他知道他能說的話不多了,不能敘舊,不能說笑。

諸伏景光該說什麽呢?

他又不想什麽都不說。否則他會如此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居然就接受這荒唐的局面。

好不容易才又見上面,怎麽又能只是看着就不說話呢?

(林疋和。)

(阿和。)

諸伏景光反複在心裏念着這個名字,低頭看見跪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年輕的青年膝蓋處蒙着灰塵,血污透過衣服透了出來,他忍不住張了張嘴。于是,林疋和心慌地湊到他的耳邊:“什麽?你不要說話,你暫時不要說話,我們先想辦法,一定會有救的。”但就算是什麽都不懂的孩童,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讀心師在說着世界上最拙劣的謊言。

諸伏景光的手擡了擡,只有指尖擡了起來,但連方向也不對。

他放棄了。

他垂着眼,輕聲道:“…那麽多人裏面,你一直是叫我最擔心的……”

看不見也擔心。

看得見也擔心。

林疋和的熱淚随着泛起的心潮湮滅了全部的視野。緊跟着,往事回憶随着平靜又憂傷的背景樂也跟着流淌了出來。

……

我認為大部分人都應該經歷過內心的聲音Internal monologue,就是在默讀或者思考的時候,大腦裏面會冒出對應的聲音。有些人會認為這些內心的聲音是自己的聲音,有時候又覺得這些聲音會因為所讀文字的變化而發生變化,分男分女分老分少。這些基本上靠着自己的認知,在大腦合成的聲線。

在讀諸伏景光的話時,我腦袋裏面自然而然地就回響起諸伏景光艱難堅定又溫柔的語氣,就像一汪清泉,一抹陽光,透徹而溫柔,卻再也抓不住。

我看得眼睛泛酸。

他沒有驚訝他們的見面,而是一話帶回沒有偏見,沒有成見的初見,這模糊了立場,但造成現在的變化,就是立場問題。雖然我還不知道林疋和與諸伏景光到底發生了什麽故事,但搭配這音樂聲,溫柔又痛心的故事就從我的面前鋪陳開來。

我沉溺在情緒中正不能自拔。

就在這時,心理咨詢室的門“哐當”一聲直接敲開了,萩原研二開門喊了一句“和老師”,吓得我整個人一激靈,手機在手上一時拿不穩,直接從手上掉了出去。我撈也撈不住。現在也不是撿手機的時間,因為這樣就被萩原知道,可以直接找我聊天。我現在根本就不是見人說話的情況——不用說我現在眼眶都是紅的。

慌亂之下,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地趴在桌子上裝死。木桌底下踩着手機,費勁地把屏幕整個關掉,結果裏面的音樂還像是河水一樣不斷地流淌着。

它居然在後臺播放着。

蒼天,不饒人啊!!!!

我沒辦法按手機界面把它關掉,于是只能一動不動地趴着。進門的萩原研二似乎發現我在睡覺,于是探身進門的時候,腳步也跟着放輕了,一路毫無障礙直接走到我附近,還尋找着音樂聲的來源。

他走到我旁邊的時候,腳步也停了下來。

就算他不說話,我也知道他的視角是——我腳踩着外放着音樂的手機。就在這時,音樂裏面傳出一聲啜泣以及煽情的念白。原本應該是催人淚下的一聲,但此刻我只覺得尴尬和羞恥從腳底板一口氣沖上了天靈蓋。

我終于體會到什麽叫做生無可戀。

萩原研二也不走開,彎着腰把我的腳挪開,默不吭聲地撿起手機,幫忙把手機放在我的手邊,然後又蹑手蹑腳地走開。我正想着他是不是眼力勁十足地準備要離開了,結果萩原研二輕笑聲就傳了過來。

這一笑,既是心知肚明,又是揶揄調侃,激得我的耳朵就像被火燎烤一樣,瞬間充血發燙。

“我就不打擾你了,你慢慢睡。”

“……”

羞憤不已的我還把這件事傳到論壇上,以尋求安慰。結果我發現,有照片上傳的時候,大家嘴甜得就像是從誇誇學校首席畢業的一樣。但沒有上傳照片的時候,大家的冰冷就毫不掩飾了。

【樓主幹嘛要看朋友的同人文,你居然這麽癡漢的嗎?!】

【什麽朋友還有出自來水供文,讓我看看!】

【什麽同人文rwkk】

【同情一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已經把論壇後臺音樂的設置關了,謝謝樓主提醒。】

【我要找我的朋友一起來看,哈哈哈哈哈哈太慘了!】

【楚醫生,我一開始以為你是大觸,後來發現你的神預言,又覺得你是大神。現在看你的帖子,哈哈哈哈你是哪來的大可愛哦!】

【太太貼貼,我不笑你】

【ruarua太太】

“……”

我不是太太。

話說,我都不知道我該不該辨明我的性別。但是在論壇裏面,也無需把自己介紹得那麽清楚。

不管怎麽樣,因為這件事,我暫時戒掉了在白天刷論壇的習慣。但這到底治标不治本。最關鍵的是,把事件快點結束掉,這樣我的生活就可以恢複到過去的水平。只可惜案件的進度并沒有那麽快結束。

萩原研二見到沖野洋子都入住警校附近的公寓,尤其是我還大包大攬地說暫時照顧沖野洋子,他就組織警校組幫我擔負了一部分照看沖野洋子的工作。他還天天找時間陪我送沖野洋子上下學。因為這樣,我都和松田陣平眼熟了,只不過他從不主動和我說話,不得已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各做各的。

沖野洋子這次下課時間比較早,便問我們可不可以去KTV。她想要在那裏練歌,她已經好久沒有開嗓唱歌了。我本來就是大閑人,就答應了,轉頭對萩原和松田說道:“那你們自己去忙學習吧。”

根據松田陣平和伊達航在路演活動中心的調查,休息間的布局都是一模一樣的。而沖野洋子是第一次到這個活動中心,距離感和方向感也不是很強,自然是根據休息室的名牌來判斷屋子的。那麽這就存在着有人換了名牌來更換房間,導致沖野洋子第二次到的時候,并沒有看到想象中的畫面,給人留足了收拾現場的時間。等警察到的時候,什麽都沒有查到。

我便和目暮警官提出一個想法。

當時如果用魯米諾反應也沒有查出血跡的話,那可能是真的沒有人在那裏死亡。而那個人的外貌特征如此鮮明,卻沒有被人記住,那很可能是有人裝扮的。結合有泥參會的人攻擊沖野洋子,我認為這個事件邏輯很可能是這樣的:

花形通在組織裏面犯了錯,這個錯讓他不能免除一頓他無法承受的懲罰。所以他幹脆用死遁來逃離這個組織。于是他籌劃了這麽一起讓人看到他被人打死的畫面,再通過利用表面女友的報警,強行讓警察介入調查,這樣泥參會在追尋這件事的力度、強度、廣度都會受到警察的影響,不得不放慢下來。

“花形通現在有可能還活着。”

表面女友,也就是陪酒女郎,在這個案件裏面應該是工具人的作用,所以在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并沒有在陪酒女郎身上得到多餘的信息。她不知道花形通做了什麽事情,更不知道他還腳踩兩條船。

這個案子的重點開始轉移到為什麽花形通要死遁和誰是他的秘密戀人上。這一點上就不是五個警校學生能夠跑腿的工作。

……

“我和陣平也想去KTV,好久沒去了。”萩原研二笑得開心,說道,“我們也想去,和老師應該不會拒絕吧。”

我一開始覺得他笑就是單純的心情明朗。在被撞破糗事之後(咳,絕對不是我心虛),我總覺得萩原研二有腹黑的屬性,他的笑容現在裏面藏了好多東西。

我想着,難道萩原研二還能吃了我不成?

“那一起走吧。”我頓了頓,說道,“問問諸伏他們要不要一起吧?”

現在他們警校組正在磨合期,我也該給他們創造機會讓他們關系越來越好。

我才不是要人多壯膽!

我在按着手機發短信的時候,萩原研二又貼過來,我便把屏幕展示給他看:“只是發短信而已,也沒什麽好看的。”

萩原研二似乎有點驚訝我這麽直接給他看手機,反倒移開視線,等我發完收手機之後,萩原研二說道:“和老師是怎麽做到,做什麽事情都這麽有趣的?”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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