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你陪我一起洗？陪我一起洗？一起洗？洗……
越征暗罵自己不要臉, 小尹都這樣了他還滿腦袋不正經的。
“越哥？”
越征回神，趕緊看向他。
尹樓靠着他, 微閉着眼睛，脖子上的手掌印比之前看着還吓人了。
那得是多難受才下死手掐自己，想到這越征就替他覺得難受，拒絕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最後不受控制地點頭：“我，我陪你一起吧, 主要……怕你摔了。”
尹樓家的浴室有越征家卧室大了，按摩浴缸能讓他躺下還伸直腿，白瓷磚幹淨的反光，看着就舒服。
但越征這會兒只剩下緊張, 沒精力關注這些, 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了。
待會兒可要控制住, 別丢人。
尹樓靠着牆，手指試了好幾次都解不開襯衫扣子, 越征看不下去了, 主動過去：“我幫你吧。”
“你說說你, 這麽虛弱了還要洗澡, 等會兒沖一下就出去睡覺吧, 別再着涼了。”
尹樓穿襯衫向來一絲不茍，越征從第一顆扣子開始解, 解到第二顆的時候後知後覺他這個動作不太對勁兒。
小尹皮膚可真白啊，鎖骨也好看，皮膚上連個疤都沒有，看着就軟，摸起來……操, 想什麽呢！越征你可要點臉吧！
越征抹了把臉，強作鎮定，速戰速決地要全解開，但越慌手越不好使，速度反而慢下來了。
越征低頭奮戰的時候尹樓仰頭靠在牆上，臉上哪有一點虛弱，視線落在越征脖頸的弧度裏，黑沉的瞳孔下是濃濃侵略獨占欲。
男人小麥色的肌膚緊繃着，手臂彎曲，露出的肌肉線條明顯又不誇張，額角滲出薄汗，凸出的眉骨濃濃的男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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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看臉和身材，尹樓不認為他在“湊合”。因為越征實在太和他口味了。
他眯了眯眼睛，喉結微滾，唇角漸漸醞釀出一抹笑。
越征終于把扣子全解開了，入目是尹樓緊實的腹肌，白白淨淨的腹肌看着就讓人想摸一把……咳，怪不得這麽沉，小尹看着斯文，脫了衣服全是肌肉。
越征努力控制也沒控制住，眼神止不住在上面掃了兩遍，能看見六塊腹肌，還有兩塊在褲子裏……
他燥的出了一身汗，小腹一熱一熱的，暗道不妙，趕緊移開視線幫他脫衣服，轉移話題：“真別說，你這屋裏還挺熱——小尹？！卧槽——”
“撲通！”
越征瞪大眼睛，什麽都看不清，剛才尹樓忽然沒了力氣，整個人壓到他身上，他心思不正沒站穩，兩個人一起倒在了浴缸裏，水花飛濺迷了他眼睛。
他邊抹眼睛邊問：“小尹，沒事兒吧，沒摔——”
話音戛然而止，越征渾身僵硬，一張臉臊的通紅，不知道怎麽解釋，磕磕巴巴地說：“那，那個，哥就是……”
尹樓頂着的膝蓋動了動，人還趴在他身上，呼吸打在他脖頸，聞言，聲音裏帶了笑：“越哥，你怎麽……”
越征一萬張嘴也說不清了，慌得不敢看他，耳朵也紅了。
沒得到答複，尹樓擡起頭，湊近，和他鼻尖貼着鼻尖，輕輕蹭：“越哥？”
越征魂兒都飛了，都沒注意剛才還站不穩的小尹怎麽這麽精神。
尹樓腿動了動，兩個人頓時緊挨到一起，越征渾身僵硬，眼睛瞪大。“你……”
“越哥……”尹樓手掌拖住越征腦後，微微皺眉，“幫幫我，我好難受，他們碰我……”
話落，低頭，輕輕吻住越征的嘴唇。
越征腦袋裏理智的那根弦“咔嚓”一聲，斷了，下一秒反手抱住尹樓肩膀，吻了回去。
室溫無限升高，男人粗重的呼吸回蕩在浴室，地上零散着襯衫、T恤、腰帶……
……
越征睡眠質量一直特別好，鬧鈴不響他不醒，但今天他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呼吸特別費勁，胸口壓得慌。
他在夢裏掙了半天，最後還是睜開眼睛，眨了眨，眼前逐漸清晰。
陌生又有點熟悉的布置和大黃狗玩偶讓他愣了愣，早晨剛睡醒腦袋不清醒，第一個反應是這狗叫柴犬，上次過來尹樓告訴他的。
啊，尹樓，尹樓？尹樓！！！
越征渾身一緊，昨晚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畫面在腦袋裏過電影似的瘋狂閃過，親了……摸了……那什麽了……就差最後一步，他們倆沒達成一致，勉強算是保住了處男身……
三十年，第一次有人幫他……越征現在回憶都覺得熱。要不是知道尹樓碰不了別人，他都懷疑那手藝得在多少人身上練過……
越征邊想邊小心翼翼地起身。
他現在完全找不到合适的表情面對尹樓，昨晚雖然是尹樓先親的他，但尹樓是有苦衷的，他沒把持住就純粹是見色起意、趁人之危、色膽包天……
還不放心叫代駕，他過來接人……有這麽照顧病人的嗎，都照顧到床上去了……
他還有什麽臉讓人叫哥。
“嗯……越哥？”
越征一悚，起到一半硬生生僵住。
尹樓半睜着眼睛，眼神迷蒙，還沒睡醒的樣子，看見他起來直接伸手攬住他的腰，手臂用力，越征沒反應過來就被摟了回去，後背“嘭”的一聲密密實實地貼到尹樓胸口，剛要坐起來脖子就被咬了一口。
“越哥，再睡會兒……”
越征只覺得脖子被咬的地方一陣酥麻，從脖子一路麻到後腰，渾身頓時失了力道，動彈不得。
尹樓說完就呼吸平穩地又睡了，越征後知後覺倆人現在肉貼着肉……
昨天沒做到最後，兩個男人都超級欲求不滿，摟在一起互相用手……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後累得倒床上就睡了。都沒顧得上穿衣服。
越征心道老天爺啊老天爺，你這不是絕我後路嗎，連塊布都沒給我留。
他僵着身子感受了會兒，估計尹樓是真的睡着了，才慢慢拿開摟在他腰上的手，剛往前蹭了一點兒，腰上的手臂忽然收緊，越征沒有一點防備地再次撞進了尹樓懷裏。
越征臉上通紅，都不敢回頭看，梗着脖子說：“卧槽你幹什麽！”
尹樓下巴枕在他肩膀上，懶洋洋地蹭了蹭，含糊地說：“越哥？”
越征拿他沒辦法，現在不想跟他交流，只想回家反省自己：“你，你醒醒！我得回家了！”
尹樓動作一頓，像是才醒過來，過了好半天才道：“昨晚……”
越征打斷他，滿臉通紅地說：“我，我跟你道歉！都是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沒說明白。
尹樓接過話，在他耳邊輕聲安撫：“越哥，是我的問題，我……太難受了，沒壓制住對你的感情，對不起……”
“和你有什麽關系，都是我……”越征臊的面紅耳赤，抓住他手腕要拽開，卻被尹樓用巧勁兒掙開，反手攥住他的手，還蹭了蹭小拇指。
尹樓緊緊摟住他，兩個人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肌肉貼着肌肉，腿纏着腿，剛睡醒的身體溫度偏高，同時熨帖着對方。
兩個人腦海裏同時劃過一個想法——真舒服。
越征瞧不起自己，昨晚那算是氣氛到位了情不自禁，今天早上腦袋清醒還起反應就太不要臉了。
尹樓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斂眉低聲問：“越哥，昨晚你感覺……怎麽樣？”
太好了！爽得頭皮發麻！怪不得都說男人是下半身動物！
越征把大實話死死咬在嘴裏，憋了半天，說：“那是……意外。”
越征感覺背後的尹樓在他說完話之後僵住了，半晌，才深呼吸，聲音微顫地開口：“你，沒有一丁點兒……喜歡我嗎？”
有，有好多丁點兒。
越征咬牙，他是個爺們，他承認他有點動心。但他也是個傳統的男人，和一夜|情不一樣，他這次是想找人正經過日子的，剛動心就上床這種速度他一時接受不了，他還有挺多事沒想明白呢。
他得靜靜。
尹樓的語氣讓他不敢随便說話，他知道小尹對他是認真的，所以答應這種話更不能随便說了。
他不小了，他都三十了，不是二十來歲轟轟烈烈的年紀了，他現在幹什麽都必須思前想後，他有太多顧慮。
越征嗓子發幹：“你，讓我想想。”
尹樓一愣，而後忽然高興起來，胳膊撐起身子，腦袋湊到他面前，眼睛亮亮的：“那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越征以為尹樓會特別心灰意冷，都做好被罵一頓的準備了，但眼前一臉滿足的俊朗男人讓他心裏的火燒的更旺了，胸膛都熱了。
越征聽見自己說：“昨晚的事，我不推卸責任，但是你也知道我，我這個人對感情這種事特別墨跡……我得好好想想。”
他今天早上第一次和尹樓對視，眼神猶豫卻又認真：“哥已經這個歲數了，玩不起了，你給我點時間吧。”
尹樓握住他的手，放到臉側，輕輕蹭了蹭，唇角彎着：“越哥，你不需要有太大壓力，我只需要知道我還有機會就夠了。我等你。”
我等你。
越征帶着這三個沉甸甸的字回了家，一整天上班都魂不守舍的，連着送錯仨單子，最後一拍腦袋，索性請了假，去越小晴學校門口等她放學。
到地方了才發現才一點多，來得太早了，又趕回家，做了飯。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時間，把越小晴接回家了，越征才松了口氣。
這一天過的，丢了魂兒似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越小晴問他：“哥，尹哥今天也不來啊？”
我等你……
越征心裏一跳，咳了聲：“啊，對，他……學校有事兒。”
越小晴哦了聲，自言自語：“兩天不在了，好想尹哥啊，好想尹哥啊，好想好想好想。”
誰不想。
越征揉了揉太陽穴，憋了一天也沒想明白，病急亂投醫，問她：“小晴，先別吃了，哥問你點事兒。”
越小晴往嘴裏塞飯的動作一頓，飛快地咽下去，板正坐好：“随時待命！”
越征猶豫了一下，看着她，抓了抓脖子，問：“你覺得我，咳，你覺得你哥怎麽樣？”
越小晴傻了：“……啊？這是什麽問題啊……”
越征啧了聲：“我是什麽樣的人，你們作文不是總寫嗎，就照着那個說。”
越小晴撓頭，皺眉思考：“那個都是寫自己的啊。”
越征恨鐵不成鋼，心裏一急，說：“你覺得我這樣的人跟你尹哥配嗎？”
越小晴一愣，随即鼓掌：“無敵般配！！！”
“……真的？”越征抹了把臉，看向自己妹妹，心裏沒底，但又有太多期待，“你可不能，騙你哥啊。”
越小晴也看他，篤定地攥緊拳頭舉到面前：“當然是真的！哥，我早就和你說過，尹哥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和我同桌看我們班班長的眼神一樣，我同桌天天幫班長扔垃圾。”
越征一愣，顧不上想笑，趕緊說：“不是眼神，我倆除了這個眼神……什麽身份、地位啊……就是你尹哥是大教授，特別有文化，我是送外賣的，沒文化，層次都不一樣，在一起之後也沒話題……唉。”
越小晴站起來，走到他旁邊，老成地拍他肩膀：“哥，你喜歡尹哥嗎？”
“啊？”越征老臉一紅，但還是點頭了，“是，我是對他有點意思。”
越小晴抱着胳膊，一臉不懂地看着他：“喜歡就把尹哥娶回來啊，尹哥那麽好，你要是不娶別人娶了怎麽辦。”
越征讓她說樂了：“什麽娶不娶的，尹樓也不是女人。”
越小晴皺眉，想了想，說：“一樣，反正你要把尹哥帶回家，以後咱們仨一起生活，我要是考上大學不在家了還有尹哥照顧你，你得多幸福啊。而且尹哥過來之後你都更帥了，天天笑。”
“是嗎，你尹哥可能會什麽妖術，”越征嘆了口氣，伸手彈了她一個腦瓜崩，說：“你先吃吧，我睡一覺。”
越小晴點頭：“我吃完放冰箱，哥你睡醒了自己熱熱，尹哥讓我看着你別吃涼的，我要完成任務。”
越征背對她擺了擺手，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行行行，咱晴公主都被收服了，真是形勢嚴峻了。”
他進屋把門關上了，折騰一天，這會兒才算是真正冷靜下來，可以想事了。
越征靠床上發了會兒呆，順手從床頭摸煙盒，摸了個空，才想起來僅剩一根煙的煙盒昨晚在尹樓家泡水了……
想到這兒腦袋裏的畫面就有點一發不可收拾了，昨晚的觸碰、對話、喘息……全部深深刻在腦海裏，另一個人的體溫那麽滾燙，直直烙進心裏。
越征覺得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尹樓了。
如果換個人，不管是誰，昨天那種場面他都能繃住，不可能像個毛頭小子不管不顧就撲上去。
越征忽然意識到，尹樓在他心裏不一樣，和誰都不一樣。
這幾個月的相處，讓他第一次知道被一個人全心全意喜歡是什麽感覺。
他以前日子過得糙，扛起家庭重擔已經耗了太多力氣，也沒癡心妄想能正經找個伴兒，只打算等越小晴大學畢業他再考慮自己。
老天爺可能看他這三十年遵紀守法，還算個優秀市民，可憐他，所以在他三十歲生日送給他一份大禮。
尹樓真是為他量身打造的，第一眼看臉他就沒忍住，後來慢慢相處，才發現這個人的性格、脾氣、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他最喜歡的那款——溫柔、體貼、周到……
他還沒被人管過呢，幾點睡覺管，抽幾根煙管，喝酒管，吃飯管……理由都只有一個，“越哥，我擔心你”。
越征嘆了口氣，腦袋輕輕磕了磕牆面。
他對感情這種東西也不熟悉，但他感覺尹樓是認真的。
不認真的還能圖他什麽，圖他長得好看？拉倒吧。越征讓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圖好看尹樓照鏡子跟自己搞對象多好，誰能有他好看。
越小晴說得對，都喜歡的話還猶豫什麽，尹樓這麽優秀的人，指不定多少人惦記呢，晚了就來不及了。
愛情這玩意兒，也不非得圖他什麽，越征想，沒緣沒由就喜歡了、就過一輩子了的也不是沒有。
尹樓單純喜歡他，願意對他好，他也不是鑽牛角尖的人，看明白了也不想浪費時間了。
就沖動這一次吧，一輩子也就這一次，不管那麽多，單純為自己活一回。
快點把媳婦兒娶回家。
尹樓躺在床上，電話放在耳朵旁，懶懶地按下接聽，嗓音微啞：“什麽事？”
蔣聽皓在電話那頭說：“你滴麻麻和那誰周年紀念日，讓我無論如何也要勸你回一次家，還說給你準備了禮物。”
說到這他停了一下，占便宜：“你要是不想回家，你就直接和她說禮物給聽皓，我幫你帶過來。”
尹樓側着身子躺着，鼻尖輕輕蹭着枕面，有越征留下的味道。
真暖和。
沒得到回答，蔣聽皓讨了個沒趣，直接問：“去嗎？明天晚上，你如果想去現在就應該買機票了。”
尹樓睜開眼睛，眼底一閃而過陰暗。“不去。”
“我就知道，”蔣聽皓說，“那我幫你推了。”
“這回怎麽說？上次說學校開會，她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你們校長那兒，上上次說三兒出車禍了，電話打到醫院院長那，上上上——”
尹樓打斷他，懶散地窩進越征睡過的枕頭裏，說：“男朋友生日。”
蔣聽皓說：“上上上次說三兒懷——什麽？男，男朋友生日？”
尹樓這會兒心情不錯，難得應付他的反射弧：“嗯，假的。”
蔣聽皓捂着心口：“我知道是假的，你這慌撒的真是……越來越有水準了。”
提到“男”朋友，那邊肯定不會強迫尹樓過去了，就是男朋友麻煩了……恐怕得被查得渣兒都不剩。
尹樓沒說話，兀自閉着眼睛。
蔣聽皓也不想勸了，俗話說得好，這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沒走到那一步呢別人怎麽說都沒用。
越征第二天一早按滅鬧鐘，剛想扔了手機起床的時候看見微信有未讀消息，心裏一動，點開。
果然是尹樓。
昨天他臨走和尹樓說給他一天時間靜靜，對方真的聽話地沒聯系他。
-越哥，早飯熱一下再吃。
-下雨了，記得穿雨衣，給小晴帶雨傘。上班注意安全，路滑。
越征一大早心就被捂得熱乎乎的，哼着歌給自己和越小晴熱了飯，還高效率地炒了盤土豆絲，吃完上班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地熱愛這份工作。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越征得得嗖嗖地想，今天晚上去老飯店叫一桌子菜，和小尹好好談談，把這事兒定了。
從今往後咱也是有伴兒的人了！
俗話說樂極生悲，中午的時候越征一個沒拿穩，手機掉水坑裏了，撈出來說什麽都開不了機了。
“真操蛋。”越征趕緊擦幹了，找哥們幫忙替了單子，自己騎回家進屋找出越小晴的吹風筒對着手機一頓吹。
可別壞了，今天晚上還得請小尹吃飯呢，這要是修個手機飯錢就沒了。
吹沒一會兒手機就燙手了，越征怕把裏面電路燙壞了，只能放下，等涼了再吹，前前後後折騰了快一個小時才開開機。
“謝謝老天爺。”越征感動得都快哭了，又忍不住笑。
其實他運氣還可以啊，老天爺對他真是越來越好了。
自我感動的功夫門忽然被敲響，不是“嘭”“嘭”地敲，而是砸，一下一下要命地砸。
要債的來了？這個月的還了啊，那群吸血王八又要漲利息？
越征皺眉，進廚房拿了把菜刀，這才小心地拉開門。
門外的人卻讓他一愣：“小尹？”
話音剛落越征就被抱了個滿懷，尹樓渾身上下全都濕透，緊咬着牙，死死摟住他，胳膊勒得越征生疼。
尹樓低聲喊他，渾身抖得像受驚的兔子：“越哥……”
越征不知道怎麽回事，以為他被誰碰了呢，趕緊扔了菜刀摟着他說：“哎，哥在呢，在呢在呢！沒事了啊，沒事了……”
尹樓沒說話，只更用力地摟着他，渾身濕透的樣子狼狽至極。
越征摸他渾身冰涼，害怕他着涼感冒，趕緊擡腿把門踹上了，沒收住力氣，“嘭”的一聲，他暗道不妙。
果然，尹樓吓了一跳，渾身劇烈地抖了抖，不等越征出聲安慰，忽然捧住他的臉，狠狠親了上來。
這不像一個吻，更像是撕咬，帶着不顧一切的掙紮和崩潰，拼盡全力從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找回哪怕一絲絲安慰。
越征瞪大眼睛，被咬的嘴唇生疼，但這時候也不敢推開他，由着他親，親着親着自己也不對勁兒了，最後分開的時候喘得比尹樓還厲害。
“哥說你……怎麽了？”越征微微拉開他胳膊，顧不上別的，先脫他衣服，“趕緊把衣服脫了，都濕透了，可別感冒，你現在手冰涼。”
尹樓定定地看着他，雨水從額間落入眼睫，脆弱地一顫、一顫，桃花眼失了色彩，像一潭死水沒有焦距，眼睫終于承受不住讓水珠滑落，落進眼底，混合着滾熱的淚流下……
越征下意識也看向他，整個人猛地頓住，半天，才道：“怎麽還，還哭了，受什麽委屈了和哥說，哥肯定幫你，別哭啊，你這一哭哭得我……”心都碎了。
越征伸手給他擦眼淚，心疼得深深皺眉，這是遭了多大的罪，都難受哭了。
他覺得他心尖都要讓尹樓哭碎了。
越征邊擦眼淚邊說：“你別吓哥啊，怎麽了小尹，你有事跟我說，別一個人憋着，我多擔心啊。”
尹樓看着他，唇色蒼白，眼神緊張又崩潰，整個人狼狽地像剛剛死裏逃生。
他伸手摸了摸越征側臉，小心翼翼，生怕把人碰碎了，好一會兒，才抖着嘴唇說：“越哥……我以為，我以為你出事了……”
越征愣了：“嗯？”
……
尹樓躺在被窩裏，被嚴嚴實實地裹着，腦袋放在越征肚子上，一下下摸着他手腕，摸不夠又親了親。
越征心都軟乎了，揉着他剛吹幹的頭發，眼神裏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我沒事兒，別害怕了，晚上想吃什麽哥都給你定。咱吃頓好的壓壓驚。”
尹樓搖搖頭，沒說話。
越征更心疼了，由着尹樓摟他。
剛才小尹跟他說事情經過的時候他自己都驚出一身冷汗，更別提當事人了。
尹樓跟他說，他今天上班路上忽然撞見一起車禍，一個大貨車把騎摩托的外賣員撞了，現場特別嚴重。
尹樓等紅燈的時候隐約聽見“越征”兩個字，慌忙下車問，圍觀群衆也不認識越征，胡口說“是，是叫越什麽的”，尹樓當時調轉車頭去了醫院，到處問大夫，看見人被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沒站穩跪在了地上，以為越征死了。
直到病人家屬趕過來他才傻愣愣地發現認錯人了，精神崩潰地立刻回家找他。
這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如果說之前越征對尹樓的感情是八分，那現在就是十二分，多出來的兩分是他對尹樓特殊的加分。
他可能這輩子都找不着第二個這麽在乎他、愛他的人了。
“小尹，你先睡一覺吧，”越征幫尹樓掖了掖被角，放低聲音說：“我給你做點東西吃。”
尹樓抓緊他的手，皺眉，乞求：“越哥，別走。”
越征心都疼顫悠了，反手抓住他的手揉了揉，安慰：“我哪兒都不去，就去廚房做個飯，你放心吧，你睡醒了一睜眼睛就能看見我。”
尹樓還是不松手，最後索性一翻身摟住他的腰，把人鎖在懷裏，才閉上眼睛。
越征沒辦法，只能由着他摟着，一下一下像小時候哄越小晴那樣拍着他後背。
沒覺得多不自在，反而想，能跟小尹一起過日子，天天這麽摟着，也挺暖和的。
……
越征是被手機鬧鈴叫醒的，迷迷糊糊地按滅了，懵了會兒，睜開眼睛，才反應過來該上班了。
他剛要坐起來，忽然感覺身上沉甸甸的，定睛一看，尹樓的胳膊搭在他胸前，輕輕摟着。
他翻了個身，撞上一雙明亮亮的眼睛，碰到他的目光，眼神裏瞬間帶了笑意，雨過天晴：“越哥，下午好。”
越征讓這笑晃了一下，眨了眨眼，有點遲鈍地點頭：“啊，好，你也好……”
尹樓撲哧笑了，揉了揉他腦袋上紮手的短寸，歪頭：“越哥？”
越征這才回神，尴尬地咳了聲，又看他，“你，臉怎麽有點紅？”
“不知道啊，有點冷。”尹樓貼着他，呼出來的熱氣砸在越征脖子上，燙人。
越征後知後覺他發燒了，蹭地坐起來，手捂着他腦袋，“你高燒了啊，這麽燙，家裏溫度計也不知道放哪了，上次小晴拿着玩兒來着……哎算了！不用量了，直接去醫院！怎麽這麽燙啊，肯定是因為淋雨了，上次我淋雨就挺嚴重，大夫說這事可大可小，不能耽誤！我把我衣服給你找出來，你穿上，我帶你去醫院。”
“越哥。”
“你先躺着別出來，我給你找衣服。”越征邊說邊下床，急得一腦門汗。
“越哥——”
越征以為他害怕，走到門口說：“沒事兒啊，我陪你去，不怕。”
“不是，越哥，”尹樓一臉無奈，看着越征一臉着急，嘴角忍不住揚着，提醒他：“可以叫我的私人醫生過來。”
越征往外走的動作一頓，轉身折回來，翻他手機，着急地說：“快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立刻過來，你燒的太嚴重了，臉都紅了，得有三十九度。”
尹樓拿出手機，撥通私人醫生的電話，交代了兩句後挂斷，擡頭，正對上越征充滿擔憂的臉。
“沒事了，越哥，”尹樓拉住他的手，輕輕捏着，安慰：“我可能只是太着急了，我不經常生病，你不用擔心。”
“怎麽可能不擔心啊！不常感冒的人感冒才吓人，我上次多嚴重！”越征坐到他旁邊，忍不住又伸手摸他腦袋，越摸越皺眉，“好燙手，你先躺會兒，我給你倒杯水，冰箱裏好像還有冰袋，我翻翻。”
說着站起來大步往外走，尹樓想攔都沒來得及。
越征倒水的時候才意識到，他現在急得比他自己感冒高燒的時候都嚴重，恨不得把尹樓放心尖尖上護着，尹樓感冒身上難受，他心裏難受。
他好像明白他感冒那天尹樓為什麽那麽着急地跟他說話了，這就是談戀愛的滋味兒啊，倆人身心都拴在一塊兒了，你疼他也疼，他比你還疼。
越征仔仔細細地拿塊新毛巾把冰袋纏上了，端着水杯進屋。
尹樓正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門口，看見越征，一下笑了，本來感冒難受得皺起的眉也瞬間舒展開，啞聲喊：“越哥。”
越征心裏想，他這輩子算是交代在這人手裏了，不後悔，值了。
“你那個大夫什麽時候能到啊？”越征扶着他起來喝了大半杯水，又扶着他躺下，把冰袋小心地放到他額頭上，手指不受控制地感受他的體溫，看着他虛弱的臉，忍不住說：“他要是得個把小時過來，我們還不如先去小區診所看看，你現在嘴唇都燒幹巴了。”
尹樓輕輕抓住他手腕，唇角彎出淺淺的弧度，“很醜嗎？”
“扯淡，”越征讓他逗笑了，但下一秒又忍不住嘆氣，“前天晚上喝多了胃疼，今天又淋了雨發高燒，用不用住院休養一下，太遭罪了。”
尹樓忽地笑了，拿起他手腕放到嘴邊，輕輕吻了吻，看着越征通紅的臉，低聲說：“越哥，你是在關心我嗎？”
越征話都說不利索了，之前沒看清自己的心都被撩的七葷八素的，現在明白了，再重新看這些接觸，只覺得熱氣要把自己蒸熟了。
“我，我不關心你關心誰啊！你說你，平時看着也挺精神的，突然這麽病倒了，我，我擔心也正常啊，是吧？”
尹樓依着他說：“是，正常。就像我擔心你一樣。”
越征聽出了他的弦外音，尹樓是因為喜歡他才擔心他，趕巧了，他也是因為對尹樓有意思所以才這麽兵荒馬亂的。
越征心一橫，沒反駁。
尹樓愣了愣，忽然攥緊他的手，看着他的眼底水光瑩然，嘴唇發顫，不敢置信地問：“越哥，你……你是，認真的嗎？”
越征看向他，在那雙充滿了驚喜和小心翼翼的漂亮桃花眼的注視下，昨天想了一宿的甜言蜜語、告白宣言全都啞火了，嘴張了半天，最後也只說出一句：“是啊，你看我像鬧着玩兒的人嗎。”
尹樓瞳孔緊縮，下一秒坐起來狠狠擁住了越征，聲音顫抖：“越哥，越哥……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我是認真的……”
越征反手抱住他，心裏被塞得滿滿的，空虛了三十年的世界只需要一個尹樓就能填滿，無比知足。
“我還想着我跟你表白呢，今天晚上都想好在哪兒吃飯了。”越征嘴角忍不住翹着，揉着他頭發，手感很軟，比小晴的頭發都軟，就跟尹樓這個人一樣，讓你怎麽相處都舒服。
“我一想你之前那麽使勁追我，對我付出那麽多，我就覺得得補償你點什麽，不然你太虧了。”
尹樓輕輕松開手臂，微微退後，看着他的臉，笑得眼睛微彎，蹭了蹭他鼻尖，問：“怎麽補償我？”
越征一愣：“嗯？”
尹樓挑眉看着他。
越征樂了，臉上的表情惬意又滿足：“我還以為你會說‘不用補償’呢。”
尹樓手掌握住他後頸，壓了壓，壓低聲音耍賴：“可是我想要補償，越哥，給不給？”
越征哪受得了這個，就怕有人跟他撒嬌，當即點頭：“給！要什麽都給！星星都給你摘下來！月亮都——”
尹樓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長，拉長聲音說：“越哥，我想做1。”
越征：“給你拽下——什麽？？？”
尹樓笑了一聲，拉着他躺下，幫他蓋上被，閉上眼睛，說：“什麽都沒有，睡吧越哥，晚安。”
越征讓他一系列舉動弄得哭笑不得，但又着實被“1、0”問題困住了心神，在尹樓的臉和自己的屁|股上猶豫良久，越征敗了。
“咳，”他輕輕推了推尹樓肩膀，看尹樓睜開眼睛才繼續說：“你不是以為哥跟你吹牛呢吧？我答應你摘星星就給你摘星星，你要是想那什麽，當一回1，也不是不行，哥讓着你。”
尹樓眼睛一亮：“真的？”
越征一身偉岸光芒，心滿意足地看着尹樓驚喜的臉，點頭：“哥還能騙你嗎。”
不就是做一次0，一咬牙一跺腳就忍過去了，也就是痛個十分二十分鐘的，大老爺們為了哄媳婦兒開心連這個都忍不了算什麽。
他是真心當尹樓是自己媳婦兒的，真心想和他過一輩子，真心要寵他的。
做一次0，在越哥眼裏，頂多算是哄媳婦的小情趣，連付出都不算。
真男人就是這麽寵。
“越哥，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尹樓看着他，眼神認真。
越征讓他問住了，半天，笑得咧嘴，揉他腦袋：“想跟你過一輩子，算嗎？”
尹樓一愣，旋即笑了，眼睑微垂，語氣卻是愉悅的：“算……我也想要這個。”
“那我送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