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色我錯了

第23章 黑色 我錯了

翌日。

氣溫驟降霧色朦胧, 泛黃的草坪上蒙了一層雪白的霜，樹枝也被風搖得亂晃。

傭人看了一眼，嘀咕着，“這天怕是要下雨了。”

她剛準備去樓上把衣服收了, 就看見穿着整齊的楚爾站在樓梯上。

傭人友善地打着招呼, “太太早上好, 這是要出門？”

少女今天穿了件黑色的毛衣，裏面搭了件白襯衫, 扣得整齊，比平時多了些正式感。

楚爾淺笑, 聲音輕柔, “早上好。今天要出去工作。”

她待在這裏的時間并不長，這次起得尤為的早。

傭人看着少女纖細勻稱的小腿，只穿了條單薄的牛仔褲, 提醒道：“今天怕是要下雨的, 太太可得多穿點衣服。”

她們這個年紀都注重養生，身體健康是看重的。

楚爾的年紀看着小, 她們都是當家孩子看的。

“我…帶了外套，應該不會冷的。”

楚爾看着外面的天，別墅裏暖氣供應充足, 她一點都不覺得冷, 所以也沒什麽概念。

“沒事，太太，我上去給您拿件加絨的……”

楚爾趕緊搖頭，輕聲拒絕，“來不及了，我……我要先走了。”

“哎……”

傭人話都沒說完, 少女纖瘦的背影就消失在視野中，她嘆了口氣。

她接着到二樓收衣服，卻在轉角遇見了剛從書房出來的陸衍之。

男人西裝革履，褲子衣角都熨得平整，一絲不茍得沒有半點瑕疵。

俊臉上的金絲眼鏡泛着淡淡的光，黑眸轉了過來。

傭人對陸衍之的感覺不像對待楚爾那樣和善，更多的是恭敬，“先生早！”

陸衍之颔首，神色淡淡，“太太起了嗎？”

“太太她剛下樓，說是有工作着急先離開了。”

男人的黑眸帶着凝視，有幾分壓迫感，“你說爾爾她已經出門了。”

傭人還以為自己說錯了，又确認了一遍，“是…是的先生，太太她應該剛走沒多久。”

陸衍之整理西服的動作停了下來，擺手示意傭人離開。

他撥通了電話，臉色有些陰沉。

“老板早，有什麽事嗎？”

陸衍之聲線都沉了下來，“楊嚴，收購‘雅聽’的事，進展到哪一步了？”

“合同連夜才拟好，應該今早會去談！”

陸衍之沿着樓梯慢條斯理地下樓，說道：“收購暫緩，聯系他們內部的策劃，把‘雅聽’近期的自制廣播劇版權買下來。”

楊嚴有點懵，“老板，我們是搞傳……”

“楊嚴！”

透過話筒，男人的帶着警告的聲音傳來，楊嚴立馬閉了嘴，“好的，老板，我馬上就去。”

……

陸衍之神色複雜，垂眸看着剛收到的信息。

楚爾：【早安，陸衍之，我要去工作了。】

她這是踩着他的時間點發的，或許是知道，再早一分鐘，他是不會同意她走出這大門的。

所以，這是學會了先斬後奏？

陸衍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

生氣，或者是無奈。

他發現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冷淡和威嚴，好像在楚爾身上都不太奏效。

她膽子很小，很多時候都沒有安全感，可是卻一點兒都不怕他。

陸衍之靠在沙發上扶額，還是撥通了楚爾的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小姑娘柔軟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怎麽了，陸衍之？”

“去哪裏了？”他問道。

楚爾老實回答：“花石區的永峰大廈。”

“怎麽過去的？”

“打車過來的。”

陸衍之很想問一句，為什麽沒等他。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爾爾，讓司機立刻送你回來！”

楚爾聲音柔柔的，“我要去工作了，等你下班回來就可以見到我了。”

她像安撫小孩子似的哄他，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陸衍之沉默了好久，低聲說：“中午我去接你。”

他的情緒不大好，聲音有些低沉。

楚爾大概想拒絕，可是也她聽出了什麽，乖乖地答應了，“好。”

一直到挂斷電話，陸衍之心情仍舊不能平複。

手機在指間不停轉動，男人的神色卻一點點變得陰沉。

他改換了姿勢，雙手半撐在膝蓋上，眼尾的陰郁一閃而過。

******

“雅聽”作為當下最熱門的線上音頻分享平臺，配音作者不是最出名的，卻勝主力年輕。

公司挺重視這次活動，門口甚至設置了專門的接待。

主要是這一衆新生配音作者中也不乏有翹楚，多少算是公司的頂梁柱，還是怕給得罪了。

楚爾到的時候，才剛八點半。

距離規定的時間早了半小時，她沒考慮太多，和門口接待的人報了信息，對方就帶着她上了樓。

樓上有專門的貴賓接待室，楚爾被那些嶄新晃眼的裝潢亮得心慌，眉間一直擰着。

她對于社交圈一向恐懼，也知道這對于自己來說呦煎熬。

可是，她厭倦了一直躲在陰暗裏的自己。

她不想被別人欺負時，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或許是有了要在乎的人，楚爾的心柔軟又堅硬。

陸衍之的臉龐出現在腦海裏，讓她的心變得溫暖。

她以前畏懼男人極高的身份地位和看不透的城府，可是現在卻截然相反。

她不會覺得陸衍之站在高處遙不可及，在她心裏，成熟穩重的他也需要她來呵護。

而她，想要再多改變一點。

……

“餘音老師，您請進，一會兒人到齊了，會統一安排去錄音棚。”

楚爾輕聲道謝，“好的，謝謝！”

她看着工作人員離開，回過頭時才發現屋裏一雙雙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看。

她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可右腳剛退出了一步，咬着唇又收了回來。

她慶新自己出門時戴上了口罩，此時長發披散在身前，并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怯弱。

“你就是餘音老師啊！”

在場總有些自來熟的人，非常的熱情，“餘音老師不愧是少女音的代表啊！沒想到年紀這麽小啊！”

衆人看向少女的穿着，算不上樸素，可是卻幹淨利落，只是口罩外露出的額頭白皙，水眸安靜，看着像個高中生似的。

“餘音老師，你該不會還沒成年吧？”有人驚呼了一句。

楚爾如坐針氈，小聲地反駁，“我21歲了。”

她看起來很小的一只，說話都軟糯糯的，大家都在調侃她，“沒滿18歲，‘雅聽’也不會同意簽人啊！”

大家都應和着，有一沒一地開着玩笑。

楚爾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她不說話，就這麽坐着。

“淩雲老師，您請進。”門口傳來動靜，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迎面而來的男人穿得很休閑，寬松的淺灰色毛衣和黑色的長褲，有些嘻哈風，看起來非常年輕。

他臉上戴着口罩，一頭銀灰色的短發，有幾分炫酷。

楚爾連頭都沒擡，可是少不了有人帶話題，“餘音老師，這就是你的‘洛識哥哥’呦！”

仔細看看兩人年紀應該差不了多少，穿得竟然有幾分情侶裝的意味。

蔔淩懶散地掀眸，看清沙發拐角邊的身影時，眉頭微皺。

楚爾也後知後覺地發現有人一直在看她，四目相對，男人那雙沉寂的眼眸，給她一種熟悉感。

“你好，淩雲。”他的神情很淡漠，可是能看得出幾分認真。

楚爾站了起來：“你好，餘音。”

她清淺柔和的聲音在房間內散開，蔔淩終于擡眸，認真打量眼前的少女。

兩人的眼底都帶着幾分探究，卻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打擾了，各位老師請跟我一起到樓上吧。錄制設備已經打開了，大家可以去調試一下。”

……

雖然是第一次線下錄制，可總體進行的還算順利，大家都挺陌生，可好在對各自聲音都很熟悉。

2號錄音棚卻有點問題。

楚爾調試着耳機，助聽器的收音再好，卻有2秒左右的延遲，她跟不上拍，節奏也有些亂。

大家都沒往其他方面想，可是這并不代表楚爾可以冷靜地處理。

蔔淩看了眼她長發下露出的小巧助聽器，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餘音老師，不要緊張！只是做調試，不要太着急了。”

蔔淩淡淡看了一眼，說道：“餘音老師耳朵受過傷？”

楚爾慌亂的動作停了下，轉頭看了過去。

男人此時已經拿了口罩，五官棱角分明，眼窩極深，有幾分陰翳森冷的感覺。

楚爾怔怔地張嘴，卻什麽話也沒說。

她低頭擺弄自己的耳機，白皙的小臉上多了幾分蒼白感。

“哎，打擾一下，餘音老師在嗎？”

楚爾聽到有人叫她，禮貌性地站了起來。

來人像是公司的領導，工作人員都十分恭敬。

楚爾跟着對方走了出去，一直到空曠的地方，她才問道：“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餘音老師，實在是不好意思，公司這邊劇集版權出現了變動，您的這部分配音被删減了，所以……今天麻煩您白跑一趟了。”

楚爾覺得這說法難免太牽強，可是卻也松了口氣，“那方便說一下是什麽原因嗎？”

對方愣了一下，好久才憋了一句：“尺度太大，過不了審！”

******

上午十點不到，楚爾就離開了。

她沒想到今天的工作竟然會這麽早結束，撥開手機她準備回去，電話就響了起來。

“爾爾，我在門口等你。”

楚爾聽着陸衍之那冷沉的聲音，咬着唇走了出去。

門口不遠處，邁巴赫車身顏色低調，可還是很招眼。

男人筆直地站着，身姿颀長，可氣場卻透着淩厲。

不知道為什麽，楚爾只看了一眼，就察覺到陸衍之好像在生氣。

她慢吞吞地走近，離着一步就被男人扯進了懷裏。

熟悉的味道勾起身體的記憶，楚爾的心都跟着一顫。

“早上跑什麽，嗯？”陸衍之開始算起清早的賬來。

楚爾幾乎是被他拎着塞進車裏的，男人的動作輕柔，可卻藏不住霸道和強勢。

“沒跑。”她聲音嗡嗡的，被按坐在男人腿上，一點兒都動彈不了。

楚爾擡手圈上男人的脖子，戴着口罩的小臉輕蹭男人的鼻尖，水眸有幾分潋滟。

陸衍之把礙事的口罩拿了下來，楚爾唇角彎彎，重複剛才的動作，吻上了男人的鼻尖，動作輕柔小心。

大概是知道她在哄他，陸衍之的聲音溫和了很多，他揉着少女的耳根，呼吸有些重，“忘了自己昨天怎麽說的了？”

楚爾僵了下。

身體的記憶是最真實的，尤其是兩人還靠得那麽近。

楚爾不想回憶，卻強硬地被要求想起。

她悶聲好久，最後讨好似的縮進男人懷裏，很小聲地說了句，“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