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睡美人
躺椅上躺會兒行,睡覺就憋屈了,夏新雨輾轉反側折騰半宿,最後迷迷糊糊揪着一角毯子摸進卧室。
和睡覺老大難的那位哥哥不同,夏新雨一向是個愛睡覺的崽,睡着就會很沉,輕易醒不過來,這也是他一直未能判斷出蘇灼到底睡沒睡的根由所在。
不知咕哝些什麽,他眯着眼一腳把卧室門踹開,見床就往上撲,中間差點沒被毯子拽得磕在床幫上——進來的方式太野蠻,毯子剛巧被彈回的門夾住。
煩躁地扯了兩下,沒扯動,星光房暖氣足着呢,冷是不冷,只是不蓋個什麽特別扭,踹門進來時就看見某只大型夜行動物正靠着床頭玩手機。
夏新雨一伸手抓上這人衣角,口齒不清地叫他名字:“……蘇灼,毯子。”
對方像在笑,愛發氣泡音的人笑得再輕也比別人重,夏新雨氣惱在那嚷嚷:“不睡覺!明天,跟你算……”
洶湧的困意頃刻淹過來,說到後來自己就沒聲了,這時床就是天下最美的地方,再被一整張軟乎乎的毯子蓋下來,夏新雨滿足地哼唧一聲,翻了個身,不知抱住個什麽就睡了。
正睡得世界沒我精神飄移,臉一下下挨戳,還被招欠地滑來滑去,夏新雨把臉悶進毯子裏,不讓鬧,誰想耳朵又遭騷擾,或捏或掐,耳垂還被彈了好幾下。
太困了,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夏新雨所幸當滾刀肉,愛咋咋地,完全不理這使壞的,自己呼呼大睡。
……
…
先有知覺的是手,被人拿在空中一個勁兒地晃悠。
夏新雨使勁把眼睜開一只,果然看到蘇哥哥在搞他的手,“靠……”撓着頭發,他眉間皺成一堆:“你玩我玩了一宿?”
睡前就不消停,醒了還弄他,怎麽覺得這人一回星願就莫名興奮似的。
“半宿。”蘇灼糾正他。
“松開我!”窩在躺椅沒睡好,爬上床也不讓好好睡,夏新雨本來就有氣,知道這擰種又特麽一夜沒睡,脾氣好不到哪去:“聽見了麽,放手!”
對方無動于衷,手都晃出殘影了。
夏新雨一個掙脫,掀毯子下地,剛扭過身又轉回來,屁股活活在床上碾出了個坑。
他拽過毯子又躺回去。
因為某個一到早晨就支棱的玩意,他不得不等會兒下床。
夏新雨睡覺很少練武,也許昨晚沒找好地方睡,後腰衣服卷上去好多,毯子沒蓋住,露出一大截白嫩嫩的後背。
“不起啊?”蘇灼瞄着那一片。
夏新雨別扭地夾了夾腿:“一會兒。”正說着後背突然一熱,蘇灼在摸他。
“別欠。”他一邊往外推他,一邊去抓腰上的手,手心那麽熱,擱哪都燙得要命,夏新雨難耐地扭動身體,卻發現動不了勁兒了。
蘇灼把他抱得很緊,他那點阻撓跟撓癢癢差不多,腰上還是那只燙手,非但如此,還上來另外的一只手,從後頸摟到他臉頰,像個人形藤蔓一樣纏着他。
吻他脖子還咬耳尖,呼吸粗得厲害,全是熱氣,夏新雨推不開,還因為掙紮撩起對方越來越強的征服欲,就這麽毫無縫隙的貼合着,有那麽一刻他察覺出有什麽頂着他……根本不是手欠不欠,夏新雨知道是蘇灼想要,他來興致了。
“蘇灼,蘇灼……你別,別……”自己的被摸了把,夏新雨弓腰一縮,驚異地看向他,那一雙驚喜中透着興奮的眼睛。
蘇灼立即問:“你也?”
“不是,”夏新雨說:“不早晨麽。”
“一點感覺都沒有?”
夏新雨搖頭,慢,卻是否定。
一瞬地,眼中光亮滅了,蘇灼坐起身看着他,最後要笑不笑地勾了勾嘴角,扭身下床。
**
昨晚說“他不是愛哭的人”這事還沒好好問問,又整這一出,夏新雨早飯都沒心思吃,時不時瞅頂樓那邊一眼。
下了床蘇灼就去浴室了,夏新雨到二樓洗的澡,可他都吃上了這哥哥還沒下來,拒絕蘇灼不是第一次,可在那麽亢奮的情況下當頭一盆涼水,這氣得生多大啊。
問題是他不能說別的,否則這個床就真上了。
不是喜不喜歡,而是放不放縱,夏新雨覺得這樣對蘇灼不公平,他幹不出來這事兒。
盯着眼前盤子愣神,阿偉一旁用叉子敲了敲他盤邊,向樓梯那邊努努嘴,讓夏新雨看。
蘇灼下來了。
夏新雨一上桌就那副愁雲慘淡的樣兒,還總往樓上瞅,阿偉沒那麽瞎,他端着盤子,繞了餐桌半圈,到對面吃。
蘇灼坐到旁旁邊的椅子上,隔了一個位子,夏新雨有些怔住,垂下眼沒說話,随後一咬牙,舔着大臉坐過去。
這一動桌椅一陣響。
阿偉瞅了他倆一眼,慢悠悠地抹黃油。
蘇灼沒多大反應,該吃吃,勺子不小心沒放穩,濺出來點奶汁,阿偉滑了個紙抽盒過去,剛抽,蘇灼睫毛猛地一眨,他在桌下的手被人握上。
先是不輕不重地捏了下,然後在手心磨叽,撓一撓,蹭一蹭,最後跟他愛做的那樣,在他中指的指根來回繞,繞得他呼吸都不穩了。
哪就說不氣就不氣,蘇灼冷着臉看了旁邊一眼,抽手,夏新雨不讓他抽,力度很大,扯得都有點疼了。
疼卻不讨厭,蘇灼狠狠反殺,在夏新雨手背上用力一掐,對方“唔”地一聲,額頭抵在桌邊,真疼壞了。
有人不合時宜地在那頭清嗓子,蘇灼充耳不聞,看着夏新雨的盤子問:“沒吃?”
“可不麽,”阿偉偏要刷存在感,在那說:“一會兒瞟樓上,一會兒又發愣,虧了他沒吃,我都怕他吃自己鼻孔眼裏。”
這話說得,真是把他家主子研究個透,夏新雨先是無語地在桌邊皺眉,随後露出一只眼偷瞟蘇灼。
果然,眼角又飛翹上去了。
這麽好哄啊。
夏新雨超級想笑。
這時候,胳膊被碰了碰,他從桌沿起身,蘇灼遞過來塗着黃油的面包片,烤得脆生生,很好吃的樣子。
夏新雨這會兒也餓了,說了聲謝謝上手拿,面包一擡,蘇灼繞過直接放他嘴邊:“咬。”
瞥了眼那位佯裝正經吃飯,實則玩命看他倆的管家,權衡了一下是要面皮子還是再得罪一把蘇灼,夏新雨果斷一口咬在面包上。
面包一轉放進嘴咬完,蘇灼又接着投喂夏新雨,倆人就這麽膩膩歪歪地,你一口來我一口地同吃一片面包。
全程被視如空氣的阿偉兄弟終于忍不了了:“真踏馬虐狗啊,操,這大早晨的。”
“那還不走!”
蘇灼一個紙巾團飛過去。
夏新雨笑出了聲。
怎麽說呢,也許不夠愛,也許無法那麽快地從一段感情投入到下一段,但卻足夠牽心,不想他生氣鬧脾氣,只想他好好睡覺,這些心思也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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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新雨是個好靜的人,戶外什麽的他不感興趣,平時就是吃吃睡睡刷刷手機,給本書一整天窩都不挪。
別說郊區的山山水水,就是一橋而隔的‘夜寐’玩樂屋他都懶得去。
從倆人和好,蘇灼就黏着他。
在屋前秋千上蕩着看書,這人就靠着秋千欄杆看手機,外面冷,夏新雨玩玩得了,他可不想一凍就倆人,于是陣地挪到壁爐前的沙發。
蘇跟着進來,往他腳邊一坐。
從上邊看,男人濃密的黑發,穿的是家裏的厚款睡衣,色調都很暗,還沒了手上紮眼的那抹白,這兩天都沒見他怎麽戴過手套了,這麽來來回回跟着他,跟只毛色發深的大狗狗似的。
夏新雨笑笑,脫了鞋把腿縮進沙發,壁爐的火燒得很旺,一片靜谧中只有它噼噼啪啪作響,外邊天陰上來,窗上結了不少冰花,一冷一熱,把屋內這種宜人的暖意烘托得相當到位。
夏新雨沒在看書,視線移到蘇灼大狗狗身上。
烏黑的後腦勺往下一耷拉,他的心便馬上跟着緊了。
夏新雨小心地直腰向下看,蘇灼閉着眼,倚着沙發睡着了。
這下可把夏新雨難為住了,他猶豫片刻,還是出溜到地上,摸着蘇灼的臉說:“困就沙發眯會兒,我給你設一個小時的鬧鐘,不會做夢。”
“抱抱。”嘴嘟着,蘇灼跟着手就環上夏新雨的脖子。
不讓抱也抱了,夏新雨哭笑不得:“上沙發給我!”
蘇灼乖乖地往沙發爬,夏新雨跟着一起,壁爐前的沙發被他倆擠得滿滿當當,蘇灼半壓在他身上。
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夏新雨自然不想放過,他不在意地回抱着,卻沒料到手又鑽進衣服摸他後背。
開始夏新雨沒理,可是這人埋在他脖子上的呼吸卻越來越重,這就不對了。
他把聲音壓到最低,問在後頸正舔着他的壞人:“睡覺還是耍流氓?”
“耍會兒睡。”蘇灼的氣泡音充斥着困倦的低啞。
太難得了,難得到夏新雨沒舍得怎麽樣,只是把壓在蘇灼和沙發背之間的手慢慢抽出來,沙發再寬,不抱着也要滾掉了,一晃眼,阿偉從沙發背那邊走過,沒完地啧着舌,一臉嫌棄。
夏新雨猛朝他使眼色,對方翻起個白眼,接着,一張寬大的毯子蓋過來,夏新雨為蘇灼蓋好,沖體貼的管家大帥哥比了個“OK”。
第一次哄着。
夏新雨很有成就感,笑眯眯地用手機各角度都拍了好些張,取名——
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