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北京-“小嚴它哭了”
第33章北京-“小嚴它哭了”
那天夜裏,佟一心和嚴徊回到家時已經臨近兩點,二人卻都沒有睡意。佟一心家的落地窗前鋪着一塊乳白色的、茸茸的地毯,他們一人拿着一杯檸檬水,盤腿坐在地毯上,沒有開燈,在月色和星光下,對着聊天談心。
他們說了很多,談不上有多少很具象的內容。只是将同樣的心情,用語言翻來覆去地模塑,試圖讓對方理解。兩個人曾經在一起這麽久,有的是默契,詞不達意的話都能被好好地理解。
嚴徊見佟一心當真不計較自己定位他的舉動,整個人都飄飄欲仙,狀态閑适無比,他穿着最簡單的T恤和運動褲,心情也像棉質的布料那樣自在安然。
佟一心一邊與嚴徊漫無邊際地閑扯,一邊在默默審閱自己的心:“為什麽我不生氣呢?”
這當真是很奇怪。
此時那些經常在他心頭開圓桌會議的紙片小人都消失不見,似乎對于那個“風口浪尖”的議題早已達成共識,心間彌漫的,是旖旎的一抹粉。
他問嚴徊:“那封郵件也是你發的嗎?就是,有很多照片的一封匿名郵件。”
嚴徊眨了眨眼,迅速地點了下頭,扭捏地承認道:“我……我找了個……調查員。”
他美化了一下“私家偵探”這個說法,又趕緊豎起三根手指發誓,撇清一些:“只是查他,我絕對沒有找過人跟你,我發誓。”
“你都自己跟了。”佟一心嘴角挂着抹輕松的笑意。
“我倒是想一直跟……”嚴徊小聲嘟囔。
佟一心一點點地發現了一些事實,分手以後,嚴徊偶爾會用那個軟件看看自己又飛到了哪個城市,去了什麽地方。但他還算有點良知,知道這樣不好,太卑鄙了,慢慢就停用了軟件。
但是,有一次出差回北京,他實在是很想看佟一心一眼,這個念頭無需任何引線,一個火星,就點燃了荒原。當時的他是忐忑的,他怕佟一心知道,又怕佟一心不知道,他甚至在腦海裏構建了一場如偶像劇般那樣的重逢,他幻想着佟一心還愛他,他們會相視一笑,然後親吻。
只是站在餐廳外,看到佟一心和另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男人有說有笑的吃飯,聽到韋楓和另一個人在外面邊抽煙邊讨論這次介紹的相親對象還可以,嚴徊忽然發覺,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他曾經以為自己想要佟一心幸福,有沒有他都可以,但當下才察覺,完全不是這樣。
如果佟一心對着另一個人笑,那蜜糖就會淬煉成一把鋒利的刀,将嚴徊自己最醜惡的一面剖出來,那用遺憾包裹的深愛會變成一團黑氣,挾着嫉妒、質疑、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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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只能接受,畢竟,在這個狗咬狗的世界中,在自己變得更厲害以前,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呢?嚴徊不是想要破壞佟一心什麽,只是想要确認這個人是真正值得佟一心喜歡的對象。
沒想到就查出了些不對的地方。
“那個調查員很厲害的,她不僅查出來黃海旭已婚,甚至還查出來,他曾經參加過一些……那樣的派對,”嚴徊如是說,“就是,那種亂亂的。”
佟一心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眼角微微向下一彎,像牙新月:“韋楓他也不知道,他認識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了解的不夠深也很正常。”
兩人沒有就這個話題深入下去,佟一心其實很想知道嚴徊當時是抱着怎樣的心情去做這些事,但想來不會是開心。如果用對方不好的回憶,去印證自己的安全感和小小的虛榮心,實在自私。
月色柔柔地鋪開,籠罩着萬家燈火。暖氣的熱度熏的人身體裏也直有股熱勁兒,不知道怎麽發洩出來。
氣氛正好,嚴徊回家拿了把吉他進來,坐在佟一心身邊,彈着簡單的和弦,唱起來最近正流行着的曲子。
“夏天的風我永遠記得,清清楚楚地說你愛我。”他眼角眉梢挂着淺笑,從手機上的樂譜上擡起頭,望進佟一心的眼眸。
和弦與夜色中的心緒接上,發出細微、卻不容忽視的共鳴。
“溫柔懶懶的海風,吹過高高的山峰。”嚴徊右手打弦點出節奏,閑适地哼唱。
在歌聲中,佟一心仿佛真的穿過這個寒冷的冬夜,看到了從前的那些夏天,太平洋的海,大西洋的海,加勒比的海,風從各個角度吹來,帶着模糊不清的熾熱。他和嚴徊曾經手牽着手,走在燦爛的陽光下,腳下踩着或金黃,或細白的沙灘。
最後,嚴徊悠悠地唱:“ 為什麽你不在,問山風你會回來。”
“為什麽你不在。”他又唱了一遍這句話。
然後,他輕輕掃弦,停下了手。眼睛還在深深地注視着佟一心,這句歌詞似乎像他抛出的一個問題。不過,還沒等佟一心回答,嚴徊又自己慫了,開玩笑說:“我覺得你可以把剛剛那段錄一下發微博。”
佟一心還沉浸在那樣暧昧的氣氛裏,沒抽出來:“嗯?”
嚴徊撓撓頭:“就是,像範冰冰他們之前發的 ‘我們’,我不得先把你微博再占上?”
佟一心樂了,輕聲說:“我又不是明星。”
嚴徊換了個套路,裝作可憐巴巴地看着佟一心:“發一下,發一下吧。”
佟一心好笑地嗔了他一眼,月色太美太亮,嚴徊看到佟一心的纖長的睫毛上下一掃,眼波一漾,只覺得渾身上下哪裏都不對勁兒了。
他放下吉他,往佟一心身邊蹭了蹭,挨着他坐下。心裏頭那股熱勁兒亢奮得不像話,人家都是小鹿亂撞,他感覺自己大概是猛犸象亂撞,還一路沖着小腹狂奔而去。
他的膽子被這頭猛犸象撐了起來,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看着佟一心玉一樣細膩瑩白的臉,看着他眸子裏鑽石般的碎光,顫動的蝴蝶翅膀似的睫毛。嚴徊控制不住自己,還禮貌起來了,輕聲懇求:“親一下可以麽?”
佟一心面色酡紅,不知是被酒精還是暖氣蒸的,低垂着眼簾,卻輕揚起臉。
兩人接吻,唇貼着唇,嚴徊沒敢吻的太久,這樣飲鸠止渴好像起了反作用,寬松的運動褲被撐起來個輪廓。他用舌尖在佟一心柔軟的唇瓣上舔了一圈,分開唇,得了便宜還委屈:“你不和我官宣,我要哭了。”
佟一心跟不上他的腦回路,索性不說話。
“不對我負責,我真的哭了。你得哄我。”嚴徊接着耍賴道。
佟一心無語,卻認真地摸了下嚴徊的眼角,一絲水痕也沒有。
誰知嚴徊這厮真的賴皮,他抓着佟一心的手,往下走,鑽進衣服,肉貼着肉,假正經道:“你摸摸看,小嚴它是不是哭了。”
“不對我負責就算了,”嚴徊繃着臉說,“你哄哄它,它又因為你哭。”
佟一心:“……”
他覺得自己方才的那番感動還是應該拿去喂狗。
作者有話說: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