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性取向男

——我昨晚弄傷你了?

——對不起。

這兩句話本身沒毛病, 但是配上粉絲的摩多摩多,嘶哈嘶哈……總感覺哪裏不對?

池榆回了一句“沒關系”,電話直接響了。

池榆不是很喜歡打電話。

他跟大部分當代人一樣, 有輕微社恐, 除非短信裏說不清楚或者緊急情況下, 其他時候他更喜歡短信溝通。

發短信有斟酌餘地, 不容易說錯話, 并且可以選擇回或者不回。打電話雖然溝通效率高,但是給人思考的時間少, 在特別的情況下還容易暴露情緒, 比如現在。

但池榆還是接了, 因為不接更奇怪。

“怎麽才接?傷口處理了嗎?你現在在哪?”江沉硯一連串問題轟炸過來,池榆實在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 他遲疑不決間, 江沉硯又問, “你在家?”

“沒在!”池榆幾乎脫口而出。

江沉硯問這個問題可能是想過來,但是池榆不想江沉硯過來, 至少現在不想。

池榆很快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他忙補救, 語氣盡量平淡:“我不在家,傷口已經處理了, 不用擔心。”

說完池榆動作很輕的吃了一口雞蛋羹壓驚。

“你剛剛不是還在家?”江沉硯又問。

很明顯江沉硯看到他微博了, 也特別的注意了一下圖片背景和發博時間。

池榆咽下口中的雞蛋羹,說:“我現在出門了。”

他很少撒謊, 也不屑于說謊言,但是在江沉硯這裏屢次破例。

“去哪?”

“有個……拍攝。”

“地址給我。”

江沉硯逼問得太緊,讓人隔着電話都感到壓迫, 面前的雞蛋羹都不香了。

池榆想了一下,他把手機拿遠,微微拔高音量:“什麽?喂?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喂喂?這裏信號可能不好,那就先這樣了,再見。”

然後挂電話開飛行模式一氣呵成。

辦法雖土,好用就行。

二十分鐘後,池榆家門鈴響了。

江沉硯站在門口,池榆身上穿着圍裙,手上還沾着洗碗後沒擦幹的水珠。

兩人大眼瞪小眼。

池榆:“……”

那一刻的氣氛,比江沉硯看到池榆車上的黑粉燈牌時要尴尬。

池榆其實挺想見江沉硯的,想跟江沉硯一起吃個飯,想跟江沉硯多見見面,多聊聊天,想知道是不是正如江沉硯那個司機所說,他在江沉硯身邊能有效緩解江沉硯的頭疼?

為什麽他能緩解江沉硯的頭疼?是只有他能還是別人也能?這是怎麽個原理?醫學上有什麽能支撐的依據嗎?醫學上沒有的話,玄學上呢?

池榆抱着求知若渴的心,約了江沉硯好幾次,江沉硯都不出來。

他故意拍淤青的圖片發微博就是為了讓江沉硯看到,想跟江沉硯見個面。

現在雖然目的達到了。

他和江沉硯見面了,還是江沉硯主動來找的他,但是此刻的池榆完全沒有了求知若渴的心情。

池榆看着江沉硯,腦海中全是摩多摩多,嘶哈嘶哈……

江沉硯手裏提着印有藥房名字的塑料袋,另一只手舉着手機,手機在撥號界面,開了免提,裏面傳出機械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

江沉硯摁斷手機,黑着臉問:“你把我拉黑了?”

池榆:“沒。”

“那怎麽打不通?”

“可能沒……沒信號。”池榆心虛的後退,江沉硯借機跨步進來,反手把門關上,一步步逼近池榆。

“沒信號?”江沉硯把自己手機揣兜裏,朝池榆伸出手,“手機給我。”

池榆的手機不在身上,他開了飛行模式就随手丢在沙發上了。江沉硯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放開他三步并作兩步過去拿起手機。

“飛行模式?”江沉硯轉頭看向池榆,晃了晃手機,“這就是你說的沒信號?”

池榆垂下頭,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像做錯事的小孩。

江沉硯把飛行模式關了,又用自己手機按了幾下,池榆的手機響了。

“沒有拉黑,好了,你沒事了……”江沉硯滿意了,要把手機還給池榆,突然瞟到池榆手機上給自己的備注。

池榆麻利的撲過去要拿回自己手機,手已經抓到手機邊沿了,奈何江沉硯突然使勁,他沒能拿回來。

“哥哥?”江沉硯盯着手機屏幕,語氣古怪。

“池老師,這麽缺哥哥?”

江沉硯這話說陰陽怪氣,又很平靜,說平靜,又有種話從齒縫裏擠出來的感覺。

不過池榆急于拿回自己的手機,沒有注意這些,他一板一眼的給江沉硯科普以及解釋:“我平時雖然通告多工作忙,但閑暇時間也會偶爾看看微博,看看粉絲的留言,學習一些網絡用詞,因此我還是比較了解粉圈的。”

“‘哥哥’一詞,并不一定是稱呼家裏有血緣關系的兄長或者是比你年長的男性,‘哥哥’在粉圈也是粉絲對愛豆的一種稱呼。”

“你如果平時也刷微博,或者看粉絲的留言,會發現她們最愛用的稱呼就是‘哥哥’。”

這話池榆說對一半。

是,但不絕對。

池榆的粉絲都稱呼池榆“哥哥”,江沉硯的粉絲可不這樣。

其實一開始,江沉硯的粉絲也稱呼江沉硯“老公”“哥哥”,後來便直呼大名“江沉硯”了,至于現在……江沉硯粉絲後援會會長提起她家正主都是“江那啥”“姓江的”。

純路人好奇問:“你也路人?”

答:“粉絲。”

又問:“那怎麽叫這麽難聽?”

答:“曾經愛過。”

純路人:“……”

關于手機聯系人備注,池榆的這個解釋,江沉硯給他打滿分。

但打滿分不代表江沉硯就滿意,他松手讓池榆拿回手機,又一步步把池榆逼到牆角,“這麽說你還真是我粉絲?”

“算是吧。”池榆把手機摁息屏放衣兜裏,淡定的說,“畢竟黑粉也是粉。”

江沉硯:“……”

謝謝,有被氣到。

江沉硯盯着池榆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他抓起池榆的右手,看到傷處才知道照片上的只是冰山一角。

幾乎半個手腕都淤青,被捏出來的指印也特別明顯。

江沉硯把池榆拉到沙發上坐下,打開他帶來的塑料袋,拿出紗布棉簽碘酒和雲南白藥噴霧。

“疼嗎?”江沉硯輕輕碰了碰那塊淤青,池榆搖頭說不疼,他又用了一點力,池榆喊疼,漂亮的眉頭蹙起,看向江沉硯的目光中帶了點委屈。

江沉硯整顆心都軟了,但是又很生氣,斥道:“疼你不會抽出手?你就這麽任由我捏?”

“你力氣這麽大,我哪兒抽得出來……”池榆的嗓音屬于清冷挂,但是放緩語調拖長尾音又帶點抱怨的腔調聽起來像在撒嬌。

直男真是撩人不自知。

江沉硯喉結攢動,再次開口時呼吸重了幾分:“那你不會喊醒我?”

池榆沒有說話。

他看着近在咫尺熟悉的眉目,思緒回到了很多年前。

福利院曾經組織過一次秋游,在龍鼎山,回程的時候路上發生山體滑坡,下山的路被堵死,一車人被困在山裏。

好在大巴裏帶了備用帳篷,當晚他和江沉硯一個帳篷,共用一床被子。那天他好像跟江沉硯吵了一架,具體吵架內容他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很生氣,把整張被子裹走不給江沉硯蓋。

他本來想着等過一會兒,如果江沉硯還不給他道歉,他就起來踹江沉硯一腳,輕輕的踹,然後原諒江沉硯。

結果他睡着了。

江沉硯蓋着外套将就了一夜。

夜裏山中溫度低,那個時候的小江沉硯體質不好,第二天就發燒了。

他問江沉硯怎麽不喊醒我?

江沉硯說,看你睡得很香,不想吵醒你。

……

“看我幹嘛?問你話呢!”江沉硯挑眉,還是一副很不爽的樣子,然後眉頭慢慢蹙起,聲音也放輕,“喂,怎麽了?你別哭啊……”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江沉硯揮揮手,低頭拿起棉簽開始處理傷口,“但是下次再發生這種情況,你要麽抽出手,抽不出手你喊醒我,實在喊不醒我你抽我一巴掌,就是打人,打人你會吧?不是拍戲的那種借位,是真打……”

池榆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也不愛與人聊天,因此他招的助理除褚文這個臨時助理外,像小陶和周梵話都很少。

但是此刻,池榆覺得江沉硯罵罵咧咧給他上藥的樣子特別好看。

江沉硯給池榆傷處噴上雲南白藥,放空氣裏晾幹,這才把池榆的手放回去,然後把用完的噴霧收回塑料袋,全部做完,他乍的一擡頭,對上池榆的目光。

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池榆的眼睛如一汪清澈的湖水,讓人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深陷其中。

池榆就這麽靜靜的看着他,被他捕捉到視線也不知道回避,依然大大方方的看過來,目光幹淨得不帶任何俗世雜念。

這就是直男嗎?無所畏懼。

“咳咳。”江沉硯咳了兩聲,先移開目光,他聲音壓得很低,帶上了幾分沙啞,“你別這麽看我。”

“為什麽?”池榆問。

直男的求知欲江沉硯也是服的。

江沉硯看了池榆一會兒,他突然笑了笑,那笑很輕,像是在說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卻帶着點赴死的意味,他說:“因為我是gay,被你這麽看着我可能會誤會。”

池榆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過了一小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睜大眼睛看着江沉硯,猶豫着說:“你……原來……怎麽看不出來啊……”

池榆的反應是标準的直男聽到身邊人出櫃時的反應。

江沉硯看不出來池榆對這件事的接受度如何,但是池榆似乎也不排斥,江沉硯繼續說着:“我以前覺得自己是無性戀,最近才發現自己可能是同性戀。”

他這麽說了,一般人大概都會好奇問你是怎麽發現自己是同性戀的?但池榆沒有追問下去,他點點頭,一副懂了的樣子:“啊,這樣啊。”

江沉硯盯着池榆看了一會兒,突然朝池榆傾身,“我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了,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一個你的秘密?”

江沉硯身體擋住了池榆逃跑的可能,他手臂随意搭在池榆身後的沙發靠背上,兩人沒有任何身體接觸,但看起來就像江沉硯把池榆整個人攏入懷中。

池榆大概能明白江沉硯的心理,自己吐露了一個秘密,總要得到別人的一個秘密,心理才算平衡。

江沉硯是這樣一個人,別人對他好,他也會對別人好,但別人對他的壞,他亦會“回報”等量,說他睚眦必報也不為過。

因此江沉硯只是想要向池榆讨要一個秘密,并且是以自己的一個秘密作為交換,這真的一點都不過分。

“我……”這樣的距離讓池榆有些不适,現在的江沉硯也讓池榆感到奇怪,他往另一邊挪了挪,然而沙發那邊靠牆,他已經挪不動了,他仰頭問:“你想聽我的什麽秘密?”

江沉硯說:“随便,只要是別人不知道的,你随便告訴我一個就行。”

池榆是有一些秘密,可是此刻大腦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我……”

他想了一下,看向江沉硯,又開口:“我……”

“算了,逗你的。”

不知道為什麽,江沉硯突然放過了他,只是擡手揉了一把他的前額,把他額發弄亂了,就走了。

江沉硯離開的很倉促,只是還在沉思中的池榆沒有發現。

江沉硯不敢再呆下去。

池榆望向他那雙澄澈幹淨的眼睛,不知道怎麽回答問題時低頭咬嘴唇的樣子,被逼問得眼睛發紅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還有得知他性取向後驚訝又不知所措的樣子……無論是哪一個樣子的池榆,都令人想犯罪。

他怕他會控制不住。

周梵進來的時候,看到坐在沙發上頂着雞窩頭,看着前方發呆的池榆,她着實驚了一下。

要知道池榆是一個非常愛幹淨的人。

就算不出門,他也會把自己打整得幹淨得體,就算生着病,他也不會不梳頭。池榆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衣冠不整的見人,哪怕是熟悉的朋友,哪怕是身邊的助理。

可是今天的池榆好像完全沒有了這個意識?

周梵走過來,看到茶幾上的藥袋,而池榆正是看着這個藥袋在發呆。藥袋裏面裝的都是外傷用藥,客廳裏還有淡淡的雲南白藥的味道。

周梵早上去了趟幹洗店,把池榆交代他的衛衣送去幹洗,回來的時候在樓梯間看到一個身形很像江沉硯的人,那個人走得太快她沒看清楚,不确定是不是江沉硯。

但是結合面前這個藥店塑料袋和外傷藥,以及客廳的雲南白藥噴霧味道,周梵合理猜測,剛才那個人就是江沉硯。

江沉硯來過池榆家,并且給池榆帶了藥,甚至……大概或許可能還為池榆上過藥。

再加上池榆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發呆,亂糟糟的頭發……

周梵不敢往下想。

“池哥,你的手好點了嗎?”周梵避重就輕的問。

“沒事。”池榆低頭掃了一眼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覺上藥後好了很多,“不影響下午的拍攝。”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下午的這場戲是主角林谙主人格和副人格争奪軀體的戲,也是池榆和江沉硯的第一場對手戲。

早上他們在池榆家分別,下午一點半,又在劇組見面,兩人相互打了個招呼,對早上的事情只字不提。

徐導對這場戲很重視,拍攝前拉着池榆和江沉硯講了半個小時的戲。

這一場戲,主副人格都擁有了自己的軀體,只不過副人格的身體是半透明的,這個“半透明”會通過後期實現。

從化妝間出來,池榆和江沉硯都換好了衣服,池榆身穿研究所統一的制服和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金邊眼鏡,他手裏拿着試管,試管中的液體泛着銀藍色,鏡片後的眼睛像是某種無機質玻璃。

池榆沒怎麽化妝,江沉硯倒是化了個大濃妝,說是大濃妝,也就是畫了眼影,脖子上畫了暗紅色的圖騰。中世紀禮服搭配及踝的黑色披風,披風上有六芒星花紋,手裏拿着一個骷髅頭短杖,再加上那雙暗紅色的眼睛,妥妥的反派形象。

兩人一白一紅,一個理智一個瘋狂,兩個人相貌都是無可挑剔的,站在那裏就很養眼。

劇組的很多小姑娘已經拿出手機狂拍。

這個劇情的拍攝地點在實驗室。

導演喊開始後,江沉硯走到柱子前。

“你想做救世主,但這個世界已經無藥可救。”

半透明的副人格倚在實驗桌前的柱子上,玩着手裏的短杖,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實驗桌前的主人格身上。

池榆手裏拿着試管,熟練的進行第55次實驗,對外界的幹擾視若無睹。

副人格被無視,心情不是特別好,他走過來一躍跳上實驗桌,把池榆手裏的試管拿走,傾身,目光與池榆平齊。

他揚起嘴角,帶點惡意,又帶着點蠱惑的開口:“林谙,來吧,來我的世界,你本來就該是我,我也是你,我們一起創造一個沒有病痛、沒有鬥争、有序的完美世界。”

池榆慢慢擡起頭,鏡片後無機質的目光看過來,副人格笑容更大:“來吧,那裏才是我們的家園,這個世界已經爛了,它需要重塑,我們就是重塑它的神。林谙,未來的新世界屬于你,你可以實現一切,獲得一切,你再也不用僞裝壓抑你的欲望,所有人都會臣服于你,來吧……”

“精神體都蠱惑不了我,你覺得你這副軀體下三濫的演技就有用?”

副人格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很難看。

池榆将人推下實驗桌,聲音聽不出情緒:“你說這個世界已經爛了,但只要還有人類存活,這個世界就依然有希望,只要還有一個研究員不放棄研究血清,人類就依然有救。”

“哈哈哈哈……”副人格笑了起來,那雙紅色眼眸愈發的血紅,他說,“別搞笑了林谙,你不會還信邪不剩正吧?你以為這是真理?我告訴你,這才是最大的謬論!”

“我不信奉真理,但你似乎忘了……”池榆鏡片後的眼睛望着江沉硯,他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把匕首,伴随着最後一句話,他面無表情将匕首插進心髒,“是誰讓你誕生的。”

他看着副人格半透明的身體在空氣中慢慢消失,再低頭看着自己的心髒慢慢愈合,然後他在腦海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林谙你真狠!但你不會以為這是無限制的吧?我告訴你,超過三次你會連自己也殺死!”

腦海中的聲音氣急敗壞,池榆沒有理,他像是一個沒有情緒的載體,在實驗桌前坐下,拿起試管繼續實驗。

徐導喊卡,說:“過了!”

池榆起身正要跟江沉硯說“跟你對戲好爽”,結果一轉頭發現江沉硯不見了,一個工作人員告訴池榆,江沉硯去卸妝了,池榆點頭,然後去拍他的個人戲份。

等池榆拍攝結束,發現江沉硯早走了,沒有等他,也沒有在微信裏跟他說一聲再見。

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就算江沉硯失去了記憶,他們這段時間的相處,池榆覺得他和現在的這個沒有以前記憶的江沉硯也算是朋友了,而且是那種能單方面交換秘密的朋友。

回程的時候譚楷來接池榆,在保姆車上,譚楷跟池榆說了一下昨天微博上因為營銷號和池榆發的微博所引發的熱搜。

池榆也知道他發那條微博弄出了不小的動靜,大概也給公司帶來了麻煩,他說:“需要我發博澄清嗎?”

他說着就拿出手機。

“不,不不不!”譚楷按住他的手,“千萬別澄清!”

池榆:“?”

“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是這樣的,制片人剛剛給我打電話,說這個輿論千萬別澄清!”

“你們現在合作拍電影,一直是對家的關系也不好,像現在這樣就很好,顯得你們關系好,對電影後續宣傳也好。公司也說了,讓你最近多跟江沉硯互動,你和江沉硯雖然以前關系不好,但現在合作了,就應該改善一下關系,讓粉絲磕磕CP,吃點糖,也沒什麽不好。”

說到這譚楷掏出一個本子:“我這裏有一個真人秀,錄制時間一天,就在這周五,正好周五你和江沉硯在劇組都沒戲份,所以……”

池榆接口:“所以你前面說那麽一大堆,就是為了說這個對嗎?”

譚楷撓了撓頭:“雖然是這樣,但是你上次那個綜藝反響很好啊,你自己也玩得很開心,還拿了個第一,多厲害!這個真人秀比上次那個簡單,你就當去玩了,再說粉絲也希望你多上點綜藝。”

說實話池榆還是不太想去,因為這個真人秀策劃案封面粉粉的,一看就不是很正經,他把江沉硯搬出來當借口:“可是,就算我去,江沉硯也不一定去啊……”

“他去!”譚楷斷然道,“你去他肯定去!”

譚楷剛說完電話就響了,他接起電話,聽了兩句後笑容慢慢消失了,挂了電話,譚楷說:“綜藝方的負責人去談了,說江沉硯不去……”

池榆松了口氣,正要說那我也不去了,譚楷快速說完後一句:“所以想請你去勸一下江沉硯。”

池榆:“?”

譚楷堅定道:“說你去勸,江沉硯一定去!”

池榆:“……”

池榆還是答應去勸說江沉硯上這個真人秀,但是跟譚楷無關,跟他自己想不想去也無關。

他想見江沉硯,這才是重點。

池榆先嘗試微信裏勸說,他把譚楷帶過來的這份真人秀策劃案打開拍了幾張照片發給江沉硯,說:“這個真人秀有點意思,給你看看。”

這個綜藝名字叫做《我和我的“好”朋友》,不算大衆綜藝,但也有很多忠實觀衆,池榆沒有看過,有沒有意思他不知道,但勸說別人嘛,總要說好聽點。

江沉硯意料之內的沒有理他。

微信上勸說确實欠缺了點誠意,當面勸說可能會好點,池榆又在微信裏問江沉硯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

江沉硯這下回複了,說“沒空”。

池榆:“……”

就算再怎麽遲鈍,池榆也能感覺到,江沉硯在故意躲着他。

從前池榆不太想跟江沉硯深交,但江沉硯總是在他身邊冒出來,可是劇本圍讀會過後,江沉硯出現在他面前的次數越來越少,他每次約江沉硯吃飯,江沉硯都找借口說沒空。

後來他們進組開始拍戲,江沉硯有戲份才會來劇組,沒戲份就不來。

比如今天,好不容易有他們的對手戲,導演講戲和正式拍戲的時候江沉硯都跟他正常相處,但是拍攝一結束,江沉硯人就不見了。

池榆的人生充滿邏輯,他遵循生活定律,他下的任何決定,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且合理的。

但是江沉硯是一個完全沒有邏輯的人,他的行為是随機性的,他做事全憑喜好,因此池榆不知道江沉硯這麽做的原因。

【水也木俞】: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水也木俞】:為什麽?

池榆遵循“不明白就要問”的道理,于是他問江沉硯。

江沉硯回複得很快,一連回複兩條。

【暗淡藍點】:沒有。

【暗淡藍點】:你想多了。

池榆又問:“那可以見個面嗎?有件事想跟你說。”

這次江沉硯沒有再找借口,他說:“我晚上7點以後在家,你過來吧。”

傍晚6點半,池榆出門,他沒有讓助理送,他自己開車過去。

池榆去過江沉硯家一次,這次也是輕車熟路。

7點10分,池榆按響門鈴,門很快打開,屋內并不是只有江沉硯,還有一個年紀稍長的助理。

這個助理池榆見過,正是之前告訴池榆,江沉硯失憶忘記了一些事情的那個助理,江沉硯稱呼他“老萬”。

這個人看起來知道江沉硯挺多的事情,應該是江沉硯的心腹。

池榆說話也就沒有避嫌,他不擅長繞彎子,就開門見山了,他把譚楷帶過來的策劃案拿出來給江沉硯看,說着:“就是我在微信裏跟你說的這個真人秀,我覺得還不錯,我決定去,你看一下,看看想不想去?”

江沉硯手支着頭靠在沙發上,一雙長腿交疊搭在茶幾上,神情隐隐透着煩躁。

從池榆進來,江沉硯就是這個姿勢,這個表情,池榆說着話,江沉硯的視線就落在茶幾上那本粉粉的策劃案上,眉頭擰着,池榆說完,江沉硯不耐煩的表情更甚。

如果是江沉硯身邊的助理,看江沉硯這樣是不敢再繼續說話了。

但池榆不是那些助理,池榆見江沉硯不說話,他再接再厲:“這個真人秀難度沒有迷宮盲盒高,可以當做去玩,而且只錄一天,錄制時間在這周五,剛好那天我們在劇組也沒有戲份,其他通告可以往後推……”

“停一下。”江沉硯打斷。

江沉硯把搭在茶幾上的腿放下,慢慢坐直身體,他揮手示意老萬出去,等門關上後他問池榆:“你為什麽非要讓我跟你上這個綜藝?”

為什麽?

池榆總不能說,因為我接了“來說服你”這個任務。

所以池榆只好說:“這個綜藝我看着挺有趣的,我們拍戲也累,錄個綜藝放松一下也不錯。”

“不錯嗎?”江沉硯嚼着這幾個字,他拿起茶幾上粉色的本子,起身朝池榆走過來,“你知道這是個什麽綜藝嗎?讓你來勸說我的人,你知道他們什麽目的嗎?”

江沉硯每說一句話,就朝池榆逼近一些。

池榆坐在江沉硯對面的一個單人沙發上,他擡頭看着走過來的人,瞳孔中倒映的江沉硯越來越近。

“我們是對家,現在合作了電影,為了電影宣傳,他們會讓我們改善關系,讓我們在外人面前多互動,甚至讓我們炒cp!”

說到這江沉硯已經來到池榆面前,他把粉色的本子往池榆身側一丢,“炒cp懂嗎?這個綜藝名字取得好,我和我的好朋友?實際上就是cp大亂炖!”

江沉硯喘息有點急,大概是被氣的。

“池榆,我性別男,性取向男,他們讓我跟你炒cp,我是無所謂,那你呢?”江沉硯看着池榆,他語氣随意,态度卻很認真,他認真的問,“你能接受嗎?”

屋子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最終江沉硯後退了兩步,他轉過身,不帶感情的下逐客令:“以你現在的人氣和粉絲量,已經不需要再靠炒CP來營銷,這個綜藝去不去無所謂,你走吧。”

江沉硯站在茶幾旁邊,他背對着池榆,沒一會兒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是腳步聲,然而過了半晌都沒聽見開門的聲音。

“江沉硯。”

池榆突然叫他。

江沉硯回頭,發現池榆沒有走,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他身後。

“江沉硯。”池榆又喊了他一聲,然後問他,“那……你要去嗎?”

江沉硯想說我剛剛說那麽多你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可是他看着池榆近在咫尺白淨美麗的臉,看着池榆那雙澄澈幹淨得沒有一絲雜念的眼睛,他最後問了一個問題。

“池榆,跟我炒cp,沒關系嗎?”

池榆看了江沉硯一會兒,說沒關系,他又說:“就算我們不炒cp,我們也有了cp超話,有了cp粉,有人磕我們糖……由此看來,我們炒不炒cp跟粉絲會不會磕我們cp沒有本質上的關聯。”

江沉硯問:“那換個人跟你炒cp,換個人跟你上真人秀,你也可以?”

“不。”池榆搖了下頭,“換個人我可能就不想去了。”

“為什麽?”

“不知道,可能是跟別人都不熟。”

“那如果熟了呢?”江沉硯固執的問,“你就會願意跟別人上真人秀?跟別人炒cp?”

池榆認真的想了想,客觀的說道:“熟絡到一定程度的話,也許會願意吧,但我很難跟人熟到這種程度,因此你的這種假設發生幾率很低。”

“這麽說……”江沉硯手指摩挲着下巴,他組織了一下語序,“我算是跟你熟絡到了可以上真人秀和炒cp的程度了?”

池榆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他上前一步,仰頭看着江沉硯,聲音很輕:“那麽,你願意去了嗎?”

“你都這麽說了……”江沉硯無奈的笑了笑,又在池榆腦袋上狠狠rua了一把,“我還能說不嗎?”

池榆的頭發很細,發質很軟,摸上去像是某種小動物的毛,手感很好,讓人心情愉快。

被rua的人心情也不錯,池榆睜大眼睛看着江沉硯:“你真的答應了?太好了!”

看池榆高興的拿出手機,江沉硯以為池榆是想發微博慶祝一下,于是湊過去看,結果看到池榆打開微信,點進聯系人譚楷,開始打字:搞定!

然後發送。

江沉硯:“……”

他再一次刷新對直男這種生物的認知。

池榆注意到江沉硯的視線,他也沒有不讓江沉硯看,給譚楷彙報後,池榆對江沉硯解釋:“其實,是我經紀人譚哥答應了別人,要勸你跟我一起上這個真人秀,但是別人勸不動你,譚哥說只有我能勸得動。”

江沉硯不說話。

池榆問:“怎麽了?是我說錯了嗎?”

江沉硯憋了一分鐘,他說:“沒有。”

“關于真人秀後續合同問題,綜藝方會在這幾天聯系你經紀人,等拍攝的時候我們相互照應一下……別的就沒有了,那我先走了,周五見。”

池榆跟江沉硯揮手作別,然而路過江沉硯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被一股力量扼住了咽喉。

江沉硯攥住池榆後衣領把他抓了回去,微微傾身過來,唇幾乎擦着池榆的耳畔,說話間帶起一陣氣流,“我答應跟你一起上綜藝,你是不是該給我點補償?”

“補……償?”池榆還是不太能理解江沉硯的腦回路。

“對啊,我本來不想去這個綜藝,我為了你才去的,你難道不該給我個補償?”江沉硯說完又補充,“上次已經放過你一次了,這次可不行。”

池榆咬着唇想了想,實在想不到,他露出虛心請教的樣子問:“你……想要什麽?”

“随便。”

池榆當然知道,“随便”的意思可不是“随便”,這個“随便”的意思是“我懶得想我要你想但是如果你想的不合我意那你就死定了”。

“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池榆輕輕呼出一口氣,像是做下了什麽重大的決定,“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戀,但我以前好感對一個比我大三歲的男生。”

池榆看着江沉硯,卻又好像在透過江沉硯看別的什麽。

看了一會兒,池榆動了動唇,聲音很小,像在自言自語:“我只好感過他一個人,後來再也沒有人讓我有那種感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留評有紅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