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坑貨

從外界剛傳出一點風聲開始, 維卡斯就果斷出手, 把何至給嚴密保護起來，不讓他受到外界流言蜚語的影響, 以至于何至根本不知道外面已經吵翻了天。

地球植被茂盛，資源豐富, 何至一個土生土長的地球人，不會意識到從來沒有吃過，甚至是從來沒有見過水果的龐德星人會對這些珍稀水果有多麽狂熱。

好在，維卡斯還願意護着何至, 也能護着何至，不然何至的小日子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輕松自在。

維卡斯的莊園裏, 何至一個人呆在稍顯空蕩的卧室裏, 神情漠然地盯着面前那一小堆三級珍稀水果的種子發呆。

在何至的面前，擺着一個不大不小的淺口銀盤，這銀盤子還是今早果果來看他時順手帶上來的，本來，銀盤子裏裝的是剝了皮, 切成小塊的刺角瓜果肉。

那時候, 何至剛起床, 肚子空空, 正是一頭牛都能爽快吃進去的時候，難得果果好心送吃的上門, 也不矯情, 三兩口就把本來就不大的刺角瓜給吃掉了。

而果果就一直安安靜靜地站在何至的床邊, 就連監督何至進食，也做得一本正經，讓人實在讨厭不起來。

何至默許了果果的做法，一邊吃東西，一邊啞然失笑。

維卡斯開始忙碌起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能沒什麽機會留在莊園裏陪何至，所以特意拜托借助在莊園裏的勞倫斯和果果幫忙照顧一下何至，勞倫斯雖然答應了，但是為了避嫌，照顧何至的工作全部扔給了果果，反正果果也很樂意。

可惜的是，果果的智商和情商，根本不可能像維卡斯那樣無微不至地照顧何至，最多就是多跑兩趟，看看何至是不是渴了餓了，至于其它的，果果就注意不到了。

何至出生于一個大富大貴的人家，父母都是一門心思打拼事業的大忙人，沒時間管教他，所以何至從小就獨立慣了，雖然性子驕縱了一些，但從來都不會覺得自己需要熱別照顧，更不覺得自己需要果果這種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來照顧，維卡斯未免也把他想得太脆弱了一些。

如果到了這時候還不明白果果為什麽時不時跑他面前刷一遍存在感是什麽意思，何至就該好好反省反省，時不時安逸生活過得太久了，導致智商退化，思維都開始變僵硬了。

不用說，果果把他看得這麽緊一定是受了維卡斯的指使，身邊人關心自己，是很好，但如果太過關心，就會成為甜蜜的負擔了。

好不容易哄走了果果，何至拿出了之前小心翼翼藏好的三級珍稀水果的種子，一小捧，剛好能夠放進面前的銀盤裏。

何至看着一顆顆小小的種子，毫不遲疑地刺破手指，開始放血。

不知道是不是何至的錯覺，總覺得這一次的種子似乎很難被血浸透，之前的種子，不論是覆盆子也好，刺角瓜也罷，沒放多少血就搞定了，而這次的種子顯然沒這麽容易被幾滴血給糊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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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至心裏忽然浮現出一股很不妙的預感來。

“喂！1107，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啊！”何至本來還只是懷疑，試探着問出口後，發現1107竟然不吭聲，又開始裝死了，這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

何至越來越确定了，絕對有問題。

“1107，我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何至也跟1107鬥智鬥勇一段時間了，充分了解1107的尿性，為了在談判時取得最有利的地位，不論何時都不能慫，就算理不直，氣也要壯。

糟糕！被狡猾的宿主發現了！

沒想到宿主會這麽快發現系統BUG，1107猝不及防，根本想不到合理的解釋，只能放棄正面回答，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見狀，何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1107這麽明顯的逃避反應，非要說心裏沒鬼，何至才不相信。

“我就知道，你這個坑貨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坑我！”何至半真半假地罵了一句。

1107也不知道是被何至的色厲內荏給唬住了，還是故意裝作被吓住的樣子，又開始“嘤嘤嘤”個不停，鬧騰得何至一頭兩個大。

“不準嘤嘤嘤，好好說話！”

跟何至相處一段時間之後，1107的設定程序越來越向何至的本性靠攏，變得越來越嬌氣不說，就連一不高興就耍小性子這一缺點也學了個十成十，不過不同的是，何至耍小性子的時候，維卡斯願意慣着他，而1107耍小性子時，何至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就是……就是宿主你想的那樣~”1107的聲音弱弱的，聽上去可憐兮兮的，但此時何至一點都不同情1107，他可憐自己都還來不及。

何至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好不容易才壓下了心裏想要吐出一口老血的沖動。

“1107，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何至真不想接受這樣坑爹的現實。

1107繼續裝死。

知道再問下去1107也不會回答，何至感覺很挫敗，一咬牙，直接抄起了床頭櫃上的水果刀，二話不說就沖着手掌心劃了下去，汩汩的鮮血湧了出來，将銀盤裏的種子全部侵染透了。

連空氣中都似乎飄散着一股血腥味。

何至就這麽面無表情地看着銀盤裏的種子吸夠了鮮血，變得體積飽滿，充滿了勃勃生機，可以預見，只要将這些種子深埋地下，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碧綠的嫩芽破土而出。

等銀盤裏的種子都被鮮血浸泡得差不多了，何至才咬着床單一角，單手割了一小條不規則的床單下來包紮掌心的傷口，因為只能用一只手，所以動作稍顯笨拙，不過好在何至心靈手巧，雖然包得不美觀，但足夠結實。

包紮完後，整個左手大了一圈，顯得有點滑稽，何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一回生，二回熟，同樣的流程，何至已經做過好幾次了，本來不會有什麽問題，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次放血放多了，總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何至閉上眼緩了一會，等身體那股強烈的不适被壓下去後，才重新睜開雙眼。

看何至疼得一張小臉都白了，依然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肯出聲，1107感覺芯片一陣發熱，那種酸酸澀澀的情緒，像是心疼，又像是愧疚。

何至緩過來後，自然不會這麽容易放過1107，語氣不善地質問道：“1107，你知道嗎？一個正常的地球成年男子體內的血液總量大概在4000到5000毫升，一般情況下，如果失血量在800毫升以上時，就會出現頭暈無力，呼吸急促等症狀，如果失血量超過1500毫升，則會引起大腦供血不足，嚴重的還會造成昏迷，甚至是死亡。”

1107不敢吱聲，被何至這麽一說，芯片又開始發燙，感覺馬上就要燒壞了。

在地球上的時候，何至也曾經獻過血，但之後都沒有過惡心難受的症狀，要知道，獻一次血可是200到400毫升，足夠浸泡好幾盤子三級珍稀水果的種子了，怎麽單單這一次的身體反應這麽大？

何至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說，來了龐德星後水土不服，導致自己整個體質都跟着變差了？

1107已經說過了，從系統那裏得到的種子都必須用宿主的鮮血浸泡過後才能開始種植，但是1107沒有說清楚，随着種子的等級越來越高，浸泡所需要的鮮血也會越來越多，現在不過是浸泡三級珍稀水果的種子，何至就感覺身體被掏空，隐隐有些吃不消了，以後還有四五六七八九級珍稀水果的種子在，那可怎麽辦喲？

何至現在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吾命休矣。

“1107，雖然我一直知道你很坑，但是在此之前，我真沒想過你會坑到這種程度！”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不早說？

1107不敢吱聲，繼續裝死。

何至認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處境，十分悲傷地得出了結論，試探着問道：“1107，是不是說，我以後必須得三不五時就放一堆血儲存起來，以便需要的時候統合利用，對嗎？”

1107弱弱地應了一聲，居然默認了。

何至不過是随口這麽一說，結果竟然不小心說中了，一口氣沒提上來，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

什麽玩意兒？

一個好好的珍稀水果培育系統，不過就是培育一下水果，怎麽非搞得這麽邪門？現在，何至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大型的人工造血機器，難道說，這才是系統從地球大老遠把他綁定到龐德星的根本原因？

何至欲哭無淚，他又不是珍貴的熊貓血，至于這麽大費周章嗎？

系統果真不是一般的坑爹。

手心上還未愈合的傷口隐隐作疼，何至已經預見到了未來自己身上傷口不斷的日子，擡擡胳膊，又擡擡腿，何至一臉複雜，似乎是在糾結以後要從身上的哪個部位動刀子。

最好不會太疼，又能放好足夠的血。

人生，真是處處都是坑。

何至默默嘆了口氣，端着滿滿一盤子三級珍稀水果的種子下了樓，他得努力，争取早點完成系統任務才行，現在，何至完全就是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一門心思想着早點完成終極任務，然後重回地球。

系統處處都是坑，分配的系統管理員又不靠譜，這個世界對何至真是太不友好了，何至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懷念過曾經在地球上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