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天雪地的大年夜,窩在車裏過一晚上,甚至都吃不上一口熱乎飯,他于心不忍,所以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下樓送一盤餃子。

今天因為舅舅的态度,他難過了一個下午。

“我今天沒做飯,沒準備。”

一聽這話,對方愣了愣,随後面色似乎就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這大哥是不是有不滿意的情緒,但他一看對方臉色,自己心裏突然就不舒服了。

好心和善意給多了會被當成習慣,然後被視為理所應當。

人性都是如此嗎?

還是說,根本就是近墨者黑!

想到這裏,他心一涼,沒等對方再說什麽他就直接把門關上了。

腳步聲在門外徘徊了片刻,最後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他回到屋子裏,坐在沙發上冷靜了好半天,然後,重重的嘆了口氣。

唉…

人情緒不對的時候,看什麽都是不對的,尤其是想到了過往不好的經歷,就更不對,人家或許也不是那個意思,大抵是他自己心情不好,多想了。

猶豫片刻後,他去陽臺上往下看了看,然後默默的到冰箱裏取出了自己之前包好的餃子。

煮熟後,端起了一盤,下了樓。

城區禁放煙花爆竹,人們此刻也都正家裏吃着團圓的年夜飯,小區裏比平日更安靜。

車子不遠不近的停着,後座車窗開了一丁點兒縫隙,走近後,能聽到裏面放着舒緩的音樂。

舒伯特的小夜曲,小提琴奏。

他稍稍有些意外,饒是沒想到那大哥表面看着是一副糙漢形象,平日裏竟然也聽古典音樂。

高層樓宇裏暖融融的萬家燈火,襯的孤零零懸在天上的月光更加清冷,偶然撞見這靜谧安然的旋律,卻仿佛是給這孤獨的大年夜帶來了一絲慰藉。

駐足聽到曲終,他才輕輕敲了敲車窗。

車裏的人或許是睡着了,并沒有反應。

正當他打算再敲幾下的時候,透過車窗的那點縫隙,他卻突然看到了一雙眼睛。

淩厲,深邃。

他心裏猛地一驚!

緊接着,零星回憶片段便如困獸一般,突然就争搶着的湧了出來。

灰暗的房間...

被反鎖的大門...

他聲嘶力竭的哭喊...

以及,搖搖晃晃的鏡頭裏,母親臨終前,眼角滑落的那滴眼淚...

啪的一聲!

盤子從手中滑落,連同白花花的餃子一起,碎了一地。

第 2 章 驚慌

◎沒看錯的話,那是江霆!◎

猛地從回憶裏抽離,何陽呆滞一瞬,立刻轉身,拔腿就往家跑。

驚慌,恐懼,疑惑,焦灼!

他整個人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态,跑的跌跌撞撞,呼吸急促而顫抖。

沒看錯的話,那是江霆!

那就是江霆!

他知道,終有一天,他和江霆一定還會再見面,或早或晚,他們之間會有一個徹底的了斷。

可那必須是他做好足夠的準備之後,江霆不能主動出現在他面前!

這是江霆親口答應過的!

五年來他們都這樣的!

可現在算什麽!

突然出現是要做什麽!

逃命般的跑回了家,他立刻鎖上門,腦子一陣陣的發懵,盡管很努力在控制,卻還是緊張到有些窒息。

江霆會跟上來嗎?會對他做什麽?會再把他抓走,然後...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時,他後背如被火舌掃過,蹭一下退開好幾步,盯着那道門,如臨大敵。

“何先生,我是大齊,剛才聽您說沒準備晚飯,少爺讓我去給您打包了些飯菜,都是您平時愛吃的。”

“…”

“何先生,給您放門口,您一會兒記得出來拿,我先下去了。”

“…”

何陽一直瞪大眸子盯着那道門,沒敢出聲。

門外的動靜消失之後,又過了很久,他才顫抖着靠近,小心翼翼的從貓眼裏往外看了看。

樓道空曠,再無誰的影子,他胸口提着的那口氣猛地一松,懸着的心才緩緩落了地。

回客廳後,他卷縮進沙發裏,把頭埋進膝間。

一夜,未眠。

除夕之後的好多天裏,何陽一度寝食難安,幾乎無時無刻不再注意着門外的風吹草動,生怕有人突然破門而入。

即便惶惶終日,假期也過的很快,轉眼就又開始上班了。

樂團的排練隔天一次,演出一個月一次,模式非常固定。

開工第一天,他卡着點來排練,剛到排練室團長劉鋼喊了他一聲:“哎,何陽,你來的正好,樂團的鋼琴手出國進修了,這位是來頂替他的新同事,來認識一下吧。”

他擡頭往那邊看了看,這才發現樂團這堆人裏多了一個新面孔,是個長頭發大眼睛的女孩兒。

女孩走近了些,有些羞澀的朝他伸出手:“你好,我叫秦薇,以後請多多關照。”

何陽沖秦薇點了下頭,但沒有伸手。

禮貌性的打完招呼,何陽就照常去自己的位置,取琴,調整譜架,準備排練。

接下來的好多天,他仍是卡着點來,到點就走,從不拖沓。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切如常。

二月末,新年的第一場演出,很順利。

結束後,他收了琴,像往常一樣離開,可出了後臺的門,剛到樓梯口處便被叫住了。

秦薇追上來,看模樣有些局促,也像是有些害羞:“何首席,這個月我每天都有在很認真的排練,剛才在臺上的表演,你還滿意嗎?”

嗯?

他有些莫名其妙,回想了下,發現自己其實也根本沒注意到對方剛才在臺上的表現,他就直接說:“我沒注意,抱歉。”

秦薇聽了這話,低下了頭,一臉很失望:“何首席,我知道自己是新人,經驗不足,但我保證我以後會更努力,絕對不會拖大家後腿的。”

噢。

聽到這裏,他才算明白了點什麽。

這小姑娘看着年紀不大,剛來團裏,大家平時對她都很熱情,唯有他很冷淡,之前歡迎新同事的聚會,也只有他沒有參加,這八成是以為他排外了。

他解釋說:“我性格就是這樣,沒有輕視你的意思,讓你誤會的話,就抱歉了。”

“真的嗎?”秦薇擡頭眨了眨眼睛,看起來松了口氣:“那…何首席,我以後有什麽不明白的,能請教您嗎?”

他以為這就是個客氣話,就随便應了。

可沒想到,這随便一應承,往後秦薇居然就真的不客氣了起來。

開始的時候,他還沒意識到哪裏不對,基于對工作的負責,也會認真跟她講一講。

可有一天秦薇又抱着新譜子湊到了他身邊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了同事們此起彼伏的唏噓聲,以及看向他和秦薇的奇怪眼神。

從那之後,他就開始避諱着很少跟秦薇說話了,而且常常一到排練的間隙,他就會躲出去,排練結束之後,走的比以前還要迅速。

有一天,他又在排練中場休息時躲去了團長劉鋼的辦公室,劉鋼看不下去,勸他道:“這麽躲着也不是辦法啊,說清楚吧。”

他很無奈,人家姑娘也沒直接表示什麽,怎麽說清楚啊。

劉鋼又說:“那姑娘長的倒是挺漂亮,人看起來也乖巧,跟你還蠻般配的,我看啊,你不如就考慮考慮?”

聽了這話,他擡眼看看劉鋼,差點兒就沒忍住朝他發出一聲冷笑。

話說他在這個樂團待了四五年,劉鋼做了他四五年的團長,平日裏雖然也并不深交,但他不相信這個精明能幹的大哥對自己的情況一點兒也不知情。

畢竟,他剛來樂團工作的時候,整個人狀态很差,演出時總出岔子,當時團裏的人對此都很有意見,有次演奏時跟錯了拍子,一個資質深的長笛手下臺後直接開口罵人,何陽接受不了,就幹脆直接寫了辭職信。

可那時他只是一個剛從學校畢業出來的最末位小提琴手,但劉鋼作為團長,卻幾乎是一個電話一個郵件,求爺爺告奶奶的把他請回來的。

至于劉鋼為什麽能做到這個份上,他覺得這總不可能是因為總出錯小提琴手很罕見,留着惹禍用。

劉鋼是個聰明人,看了他臉上的表情大概就明白了他在想什麽,對他笑了笑,還算真誠。

“何陽啊,其實說實話,我并不是很清楚你和江家少爺之間具體有什麽牽扯,但這些年我也算是看着你過來的,知道你的為人,所以我剛才的話,是真心想跟你說的,你年齡也不算小了,該為以後做些考慮了。”

聽了這話,他微微蹙了下眉,劉鋼拍了拍他的肩:“其實不管是被人追求還是被人糾纏,一味的躲來躲去都是不合适的,不破不立嘛,有些坎兒還是要你自己狠下心才能跨過去的。”

“...”

下半場的排練,他總有些恍惚和走神。

又是新的一年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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