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八章
二更合一。
夜色漸深,樊家瓦舍雖還未散,但已陸續有人乘船離去,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因有女眷,穆王也沒有像平時那樣待到深夜。
所以約莫亥時便提議回去了。
四艘烏篷船早已候在了登樓處,翁璟妩與謝玦是夫妻,自然不會分開。
穆王則與未婚妻一艘,餘下兩艘則是他們的下人随從乘坐。
船離開繁華樓宇,漸漸遠去,再返回看去,那樓宇似乎已是燈火闌珊。
從未穿過如此好的衣裳,也沒有這麽明豔打扮過的曹素芩,她更沒有到過瓦舍,一整晚下來,就好似踩在雲上,不着地,一點也不踏實,做夢一樣的感覺。
直到吹了寒涼的夜風,她才緩過神來。
偷偷瞧了眼身旁的穆王,卻不想被正主抓了個正着,臉色驀然一紅,驚惶地低下了頭。
穆王瞧了眼比自己小了約莫七八歲的小未婚妻,不僅年紀小,便是膽子也小,無奈一哂。
他一直都躲着在外地,便是不想讓母後催他成親,但無奈手廢了,便只能回了金都,裝出萎靡不振之狀,要的便是各家高門避着自己
可聖旨一下,他便是不想成婚也得成。
是已成定局,他也就坦然接受了。
只是不經意間聽到那曹家女與旁人議論自己這個殘廢,雖不大計較,但這女子如此嫌棄自己,成婚之後恐怕也成了怨偶。
後來聽說這定親的對象曹家嫡女,此嫡女非彼嫡女。
曹家大姑娘,穆王倒是有幾分印象,安安靜靜的一個姑娘,脾性應比那三姑娘要好上許多。
皇帝本意指婚的就是那曹家三姑娘的,在等那曹家送來生辰八字去司天監一算,所以還未下旨。
卻不成想送來的是皇帝根本不知道的曹家嫡長女的生辰八字,還道那三姑娘染上了怪疾,暫時不便成婚。
皇帝大怒要治那曹中丞的罪,穆王卻道比起這曹家三姑娘,這曹家大姑娘更好,這事才算了了。
那曹中丞既然坐到了現在的位置,便不會糊塗至此,約莫就是那曹三姑娘不想嫁他,與她母親做的戲。
既不想嫁,何必勉強?
思索間,穆王聽到了輕軟聲音。
“今晚,謝謝殿下邀臣女來此,還為臣女解圍。”
聲音很輕,若非耳力好,還真聽不清。
穆王一哂:“你與本王的婚期在即,倒是不必如此見外。”
曹素芩沒有再說話。
跟在後邊的烏篷船上,翁璟妩往前邊瞧了一眼,她有些不理解:“穆王好似不大在意自己成婚的對象是誰。”
謝玦也循着妻子的目光望向穆王的船,許是想起了自己的過往,才道:“或是沒有心儀之人,也對情愛無甚興趣,所以才不大在意自己娶的是誰。”
翁璟妩聞言,轉頭瞧了眼,對他一笑,揶揄道:“夫君是在說自己吧。”
不用猜,便知謝玦以前就是這樣的人。
他不太在意自己娶的人是誰,但也有自己的原則。
妻子說的是實話,謝玦也沒有反駁她。
船靠了岸,相互告辭,夫妻二人目送穆王的馬車與曹素芩的馬車離去,随即也上了馬車回府。
翌日,石琅帶了三人來褚玉苑給翁璟妩過目。
入了廳中,翁璟妩仔細端詳了那三人,腰身挺拔,目光凜冽,一瞧便是能人。
謝玦倒是舍得把這幾個能人借給她用。
“石校……”目光自那幾人轉到了石琅的身上,便見他看着她一旁的明月,臉上遮掩不住的憨笑。
翁璟妩又看了眼身旁的明月。
明月也是看着他在笑,二人眉來眼去的,好不膩歪。
翁璟妩:……
這兩人現在就這般膩歪,還能不能等到大半年之後了。
上輩子她怎麽就沒有看出來這兩人有情況呢?
琢磨了一下,她連自己的日子都過得不明白,又怎麽可能在意到這些事情?
罷了,待他與謝玦平安從邕州回來後,便讓他們二人終成眷屬吧,省得讓旁人以為她是個惡人主母。
“石校尉。”
忽然叫到自己,石琅回神望向主母,忙問:“娘子還有什麽吩咐?”
“沒有其他的吩咐了,你可以回去了。”
石琅有一絲絲的失望,躬身道:“卑職告辭。”
“明月你去送送石校尉。”
話音才落,便見那石琅臉上的失落,瞬間被粲然所取代。
明月低着頭,走上前,佯裝正經的做了請的姿勢,然後送他出了正廳。
翁璟妩看向幾人,然後讓他們幾人調查曹家的事情,還有曹家繼室與原配的恩怨。
要查也不難,其中需要找到的就是被霍氏趕走或發買的陪嫁婆子和婢女,詢問一二。
謝玦給她使喚的這幾個人,确實是能人,不過是三日,便把這曹家繼室與原配的恩怨調查回來了。
霍氏父母早逝,一直寄人籬下住在謝家,比曹素芩的母親謝氏小了兩歲。
從以前照顧謝氏的婆子口中得知,霍氏一直伏低做小的讨好謝氏,但謝氏依舊一直瞧不起霍氏,更是出言侮辱過。
緣由皆因那霍氏還未及笄,便引得自家幾位兄長處處維護她。
一旦謝氏與霍氏有争執,他們不幫親妹妹,反倒偏向霍氏。
也因此,那霍氏處處被為難,但要說太大的矛盾,卻也沒有。
聽了這些話,翁璟妩卻覺得這些矛盾日積月累,終會成為那霍氏的一個心病。
謝氏一死,霍氏就與那曹中丞好上了,未必只是湊巧,有可能是早有端倪,不然謝家也不會至于斷絕關系。
想法才出,探子又道那婆子說她早覺得那霍氏與曹中丞眉來眼去,只是沒有實證,不好明說,可誰知最後倆人還真的走到了一塊。
婆子的話只能信五成,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若信了,便也能說通了謝家與曹家為何斷絕往來。
霍氏怨恨曹氏,取而代之曹家主母的位置,再以來虐待曹素芩來換取心裏平衡也說不準。
翁璟妩琢磨間,探子道:“還有一事,梁州謝家有人已有人在來金都的路上了,估摸這兩日會到金都。”
翁璟妩回神,問:“可知是謝家誰人來金都?”
探子回道:“是曹家大姑娘的外祖母與大舅舅、舅母。”
別的人來,翁璟妩拿不準謝家對曹素芩這個外孫女的态度,但若是曹老太太與那嫡長子出面,那麽曹素芩便有了依靠,她也明白了謝家的态度。
在謝家來人前,她得先确定霍氏是否虐打了曹素芩。
心思一定,便下了個帖子去曹家,邀曹家大姑娘未時過府品茶。
但帖子下過去的一個時辰後,曹素芩沒有來,只來了曹府的下人,說是大姑娘病了,不能應邀了。
病了?
怎會如此巧?
明月在一旁猜測道:“莫不是前幾日曹大姑娘應了穆王的邀約,去了樊家瓦舍,又打扮得那般漂亮回去,那霍氏看不慣,便對曹大姑娘……”
說到最後,明月也不敢多言,只是臉上緊張的表情就已經讓人聯想到她向說什麽了。
翁璟妩臉色凝重,沉吟片刻後,吩咐:“讓人準備幾份補品,再準備馬車,我去一趟曹家。”
曹家。
霍氏聽聞永寧侯夫人前來探病,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一旁的婆子道:“若把那翁氏拒之門外,恐怕她會起了懷疑,再去向穆王告狀。”
霍氏黑着臉吩咐:“你去那丫頭屋裏盯着,別讓那翁氏瞧出什麽不對勁。”
婆子應了聲,然後退了下去。
屋中只餘霍氏與她的女兒,她看向剛及笄不久的女兒,說道:“你明知那丫頭要與穆王成親了,我費了那麽多錢財買了這麽多的去痕膏,為的是什麽?為的不就是不讓穆王知道她在曹家發生過的事情,你倒好,推得她撞得渾身淤青,也不知何時能消。”
曹三姑娘撇嘴道:“誰讓她不肯把那頭面送我的,以前那麽個軟柿子,現在她覺着自己是穆王妃了,都會反抗我了,那等她真的嫁給了穆王,豈不是覺得自己壓我一籌了,嫁給殘廢有什麽好嘚瑟的,我一氣之下,便推了她,那成想她會踩空。”
霍氏安慰她:“你那麽着急做什麽,等往後你入了東宮,還怕她壓你?”
冷嗤了一聲,又道:“她們母女倆都只有被我們壓着的份。”
翁璟妩随着下人入了曹府,一路走來,越走越偏,領路的婆子道:“我家大姑娘喜靜,樸素不喜奢華,所以這院子的位置會偏一些。”
翁璟妩絲毫不信她所言,但面色依舊淺淺淡淡。
入了小院子,雖然院子小且破舊,但卻打理得幹幹淨淨的。
院中種有許多的鮮花綠草,月季攀爬着牆壁,一牆壁的黃花,一入院字,便有淡淡的花香襲來,花香芬芳,可見打理這院子的人很是用心。
走過小院,在屋外停下,婆子前去敲門,語聲恭敬的開了口:“大姑娘,永寧侯夫人來探病。”
好半晌,屋中才傳出低低的一聲:“請進。”
婆子推開了房門,翁璟妩先行進去,她也随在身後進來了。
進了屋中,也有清淡的花香,窗臺和桌上都擺了花,但有些蔫了,因是有幾日沒換了。
走到了裏間,便見曹素芩坐在床榻之上,臉色不大好。
她看了眼翁璟妩身後的婆子,然後略微不自在地收回目光,面相客人。
她滿是歉意的道:“我身體不适,不便下榻給夫人請安,還望夫人見諒。”
婢女搬來了凳子放到了床外頭,翁璟妩坐下後,溫言道:“禮數不禮數的都是虛的,養好身子才是實在的,我拿了幾樣補品,正好給你補補身子。”
方才進屋子的時候不察,走近了才隐約聞到了淡淡的草藥味,便是曹素芩左額靠近發線的位置似乎抹了粉,還有幾分發絲沾上了粉。
曹素芩低着頭謝道:“多謝夫人關心,只是太破費了。”
一旁的婆子也笑道:“侯夫人太客氣了,曹家什麽都有,怎麽會虧了大姑娘?”
翁璟妩臉色微冷,但并不明顯。
她轉頭看向婆子,露出笑意:“我想與曹大姑娘說些私密話,不知這位媽媽和下人可否先下去?”
婆子的臉色微凝,随而維持着臉上的笑意,她說:“大娘子說了,咱們家的大姑娘不大會說話,怕說錯話惹得侯夫人不快,所以讓老婦陪同。”
翁璟妩的臉色頓時一沉,冷笑道:“原來曹家如此沒有規矩,身為下人竟然還能數落主子?我倒是長了見識,等過些日子進了宮見了太後娘娘,我倒是好好說道說道,讓太後娘娘知道這曹家是如何待未來兒媳的。”
說着輕哼了一聲,繼而轉回了頭。
聞言,婆子臉色一變,忙道:“是老婦失言了,還請侯夫人見諒。”
翁璟妩沉聲吐出兩個字:“出去。”
那婆子臉色變了又變,然後看向自家大姑娘,趁着那翁璟妩背對,給了她一記警告的眼神。
随而意味深長的道:“大姑娘可要好好招待侯夫人,莫要說錯了話。”
說罷,福了福身,帶着兩個婢女出了屋子。
翁璟妩給了眼神明月繁星,二人也會意地退了出去。
本想偷聽的婆子瞧着那翁氏的婢女也出來了,眉頭一皺,敢怒不敢言,連忙給了一個眼神小婢女,讓她去請大娘子過來,打斷二人說話。
屋中,翁璟妩伸手摸向曹素芩的額頭,她一慌,正要躲開,卻聽見:“別動。”二字後,真的不敢動了。
指腹落在額頭上,抹去脂粉的時候,她輕輕抽了一口氣,頭也是不自覺的往後微微一縮。
看到了額頭上的顯露的淤青,翁璟妩收了手,臉色冷峻:“你繼母打你了?”
她慌忙地搖頭:“不是,夫人你多想了,只是我不小心摔的!”
翁璟妩沉默了一下,道:“到底是自己摔的,還是被人打的,你心裏有數便好。”
曹素芩不語。
翁璟妩又道:“我收到消息,大姑娘你的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已經在來金都的路上了,不出意外便是這兩日到金都。”
聽到外祖父家真來人了,曹素芩面色驚愕,似乎覺得不現實,所以不敢相信的問:“他們真的來了?”
翁璟妩:“我想幫曹大姑娘,幫曹大姑娘讨回一個公道,讓欺辱你的人得到懲罰。”
第一次聽到別人對自己說這種話的曹素芩,愣愣的望着侯夫人,不知所措。
翁璟妩不說廢話,直接說:“除非曹大姑娘覺得嫁了穆王後,往事可以一筆勾銷,任由這全府上下無人再記得你的母親,無人再尊敬你已逝去的母親,那你大姑娘便直言,我也會幫到這裏,不會再插手。”
曹素芩聽到最後兩句話的時候,暗暗地握緊了手心。
半晌後,她紅了眼眶,低垂下腦袋,聲音略帶哽咽:“可我害怕,好……害怕。”
尾音都在微微發顫。
翁璟妩看了眼她那抓着薄衾還在發顫的手,被衾上也有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淚滴落。
她聲音溫和了下來:“大姑娘你與我說實話,你繼母她有沒有虐打你?”
曹素芩抿唇不語,濕紅着眼,半晌後,她掀開被衾。
這時,翁璟妩才發現她的腳裸腫大,像是崴了。
接着,她緩緩地解開衣裳,衣裳從肩頭滑落,只餘一件小衣。
白皙的身體上,說不清的淺淡的淤青遍布在手臂肩膀上,舊淤青,新淤青斑駁。
手臂上還有幾個拇指大小的燙傷,那燙傷似乎敷了膏,看着似乎淡了些。
她半轉身子,背上還有鞭痕。
看到這些傷痕,翁璟妩喉間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就是眼眶都酸澀得厲害。
難怪曹大姑娘這麽的膽小,連最簡單的對視都能讓她慌張不已。
翁璟妩暗暗的呼了一口氣,上前把她的衣服攏上,然後坐到床沿把她納入了懷中,輕撫着她的後背,低聲安撫:“待大姑娘的外祖母來了,便會有人替你撐腰了,往後不會再有人如此待你了。”
第一回 被人如此抱着,感覺到了溫暖,忍不住的嗚咽哭出了聲。
翁璟妩輕輕的拍着她的背。
好一會後,她才道:“估摸着一會你繼母便會過來,我便長話短說了。”
聽到繼母會過來,她身體猛然一僵,翁璟妩與她說:“若是想要你繼母得到懲罰,在你外祖母來之時,向你繼母讨你阿娘留下的嫁妝和嫁衣,盡量惹怒她,讓她覺得你有永寧侯府與穆王府撐腰,就天怕地不怕了,讓她惱怒地把你關起來。”
曹素芩一愣,翁璟妩把她松開,面色認真地與她說:“今日之後,她不敢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跡,所以不會再打你,但會把你關起來餓着你,給予你警告。”
為了讓她安心,繼而道:“府中有我收買了的下人,她會看情況給我傳信息,也會給你送吃的,所以你不用太過害怕。”
最後她意味深長的道:“我想幫你,但你也得靠自己。”
想到她身上的傷,到底沒有對她太嚴苛,又補充道:“便是做不到,我也不會怪你,而謝家也還是會護着你的。”
曹素芩低着頭啜泣,緊緊地撰着手,她斷斷續續的道:“我、我想為我阿娘讨回一個公道,我想要為我自己讨回一個公道。”
翁璟妩把手放到了她的手心上,柔聲應道:“好,我幫你。”
聲音剛落,外邊便傳來明月的低聲咳嗽,翁璟妩往房門的方向斜睨了一眼,小聲道:“你繼母來了,記住,我雖幫你,但需得你來配合。”
說着,便從床旁退開,語聲溫和:“我先回去了,你好生養着身體,什麽都不用擔心。”
曹素芩輕點了點頭,在翁璟妩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了一聲“謝謝。”
她嘴角微微勾起,什麽都沒有說。
出了屋子,便見那霍氏已經快走到屋前了。
霍氏見到翁璟妩,臉上挂上了虛僞的笑意:“翁大娘子來曹府,我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翁璟妩不需與她虛與委蛇,這樣的人不值得她結交。
冷着臉走下檐階,走到了霍氏身前,語聲淡淡:“霍大娘子連名聲都不想要了,着實讓我佩服,我若是進宮多說一句,哪怕你打死不承認,但霍三姑娘也別想嫁入皇家了。”
聞言,霍氏的笑臉微沉,但繼而裝傻充愣:“我不大明白翁大娘子這話是什麽意思?這好端端的,為何要說出這樣威脅的話來?”
翁璟妩看向她,目光冷靜:“霍大娘子心裏明白我在說什麽,若是曹大姑娘有任何意外,恐怕曹家善不了後,霍大娘子還請好自為之,告辭。”
說罷,收回目光,從她身旁走過。
那主仆幾人離開院子後,那霍氏臉上的笑意頓時一沉,手心一緊。
片刻後,驀然推開房門,從外走近,嫌惡的瞪着床上躺着的人。
看到這丫頭長得越發像她的生母,霍氏便越發厭惡。
每次看到她,就會回想起自己在那表姐面前伏低做小,被她羞辱得連尊嚴都沒有了的往事。
想起表姐總是施舍般的把不想要的東西扔給她。
想起表姐瞧不起她的眼神。
被瞪的曹素芩身子縮了縮,畏懼之意早已根深蒂固。
霍氏走到床邊,目光冷厲,沉聲問:“你與那翁氏說了什麽?”
曹素芩捏着薄衾不敢說話。
霍氏冷笑了一聲:“你與你那卑鄙的生母一模一樣,盡在背後搞這些小動作,下賤得很。”
聽到繼母再度辱罵自己阿娘,曹素芩緊緊的抓住了被衾。
她低聲開了口:“母親既然這般厭惡女兒生母,那便把女兒生母留下來的嫁妝與嫁衣還給女兒。”
聽到她這麽一提,霍氏冷笑:“你生母的嫁妝?笑話,你生母留下的不過是破銅爛鐵,有什麽值錢的?再者那嫁衣都存放了十五六年了,早就被蟲蛀得不知成了什麽鬼樣了,我扔了。”
曹素芩暗暗說服自己,她也是有人護着的,自己有侯府夫人有謝家幫着自己,她不害怕。
她第一回 擡起頭,直視自己的繼母,開了口:“陪阿娘嫁到曹家的洛媽媽給了阿娘的嫁妝單子,母親若是不肯給,我便找穆王殿下幫我。”
忽聽這丫頭有單子,霍氏眼神逐漸銳利冷沉。
“好啊,你以為你有那翁氏與穆王給你撐腰,就可以忤逆你母親了?”
她緩緩走到床邊,陰冷的睨着床上的繼女。
那冷沉的威壓,讓曹素芩連氣都不敢喘一下。
忽然,霍氏微微一笑:“若是你忽然沒了清白,不知皇家可還要你?就算你說我如何對你,可你沒了清白後,誰還會信你這些說辭?”
聞言,曹素芩瞪大了雙眼,震驚地望着繼母,沒想到她能這麽惡毒。
霍氏伸出了手,在那張極似自己厭惡之人的臉上輕輕撫摸,聲音溫柔:“好好聽話,不要說不該說的話,哪怕你嫁入穆王府,但我想毀了你,也容易得很。”
說罷,收回了手,轉身準備離去,卻又聽那素來膽小如鼠的繼女第一次犟道:“母親若是把阿娘的嫁妝和嫁衣還給女兒,女兒自然什麽都不會說,也會聽母親的話,若是母親不肯,我便與旁人說妹妹是裝病的。”
聞言,霍氏驀然轉回身,伸手就要打去,但掌心卻是停在臉頰之上。
曹素芩身子瑟瑟發抖,但依舊梗着脖子,這次沒有絲毫躲閃。
霍氏眯着眼,她最終收回了手,不想在這繼女身上再留下任何的傷痕落人把柄。
她低沉沉威脅道:“你這賤丫頭若敢毀我兒,我便徹徹底底的毀了你,毀了你死去生母的名聲。”
警告後,直接轉身出了屋子。
在門口前停下,吩咐婆子:“把這丫頭關進拆房,三天內,只給她水,不許給她吃的。”
她不能打,但卻能吓唬。
這丫頭膽子肥了,不吓一吓她,她還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就能胡作非為了?
作者有話說:
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去治愈。
現實中有很多這種虐待,不管是親生父母,還是繼父繼母,堅決抵抗,零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