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五年已過,他再也沒有見過江霆本人,而關于再見面時的江霆會是什麽狀态,會有什麽樣的表現和反應,這些年裏,他其實預想過很多不同的場景。

但唯獨沒想到過是像今天這樣,這樣冷靜。

不過再仔細想想,似乎也沒什麽可以意外的。

就是該這樣。

這五年來,所有的失去,孤獨和煎熬都是屬于他一個人的,江霆仍然一直過着他霸道的,任性的,呼風喚雨的人生,有什麽可不平靜的。

“嗯。”

出聲時,他喉嚨都有點緊,清了清嗓子,才說的出話:“五年了,江霆,我們之間.....”

感覺江霆剛剛垂下的眸子又忽的一擡,目光又森森落在了他的臉上,因為那道目光,他說話不自控的磕巴了下。

“我們之間…做個了斷吧。”

“怎麽斷?”

“給我自由。”

“然後呢?”

“然後我們各人走各路,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

“…”

江霆沒再回應他,但表情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話。

這讓何陽恍惚覺得,似乎,江霆還是并不打算放過他。

沉默了半晌,江霆突然問他:“還恨我嗎?”

還恨嗎?

如果說不恨,那一定是騙人的,畢竟,當初如果不是江霆,他不會失去他的母親。

這些年,他經常做夢,夢裏經常浮現兒時母親對他的教導。

從小母親就希望他能一直保持清醒和善良,保持樂觀的心态,有大格局,不要拘泥,艱難困苦,世事磋磨,都要看的開,要放得下。

可他并沒有達到母親的期許,被恨意和負面情緒拖着陷在泥沼裏,至今都難以脫身。

何陽說:“別再繼續糾纏,放過我,從今以後,我就不恨你了。”

不恨,但不代表原諒。

兩個人對面站着,但他自始至終沒有看江霆一眼,語氣也始終冷淡,其實這話他很想直視着江霆的眼睛堅定的把這些話說出來,可是他卻根本做不到。

江霆目光也從他的臉上移開,過了很久,才緩緩吐出一句:“我不是糾纏。”

不是糾纏?

那派人三天兩頭監視,時時刻刻左右着他生活,傷害出現在他身邊的人,都算什麽?

“江霆,繼續圈着我對你來說什麽意義都沒有,就算再五年,再十年,你和我之間也還會是這個狀态,什麽都改變不了,而且這樣的日子我真的過夠了,你放過我,我們就別再有牽扯了,行嗎!”

“五年你都沒找過我,就為了剛剛那個女孩?你喜歡她?”

“別再找人吓唬她,也別試圖再傷害她,不然....”

“何陽!別威脅我!”

聽到這聲帶有警告的一聲低喝,他下意識的擡了頭,這才看了江霆一眼。

十年前剛認識的時候,這人比他矮了整整一頭,五年前他們分開時候,也還是比他矮一點,可現在,卻已經長高出他将近半個腦袋,讓他很有壓迫感了。

此刻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江霆的下颌骨鋒利的像把刀,本就滿是寒意的臉上,稚氣幾乎已經褪盡,帶着怒意,就成了狠。

只一眼,他就立即別開臉,咬起了牙關,狠狠道:“江霆,你也別再逼我!”

第 5 章 因由

◎這是,終于,還是長大了嗎?◎

和江霆的這次意外的見面,何陽沒有得到所期望的結果。

晚上回家的時候,他滿懷沉重,惶惶然的去做地鐵。

進站,上車,習慣性站在車門旁邊,不經意的一瞥,看到隔壁座位上坐着的一對母子,他的心突然更像被揉搓了一下。

小男孩大約五六歲的年紀,懷裏摟着一個布包,上面印着某某鋼琴藝術中心的字樣,媽媽懷裏抱着個文件夾,肩上挂着電腦包,兩個人靠在一起,都睡着了。

這個畫面,讓他想起了琴童時期的自己,以及,他的母親。

小時候,母親也是這樣在每周固定的時間裏匆匆忙忙的提早下班,然後帶着他坐很久的公車去老師家裏學琴。

那時候,他并沒有注意過,母親是不是跟眼前這位媽媽一樣,臉上滿是疲憊和倦意。

母親是個很善良的人,待人接物,永遠溫柔耐心,何陽從小受她影響,在滿滿的愛與呵護中長大,性格,原本不是現在這樣的。

以前的何陽,樂觀開朗,愛笑愛鬧,出了名的沒心沒肺,別人形容他,眉眼間仿佛藏着春風和美酒,粲然一笑,溫暖,醉人。

可後來,因為認識了江霆,一切就不一樣了。

列車靠站停車,突然一個急剎,小孩突然被晃了一下,腦袋堪堪朝另一側偏了過來,眼看就要撞上欄杆,何陽猛的回了神,下意識就把手墊了過去。

小男孩兒睜開了眼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然後順着自己腦袋下的那只手,看向了他。

孩子的眼神明亮幹淨,何陽彎了下嘴角,表示善意。

男孩子沒有回應他,只是目光掃過他身上背着的琴後,回頭從自己的布包裏掏出了一個樂譜夾,翻着看。

地鐵到站停車時,小男孩的媽媽忽然一個激靈醒過來慌張的看了眼亮燈的站點後,立刻拖着小孩兒下了車。

當何陽回過神兒,發現小孩兒的譜夾掉在車廂裏的時候,車門已經關閉了。

通過車門玻璃,他看着被媽媽拉着往前走的小男孩兒回頭看,他很着急,對着車門外晃動着那個譜夾,隔着玻璃門對小孩兒說在原地等。

然而等他到下一站再返回來之後,小男孩和他的媽媽已經離開了,他在原地等了很久,等到地鐵關站,他們也再沒出現。

...

一天下午,樂團正在排練一首應時當下節而奏的作品。

巴洛克時期意大利著名作曲家,安東尼奧’維瓦爾第的作品。

《四季》——《春》。

活潑的快板如報春雷雨後的晴光乍洩,鳥鳴枝頭,舒緩的廣板如風拂楊柳,百花盛開,終章是情緒歡快的三拍子,熱情洋溢。

何陽以前是很擅長,也很喜歡這支曲子的。

雖然四時皆美景,但唯有春日裏處處可見勃勃生機,而這曲子剛好可把無限溫馨的春和日麗表達的淋漓盡致。

可後來,每每拉起這支曲子,他都會有些力不從心。

母親離開之後,他負重前行,就算再盡力,手上奏出的旋律也再不像以前那麽歡快了。

唉...

何陽嘆了口氣,他調整架琴姿勢,不經意往臺下瞥了一眼。

可這一眼看過去,突然就在原本空曠無人的觀衆席裏看到了江霆。

江霆正斜靠在椅背上,單手托腮,目光森森的看着他。

視線對上的那一刻,他手上的琴弓猛的一滑,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噪音。

全場樂聲随之戛然而止,其他樂手們紛紛回頭看他,皆是一臉茫然。

“來來來!大家休息一下,江少爺請大家喝咖啡了!”

劉鋼招呼了一聲,一提提的咖啡就被送上了舞臺。

舞臺上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也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即便心裏有猜測,但這種時候誰也不多言,只是分了咖啡,向江霆表示了謝意,就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聊起了天。

何陽簡直如坐針氈,如果不是怕同事們看出什麽異常,他應該會第一時間離開這裏。

被一道深沉的目光遠遠的盯着,從頭到腳的難受,他用眼神向劉鋼救助,劉鋼一臉無奈的遲疑半天,然後就過去找江霆了。

他并不知道劉鋼和江霆之間怎麽聊的,總之,劉鋼過來找他的時候,反倒是勸他去和江霆一起吃頓飯。

一起吃飯?

一聽這話,他差點就給氣死,面對江霆,他都能胃疼。

可沒等到他開口拒絕,劉鋼緊接着又說江霆也請了秦薇,并且秦薇已經去了,還叮囑他務必要親自去看看情況,很明顯的話裏有話,神神叨叨,說的他有些擔心。

最後沒有辦法,只能答應了。

江霆定的是一個極其豪華氣派的餐廳,一進門就有三四個殷勤的服務員為他們提包引路,進入包間第一眼看到裏邊的裝潢,何陽的腦子裏只有兩個字,浮誇。

三個人坐在一起,氣氛很是微妙。

服務員把菜單拿來,何陽根本沒心思點,秦薇似乎不太好意思點,江霆又懶得點,就讓一旁待命的服務員把所有招牌菜都上了。

滿滿的一桌子名品佳肴上齊之後,秦薇為大家倒了酒,主動開口打破詭異的安靜:“江少爺,上次你替我解了圍,其實應該我感謝你,請你吃飯的。”

江霆沒看她,只是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杯,沉默片刻才說:“別客氣,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

嗯?

這話聽着有點奇怪,何陽用餘光瞄了眼,看到江霆轉了下桌臺把一盤鵝肝轉到了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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