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着袁雪,她朝遠處的別墅**張望一眼,輕輕嘆了口氣,鑽入車內。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龍先生要見你。”陳缜回答她:“他想跟你談談。”
陳缜等人把袁雪帶回中宇,乘龍震宇的專屬電梯直達28層。
和三名彪形大漢同站在電梯裏,袁雪想起第一次乘這部電梯時的情景,止不住要笑,好容易忍住了,池源緩慢轉動頭顱,用怪異的眼神掃了她一眼,大概覺得她腦瓜有問題。
上了28樓,陳缜獨自帶袁雪去龍震宇辦公室。
房門虛掩着,陳缜象征性地敲了兩下便推開:“龍哥,袁**來了。”
他說完,示意袁雪進去,自己則在她身後把門關上。
這是袁雪第一次進龍震宇的辦公室。
時近黃昏,室內沒開燈,光線昏暗。龍震宇獨自站在窗邊抽一根拇指粗的雪茄。
半明半昧的暮色裏,袁雪只能看到他側身的剪影以及缭繞的煙霧,雪茄獨有的刺鼻氣味在鼻息間若有似無地漂浮。
“袁**膽子果然大,被強請到這兒來,還這麽淡定。”龍震宇扭頭,朝着她的方向徐徐噴出一口煙。
袁雪逆光看向他迷霧一樣的臉:“你希望我有什麽反應?求饒?表示憤怒?”
“你就一點都不怕我會對你動手?”
袁雪輕笑:“我好像沒得罪你到要死的程度吧?再說,如果你存心想我死,我就是求饒也沒用。”
她顯得很輕松:“我從來都是一個人,無牽無挂,真要死了也就死了,沒人會為我掉眼淚。”
這番話讓龍震宇許久沒吭聲,最後,他似乎對抽雪茄厭倦了,把還剩一半的雪茄揿滅在煙缸中,仍然回到窗邊,在椅子裏坐下,并示意袁雪在對面的單人沙發裏落座,依舊一個逆光,一個背光。室外強弩之末般的光亮和室內濃重的昏暗夾擊袁雪,讓她感到不舒服,但她沒有表現出來。
“你把死亡看得很輕。”龍震宇語速緩慢。
“不,我和你一樣珍惜生命。但如果死不可避免,發生就發生了,害怕和逃避都于事無補,不如從容一點。”
龍震宇細細玩味她話中的涵義,半晌方道:“這就是你向靜雯傳達的觀念?”他的身子微微向她傾斜,那姿勢猶如一只危險的豹子:“知不知道,你的想法可能會害她送命。”
“只是偶爾聊起,你不用這麽緊張。”袁雪稍稍挺直腰板。
龍震宇冷不丁把兩本書摔到她面前:“這是她正在看的書,聽說你是她老師。你是不是等着她哪天跳樓了,你再給她陪葬?”
袁雪瞥了眼書名,都是和死亡哲學有關的,她曾經向靜雯推薦過,她沒動手去翻書,保持沉默。
“陳元一定告訴過你靜雯得的是什麽病了吧,你覺得她看這種書對治療抑郁症有幫助?”
“我覺得你對她過于小心了。”袁雪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你以為你處處提防,不讓她碰觸你所謂危險的東西就是為她好,其實你是在禁锢她。她沒有朋友,只有一個大哥和一個丈夫,她的病不會有大的好轉,只會越來越封閉……”
“夠了!”龍震宇低喝一聲,打斷她。
袁雪尚未反應過來,就被龍震宇抓着胳膊壓到牆上,現在她終于看清他的臉色了,和牆壁的顏色一樣白,一樣冰冷。
“陳元究竟有什麽好,值得你這麽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地計劃?”他的嗓音低得不能再低,簡直就像只是在喉嚨裏滾了一下似的,但字字句句都被袁雪捕捉清楚。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袁雪沒有反抗,任由他把自己像面團一樣擠在牆壁和他之間。
龍震宇笑得很冷:“我就這一個妹妹,我最關心的就是她的幸福。你那些伎倆膚淺得我看着都寒碜——告訴我,你究竟喜歡他什麽?”
袁雪露出無奈的笑:“是不是只要你認定的事,就沒辦法改變?”
“我十七歲出來混,十九歲坐牢,二十五歲管一個幫會,我看人很少走過眼。”
好一陣沉默。
“這麽說,我不承認你是不會放過我了?”袁雪笑道:“好吧,我承認,我喜歡陳元。”
龍震宇眼裏有光一閃,但挾持袁雪的手明顯松懈下來。
“喜歡他什麽?”他頗有耐心地追問。
袁雪想了想,開始列舉陳元的優點:“他對人溫和友善,長得又帥,又有錢,有這些條件,足夠一個女人喜歡上他了吧。”
龍震宇盯着她:“如果是那樣,你該勾引我才是。他能給你的,我都給得起,說不定更多。”
袁雪有些詫異地看向他,龍震宇勾起嘴角露出一點笑意,這一回笑得還算有點人味兒,她确信他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這個混蛋找樂似乎從來不挑時候。
袁雪不打算怵他,也綻開笑顏,勇敢地回了一句:“你難度太大。”
“不試怎麽知道?”
“你在挑逗我?”
“你覺得呢?”
袁雪開始覺得不好玩了:“別這樣,我會亂了方寸。”
龍震宇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握了會兒,說:“脈搏跳動平靜,看來我吸引不了你。告訴我為什麽?”
袁雪心煩意亂:“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不是我?”
袁雪和他眼神較量了會兒,笑道:“因為我要的東西你給不了。”
“你要什麽?”
他的執着點燃了袁雪的怒火,她仰起臉,挑釁似的迎視龍震宇:“我要陳元的愛。”
龍震宇沉聲笑起來。他放開她,踱回窗邊,像在玩某個游戲:“這可真是個難題,陳元的愛已經給我妹妹了。你打算怎麽辦?”
“不勞您操心。”
龍震宇返身,走回她面前,站定:“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也許,你的确像你自己說的那樣天不怕地不怕。”
他看着她,眼神仿佛無奈,笑了笑道:“我以前也的确沒遇到過比你難纏的女人,不過,”他話鋒一轉:“你應該知道我曾經是幹什麽的。”
他低首,氣息在她耳邊擦過,語氣格外溫和:“別人管我們叫流氓。”
袁雪咬着牙,咯咯地笑,眉宇間有股不輸給他的狠勁兒。
龍震宇盯着她的笑臉研究了數秒,才緩聲問:“你笑什麽?”
“很多江湖草包都會這麽恐吓人。”
出人意料,龍震宇沒有被惹到,他低頭笑了笑:“你說得對,我以前很少這麽幹……大概是老了。”
他沉吟地望着袁雪,似乎在猶豫究竟要用何種方式向她下最後通牒:“如果你還想繼續待在這座城市,那麽,別耍花樣,別在我妹夫身上下功夫。”
“否則呢?”
龍震宇伸出手,冰涼的指尖在她面龐上緩慢游走,眼裏似有惋惜之意流露,片刻後又松開,口氣輕描淡寫:“你可以試試。”
袁雪笑得無所畏懼。
龍震宇不再與她廢話,按響了桌上的電話,朝着不知道是誰的對方吩咐:“送袁**回去。”
21、
夜已深,整座城市像陷入無邊的黑暗,絕望地閃着微弱的光芒。
袁雪就在這樣的幽暗中來回徘徊,從逼仄的房間到狹小的陽臺,反反複複。掌心的手機被捂得幾近發燙,她依然沒有下定決心撥電話。
終于,她走回房間,把手機抛到床上,又在暗舊的書桌前坐下,擰亮臺燈,鋪開白紙,提筆書寫。
她的字清俊有力,然而思維卻多有停滞,寫了幾筆便頓住,把紙張揉成一團,又展開一張,重新再來。久而久之,桌角的廢紙團越來越多,她頹然擱筆,托腮凝神思索。
良久之後,她再度握筆,鄭重地在紙上寫下“辭職申請”四個字。
這一次,她明白自己走對了棋,思緒一下子流暢,沒多久便寫完。她又仔細默念了一遍措詞,意思圓滿,這才小心地把紙折好,找了個信封塞進去。
躺在床上,龍震宇的警告言猶在耳,如果他聽說自己要離開宏泰,會不會很得意?
袁雪對着虛空發出微笑,她相信,她選擇離開,并不是妥協退讓,只不過是另一個開始。
袁雪把辭職信遞交給吳天後,不出半日,該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
胡穎第一個表示驚訝:“太突然了,怎麽說走就走?”略略湊近袁雪,壓低嗓音:“是不是……呃……有人說了什麽?”
袁雪笑而不答,胡穎一副恍然的模樣,欲言又止,只顧搖頭嘆息。
她桌上的電話鈴難得響個不停,無非是些來打聽消息的同仁。
不少人都覺得袁雪的辭職很詭異,但沒人會像胡穎那樣把驚訝放在臉上,大多是無關痛癢地提一句,然後說些恭祝前程的賀詞。袁雪也不糾正,一概含糊地敷衍着,心思有些飄搖。
當聽筒裏終于傳出陳元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