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揭穿身世

事情是這樣的:

得知阮柔小産的消息後, 陳氏第一時間就從家裏趕來,陪在了女兒身邊。看見女兒痛苦憔悴的樣子,陳氏十分心疼, 加上陸成安這些年行事越發荒唐,她心疼不滿之餘,忍不住就問了阮柔一句,要不要與陸成安和離歸家。

誰知這話卻一個不慎, 被正好進門的陸英給聽到了。

陸英向來看不上阮柔。

阮家家世尋常,阮柔的才貌長相也并不十分出衆, 她心裏一直覺得她配不上陸成安。

可鎮北王夫婦很喜歡阮柔, 她這做姑姑的再不喜歡也沒法阻止阮柔進門,只能把不滿藏在心裏。

聽聞陸成安對阮柔動手,致使她小産,陸英沒太心疼,反而因為鎮北王差點把陸成安打死一事對阮柔生出了幾分怨怼。

在她看來,陸成安不可能無緣無故對阮柔動手, 一定是阮柔做了什麽惹陸成安生氣的事, 陸成安才會失控。所以聽見陳氏那句話後,她心中極其不快,忍不住就走進去說了句:“因為這麽點小事就勸兩個孩子和離, 阮夫人這氣性未免也太大了些。”

陳氏是個性格溫軟怯弱的人,在人前向來不敢大聲, 可當時卻是一愣之後, 一反常态地站起身怒道:“小事?我家柔娘被陸成安那混賬東西生生打至小産, 險些就此失去做母親的資格,郡主竟管這叫小事?那什麽才是大事?直接把人打得一屍兩命嗎?!”

鎮北王妃被陸成安氣得下不來床,陸英原本是代替她來招待陳氏的。可她看不上阮家人, 本就不太想來,陳氏還當着她的面罵她的心頭肉陸成安是混賬東西,這讓她忍不住就心下一怒,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幾句大意是“不過就是沒了個孩子,哪有這麽嚴重”,以及“真離了我家成安,你女兒一個殘花敗柳怕是找不到更好的去處”之類的話。

她在人前的形象向來溫柔和善,說話也并不直接,是綿裏藏針,叫人難受又不好發作的風格。陳氏這人又向來軟弱可欺,所以陸英從沒想過她會因為自己那幾句話原地炸開,還做出跑到王府大門口當衆聲讨陸成安的事。

想起自家大哥剛硬正直的脾氣,和在這件事上嚴厲到不近人情的态度,陸英惱怒之餘免不得有幾分後悔。可事實已經發生,她縱是後悔也沒有用,這會兒只能忍着煩躁,在心裏飛快地想着解決的辦法。

“不然奴婢先派幾個人把阮夫人帶回府裏?”這時玉蓮給楊氏出主意道,“她只是個柔弱婦人,只要咱們派幾個粗使婆子将她……”

“不行,不可用強!”不等她說完,楊氏就眉頭緊皺地擺擺手道,“這阮陳氏是個外柔內剛之人,會做出如此行為,顯然是氣極了。你讓人跟她動粗,萬一她一個激動做出什麽不可挽回之事,這事就真的沒法收場了。且這事本來就是成安理虧,再讓人衆目睽睽下對她動粗,咱們王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太妃說的是,是奴婢考慮不周!”玉蓮連忙屈身道。

“只是這般由着她這樣鬧下去也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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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正頭疼着,陸英開口了:“母妃別急,這事是我惹出來的,我去解決就是。”

因膝下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她的年紀又最小,楊氏自幼便極其寵愛陸英。這會兒聽見這話,她先是一愣,而後連忙問道:“你打算怎麽解決?”

陸英收拾了一下心情,站起身道:“我去給她道歉。”

她自然是不願在人前向陳氏低頭的,可這事不能鬧大,否則她大哥回來後不會輕饒她這個挑起事端的人,也會對成安這個始作俑者越發失望不喜。

所以不管怎麽樣,她都得先把陳氏帶回府裏。

楊氏想了想,嘆了口氣:“也好,解鈴還需系鈴人,你親自出面,也能叫外頭的人知道咱們王府并沒有苛待她們母女。”

陸英點頭,帶着丫鬟往王府大門去了。

***

“鎮北王世子陸成安殘暴不仁,無故将懷孕數月的發妻生生打至小産,我阮家自知人微言輕,不敢叫世子給那可憐的孩子償命,只求王爺看在兩家曾經的情誼和我那可憐的女兒嫁進王府三年,沒有任何錯處的份上,準其與世子和離歸家!”

剛出王府大門就聽見陳氏已經喊至沙啞,卻依然不曾停歇的聲音,陸英眼皮一跳,一股火氣直往上蹿。她掐着掌心忍了忍,才忍下心中惱怒,擠出難過的表情,快步往陳氏走去:“你我兩家乃是姻親,夫人何至于此?”

陳氏冷着臉沒有搭理她。

陸英嘆了口氣,面露懇切,聲音響亮道:“明知夫人正傷心着,還一時沖動與夫人發生口角,這是我的過錯,我來給夫人道歉。只是和離一事還請夫人不要再提了,我大哥大嫂向來視你家柔娘為親生女兒,得知成安酒醉失态,驚得柔娘不慎小産後,我大哥當即重罰成安,打得他去了半條命,并第一時間就派人上門與夫人說明情況,跟夫人表達了歉意。”

“如今成安那孩子還皮開肉綻地躺在床上,動都動不了,我實在是瞧了心疼,才會在聽見夫人勸柔娘與成安和離時,忍不住反駁了你幾句……咱們都是做長輩的人,因為心疼自家孩子鬧了些不愉快,這說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又何必鬧成這樣呢?還請夫人先随我進府,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吧!”

陳氏已經鬧了好一會兒,王府周圍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原本大家都在同情陳氏攤上了個人渣女婿,可陸英這番看似道歉,實則避重就輕,倒打一耙的說辭,卻讓衆人怔愣之後紛紛皺了眉。

“聽郡主這意思是,世子妃會小産是個意外,王爺王妃也第一時間就派人去阮家說明情況,表達過歉意了,是這阮夫人不依不饒,非要逼世子妃與世子和離,才會讓心疼世子的郡主忍不住跟她發生口角?”

“這就是她的不對了,世子雖有不對,可事出意外又已得了嚴懲,她再心疼女兒也不能撺掇世子妃跟世子和離啊,這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郡主心疼侄子反駁她幾句,她還跑到王府門口來大鬧,氣性也太大了。”

“是啊是啊,還逼得郡主親自出面跟她道歉……”

世人不知事情全貌,很容易被言語誤導。陸英這話又說的十分高明,加上雖然陸成安名聲不好,但她對外的形象一直不錯,所以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方才還偏向陳氏的輿論就翻轉了。

陳氏聽得滿身氣血直往頭上湧,終是忍不住怒聲開口:“柔娘的小産根本不是意外,她身邊的丫鬟說了,是陸成安吃醉酒後無故發怒,生生将她打至流産的!還有你!柔娘剛失去孩子,正是痛苦難當的時候,你竟還當着她的面出言諷刺侮辱!當着我的面就敢這樣,誰知你們背地裏又是如何磋磨她的?!”

“我不知那丫鬟為何要跟夫人說這樣的話,或許她只是一心護主,但不管事情到底怎麽發生的,柔娘會小産都确實是我家成安的錯,若不然我王兄也不會氣得險些将他打死,我也不會看着那孩子被打得血肉模糊,沒有一塊好肉的後背,心疼得失了理智。至于我說孩子沒了可以再要那樣的話,本意也只是想寬慰柔娘,并非有意刺她傷心之處,夫人實在是誤會了啊!”

陸英沒有明着辯解,只一臉無奈地搖着頭,一副“你非要扭曲事實我也沒辦法”的樣子。

陳氏被她惡心得夠嗆也氣得夠嗆,幾乎要忍不住撲上去撕下她虛僞的面皮。但理智又知道不善言辭的自己在她面前讨不了好,所以最終,她還是死死忍下心中恨怒,把精力放在了正事上。

“郡主巧舌如簧,我自知嘴笨不敵,不會再與你争論。但和離一事沒得商量,我會在這裏等到王爺回來為止。”陳氏說着擦去氣出來的眼淚,聲音沙啞卻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也不在意別人會怎麽看我,只要我的女兒能擺脫陸成安那個混賬,從此不再受委屈,便是要我即刻去死我也願意!”

陸英所謂的“道歉”只是做給圍觀群衆看的——她知道陳氏正在氣頭上,就算自己真的道歉了她也不可能接受。所以她的真實意圖是翻轉輿論,減少這件事對王府和陸成安帶來的負面影響,同時逼陳氏失控做出過激行為。

這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讓人把陳氏“帶”進府裏“冷靜一下”,不讓她繼續鬧事。

可誰知陳氏都氣成了這樣還能忍得住。

陸英心下煩躁不耐但又沒法發作,只能繼續憋着氣嘆道:“夫人何必說這樣的氣話,你難道忘了自己除了女兒還有個兒子嗎?你若是有什麽好歹,那孩子——”

她說這話,本是想拿陳氏年僅十歲的小兒子威脅她,可話剛說到一半,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阮夫人,你想讓柔娘和離歸家之事,我替我父王母妃應下了!”

陸英一愣,霍然擡頭,就見人群後方,一身绀藍色衣裙,氣度雍容,端莊華貴的陸氏從刻有廣安伯府标識的馬車上走了下來。

陸瓊?她怎麽來了?

陸英反應過來,臉色不受控制地變得難看。

她自然不是舍不得阮柔這個侄媳婦,而是不能讓阮柔和陸成安因小産之事和離。

陸成安的名聲本就不怎麽好,若再傳出他會虐打妻子的消息,往後哪還有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他?

所以,和離可以,但不能是現在。

這麽想着,她就沉下臉朝陸氏看了過去:“阿瓊你怎麽也來湊熱鬧,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哪能說和離就和離。何況成安可是你的親弟弟,你身為長姐,怎麽能不幫着勸阮夫人三思,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兩人年紀相差不大,雖為姑侄,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陸英向來不喜陸氏處處壓她一頭,所以關系并不十分親近。

這會兒陸氏看着陸英,想着這些年陸湛孤身一人流落在外,還有她父王母妃被陸成安這個大冤種折騰得整日不得安生的樣子,心裏本就不多的那點親近頓時全變成了惱恨。

她穿過人群走過來,扶住同樣因她的突然出現愣了一下的陳氏,目光冷冽地盯住了陸英:“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阮夫人心疼女兒,不願女兒繼續跟傷害她的人在一起受委屈,這并沒有什麽錯。就算陸成安是我親弟弟,我也不會攔着她。更別說陸成安,他還根本就不是我我父王母妃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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