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于廷谷夫婦倆住在臨陽城郊外,進去後,見那些園子裏種的都是蔬菜水果。
“你們來得真是時候,這段時間的菜多,中午的時候你們嘗嘗”于老夫人道。
“好啊!”
見兩個孩子都喜歡,于老夫人當即就端着菜籃子下地去了,于廷谷尋了一個凳子坐下“說吧,有什麽事?”
明懷晏對這個外祖父公事公辦的性格有些無力“前幾日母親傳信來說,你們過些日子要去皇城,所以想請外祖父幫個忙”
正在屋子裏睡大覺的明修祺突然收到于家下人的邀請有些忐忑,畢竟他對于于廷谷是怕的,畢竟他父皇在世時做了糊塗事都敢舉着鐵鞭打,而自己…
但是,可是,再忐忑也是得去的,特地從包袱裏翻了一套素靜端莊的衣服換上,就往于家趕去。
到了于家,于老夫人已經把菜備好,溫行淵積極的坐在竈臺前燒火,明懷晏忙上忙下的端菜。
“老太師”明修祺恭敬的行了個禮,又連忙扶着于廷谷不讓他還禮“不知道您有什麽事?”
“外祖父要去皇城看母後,但是我要陪淵兒去求醫,父皇知道皇叔和我們一起,所以讓皇叔護送”明懷晏一字一句的說。
明修祺的心則一寸一寸的下落,明懷晏你個兔崽子好樣的!
“沒關系,老夫這點路還是走得動,不勞駕王爺”于廷谷本來就沒有想誰跟着自己一道,去看自家女兒的這段距離他還是走得動。
“那哪能?”明修祺笑得狗腿“護送老太師是我之幸”十七啊,你要等等我,等我辦完事就來找你。
第二天,于廷谷就收拾東西往皇城而去,明修祺拉着明懷晏到一邊“大侄子,你這般坑叔,以後有你求我的時候!”
明懷晏給了他一個眼神,表示我不需要!
呵!明修祺笑得神秘莫測,自從皇後有孕後,明修祺能明顯感受到他身上的某些變化,哼,你不求我?
看着馬車的尾巴消失在眼前,溫行淵看明懷晏還在想着什麽“阿晏哥哥,我們走吧!”
“嗯,好”
一到荊楚郡境內就遇上綿雨天氣,遠處的山籠罩在霧中與天相接,近處雨水落在地上彙成小溪往低處流去,着實不是趕路的好時候。
“淵兒”明懷晏端着藥推開門,溫行淵縮在被窩裏一動不動,把門關好後,過去摸摸溫行淵的額頭,一片濡濕“乖,把藥喝了”
“痛”有氣無力,就像下一秒就要咽氣一樣,正如之前寧南北說的,溫行淵的腿每到下雨或季節變化的時候就會痛。
可是現在溫行淵不僅腿痛,還冷,厚厚的被子下全是湯婆子,屋子裏點着碳,明懷晏進來一會已經汗濕了裏衣,可是溫行淵仍感覺不到暖意。
“聽話,喝了藥就會好些”這話明懷晏這些年不知道說了多少次,說到他自己都不信。
溫行淵一點都不想動,感覺全身到處都好冷,艱難的坐起來靠着明懷晏喝了藥“阿晏哥哥”
“嗯”明懷晏一勺一勺的喂溫行淵喝完藥“長生在熬藥了,一會泡個澡”
“好”
泡澡時,明懷晏熟練的給溫行淵按腿,這會溫行淵總算沒有剛才那麽痛了,慢慢的有了睡意。
明懷晏每一個動作都不敢過大,長生已經換好床單被罩,見明懷晏抱着溫行淵出來行了個禮,輕腳輕手的出去。
半夜,在寒冷和疼痛中睜開眼,溫行淵看着明懷晏近在咫尺的臉,咬着牙,忍着痛意,這幾日明懷晏沒有睡好,難得因為自己泡了藥浴沒有那麽痛他可以睡會,溫行淵不想打擾,又慢慢合上眸子。
明懷晏才睜開眼,他是習武之人,一點氣息變化他都能察覺,更何況溫行淵就在自己旁邊。
第二天,雨依舊下着,明懷晏站在屋檐下看着連線墜下來的雨滴,手握緊,消息已經發出去,不知道寧南北什麽時候才能收到。
“殿下”卿盛遠打着傘過來“溫公子他?”
“我給他用了點藥,這會在睡”明懷晏說着,眉頭的結卻沒有打開。
“嗯”卿盛遠點點頭,把手中的信交給明懷晏“還好你來了,不然這個我還頭疼的很”
明懷晏打開“皇家沒有這種敗類”
“太好了,不過他們在這裏經營多年,想要…”剩下的話卿盛遠沒有說完,可是兩人都懂是什麽。
“殿下”一個奴役從外面進來,雙手捧着一張請柬“這是盛和王府送來的”
“我還以為他能忍多久!”卿盛遠道。
明懷晏接過,翻看一番“我來并沒有隐藏行蹤”
“殿下要去嗎?”卿盛遠問。
“自然是要去”明懷晏把請柬放在一邊“走吧,這連日下雨我還沒有去看過附近的情況”
“已經提前做了準備,沿河地帶的村民都已經動員他們離開了”卿盛遠舉着傘追上去。
因着當地富紳都從某處得知當今太子來了荊楚,所以頂着雨他們也在組織家丁雜役清理城裏城外的溝渠。
“殿下可真吃香”卿盛遠看着棚裏名義上是來散粥濟災民的大家小姐,實際上是想借此得太子垂青。
明懷晏視而不見“去城外”
明懷晏步伐有些急,溫行淵常年痛的不行的時候明懷晏會給他吃點藥,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效果也慢慢減弱,他要趁溫行淵醒來之前回來。
看着明懷晏徑直出城,那些有心之人暗自跺腳,可是又怕明懷晏殺個回馬,所以只好憋着氣在那裏堅持。
一路疾行,山體滑坡越來越嚴重,沿途都是官兵帶着附近的百姓往安全地帶搬,隊伍裏伴随着一陣陣哭聲。
“好在聽到你要來的消息,那些人也沒有阻攔我行事,反而還幫助了不少,所以受災的地方情況稍微好些,這些差不多是最後一批”卿盛遠安撫着明懷晏,他生怕明懷晏這會就拿着刀去砍那些人的頭。
明懷晏翻身下馬“我去附近的河堤看看”
“殿下”卿盛遠武功一般,看着明懷晏越來越遠的身影,急得跺腳,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追上去。
明懷晏站在山石上,看着遠處的泛着黃土顏色的河流滾滾而下,那些本來有着民房的地方成為澤國。
“殿下”卿盛遠氣喘籲籲“你要小心點”
“我知道”明懷晏往回走“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明懷晏出去沒多久溫行淵就醒了,看着桌子上的花,溫行淵慢慢想起,前一世,荊楚發生了一件大事,洪水決堤。
荊楚郡境內有三條河穿流而過,其中兩條河都是起源于昆侖,随着山脈一路綿延,等到了荊楚更是洶湧,每年都會泛濫成災,朝廷更是投入了巨大的財力,可是都是泥入大海。
前世,卿盛遠是災後到的荊楚,可是那會災難已經發生,當地難民被當地官員壓榨後起了□□,領頭人起草了文書直指天聽,本就因喪妻之痛而大病一場的皇帝更是殘燭。
卿盛遠臨危受命到荊楚郡赈災,後又找到當地官員貪污腐敗的證據,将那些官員悉數下馬,又重新修築堤壩。
這一世,溫行淵想了些法子讓卿盛遠早早的就來了荊楚郡,想來,這一次沒有像上一次死難那麽多人。
揉揉太陽穴,上一世溫行淵整日宅在家裏,對外面的事充耳不聞,因而也不太清楚卿盛遠是怎麽找到證據的,只知道大概是被藏在某處。
“唔”坐起身,汗水順着發絲滴下,溫行淵努力的回想,當初那些下人是怎麽議論的?
疼痛,寒冷,努力回想,感覺頭都要炸了“是哪裏了?”
‘從…那些銀子搬了上百車’
‘車輪子都壓壞了’
‘還有那些賬冊,不知道貪了多少’
‘那些貪官’
“呃”溫行淵從床上爬起來,摔在地上,聽着外面的雨聲,是哪裏?是哪裏?一定要想起來。
模糊間,溫行淵看到了一卷圖紙,地圖!
跌跌撞撞的過去,溫行淵疼得站不起來,從畫缸裏拿起一卷畫把圖紙推下來。
“是哪裏?”在地圖上一寸一寸的看着,溫行淵你為什麽那麽沒用,只會連累人,只會給別人帶來麻煩,為什麽?
有些眩暈,眼裏猶如萬花綻放,溫行淵你要想起來,你要撐住,溫行淵重重的咬着口中軟肉,感覺到一股腥甜後,稍稍清醒了些,那個地方是哪裏?
明懷晏推開門看到這一幕,手中的藥落在地上,滾燙的藥汁四濺“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