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奇害死貓

趙桔工作室門口有個金屬花架,上面有許多植物,不過申汀只認識綠蘿。

趙桔将枯葉摘下來,再給花枝噴上水,老保安給的通知單被她随意用多肉小盆栽壓住。

申汀怯怯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問:“那個……你晚上能不能來我工作室陪我?”

“啊?”趙桔沒反應過來。

申汀說:“就是……晚上你來我這邊睡,晚飯我來做!零食随便吃!貓咪随便吸!網随便上!”

“我沒有客房,床也只有一張,讓給你!床單被罩全部換新的!”

“我真的不想晚上獨自待着,太吓人了……嗚嗚……”

申汀噼裏啪啦說的大堆話,淚水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她本來就長得惹人憐愛,哭起來更讓人不忍心。

趙桔是個随和的女孩,總能和人拉進距離。她看着申汀的樣子,甚至連申汀懷裏的貓都瑟瑟發抖,試探着對趙桔伸出粉嫩的爪子。

夏鳴遲:又到了我表演的時間。

“好~”趙桔笑了笑。

“說定了!不許反悔!”申汀哭得太厲害,又沒帶紙巾,只好把眼淚和鼻涕蹭在貓咪身上。

夏鳴遲:主人,你禮貌嗎?

趙桔從兜裏掏出抽紙遞給申汀。

申汀有點不好意思,“謝謝。”

趙桔:“客氣什麽,鄰居之間本來就應該互幫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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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應該會晚一點過去,今天的心理咨詢都排滿了。”

“好的!沒問題!”申汀說完,趕緊回工作室打掃衛生。

小貓咪則來到抓板前磨爪子。

趙桔有句話引起了夏鳴遲的注意,在吳笑回應老保安時,趙桔說“你原本也出不去”。

清晨申汀被保安阻攔時,趙桔正好從外面回來,即她可以自由出入藝術空間。

夏鳴遲得出兩個結論。

第一,趙桔和吳笑不同,在園區實行封閉管理之前,她擁有相對較多的自由度,或許是個有點級別的BOSS也說不定。

副本開始時,夏鳴遲以為所有NPC的活動範圍都被劃定,沒想到趙桔還能出去。如今趙桔也受到限制,有可能是他藏了茶包導致申汀失眠,進而引起申汀想要離開所致。

直接一刀切,簡單又粗暴,保證所有人都在這裏待着。

第二,趙桔了解更多吳笑的情況。

趙桔知道,吳笑被某種原因絆住,無法離開此處。

既然離不開藝術空間,吳笑的制造雕塑的原料是哪兒來的?也會像冰箱裏的食物那樣,消耗不盡,源源不斷地提供嗎?

夏鳴遲不知道自己的爪子磨了多久,他打算去吳笑的工作室看看。

雕塑白天和普通工藝品沒有任何區別,應該不會發生什麽意外。

夏鳴遲趁申汀出去倒垃圾間隙,如同閃電竄出去,留下道殘影。

路過趙桔門口時,他聽見裏面有人說話。

“既然申汀那邊沒有你要找的東西,就不要再讓雕塑騷擾她了。”趙桔說。

“我、我知道……但是……管、管不住……”吳笑的聲音。

果然符合自己的猜測!趙桔和吳笑很熟悉。

趙桔冷笑:“呵呵,怎麽可能!是你把那些東西造出來,它們只聽你的。”

“真……真、真的,烤過質量好,但、但是不太容易控制。”

吳笑似乎很着急,原本講話就磕巴,急起來話更加說不利索。

趙桔:“你那油畫是怎麽回事?!”

吳笑擦了擦頭上的汗,不敢直視趙桔的眼睛。

“偷窺癖又、又犯了……”

趙桔:“你要是再改不了這毛病,我就徹底不管你了。”

隔着門,兩個人聲音壓低,夏鳴遲再全神貫注都聽得不是很清楚。

他想到一個辦法,開始抓趙桔的門。

“誰?!”趙桔警覺。

“喵嗚~喵嗚~”微弱的貓叫自門外傳來。

吳笑臉色變了:“是申、申汀?!”

趙桔猛地拉開門,門外空無一人,鄰居的貓大搖大擺走進來,伸了個懶腰倒在地上,把柔軟的肚皮露出來。

遠處,申汀正拿着垃圾袋分辨如何分類。

趙桔看了眼吳笑,“只有貓。”

地板上的貓很惬意,尾巴尖尖随意晃動着。

“讓、讓他出去。”吳笑還是很緊張,死死盯住趙桔。

趙桔猶豫着。

“喵~”嬌軟的聲音響起,貓咪伸出兩只前爪搭在趙桔鞋子上,晶瑩的胡須一顫一顫。

趙桔中了邪似蹲下,伸手rua貓的肚子,貓咪順勢發出呼嚕呼嚕聲。

又軟又暖,像抱枕。

“喂!”吳笑說。

趙桔回過神,将手抽出來,“算了,他只是貓,又不會講話,怕什麽?”

夏鳴遲:計謀達成。

趙桔把早晨背的包遞給吳笑,“你要的東西,看看吧。”

吳笑接過來,拉開拉鏈,裏面是一堆假牙和玻璃珠子。

“謝、謝謝。”

“不用謝,做雕塑的建議是我給你提的,辛苦點又算什麽呢?”趙桔抱着胳膊坐在電腦前。

吳笑出不去,原料都是趙桔幫他準備的。趙桔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吳笑把衛衣袖子卷起來,纏住手腕傷口的紗布已經被血浸透,虛弱地擡起胳膊晃了兩下。

“我、我最近有氣無力,雕塑得、得緩兩天再做。”

吳笑眉頭緊皺,雙目無神,嘴唇泛白且幹到起皮。他用手撕扯頭發,“很痛、痛苦……另一截舌頭……可、可能永遠找不到了。”

說完他朝趙桔張開嘴。

夏鳴遲終于知道吳笑講話結巴、發音不清晰的原因——吳笑的舌頭只有很小一截。

趙桔站起身,慢慢走到吳笑身後,用手搭上男人的肩膀。

吳笑的身體直哆嗦。

趙桔從衣兜掏出懷表,拿到吳笑眼前,金色的表随鏈子晃動。

她聲音宛若夢呓,語調輕柔且沒有任何波瀾,聽得人昏昏欲睡。

“你最喜歡做軟陶了,不是嗎?”

“必須得用自己血來滋養,因為雕塑就是你的生命……”

吳笑雙手耷拉下來,脖子支棱着腦袋,眼皮微微下沉,眼球随着懷表左右擺動。

他重複趙桔的話。

“我喜歡做軟陶……用自己血供養……”

神奇的是,吳笑在催眠狀态時居然不結巴。

趙桔又說:“你不止要找自己的舌頭,還要幫我找個人……”

聽到“找人”,吳笑呼吸急促起來,額角青筋爆起,黃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滑落,身體也開始劇烈晃動。

“我好痛苦!!我好想死啊!!!”吳笑忽然歇斯底裏起來。

夏鳴遲看出,吳笑想從催眠狀态解脫。

什麽人?讓吳笑如此抗拒?

趙桔掐住吳笑的後勃頸将他按在椅子上,強迫對方看着懷表。

懷表擺動的頻率增加了。

吳笑進入深度催眠,徹底失去反抗,幽幽道:“找人……”

趙桔表情陰沉中帶着悲憤。

“對,找人。她是個既美麗又才華橫溢的女人,陳鈴。”

陳鈴?夏鳴遲在副本中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趙桔對陳鈴的描述都是褒義詞,因此她對趙桔來說十分重要。

她們是什麽關系,姐妹、朋友、親人?

吳笑重複:“陳鈴……”

趙桔捏着吳笑,像捏任她擺弄的玩偶,“找人,比找你的舌頭更重要哦。”

女孩說完打了個響指,吳笑清醒過來。

“感覺如何?”趙桔恢複平易近人的樣子,給吳笑遞了條毛巾。

吳笑沒有接,而是用衣袖把汗擦了。

“舒服多、多了……”

趙桔從桌子上抽出文件夾,在上面翻了幾頁,“這是本次的心理咨詢記錄,如果沒有問題,請在上面簽字。”

吳笑也不看上面的內容,他似乎很信任趙桔,只是在寫名字的時候問:“還要來、來幾次?”

趙桔沉默了幾秒,“不确定,要看你的心理評估狀況。”

趙桔又在線上接診了幾位患者,快晚上七點才結束。

她抱着夏鳴遲來找申汀,“你的貓也太可愛了,弄得我都想養一只。”

聽到別人誇贊自家崽崽,申汀又開心又得意。

夏鳴遲的尾巴驕傲地甩起來。

趙桔在攝影工作室轉了一圈,“床挺大的,兩個人睡沒有問題,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們可以擠擠。”

申汀有點害羞,畢竟她和趙桔才剛認識沒多久。

“我不介意啦……”

趙桔大大咧咧,“那今晚我們誰都不用睡沙發了~”

夜深人靜,趙桔感到身邊的申汀翻來覆去睡不着。

趙桔轉到和申汀面對面,小聲問:“怎麽啦?”

申汀:“我還是害怕……”

她被吳笑的雕塑吓出了陰影,只要閉上眼睛,就能想到昨晚的畫面。

趙桔捂住申汀的手安慰:“我不會讓這些東西傷害到無辜的人。”

申汀很感動,來到這裏就覺得和趙桔投緣,她相信兩個人應該能成為好朋友。

果然,吳笑的雕塑人并沒有再靠近三號樓,晚上也就只有江檀吵一些。

申汀終于能睡個踏實覺。

在坐墊上的打鼾的貓咪忽然睜開眼睛,夏鳴遲要重新複盤今天聽到的消息。

首先,吳笑是趙桔的病人,多次找趙桔進行心理治療。

其次,做雕塑、利用血供養軟陶,是被趙桔催眠的結果。

趙桔利用治療的機會催眠吳笑,讓他做雕塑幫自己找陳鈴,并且是在藝術空間內找,所以陳鈴是藏身于園區內嗎?

第三,吳笑用雕塑尋找的東西,是自己的舌頭。

這就牽扯出另一個問題——他的舌頭到底是怎麽丢的。

本人割的?吳笑看着神神叨叨,做出這種事情來也不是不可能。

被其他人弄的?如果真是這樣,那一定十分憎恨吳笑,這種方式與其說是折磨,不如說更像某種羞辱。

不過這些東西和江檀暫時看不出關聯。

還有路仁鳶。

想到路仁鳶,夏鳴遲的頭又開始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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