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聽,蔣爺的聲音:這位爺,那邊有吩咐,讓我過來看看你,方便不?

尹樓沒開燈,偌大的房子因為黑暗更顯空曠孤寂,男人坐在沙發上,單腿踩着沙發,一手抱着膝蓋一手回消息,額發散落,遮住眉眼。

尹樓:來。

蔣聽皓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他有房子鑰匙,進來後瞅着黑漆漆的屋子張嘴就喊:“我親愛的尹尹在不在?這位爺,你滴麻麻讓我看看你是否安康,我啊————!”

“操!”蔣聽皓揉着腦袋,順着稀薄的月光看見了沙發上鬼似的人,他指着尹樓,“我他媽能跟你從小處到現在都是老子命硬。拿什麽打的,好他媽疼。”

“看完了?”尹樓忽然出聲,嗓音低啞,襯得周圍更添陰森。

“沒有呢,”蔣聽皓對兄弟這幅‘我已經是個死人了’的狀态習以為常,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一屁股坐在了尹樓旁邊,保持微妙的距離,掏出手機讀聊天記錄,“他最近還好嗎?身體怎麽樣?有沒有按時吃飯?換個地方生活心情有好一些嗎?找男朋——額,這個略過……”

“問你呢,你好歹回個嗯,我也好交差,”蔣聽皓偏頭看尹樓,作死地伸手拍他肩膀,賤嗖地問:“你不是去你那個日哥月哥那兒快活去了,怎麽還一臉要死的德行,你的月亮哥哥發現你是個披着教授羊皮的變态大灰狼然後抛棄你了?”

“拿開。”尹樓盯着他的手。

“又沒碰你……”蔣聽皓悻悻地把手從他肩膀上拿下來,過了會兒,又忍不住說:“要我說你還是別跟她較勁了,雖然當年兩個老東西是對不住你,但到手的才是實惠的,她跟那誰想用股份把你這個兒子換回來,你就演一回母慈子孝,反正你平時也得演,這個還有錢,一舉兩得。”

尹樓沒說話,只轉頭看着他,瞳孔漆黑,深不見底,桃花眼陰沉下來格外森冷。

蔣聽皓讓他盯得舉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說了,你愛怎麽的怎麽的吧。”

尹樓這才轉回頭,手機屏幕是越征的朋友圈,還是倆月前的,拍的是一桌子燒烤,配字:跟兄弟們聚聚。

兄弟們……

蔣聽皓好奇地湊過來看,尹樓立刻按滅手機。

蔣聽皓:“……誰稀得瞅似的!哎你沒洗澡啊?”剛才太黑他沒看,現在才看清尹樓頭發是幹的,一臉震驚:“卧槽你出息了啊,是什麽讓你犯着病呢還如此冷靜,是你的月哥嗎,得給他送面錦旗啊!拯救失足處男于水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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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尹樓收起手機,起身上樓。

蔣聽皓在他身後揮手,看着人的行動路線就能猜出是去洗澡了。失策,嘴賤了。

那位爺沒兩個鐘頭出不來,他嘆了口氣,沒敢開燈,無聊地就着月光打量屋裏的擺設。

越打量越難受,最後受不了地兩眼一閉假裝自己睡着了。

哪有人什麽東西都是單數的,這不是有毛病,對稱美懂不懂!蔣聽皓癱着,又想:也是,确實是有毛病,不能怪他。

尹樓從浴室出來,頭發已經吹幹,略顯淩亂地貼在額頭上,劉海放下來更像大學生了,越征要是在肯定得指着他誇“小尹,還真別說,你劉海放下來真顯嫩啊!”。

尹樓唇角彎了彎,收回思緒,站樓梯上喊蔣聽皓:“起來。”

蔣聽皓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打了個哈欠,下意識看手機,愣了,變着調地喊:“四十分鐘?你就洗了四十分鐘?這是現實世界嗎?我是不是還沒醒。”

“是,你已經死了,”尹樓嗤了聲,懶洋洋地俯視他,整個人因為剛才的設想變得慵懶愉悅,似笑非笑,“可以滾了,小聽皓。”

“咦~~~~”蔣聽皓一身雞皮疙瘩,也沒想久留,但臨走前得嘴賤兩句:“要是有機會我非得認識認識你的月哥,靈藥成精還是華佗在世,老天爺送你的禮物啊他是,你現在是脫胎換骨了。”

“……就是個普通男人,”尹樓按下打火機,點着煙,輕吸一口,緩緩吐出煙圈,視線透過黑暗像是落在了某人的身上,低聲:“一看就透。”

“那不得讓你給玩兒死了,”蔣聽皓穿好外套,“真可憐,無冤無仇的,你下手輕點兒。”

“你什麽時候這麽有善心了。”尹樓睨了他一眼。

“沒,我可不是什麽好玩意兒,”蔣聽皓聳肩,也看他,黑暗裏看不清模樣,只有一點煙的火星忽明忽暗,“我就是看你這次不對勁兒,蔣爺賭十年不吃喝|嫖|賭的,你可能要栽。”

尹樓漫不經心地笑了聲,夾煙的手手指泛紅:“你贏過我麽。”

蔣聽皓比了個OK,挑眉:“那兄弟這回可能要開壺了。”

六月份的天,雷陣雨說來就來,越征送外賣路上澆了個透,邊罵倒黴邊往家騎。

打知道尹樓是真教授過去一個多禮拜了,越征心大,自己想開了之後反而覺得沒什麽了,該咋地咋地,裏外他倆也走不到一塊兒去。

他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想得開,沒什麽事能讓他愁超過倆禮拜的。

越征換完衣服穿上雨披又跑了一下午單,雨一陣大一陣小的,穿着雨披也慢慢給衣服洇濕了,到最後雨披緊貼着濕衣服,濕衣服緊貼着越征。

下班進家門的時候越征感覺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他也沒在意,從犄角旮旯翻出片撲熱息痛吃了,給越小晴炒了個鹹淡适宜的土豆絲,留個“哥先睡了”的紙條就回屋睡覺了。

乏,骨頭縫兒裏酸,恨不得躺床上睡一輩子。

一覺醒來越征就覺得不對勁兒,睜開眼睛屋裏黑黢黢的,外面也沒動靜,只能聽見他自個的粗喘,喘出來的氣兒都燙嘴,嗓子裏埋炸|藥了,咽口唾沫跟咽火似的,滋滋地疼。

“還他媽感冒了……”越征啞着嗓子,強撐着坐起來,伸手摸了摸腦袋,給自己燙一哆嗦,“熟了啊。”

越征身子骨打小就好,一兩年不生一次病,病了也都是硬挺幾天就自己好了,這回也沒在意,出門開燈,看了眼時間,十點四十。

一覺睡到這時候,可真行。

他翻了翻之前的地方,又找出盒撲熱息痛,吃之前随便看了眼日期,樂了。

“操,過期半年了,剛才那片不會給我吃死了吧。”

越征扔了藥,找了兩片上次越小晴感冒買的感冒藥吃了,沒找着退燒的,也吃不下去飯,勉強多喝了兩口水就又回屋裏睡覺去了。

晚上感冒的感覺更難受了,鼻子堵着,腦門裏灌鉛了似的,又疼又暈,全身上下跟讓誰打一頓似的疼,翻個身都龇牙咧嘴的。

越征不記着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怎麽也得後半夜了。

早上鬧鐘響起來的時候越征已經快起不來了,六月末的早上氣溫不低,越征卻冷得像過冬,渾身哆嗦,扶着床坐起來的時候都能感覺到自個兒在打擺子。

這是真不行了,他拿起手機請了個假,往床上一躺,扯着破鑼嗓子喊:“越小晴——”

操,這動靜沒比公鴨子強,聲兒都劈出縫兒了。

越小晴一把推開門往裏瞅:“哥你嗓子咋了!”

“中毒了,”越征還有心笑,嗓子出一個字兒疼一下,“你買倆面包吧,我外套兜裏有錢,今天,咳——不給你做飯了。”

“你感冒了!”越小晴噔噔噔跑到他跟前,伸手摸他腦袋,另一只手摸自己,眼睛瞪大,“哥你要熟了!得挂吊瓶!”

“熟個屁,你哥嫩着呢……”越征咽了口唾沫,嗓子眼裏有把刀亂切似的疼,“睡一覺就行了,你上學去吧。”

“上個屁!”越小晴學他說話,“你暈倒在家我還念什麽書。”

“我死家裏你也得念書,”越征伸長胳膊捏了捏她臉上的嬰兒肥,“去吧去吧,我要是挺不住給你影子姐打電話。”

“影子姐才沒功夫管你,”越小晴拿起他的手機,邊翻通訊錄邊說:“上次你還和我說,她談戀愛了,不能經常過來了,不然她男朋友就生氣,和她吵架。”

越征腦袋裏嗡嗡的,哪說得過她,閉了閉眼睛,眼皮都皺巴了,“那我叫120。”

越小晴說:“120也不一定立刻能來,而且120那麽貴,你肯定不叫。”

越征樂了:“反了你了,有一句怼一句的。”

越小晴沒理他,直接撥通了一個電話,捧着電話說:“喂?”

“你給誰打電話呢?”越征眼皮一跳。

“尹哥我哥感冒高燒了,非說不去醫院,也不吃藥,都快燒熟了。我說不動他。”越小晴說。

“卧槽你給尹樓打什麽電話!”越征急了,人家可是大學教授,多忙啊,“你把電話給我!”

越小晴後退兩步避開越征的胳膊,對電話說:“謝謝尹哥,我去上學了。尹哥拜拜。”

越征真想跟她拜拜,恨鐵不成鋼:“你找他來有什麽用,他又不是大夫,何況人家可是教授,天天那麽忙還得操心我,淨添亂。”

越小晴擔心地又摸了摸他腦袋,完全沒聽他的話:“哥,你等尹哥來了給學校打個電話,我好放心聽課。”

越征沒法,想着趕緊讓她上學,然後再給尹樓打個電話讓他別來了,說:“行行行,你先上學去吧。”

越征聽見關門聲趕緊撥通尹樓的電話,那邊響了兩聲立刻接通了。

“越哥?我馬上到。”尹樓的聲音有點喘,明顯在趕路的樣子。

“不是,吵你睡覺了吧,”越征努力讓自己的嗓音自然點兒,但還是像破鑼,“那丫頭搶我手機,我……”

“都病得搶不過小晴了,還想硬扛着嗎,”尹樓的聲音頭回這麽冷,還帶着點質問,“我馬上到,不舒服了立刻聯系我。”

越征挂了電話愣了會兒,好像被人當小孩兒了,還教訓了一頓。

居然沒惱,反而挺心虛。

越征摸了摸腦袋,燒傻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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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攏着棉襖袖口,曬着太陽說:尹樓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敲黑板劃重點:前十名評論老可愛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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