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楚歡的煩惱

從面試場地回來，楚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頭翻當初簽的合同——

白紙黑字，确實明白地寫着：乙方在合約期限內所有經營權歸甲方所有，不得私自以個人名義接拍影視劇集或出席活動……

呃……

當初跟經紀公司簽約時高興得仿佛被天上餡餅砸中，只想着離明星夢更近一步，根本沒細看這合同啊。

再說，即便是當初看了，也不會不簽吧。畢竟，這社會很現實，霸王條款到處都是。作為一個新人，在任何行業面對任何公司都一樣，不需要說理，只需要變強。

可是如今……

楚歡面對着這份合約心都涼了。

怎麽辦？經紀公司已經完全将自己作為棄卒了，待下去只是等死。可在合同期限內偏偏又沒有自主權……

怎麽辦怎麽辦？

楚歡握着銀行卡，看着手機裏爸爸媽媽的號碼，覺得空前的無助。

以前，自己還在讀書，從未操心過家裏。

現在，作為已經工作的成年人，有些責任是回避不過去的。更何況，有着小小虛榮心的媽媽還到處跟人說自己女兒當了大明星，又有錢又孝順呢。

唉……

楚歡泡來一桶方便面，抱着一勺一勺的吃。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減壓習慣。好像，只要自己吃進食物将胃塞得滿滿的，心裏就不會那麽沒着沒落了。

在吃完了三桶方便面後，她揉着撐得有點疼的肚子，給經紀人打電話，想再求他給自己一個機會。

然，電話“嘟”了很久，無人接聽。

楚歡揉着肚子慘笑。是呵，他們已經放棄自己了，怎麽還會接自己的電話？

吸吸鼻子，無聊地打開電腦，百度着明星被雪藏的事，結果越看越心驚。

安若素沒有騙她，簽了合同的藝人是沒有自由的，一旦真的被公司雪藏，等待他的就只有無盡的黑暗。比如當年tvb極為帥氣的某位吳姓男演員，在人氣極高的時候忤逆高層，被雪藏得幾十年不出天日……等到再複出人前，已經是幾十年年後，而一個藝人最好的青春全部耗盡，只能演人家的爸爸和窩囊大叔。

再比如，甚至有某位香港昔日紅極一時的女星，被雪藏後也是幾十年接不到事，坐吃山空，最後不止負債累累更是搞得精神都出了問題。

再比如……

總之，楚歡不得不冰冷地承認：原來，藝人在演藝圈，竟是如此的脆弱。

是的，那些人當初被雪藏的時候可是閃耀正當時的明星呢，難道說他們接不到私活麽？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背後的公司封死了他們的活路。

而封死的手段，不管是什麽，都是令即便是坐擁名利的當紅明星都無法抗衡的。

楚歡越來越冷。

她懂了。

這一夜，她基本無眠，然後，做了一個無奈的決定：想來公司每日忙的事情很多，只能注意到大事是注意不到小事的。安若素那邊的戲肯定是不能接的，因為一接肯定就是大事，公司絕對知道，到時候說不出會什麽方法對付自己呢。那麽……如果自己是偷偷去做點小小的群衆演員……公司，應該是不會知道的吧？

雖然楚歡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屈辱，但沒辦法，在北京總要生存下去的。做群衆演員，總還是有每日的盒飯和臨時工資的，若有幸扮演死人，還能拿到額外的安慰紅包呢。

唔，以前在橫店拍戲，看那邊的群衆演員活得也十分滋潤呢。

她想，偷偷去做群衆演員，公司是不會知道的吧？

畢竟，演藝公司又不用上班打卡，而且現在放棄了她，更是對她采取毫不管理的态度，基本當她死了差不多了。

于是，第二天就帶着墨鏡去面試群衆演員了。

她畢竟不是什麽大明星，縱然上次跟汪昱那個事件鬧得很大，但風平浪靜後也沒那麽多人記得她的樣子，畢竟那口罩墨鏡擋着呢。

所以，面試群衆演員的人，真的沒認出她。而是看了看她的身材，點頭。

于是，楚歡就這樣一半歡喜一般苦澀地做起了群衆演員。

吃完盒飯領着一百塊錢的工資，有種想哭的沖動。

吸吸鼻子，将錢收進口袋。

仰頭望天：這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

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看了看來電顯示，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喂，baby,你在那？”

電話一接通，楚歡還來不及說話，那邊的嬌媚聲音已經響亮地傳了過來，還帶着其主人特有的甜膩。

“啊，我……那個……”楚歡想了想，說，“在忙呢。”

一時還沒想好編什麽謊言。總不能告訴人家自己在做群衆演員吧。

“哼，你每次都是忙忙忙，又忙到哪個妖精那去了？”

電話裏的女音明顯不悅，卻是半怒半嗔，倒不讓人反感。

楚歡嘆了口氣：“我現在哪裏有心思去想那些呀，我的大小姐。”

“那你想什麽？”電話裏的人先是笑了一下，接着又嬌嗔起來，“你不會真的移情別戀喜歡上男人了吧？”

“……”楚歡無語，雖然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信麽？”

“嘻嘻，看你以前對本姑娘的表現，我不信呀，不過看你最近對本姑娘的表現麽……”話語裏适時添上一絲委屈，“人家天天在酒吧等你的……”

話說一半，卻不說下半部分。

真是個知道怎麽勾人的小妖精。

想着對方一個人在酒吧天天空等自己，楚歡認命地嘆了口氣：“好吧，我今晚過去。要紅玫瑰還是藍色妖姬？”

“藍色妖姬！”電話裏的人歡呼。

翌日，楚歡紅着眼睛從某酒吧出來，三分之一因為喝了酒，三分之一因為沒睡覺，還有三分之一，因為心裏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而這不安，有一半是因為今晚一晚上就花了近一千塊，還有一半，是……她發現當她跟那女孩親熱時，腦子裏幻想出的，竟然是……安若素的樣子。

這是讓人極度無語的。

她悶着頭去上工。

依然是群衆演員。

依然是跟着大家一蜂窩，然後排隊領盒飯，然後蹲到一邊去吃。

今天的飯菜還行，有紅燒肉還有番茄炒蛋，她學人家蹲在那裏，吃得津津有味。

突然，遠處人群裏一陣騷動。

一旁的群衆演員同行搖了搖頭：“真搞不懂那些小粉絲，明星有什麽好崇拜的，還不是一樣一個鼻子兩個眼睛，還不是一樣要吃飯打嗝拉shi放pi。”

“噗嗤。”一聲，好久不樂的楚歡笑出了聲。

是啊，還是天天跟明星接觸的群衆演員們最明白。

那邊被圍着的明星也不知是誰，剛好擺脫了粉絲們的圍攻，走了過來。

路過楚歡身邊時，腳步頓了頓，然後停了下來。

楚歡一楞，擡頭，見站在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好吧，正是她昨晚那什麽的時候的幻想對象，安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