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色并不好
第15章 黑色 并不好
天瑜的總部在繁華的市中心階段,這裏交通交錯複雜。
好在過了高峰期,一路上都暢通無阻。
這裏的辦公樓恢宏氣派,高聳入雲,進出的人也是神色匆忙。
只有楚爾,駐足看了很久。
司機領着她進去,保安認出了陸衍之的車牌號,也沒有多為難。
可司機身後的少女長發散着帶着口罩,額頭上還帶着傷,黑色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
在天瑜連司機都是西服套裝,裝束整齊,少女這身裝扮太普通,引來不少目光。
楚爾被盯得不自在,她摸着耳根,睫毛都在顫抖。
陸衍之還在談合同,是楊嚴下樓接的人,他速度很快,半點沒敢耽擱。
“這裏是老板的辦公室,沒什麽人會過來,你可以放心在這裏待着。”
楊嚴帶着楚爾到了33樓的總裁辦。
他和楚爾私下沒什麽交集,可是對小姑娘印象很好,尤其是知道她被陸衍之“騙婚”,心裏還有些同情。
“如果有事的話,撥通內線秘書會過來”,他指着旁邊的座機,“有什麽要求可以直接和秘書說,我還有事處理,就先走了。”
楚爾點頭,手動了動。
楊嚴看出那手語的意思,笑了下,“不用客氣。”
……
辦公室只剩下楚爾一個人。
這裏陳設低奢,東西的質地卻十分昂貴,反而是楚爾,和這裏格格不入,局促地不知道該坐在哪裏。
沒一會兒,女秘書端來了牛奶,還細心地将楚爾的外套挂好。
她非常熱情,“這是陸總特意安排的,您稍等一下,陸總合同談完馬上就回來了。”
楚爾只能生硬地點頭。
秘書離開後,她才放松下來。
楚爾的生活有些無趣,空閑時也沒有玩手機,站在落地窗那裏,靜靜地看對面高聳的樓層。
她看得入神了,連有人過來都不知道。
直到頭頂的玻璃“咚咚咚”的響,楚爾被驚的轉身,看見了身後的陸衍之。
他還戴着那副金絲眼鏡,眸色溫和。
楚爾瞪着烏溜溜的水眸看他。
陸衍之笑了聲,“看什麽,這麽專注?”
他說着伸手牽她,卻被楚爾躲開了,陸衍之擡起的手又改撐到了少女頭頂的玻璃上。
“怎麽了?”他黑眸已經暗了一片。
陸衍之心裏設想或許楚爾已經想起了昨晚的事,可是這反應又不太像。
楚爾不懂那眼神,剪水的雙眸帶着探究,視線卻被男人頸側上青紫的痕跡吸引。
陸衍之的皮膚冷白,那點痕跡太明顯了。
楚爾腦海驟然閃現她在男人懷裏啃咬的場景。
她愣在原地難以置信,甚至覺得自己的牙齒上還殘留着男人皮膚的溫度。
這個傷口,好像……是她咬的。
楚爾并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辦公室裏靜悄悄的,安靜的不像話。
可她的視線太熾熱,讓人無法忽視。
陸衍之将身體湊近了些,那傷疤在楚爾眼前放大,看得更真切了,她緊張地吞咽口水。
“昨晚的事,是不記得了?”他說話間帶着笑。
楚爾生硬地移開目光,眼神閃躲。
她确實不記得昨晚的事,可是偏偏這傷口,她卻有印象。
楚爾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觸摸那傷口……
“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驚得她猛地縮回了手,轉頭緊張地看向門口。
外面的門被突然推開,進來的人滿臉意外,屋內的人也同樣是。
___
馮致放下解下的紗布,神色淡淡。
楚爾垂眸,放在膝蓋上的手握得很緊。
“傷口不深不會留疤,這段時間不要碰水。”
馮致拿着棉簽擦拭傷口,腦海裏是自己推門進來時,陸衍之彎腰湊近少女時的親昵姿态。
額頭的刺痛感讓楚爾下意識的往後縮,馮致皺着眉,“你躲什麽?”
沒等楚爾解釋,陸衍之拿過了一旁新的棉簽,“我來。”
男人聲音沒什麽情緒,态度卻十分強硬,他看向少女的神情溫和,眼神專注認真。
馮致眼神幽幽,語氣緩和了些,“衍之,這點小傷不用麻煩你,還是我來……”
“還疼嗎?”陸衍之将那藥水擦開,彎腰的動作帶着遷就,對馮致的話充耳未聞。
楚爾看他的眼睛,心內柔軟,視線慢慢轉向他身後的馮致。
女人穿着醫護專用的白大褂,及肩短發,鼻梁上戴着副眼鏡。
她的妝容精致漂亮,高冷的氣質還有睥睨大膽的姿态,都是楚爾沒有的。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眼前的馮致和陸衍之有些像,而且女生的第六感告訴她,馮致對她有敵意。
楚爾慢慢移開了視線,指間碰上男人頸側的傷。
陸衍之将棉簽放好,聲音溫和,“不用擔心,只是破了皮,不需要擦藥。”
楚爾抿唇,不明白他是怎麽看出她心思的。
馮致看着兩人的互動,眼裏的敵意更明顯了,“年輕人低調一點不好嗎?”
她并不清楚楚爾是什麽身份,可是這傷口的位置,能想到的就是乖張少女打架的結果。
作為醫學院留學歸來的高材生,處理這樣的傷口,馮致心裏本來就憋屈,此時更是堆了一肚子的火。
楚爾沒聽懂她話裏的意思,疑惑擡頭時,陸衍之擋住了她的視線。
“不要胡思亂想。”
他微站起身,楚爾的頭皮也跟着一疼。
大概是之前低頭給她上藥時靠得太近,陸衍之襯衫領口的扣子和楚爾的頭發纏在了一起。
“別亂動。”這姿勢實在不方便動作,他手撐在了楚爾身後的沙發上,“楊嚴,把抽屜裏的剪刀遞過來。”
做了半天隐形人的楊嚴,趕緊遞過了剪刀,“老板,給。”
陸衍之在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拿着剪刀剪掉了襯衫的第一顆紐扣。
馮致驚呼,“衍之,你……”
白色如玉的扣子掉落在地板上,圓滾滾地轉到茶幾腿下。
馮致的臉都黑了,“留這麽長的頭發幹嘛,打理起來不方便,還麻煩別人!。”
她聲音有些尖銳,助聽器裏的聲音都出現了嗡鳴,楚爾皺緊了眉。
她的視線還跟着那枚紐扣,臉色很平靜。
可她這副樣子卻惹怒了馮致,
“你這人怎麽……”
“馮致!”
她實在太吵,陸衍之轉身看她,神色冷凝,眼神裏帶着警告,“請你說話客氣一點!”
他此刻和先前說話時的樣子差距太大。
“我……”
陸衍之:“楊嚴,送客。”
馮致一噎,沒想到男人竟然不顧及情分,直白地趕她走,“衍之,我又沒有惡意,明明就是她……”
“楊嚴!”陸衍之沒看她,看向楊嚴,眼神催促。
楊嚴立馬就擋在了馮致的面前,
“馮醫生,今天麻煩您了,老板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我送您回去吧。”
他算是把“胡說八道”诠釋到極致了,但是這時候,也顧不上其他了。
馮致氣急,臉色難堪地躲着腳,轉身離開了。
……
馮致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陸衍之趕出來,說話都帶着火氣,“這丫頭到底什麽來歷,陸衍之這麽寶貝?”
多說一句都不行!
馮致和陸衍之同歲,已經快三十了。
在她眼裏二十出頭的楚爾,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
大概是反感馮致話裏的嘲諷味兒,楊嚴笑着,“沒什麽大背景,就一個小姑娘而已。”
“長相背景都那麽普通,那陸衍之幹嘛對她這麽客氣?”
楚爾戴着口罩,馮致不知道人長得什麽樣,少女形象普通妝都沒化,她就更不懂了。
而且在她的認知裏,陸衍之可不是那種會低聲哄人的人,尤其他對自己态度那麽冷硬,對那個小丫頭卻特別客氣。
楊嚴沒控制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馮致挑眉。
楊嚴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這姑娘确實挺普通的,不過那也是以前,現在可不一樣。”
“現在怎麽就不一樣了?”馮致不懂這有什麽差別。
楊嚴感嘆了聲,“因為,她現在是陸太太。”
他無視馮致的驚愕,繼續說道:“你說,成了陸衍之的太太,還怎麽可能會普通呢!”
……
辦公室少了兩個人,安靜了許多。
陸衍之側身檢查楚爾的助聽器,動作小心,“是不是吵得耳朵疼?”
他雖然不是專業的耳科醫生,可也清楚尖銳吵鬧的環境,對耳膜的影響并不好。
只是楚爾稍微皺眉,他就敏銳地察覺到了,“抱歉,我不知道她會來。”
楚爾靜默看他。
陸衍之笑着解釋,“爺爺年輕時身體不好,專門給爺爺做調理的是馮致的父親,天瑜和馮家醫院那邊這才有了很多合作。”
他知道楚爾要來,就通知馮家那邊的醫生過來檢查傷口,沒想到來的卻是馮致。
“是我考慮不周,下次我會注意。”
他輕聲說着,沒有摻雜半點不悅的情緒。
楚爾不明白為什麽陸衍之的脾氣這麽好,她好像還沒見他生氣過。
“謝謝。”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
陸衍之看她撥動的手,笑了下,“謝我這麽多次,爾爾,你總該做些實在的吧。”
楚爾看他,不解。
陸衍之:“爾爾,這麽多天過去了,上次的問題,可以給我答案了嗎?”
楚爾愣了下。
她知道自己喜歡上陸衍之了,可是她也知道,很多人都喜歡他。
而她,是這些人中最差的一個。
過了好久,她才動作,“我…并不好。”
楚爾還是很自卑的,遇到事情她都會膽怯止步,更何況是喜歡上一個和自己在不同世界的陸衍之。
此刻陸衍之眼底已經沒了笑,他指骨動了下,強忍着把人擁進懷裏的沖動,沉聲說:
“爾爾,我沒你想象的那麽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希望有一天我們成為最親密無間的戀人時,都可以坦誠。”
楚爾靜聲默念,最親密的人?
這一刻,她很想告訴陸衍之自己很喜歡他,也很想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
可卻不是因為親密,而是她只信任他!
___
楚爾回來時,是陸衍之送她的。
“我想先回劇組一趟。”
“嗯”,陸衍之看向駕駛座的楊嚴,“先去劇組。”
“我想自己過去。”
陸衍之:“很晚了,一個人不安全。”
他突然變得冷靜,楚爾盯着他看。
車子到了劇組門口,她道別,“謝謝,我先走了。”
陸衍之破天荒的沒說話,只“嗯”了聲。
楚爾看向楊嚴,對方假咳着轉過身。
她抿抿唇,慢吞吞地走進了劇組。
……
這個點大家都在拍戲,可是楚爾剛到化妝間,就碰上了張導。
“楚爾,你來了啊!有件事想和你說一聲,後面劇組要去沙漠拍實景,這路遠情況也複雜,你就不用去了。”
“那個……,我幫你聯系了下個劇組,是一位大導演,下個月開機,給他推薦了你,他說開機的時候你就過去。”
楚爾聽了這話,愣了半天。
這事似乎已經板上釘釘,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她低頭把敲好的字遞過去,“謝謝導演。”
張導幹笑着,“不用客氣,不用客氣!你馬上呢就收拾東西回去吧,趁着這機會休息個幾天,後面去大劇組可就有得忙了!”
他笑着離開,楚爾在原地站了很久。
回神後她開始收拾東西,應該是劇組中場休息,楚爾走的時候竟然碰上了洛揚。
大家都在片場,這邊也沒什麽人。
“你……你要走了?”洛揚看她手裏的箱子。
楚爾沒回應。
她沒那麽大度,在面對一個對自己不算友好的人面前,做不到和顏悅色。
“為什麽突然要走?”
楚爾默聲頭也沒擡,從他身邊走過時,箱子卻被洛揚一把抓住了。
“你真的和陸衍之結婚了?”
楚爾雖然吃驚,可是卻沒反駁,只是用力扯自己的箱子想要掙脫。
洛揚卻像瘋了一樣突然握住了她的肩膀,
“走的這麽急,你是不是心虛了?唐楚爾,你說話啊!陸衍之應該不知道你會彈鋼琴的事吧!他是不是也不知道,你其實會說話的事!”
他的聲音刺耳,繼續桎梏不停掙紮的楚爾,冷聲嘲笑,“你說陸衍之要是知道你騙他,會不會就不要你了!”
楚爾呼吸屏住,一聲不吭。
在看到洛揚身後的男人時,她才開始害怕,眼神顫顫地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陸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