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越征真想給她鼓鼓掌,不愧是他發小,一句話問點子上了。

他之前是拒絕,現在不得不承認,他是有點兒惦記的,但大丈夫一言九鼎,當時話都放出去了,這會兒再有想法怎麽看都像圖人家是知識分子……

周子影看他半天沒動靜,瞪大眼睛喊:“卧槽真是啊?”

越征一把捂住他的嘴,看着門外:“你怎麽不拿個喇叭喊呢!”

周子影拍開他的手,湊過來小聲說:“你這個很可以啊,先不說別的,沖這張臉就很可以!”

越征還不知道這張臉很可以,但又忍不住說:“不止是臉,人家還是教授,大學教授,厲害吧?”

“大學……教授?”周子影張了張嘴,過了兩秒,看他的目光像不認識他似的,半天才說:“越征,你他媽,你他媽什麽時候……我不是跟你說了你缺錢跟我說——”

越征趕緊打斷她:“你想什麽呢。”

周子影咬牙瞪他:“我想你瘋了!你沒錢你也不能讓人包養啊!倆月沒見你他媽型號都變了!”

“什麽?”越征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瞅她樂,“我倆不是那種關系。”

周子影罵他:“笑個屁!那是什麽關系?”

越征也不知道為什麽,說之前嘆了口氣。“我兄弟,正兒八經的兄弟,咱倆這種關系的兄弟。”

周子影明顯不信,挺溫柔的臉硬是凹出了表情包,擰眉瞅他:“少跟我放屁,兄弟能攔着我不讓我打你?那一臉心疼小心還能是裝的?”

“不是,你哪兒看出心疼了,扯淡,”越征摸了摸桌面,煙沒了,“小晴補課地方他介紹的,咱K大的教授,正經人,能跟我有什麽關系。”

周子影這才信了幾分,“這樣啊。”

越征說:“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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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影擺擺手,略過這個尴尬的話題,順嘴問:“明天也不上班了吧,看你這回感冒還挺嚴重。”

越征指了指她外套,示意拿跟煙:“去,嚴不嚴重也不能連着兩天請假,啥家庭啊。”

周子影掏出煙遞給他,要遞打火機的時候眼前忽然晃過尹樓擋着他手的畫面,一頓,下意識收回來。“你忍忍吧,感冒抽煙容易抽死了。”

越征樂了:“誰告訴你的。”

周子影說:“我媽前兩天在公衆號上看的。”

“你媽可真行,讓她少看點兒,”越征煙瘾犯了,下意識撚手指,“我現在跟着大教授待着,知識都蹭蹭漲,得相信科學。”

“說了也得聽啊,”周子影說,“對了,你前一陣不是跟我說那什麽科技的員工罵你來着。”

“啊,”越征想起來了,尹樓第一回 來他家吃飯那天,“爬樓那回吧,連着爬十多層,也是倒黴。”

周子影一臉痛快,看着他說:“我媽聽隔壁小周他二姑說那小子被開除了,你猜他是誰?”

“開除了?”越征愣了下,“誰啊?”

“小周表哥!”周子影樂的拍大腿,“世界真小。聽說是得罪老板,讓人給開了。活該。”

越征止不住地跟着樂,居然被開除了,他氣得兩天沒睡好覺,真是老天有眼,惡有惡報。

倆人又扯了幾句,越征忽然想起按摩椅那事兒,跟她說:“我還讓尹樓幫你打聽按摩椅來着,也不知道打聽着沒有。反正你也不用了,我趕緊跟他說一聲。”

“用!怎麽不用!”周子影提高嗓門,“還是得買!給我爸我媽買!”

越征讓她一臉的晦氣整樂了:“出息了你,不愧是我教出來的!”

“滾。”

尹樓恰好端着水果進來,越征趕緊招呼:“小尹啊,之前我托你打聽按摩椅那事兒,有着落了沒?”

尹樓掃了眼周子影,放下果盤,說:“有,現在要嗎?”

周子影看着他,這人看着還挺像教授的,戴着眼鏡,斯文但不清隽,就……溫柔裏帶着勾人的勁兒,越征最得意的那款。

也不知道怎麽認識的越征,倆人站一起還挺配。周子影覺得這倆人遲早要有事兒。

越征問周子影:“你着急用嗎?”

周子影說:“早點也行。”

尹樓走過來,拿出手機給她看照片,挨個介紹,給越征和周子影說得一臉懵,最後周子影擺手:“哎我聽不懂,你幫我選一個吧。沒事兒,什麽樣的都行,我這人不挑。”

越征舔臉說別人:“她特別能湊合。”

最後尹樓給選了一個,兩個人敲定了時間地點,尹樓到時候讓人給送過去。

“那行,我先走了,”周子影瞅着他們倆就覺得自己不能久留,越留越亮,“謝謝了啊。”

尹樓擺手,笑得人畜無害:“不用,越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這話說得,越征這臉上忒有面兒了。

周子影走了之後越征問尹樓:“那麽好的按摩椅才三千多?”

尹樓臉色自然:“是啊。”

越征怼他胳膊:“別想唬你哥,你告訴我價,我把漏的給你補上。”

尹樓偏頭看他,沒說話。

越征讓他看得直毛,繃不住問:“怎麽了,給你錢還不高興呢。”

尹樓湊近,挨着他,微微皺眉,低聲說:“越哥,我想對你好,你別拒絕我。”

“我這,我這也不是……哎……行吧!”越征遭不住他的小眼神兒,強忍着沒把人摟懷裏,心裏想小尹怎麽這麽會撒嬌,小時候一定遭了不少罪,長大才這麽缺愛。他以後得好好對他了,小尹對他這麽好,他當哥的也不能差了。

越征高燒剛退就跟周子影一頓唠,現在又有點迷糊,尹樓扶着他躺下,讓他再睡會兒。

“行,你要是困了你先擱我旁邊湊合一下也行,嫌熱就拿個被躺沙發上,”越征說,“東西在哪你都知道。”

尹樓摸了摸他額頭,“嗯,睡吧。”

越征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隐約聽見尹樓推門出去了。心裏有點不爽,還真睡沙發了,啧,越哥也是天天洗澡的,還遭人嫌棄了。

心裏裝着這麽個事兒也睡不踏實,越征半睡半醒之間老聽見水聲,不是做夢着急上廁所那種,是水龍頭忘關了的嘩嘩嘩的水聲。

越征在床上也不知道折騰了多長時間,最後眼睛睜開,緩了半天,才聽見确實是有水聲。

小尹忘關水了?越征趕緊坐起來,走路還是有點腳下發虛,但想着咔咔漲的水費趕緊推門出去。

門一開水聲更大了,他們家水龍頭勁兒大,全打開的時候水柱子打手上打的都疼,平時開一半就夠了。

越征趕緊往衛生間走,到門口的時候站住了。

尹樓沒出門也沒忘關水龍頭,他就在水龍頭前邊站着呢,兩手伸到水裏,不知道沖了多久,皮都紅了。

越征頭回見他這個模樣,不對勁兒。

陰沉着臉,面無表情,嘴唇緊抿,整個人都是緊繃的,右手瘋了似的搓着左手,手上青筋都繃出來了,一下一下,要把皮都搓下來的力度,完全感受不到疼似的。

太過專心甚至都沒發現他站在外面。

越征心裏有點兒沒譜,他沒文化,也不懂,就覺得尹樓這樣特別像中邪了……心裏也沒底,但還是叫他:“那個……小尹?”

尹樓整個人明顯地一顫,緩緩偏頭,看向他,嘴唇蒼白,眼神空洞,直直看過來的時候仿佛什麽都沒看見。像個漂亮到極致但就是沒有魂兒的假人兒。

越征是真的被吓着了,理智告訴他尹樓可能是讓什麽髒東西附體了,他現在得撒腿就跑,但他咬咬牙,還是沒跑。

越征往前走了兩步,試探地問:“小尹?幹嘛呢,水打的不疼啊,是不是傻……”

尹樓看了他足足半分鐘,越征冷汗都下來了,臉色也白了,快撐不住的時候尹樓忽然一震,怔過來,眼裏恢複神采,看向他:“……越哥?”

越征狠狠松了口氣,感動得差點哭了,張開手,聲都顫了:“是我,對,是我!快過來,哥說你咋的了,忒吓人了,是不是也感冒了……”

尹樓還有些愣愣的,看着他張開的手臂,過了會兒,走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越征被撞的差點仰倒了,又被尹樓摟住,死死抱着。

越征反手樓回去拍他後背,感受到他在微微發抖,心裏的異樣發酵,想說點什麽安慰,但這張破嘴關鍵時候老是罷工,只能摟着人說“沒事兒了”。

兩個人一直保持擁抱的姿勢,越征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他從腳麻到腿麻到胳膊麻,尹樓還是摟着他。像個驚着了的小孩兒。

“越哥……”尹樓忽然喊他。

“哎!在呢!”越征趕緊使勁胡嚕他腦袋一下,老說法了,孩子吓着了就得順毛,多摸摸腦袋。

尹樓腦袋壓在他肩膀上,手還是有些抖,低聲說:“越哥,你別,嫌棄我……”

越征一愣,趕緊摸了他後背兩把:“啊?怎麽說到這兒了,哥說咱有哪不舒服了咱看大夫去,什麽嫌棄不嫌棄的,人吃五谷雜糧誰都得有個不舒坦不是。”

“你告訴哥你哪兒難受,哥帶你看大夫去。”

尹樓過了半天才回答,慢慢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有些紅,看得越征心裏是一陣不得勁兒,暗罵老天沒眼,怎麽能讓這麽好個人受這委屈。

尹樓說:“越哥,我受不了和別人接觸。”

越征沒明白:“什麽?”

尹樓微微低頭,睫毛垂着,啞聲:“我覺得別人都髒,每次和人有肢體接觸都很難以忍受,都要洗很久,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我改不了。”

越征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這是什麽病,但是想起來剛才尹樓幫他擋住周子影的時候倆人手碰着了。

他這會兒有點不敢動,呼嚕毛也不是不胡嚕也不是。

尹樓緊了緊摟着他的手臂,臉色蒼白地看着他,聲音顫抖:“越哥,只有你,我只能接受你,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給我溫暖和安心的人……越哥,我只有你了。”

越征讓他說的心裏發酸,這會兒心疼得不知道怎麽辦才行,只能捧着他臉揉了揉,笨嘴半天憋出一句:“那,那以後你有什麽需要,你就跟我說。”

尹樓微微偏頭。

越征豁出臉解釋,“都是兄弟,哥讓你随便抱!”

尹樓聞言瞳孔微縮,臉上顯出驚喜,一把抱住他,腦袋蹭着他耳朵,低低地說:“越哥,別離開我。”

越征說:“不離開不離開,我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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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喝了口茶水,道:給越哥吓壞了,家裏就應該常備一把桃木劍。

敲黑板劃重點:前十名評論老可愛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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