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異地面基
交往了一個多月就發展到了這一步超出了蕭程哲的預料。在他的原定計劃裏就算要等上個三五個月，甚至一年都是正常的。
不過真的嘗試過後蕭程哲就有些食髓知味，深深體會到了理論知識和實際感受的巨大區別，打心底為這種“計劃趕不上變化”欣喜不已。
夏旭在這方面不會拒絕，蕭程哲只能努力地自己規勸自己別太縱欲，雖然自己身強體壯的，但夏旭的身子骨經不起折騰。
此前，在蕭程哲的堅持下夏旭和他去做了體檢。體檢結果表明夏旭除了營養不良外，患有胃潰瘍以及輕度的食管炎。
夏旭對這樣的結果似乎并不太意外，但蕭程哲吓得不輕。上次在醫院停留這麽久還是小時候出車禍那次。在那次昏昏沉沉的住院過程中蕭程哲的父母被死神”奪走“了，從那之後他就不太喜歡來醫院。好在他身體一向很好，感冒發燒自己扛一扛就過去了，沒生過別的大病。
盡管夏旭說這些都不是大問題，這幾年他已經逐漸轉好了，但蕭程哲沒有掉以輕心，認真記下了醫生的叮囑，一日三餐都盯着夏旭，就算人在學校也要發短信詢問他有沒有吃飯吃藥。
夏旭深知自己這樣惹蕭程哲擔心會叫他上課時分心，愧疚之餘也有那麽一絲不願明說的開心。
但他不會為了蕭程哲能更多關心自己一些就不拿身體當回事兒。一來他不想成為蕭程哲的累贅，二是他很清楚，兩人的經濟狀況不允許他們生病。
不到萬不得已，夏旭不想再向母親丁瑩借錢了。
六月。時隔數年，夏旭第一次生起了試着出門工作的念頭。他知道以自己的身體狀況做不了什麽體力活，也沒辦法去正兒八經的公司應聘。他不想把當年的教師經歷寫進去，那樣一來他的簡歷就成了一片空白，夏旭自己都無法解釋這漫長的空窗期因何而來。
看到夏旭數次對着過去的簡歷發呆，蕭程哲心裏酸楚，知道他在無能為力的同時一定想起了當年大學找工作的時候，那時候的夏旭一定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和幹勁……誰能想到多年後會是這樣的情況。
“先別想這些了。我們先把身體養好。”從房間門口走進來，蕭程哲将夏旭從後面圈進懷裏，彎腰親了親他的頭發。
幾個月前蕭程哲配了夏旭租處的鑰匙。不過除了在廚房忙活或是洗澡的時候，夏旭總是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就會來門口迎接他。今天蕭程哲進門後一點動靜都沒聽到，還以為夏旭睡着了，沒想到又是在對着電腦發呆。
夏旭這才發現蕭程哲已經從暑期實習的公司回來了，愣了一下，随手關掉了老電腦上的文檔：“我就那麽一看。其實最近已經不會胃痛了。最近胃口也不錯……”
蕭程哲能察覺到夏旭的焦急，“嗯”了一聲道：“那是好事，但不用那麽急的。我打工攢的錢還剩不少呢。”
“……我知道的。”夏旭咬了咬嘴唇，點點頭像是默認，但蕭程哲知道他肯定又在心裏着急了。前幾個月都還好好的，自從自己暑假開始實習後夏旭就總是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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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程哲想了想，大概能夠理解夏旭的心境。人們常常會說工作才是成年人真正走上社會、步入獨立的開始。如今夏旭能夠接觸的卻只有自己一個，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社交圈越大，眼界逐年變寬，他一定很懼怕哪天就會被丢下。
雖說不破不立吧……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夏旭能逐步習慣後再漸漸融入社會。
很明顯夏旭的精神狀态還不适合去公司應聘。
蕭程哲怕這麽說讓夏旭失去信心，只能在心裏默念着。
“對了，不說工作的事了。我突然想起來今天下午收到俞老板的消息，他說下個月過生日預定要自駕游，會路過Q市，要是有空可以一起在附近玩玩。他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咱倆來了Q市幾年了，還沒去看過這周圍的風景過呢！”蕭程哲興奮道。
夏旭愣了愣，猶豫道：“是啊……你想去嗎？有空我們再一起去吧。你朋友過生日邀請你去玩，我跟着去會不會有點……”
“沒有的事！他的sub男朋友也在呢。你不來我一個人反而尴尬，”蕭程哲拉着夏旭在床沿邊坐下，一邊光明正大地把人圈在懷裏揩油一邊解釋道，“今年是俞老板三十歲生日，聽說他男朋友平時工作很忙，這次是請到了得來不易的年假才有空。你就當是那個什麽，嗯？四人約會？大學生裏很流行的。”
夏旭含糊地“唔”了一聲，隔着衣服捉住他從衣擺下方鑽進來的手腕：“我們四個人裏好像只有你是大學生。”
蕭程哲支吾道：“俞老板……他心态比較年輕，喜歡趕潮流。”
其實白天的時候俞宸的消息裏說得很直白，他知道蕭程哲和夏旭的情況，也知道當年的時間給夏旭造成的創傷。自駕游是原本就定了的計劃，不過想要邀請夏旭出門适應一下社交是這次來Q市的主要目标。
“你也快畢業了，等你以後工作成天到晚都在外頭，你男朋友這樣呆在家裏只圍着你一個人打轉，長期下去精神狀況會差的。正好這次還有別的sub在場，他應該心裏會放松點。”
想到俞宸的說法，又想到回家時看到的場景，蕭程哲不得不承認，就算自己成長了很多，在這方面還是俞老板更勝一籌。
夏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同意了，只是末了還是不确定道：“但我這人挺悶的，說話也沒什麽意思，去了可能也沒法讓場面熱鬧起來。”
見夏旭答應了蕭程哲就安心了，笑道：“沒關系，聽俞老板說他男朋友也很悶，說不定你們意外地合得來呢！”
他也沒見過俞宸的男朋友，自然沒辦法和夏旭轉述。不過鑒于俞宸本人的性格和擇偶要求，蕭程哲認為對方應該不會很難相處才對。
夏旭對此沒有發表個人的看法，他只是突然緊張了起來。
在上一段痛苦的感情裏，陸澤睿從未把他正式介紹給那群dom朋友過，對此他曾經的解釋是dom的占有欲，不想讓夏旭認識別的dom。後來大概是剛交往時那點新鮮感也沒了，陸澤睿的态度越來越差，幹脆就告訴夏旭他太無趣了，長得也不夠漂亮，帶出去只會讓自己在兄弟面前沒面子。
夏旭知道蕭程哲和他的朋友一定都是善良的人，但還是忍不住擔驚受怕。怕自己不夠好，怕自己到時候精神緊繃所以說錯了什麽話，怕給蕭程哲丢人。
七月底，距離約好的時間還剩幾天，夏旭的緊張到達了極點。蕭程哲白天去實習，他在家裏開始翻找衣服，按平時的穿法他擔心自己在青春的蕭程哲身旁顯得老氣，搭配得更有活力些後又覺得和自己的性格截然相反，反倒引人笑話。
“穿什麽？”
蕭程哲日常實習回來後聽到夏旭的擔憂，愣在餐桌邊，顯然他完全沒考慮過這件事。大夏天的，他八成早上就那麽往衣櫃裏一伸手閉眼随手一抓，穿上拉倒。
夏旭點了點頭，讓自己盡量顯得不要那麽小題大做。蕭程哲見他停了筷子，不贊同地給他夾了一筷子菜，自己又往嘴裏扒了一口飯，咽下去後想了想道：“交給我吧。”
“你要幫我選嗎？”夏旭驚訝道。他沒想到蕭程哲會這麽做，不過這樣也好，畢竟是蕭程哲的朋友，讓他選肯定不會出錯。
“嗯，我明天下班後順路去一趟商場。”蕭程哲點頭。
“要買新的？我……”夏旭本想說不要在衣服上多花錢，但緊接着想到這是第一次見蕭程哲的朋友，而且蕭程哲也很久沒見過對方了，還是重視些比較好，于是點頭同意了。
第二天晚上，看到蕭程哲帶回家的衣服，夏旭一點點張開了嘴。
蕭程哲晃了晃那件給夏旭買的白色T恤，和旁邊那件自己的黑色T恤赫然是一對兒，上面分別畫着肩頭指着對方，還印着頗為直白的英文：“He is mine”，“I‘m his”。
土是土了點，但曾經在大學校園裏看到過小情侶穿着類似的衣服，幸福的臉上表情傻得冒泡，蕭程哲就在心裏想着以後或許自己有一天也能穿着這樣的衣服和夏老師“招搖過市”。
在高中時他的感情因為身份關系被壓抑得太狠，現在擺脫了年齡和師生關系的束縛後蕭程哲在這方面的展示欲異常高漲，一點也不像平時沉着低調的他。
“你不喜歡的話就算了……”蕭程哲見夏旭沒有露出笑容，有些遺憾地念叨着。
“沒有，沒有不喜歡。就是我以前沒這麽穿過，所以有點出乎意料。”夏旭連忙将他手裏的衣服拿了過來。看着蕭程哲由失落轉為期待的表情，他很難開口說一個“不”字。
想象了一下大街上的人會投來的視線，夏旭糾結了一瞬。但畢竟難得一見蕭程哲展示出這樣孩子氣的一面，他最終還是答應了。
七月二十八日，星期六一早。
蕭程哲和夏旭拿上了他們一起準備的手作餅幹早早來到了約定好的餐廳前等待。三十歲生日聽起來還挺重要的，夏旭原本想多花點錢買更好的生日禮物，但蕭程哲對此看得很開。在他和夏旭的購買能力內哪怕買最貴的東西對于俞宸來說大概也不值一提，那不如幹脆忘了價格這碼事，動手做點什麽以表心意。
夏旭聽後依舊忐忑，除了對禮物沒自信，更多是因為即将見到蕭程哲以外的dom而局促，緊張到路過的行人向兩人身上的情侶衫投來的好奇目光和隐約的笑意都被夏旭暫時忽視了。
“蕭程哲！”
聽到遠遠傳來的招呼聲，蕭程哲和夏旭皆是一驚。
轉過頭去，蕭程哲就看到了某個一如既往花裏胡哨的身影，一邊朝他招手一邊慢悠悠地走來。若是只看他的穿着可能會以為他不來是Q市自駕游，而是在夏威夷度假。
俞宸身後的男人剛下了車，鎖好後把車鑰匙揣在兜裏。越過俞宸的肩膀看向蕭程哲和夏旭二人。
“等很久了？我不是說我定了座位嗎？走，先進去再說。”俞宸和蕭程哲随意地打了個招呼，對旁邊明顯情緒緊繃的夏旭親切地笑了笑。
夏旭禮貌地回以一個微笑，但dom的氣息還是讓他下意識往蕭程哲身後縮了半步。
蕭程哲看在眼裏，心道這樣已經比他預想的好多了，主動牽起夏旭的手，緊緊地攥了一下。
這時俞宸的男友已經三步并兩步走上臺階趕上了幾人，他對蕭程哲和夏旭點點頭，示意正式介紹待會兒再說。幾人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往餐廳內走去。
蕭程哲掃了一眼俞宸的男朋友。不提別的，但論長相對方的确符合俞宸一直念叨的擇偶标準，五官深邃立體，身高和俞宸差不多，肉眼看起來身材不算健壯但也不瘦弱，相當有男人味兒。
他穿了一條休閑西褲，上半身是簡約的灰色短袖，在此時的四個人裏因為穿着過于正經反而襯得格格不入。
對方察覺到蕭程哲的打量，目光淡淡地掃過來，蕭程哲立刻心虛地點了點頭然後移開了視線。怎麽說人家都是俞宸的男朋友，而且還是sub，他一個dom這樣盯着看個沒完實在太沒禮貌了。
幾人落座後，俞宸終于長呼出一口氣：“自駕游真是比我想象的還要辛苦。”
他旁邊的男人嘴角抽了抽，低聲道：“開車的好像是我吧……？”
“來，看看菜單，”俞宸把服務員遞給自己的菜單轉了個方向，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介紹道，“我男朋友，淩永峻。”
他說完後，叫做淩永峻的男人似乎下意識就想往褲兜裏伸手摸名片，随即想起來自己這是在放假期間，硬生生轉了個方向站起來和對面的兩人握手。
蕭程哲和夏旭連忙站起來，對這種餐桌上的社交禮儀表現得略顯生澀。
顯然俞宸早已和男友說過一些蕭程哲和夏旭的事，淩永峻坐下後和兩人閑聊幾句，很快氣氛就從僵硬轉為輕松。
這期間俞宸和服務員點好了菜，随口問了兩人要不要加點什麽。看過菜單的價格後蕭程哲就知道這頓八成是俞老板付錢了，自然不好意思再要這要那的。
服務員離開後，蕭程哲這才和夏旭打了個眼色，一同把禮物送了出去。俞宸一臉驚訝，念叨着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個手藝，随後想到了什麽道：“這是夏旭做的，你只署了個名吧？”
夏旭連忙道：“蕭程哲也幫了很多忙。”
俞宸哼哼兩聲，不置可否，但看起來還挺開心的。他瞥了男朋友一眼，後者一臉沒看懂的表情移開了視線。正好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對桌對面的兩人說了句抱歉，淩永峻拿着手機去遠處接電話去了。
“社畜真的慘，休年假還一直有人找，整天到頭沒個清閑日子。”俞宸聳聳肩膀同情道。
蕭程哲仿佛看到了自己很多年後的未來，開始提前感同身受。
“對了，剛才忘記說了，提前祝你三十歲生日快樂。”蕭程哲道。俞宸的生日是八月一號，還差幾天。他應該是計劃着自駕游到海邊城市去，在最後一站過生日後直接坐飛機回家。
夏旭也連忙應和着祝俞宸生日快樂。
“謝謝謝謝。哎，真是一眨眼的事。你竟然也都二十多了。當初……”俞宸不無感慨道。
蕭程哲一聽他說這個就心裏“咯噔”一下，他就知道俞宸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肯定要變着花地在夏旭面前說自己當年戰戰兢兢地跑去“蔚藍”被人一眼識破的糗事。
幸好這時候俞宸的男朋友接完電話回來了，俞宸便轉移了話題：“對了，他比我小一歲，今年二十九。沒記錯的話……夏旭你也和我們差不多大？”
夏旭點頭笑道：“嗯，我今年二十八。”
俞宸眉開眼笑道：“那我們基本可以算作是同齡人啊。以後多交流。我們仨單獨拉個群聊吧，不帶他。”
蕭程哲惱怒地“喂”了一聲。
大家都知道俞宸是故意開玩笑的，蕭程哲還這麽配合，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