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急救
整個霍家，就在這一瞬間，煮成了一鍋粥，沸騰了。
C型的整幢四層別墅裏，也不知是那兒，一下子呼啦啦湧來了幾十號人。
“江管家，唐醫生說就要到了。”
“快去請！”
“江管家，唐醫生說還帶來了全城最權威的趙醫生，還帶了急救整個醫療隊。”
“快，快請！”
白小葉聽着跟江叔畫餅的霍家白衣小護士繪聲繪色地描述着根本不見身影的醫療隊，他身子一側跟着衆人上了樓，前面堆滿人的地方明顯就是爺爺的卧室了。
白小葉快步跟了進去，然而卻是沒辦法擠進去，一畝田一樣的一張床竟然能被圍的水洩不通，這會兒就算口渴的小蚊子恐怕都飛不進去一只。
“爸，爸。”
“爸，爸爸！”
“老爺，老爺！”
“……”
這哪裏是什麽緊急救人的場面，簡直是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喊着霍家爺爺喊成了合唱團。
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圍着床叫爹的人各個臉上神情詭異，又都緊緊圍着床沿。
霍爺爺旁邊的小護士，雙手按着老人家的胸口，被周圍絆着手腳根本施展不開，不停地擦着臉上的汗，畫的眉毛都陰黑了，已經嘴唇發紫了。
白小葉快速往前湊過去，盡管是一身靓麗耀眼的紅裙子，所有的人目光都彙集在霍家爺爺身上，他的紅裙子并沒引起任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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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
“你這樣不行，這種推拿手法救不了心梗病人。他需要心髒做複蘇供氧，現在！”這時候白小葉突然說話了。
聲音幹練卻是柔和，不溫不愠，雖然是一針見血的指責卻并不讓人覺得刺耳。
衆人瞬間詫異，仿佛是臨時趕到了的醫生口吻。
“這是……？”床邊立即有人轉身看他。
“你個白家賤人，閉上你的嘴，滾。”這粗嗓門正是剛剛走廊裏的霍三叔。
“白小葉？”霍一行推了把他身旁的三叔，回頭瞥了眼白小葉。
白小葉淡然自若，清晰地說道：“病人現在體态安定，只是瞬間供氧不足引起的急性心肌梗塞，有效搶救及時的話可以脫離危險。”
“你是白家弄來詛咒老爺子的吧，你來之前老爺子還好好的，我看你簡直就是個喪門星！”說話的女人剛剛似曾見過，但此時的白小葉沒法分神去注意說話的女人，他已經從縫隙中看見了躺在床上臉色煞白的霍爺爺。
随着女人聲落，随即掀起一片唏噓嘲笑聲。
白小葉略有驚訝，一個虛弱病危的老人床前圍着的竟是這麽一堆人模狗樣兒的豪門家人。
“讓開！不然等不到醫療隊趕過來。”白小葉聲音铿锵，字語裏仿佛都帶着力度，不容置疑。
他甩開裙擺，不顧自己一身炸眼的紅裙子。
此時，只為一個病危的老人，紅裙子下面一顆隔了一世也未曾涼過的白衣天使之心在驅使着他扒拉開了人群。
“賤女人，你敢碰老爺子一下，我要了你的命！”突然一把抓住白小葉手腕的果然又是剛剛走廊裏被他壓了一頭的霍三叔。
“你現在不松手，就會要了你父親的命。”白小葉眉峰冷峻，眼睛裏仿佛帶着震懾的靈力，絲毫沒有退讓。
“白小葉，你真的有把握？”一直彎着腰護着爺爺，沒說話的霍一行這次擡起了眼睛，他焦慮而揪心的眉眼裏此時也只是冷得好像冬日霜雪，這一句問得簡潔明了。
“有。”白小葉現在需要的是時間。他無意跟周圍任何一個人多一句話。
霍一行一擡手捏地霍三叔胳膊吃痛，手上力度松下來的瞬間，白小葉已經站到了霍爺爺的床前了。
“早上血壓脈搏多少？喂過藥了麽？”白小葉只瞥了一眼床腳的小護士，他開口的問題明明清楚卻沒等來回答。
“救心丸我記得都是放在抽屜裏的，可是，竟是找不到了……”小護士吓得哆嗦哭哭啼啼後面更是含糊不清。
“夠了。”白小葉一把扯開了爺爺的棉布睡衣，露出了老人蒼白的胸襟。
現場搶救心髒複蘇，在原世界白小葉曾經給研修醫們做過無數次示範講解。所以這熟悉的感官讓他立即沉浸到了一個純粹救人的世界，仿佛與周圍的畫面隔絕了。
他修長的指尖在爺爺蒼老的雙胸前滑過，找準了位置，雙手手掌按在爺爺的胸膛上，開始有節奏的胸外按壓。
白小葉仔細觀察着爺爺的反應，部位，深度，按壓頻率……他幾次按壓早已熟悉了手下爺爺每一根肋骨的準确位置和抗壓度。
然而，胸壓的起伏有上下5-6厘米，每分鐘百次以上的按壓，這不是電視劇，在周圍人的眼裏，這副畫面卻是可怖的。
全身心投入的白小葉并沒有餘力去關注周圍。
然而，就在他的周圍——
霍一行兩只長長的胳膊，已經要不夠用了。
他猛地把霍三叔推出了人群，沒想到幾個姑姑已經在扯白小葉的裙子了。
“嗷，這個白家騷貨就是要掐死爸，”一個中年女人被霍一行抓住了雙手，雙腳還在不停的踢着床板。
砰砰砰，踢得震人心脾。
“一行，你瘋了麽。你攔着我幹什麽。快去攔住那個要掐死老爺子的騷女人！”
“……”
此時額頭上布滿了細小汗珠的人，不止白小葉一個，霍一行也是拉了一個又上來一個，這哪裏還有個一家人的樣子。
“一行，你攔着的都是你的姑姑叔叔。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如果爺爺出事了，你能負責麽？”一個尖銳的聲音拔得高而刺耳。
“能！”白小葉剛好完成了五次一組的胸外按壓，他簡單回答了身後衆人一個字，之後輕輕拍了拍爺爺的肩膀，又在耳邊喊了幾聲“爺爺”。
霍一行聽見了白小葉的聲音，他擡眼掃過一屋子的人，聲音冷冷淡淡地，“爺爺若是出事了。我霍一行不要霍家一分錢。”
這句話出口，瞬間周圍的衆人好像被施了魔法，一片噓聲之後原地不動了。
霍一行是霍家的長子長孫，也是爺爺最疼愛的晚輩。
如今住在霍家宅子裏跟着風光，這一大家子人都心裏裝着個算盤，若是爺爺突然沒了，恐怕財産多半是歸進有霍家血緣的霍一行父子囊中，他們頂多能跟着刮個油水。
有霍一行這麽一句話在，一屋子人一下子成了悶聲看大戲的吃瓜群衆了。
白小葉總算能肆意伸展手腳了。
一條奢華豔麗的紅色裙擺在高頻率的起伏按壓下輕輕抖着，仿佛初春紅彤彤的挂雪山茶，春風拂過，花瓣一抖，雪化了，落成水滴輕輕滑下。
救人的紅色畫面是驚豔的，驚厥的，也是違和中唯美的。
霍一行身後的衆人不動了，白小葉的手也總算停了下來。
這時候，身後熙熙攘攘傳說的醫療隊才浩浩蕩蕩趕了過來。
領隊的一個老醫生正要開口詢問立在門口的江叔。
白小葉瞥了眼身後一個年輕的白大褂醫生，“病人已經脈動恢複了。沒服藥。口中無異物。”說完他利索的退了下去。
“脈搏正常。”
“血壓正常。”
“心電恢複。”
……
把空間留給了醫療隊，白小葉徑直走出來的時候，旁邊遞過來一方白色的絲帕。
白小葉沒有接，擡眼看了看，旁邊站着的還是那個筆挺的霍少，這會兒，緊蹙的雙眉微微舒展開了，只是眼底還是潔白如雪，一片冰冷。
“嗯？送我的？”白小葉見他不說話，随意開口問了句。
“擦擦汗。”聲音淡淡的。
爺爺的屋子還有人陸陸續續走出來，屋門沒關上。
聽見身後的醫療隊裏有人議論。
“剛剛那位紅裙子女士，手法娴熟，是今天的客人麽？”
“就算我們做醫生的也很難判斷這麽精準。”
“是啊，要不是及時做了心髒複蘇，咱們這會兒趕過來恐怕都不一定有機會救人了呢。”
“……”
白小葉沒去接下來的絲帕已經拂過了他的額發。
走廊裏，一家人盯着，霍一行竟是替他擦了把汗。
“一頭汗。自己擦擦。”絲帕再一次送在了白小葉的眼前，這一次他從霍一行的手心裏捏起來了絲帕。
霍一行空出手來，只是輕擡起來揉了揉他的腦袋。
白小葉還原地站在那兒，突然聽見霍一行聲音低沉地像落了雹子，“三叔，二姑，留步。”
“幹什麽？”被霍一行叫住的三叔一轉頭，一臉橫肉鼻孔朝天，“怎麽？讓我們也來舔狗擦汗？”
白小葉轉頭一看，身後走過來的正是剛剛他全力搶救時，邊上煽風點火辱罵他的兩個人。
“道歉。剛剛你們嘴裏說的是人話嗎？跟白小葉道歉。”霍一行聲音冰冷低沉。
仿佛被霍一行冰冷的聲音震懾到了，兩個人一哆嗦一前一後停在了走廊裏。
“老爺子能緩過來是霍家積德行善的功勞。讓我們跟白家一個賤女人道歉？想都別想。”霍三叔本來還在慶幸一向陰翳的霍一行今天沒動手，看見霍一行轉過身朝着他逼近過來，他聲音顫抖着步步倒退，“一行，你一個做小輩的可別亂來啊……”
霍一行沒再說話，深邃的眼睛裏冒着極夜的紫光，一拳直揮出去，霍三叔來不及躲閃嘴角，鼻孔瞬間噴血。
“你、你。”霍三叔雙手捂住了立即高漲起來的臉頰骨。
旁邊的二姑雙手捂着臉頰發出了嗷嗷的野豬叫，引得一屋子人都快步跟着過來了。
“霍一行，你這個瘋子。快快，他竟然出手打、打人。”二姑捂着沒眼淚的眼睛，裝的更是老楚可憐。
衆人圍觀下，霍一行依舊滿不在乎，“二姑，你剛剛滿嘴污話，道歉。”
“買來的白家一個騷貨，我就罵她怎麽了。”二姑看見身後多了一大家子人，覺得總算有人撐腰了，把手一叉腰，直接站在了霍一行的對面。
嗙！
二姑一哆嗦，等她再一轉身。
她身後的男人，倒插門進霍家天天舔着她供着她的男人被霍一行一腳踹出去十幾米，重重摔在了牆根兒。
男人吃着痛，嗚嗚低吟着。
“道歉。現在。”霍一行依然只有冰冷的幾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