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但全網說不定，只有他一個人覺得沈酌顏傻。
程韞不知道。
反正吧，根據他這幾天短短的考古心得，粉絲眼中帶濾鏡的沈酌顏，那肯定是不識人間煙火、清冷高貴、明明舞蹈超帥業務能力超強還一年拍N部戲超敬業，卻依舊被全世界針對偏見抹黑，命途多舛慘兮兮需要他們保護的“冰山美強慘”。
“嗚嗚嗚哥哥明明那麽好那麽努力了，不理解你們為什麽還黑他”，一個個都這樣式兒的。反正程韞是沒見着有粉絲表達過“哎呀我家崽崽其實是人是有點傻，所以才會脫線招黑，拜托大家擔待一下謝謝了”類似的概念。
就算是黑粉那邊，也都是瘋狂罵沈酌顏裝罵他矯情罵他情商低罵他資源咖罵他面癱臉花瓶。
但也沒有人罵他傻。
倒是有罵他心機dior和綠茶的。
程韞：“……”
所以，是他想多了麽？
重新開拍，被揉完臉徹底撸松了的沈酌顏，華麗的劍術終于完全回春了。一身華麗紅衣俊美無比，身法靈動漂亮，打戲一氣呵成，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
=_=大錯特錯。
何其天真？沈酌顏的動作戲是回來了沒有錯，但他那帶着冰冷僵硬恨意的眼神……跑了！！！
絕了，按下葫蘆浮起瓢。
就，該怎麽形容沈酌顏現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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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空洞吧，但那眼神明顯和之前看到的“空洞無神”是有區別的，但你說他蘊含了多少感情吧？又也不能完全這麽說。
非要程韞說的話，從他這個魔尊的角度看，堂堂複仇戲的大男主在整場緊張刺激的打戲全中，仿佛……一直在用一種夢游的神情看着他？
對，就是夢游。
純真的、懵懂的、恍恍惚惚的，像是唱着歌上山采蘑菇的小姑娘。
問題你一個血海深仇大男主，用上山采蘑菇的神情去打大boss可還能行了？！
程韞看看老王導，攝影機後老王導默默無言。
因為他以前也沒見過沈酌顏這樣。
攝影機還在一直拍，因為沈酌顏此刻打戲還是過關的。都說古裝是檢驗真·美男的照妖鏡，此話誠不騙人，沈酌顏一身紅衣在攝影機裏，每一幀都流暢濃烈、絕美如畫！
夢游般的眼神也是真的漂亮。
有如懵懂着驚豔于對光怪陸離缤紛世界的稚兒，含着一絲內斂的微光。
如此純真美好如癡如醉的眼神，要是能對着女主演該多好？？？一邊跟魔尊打一邊這種眼神，讓人無法理解啊？
從前有個山，山上有個窟骨城。
窟骨城裏有個魔尊，今天被男主追殺了。
狂霸酷炫又瘋批臉的魔尊很迷惑，男主為什麽要一邊殺我，一邊用小迷弟般癡癡的眼神看着我？
他到底是想殺我，還是想霸占我？
到底我是真瘋批，還是男主是真瘋批？
……
“好，cut！”
“保一條保一條，那個，這段咱們再試一次啊。”
“酌顏，這一次呢，你打魔尊的時候也看看別處，就，咳，別一直死盯着程老師不放，嗯？”
沈酌顏點點頭，很認真的聽了，然後問了老王導一個靈魂問題：“但是導演，我在追殺程老師，如果不一直看程老師的話，那我該看誰？”
好問題。
男主厲雲珑千難萬險追殺魔尊，好不容易有了和仇家對面近戰的機會，全程死死盯着魔尊，按邏輯來說是沒錯的。
老王導不禁也有點迷糊了，邏輯上沒錯的東西，為什麽演出來如此違和？
最後，沈酌顏還是乖乖拍了一條不盯程韞的。
老王導：“……”
很好。不盯程韞的結果，就是頂流帥哥直接被打回了往日的演技水平，沒有冰冷的恨意，也沒有夢游的神情，啥也沒有。
同一場戲，兩條片子。一條男主情緒不對，一條男主完全沒有情緒。
兩害相逢取其輕啊！！！
老王的果斷決定用第一條。至少給孩子留一條不面癱、有變化的戲，不然回來一播，孩子又要被營銷號瘋狂吐槽“全劇一個表情”了。
老王導，多麽擅長為業務能力min的流量明星崽崽們着想！
偶爾，老王導也會偷偷想起曾經，那時候的他還是個鐵骨铮铮要求嚴格屢屢罵哭演員的優秀文藝片老導演，那個時候的演員一個個都還很敬業，演技一個争着比一個強。
無奈時代變了，資本洗腦觀衆。去年他拍那些沒人看的文藝片實在是窮的揭不開鍋了，最後老臉一扔，下海拍了個離譜流量劇。
大爆特爆，從此走上了不歸路。無限次接手流量鮮肉與魔改ip，現在“啥都敢拍，啥都敢播”，還要順帶着努力撈那些鮮肉崽崽們一把，并各種替他們的演技不行背黑鍋，毫無心理障礙。
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
程韞也能看出來，王導盡力了。
就《一世雲珑》這種流量劇的魔改ip劇本，加上整整一組水蔥般漂亮鮮嫩但業務能力拉胯的花瓶演員們，不糊弄一下降低期待确實是不可能把劇拍完。
就連程韞自己，剛才面對沈酌顏時，也是全程“無實物表演”。
沒辦法，因為他實在無法理解沈酌顏所表達的情緒，一旦浸入到對方那一副夢游的氛圍裏，他這個魔尊甚至會忍不住懷疑自己——
男主眼神都那麽友好了，他還全程在那裏各種狂霸酷炫居高臨下無情嘲諷，倒顯得他這個魔尊很給臉不要臉、沒有禮貌似的？？？
話雖如此，王導放棄了，程韞還想試試看。
雖然正常情況下他也知道給這種演技捉急的流量明星提任何建議實屬自己找事沒必要，但是，嗨，反正有拉踩視頻在前，他多說一句少說一句又有什麽區別？
“顏顏，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小建議。”
沈酌顏：“嗯，程老師您說。”
“就，咱們的設定不是仇家嗎？你其實可以再對我兇一點。”
“兇一點？”
“嗯。”
“這樣嗎？”
“再兇一點！我殺了你師尊師兄摯友還有小師妹啊！”
“好！！”
“……”
就，程韞還能說什麽。
剛才的全過程——
他：“你兇一點。”
沈酌顏本該陰鸷俊美的臉上，出現了貓貓兇悍.jpg。
“……”
“再兇一點！我殺了你師尊師兄摯友還有小師妹啊！”
貓貓超級兇悍.jpg。
程韞放棄了。
大概，數百年後的仙魔界，有人問起那一年的仙魔大戰，魔尊舜鈞究竟是怎麽死的？
“哦，他啊？被男主厲雲珑殺上窟骨城，用順拐劍法戳成重傷，再貓貓兇悍給萌死的。”
“這樣嗎？好悲傷的故事哦。”
“怎麽不是呢？”
魔尊死後，山崩海嘯。
天地變色，三界恸哭。
……
……
午休。
沈酌顏作為高冷頂流，從不和劇組同事一起吃飯。
他總是會回到自己單獨的保姆車上躲着，不到開工不下來。
這種行為，理所當然很容易被理解成恃紅而驕、高傲、不好接近、搞特殊化、不合群。
表哥趙漾暗暗心疼，其實明明還有一個非常容易能想到的可能性，但一直都沒有人往這個方向想，那就是沈酌顏他，其實是個社恐。
讓他去和那些同組的不熟演員們一起吃飯，交朋友、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對他來說無異于上刑。
并且他還一緊張整個人就容易混亂，超級僵硬不說，眼神也會自動變兇，很容易就莫名其妙得罪人。太緊張了腦子不在有時也容易說錯話，落下把柄之後被狂黑。
可偏偏，他又長了一張俊美冷厲的臉，就連眼神看起來都往往既犀利、冷峻又有力量。
再加上爸爸是大導演媽媽是大明星一路資源不斷，這種人你說他其實茫然社恐又自卑，根本不可能有人信。
在別人眼裏，他擺黑臉就是故意，得罪人也是故意，他就是仗着家境長相自視甚高理所當然地瞧不起人，滿身刺不好相處。
每次被曲解被罵，沈酌顏表面雖然不太在乎，但實際會暗戳戳的非常難過。
這種時候，要是能有一兩個朋友寬慰幾句、帶他出去玩玩分散分散注意力也就罷了，但沈酌顏又沒有朋友。
畢竟那麽高冷，看着脾氣那麽差那麽難以接近，哪有幾個人敢主動接近他？
這麽想想，那個程韞也是虎。
不過也能理解，一個沒有什麽背景，卻能在電影圈裏摸爬滾打混出一席之地來的人，肯定不會是泛泛之輩。這幾天上了熱搜的拉踩視頻，趙漾不信程韞自己會沒看到，普通人發生這種事肯定要尴尬死了，結果人家什麽心理素質？
完全不受影響，沒躲，沒不好意思，沒道歉，直接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上來就敢揉沈酌顏的臉，真·藝高人膽大！不得不服。
這麽想着，趙漾又看到沈酌顏竟然走到餐車旁邊，在默默地看劇組放今天中午的盒飯。
雞腿，魚肉，雞蛋炒茼蒿，胡蘿蔔絲。
沈酌顏喃喃：“沒有一樣愛吃的……”
“？？？”趙漾不解，“小顏，你不是愛吃茼蒿的嗎？而且咱也從來不吃劇組的飯的啊？”
沈酌顏沒聽見。
趙漾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他正看着程韞，程韞一邊捧着盒飯一邊拿着手機快步往外走，好像要接電話。
“喂，子衿？”
作者有話要說：
=w=+
易子衿是塊磚，哪裏需要往哪裏搬。
包養橙橙今天吃了餃子的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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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30308扔了1個火箭炮
桃桃想看文了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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