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風少悅不耐煩再跟邵庸扯白,直接将邵庸自己配置的迷藥下給邵庸,耳邊頓時不再有嗡嗡的唠叨聲,一覺好眠。
這一路直接來到目的地,中途沒出任何岔子。
噗地一聲,一盆冷水兜頭而下,冷意刺激着邵庸的感官,呻|吟一聲,邵庸慢慢恢複清醒。
有什麽硬物抵住了他的下巴,腦袋被人擡了起來。
邵庸擡起頭,入目便是一片金燦燦。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金縷長袍,微微彎傾身,用扇柄挑起了邵庸的下颌,只聽頭頂傳來一聲輕蔑的笑,那人的聲音陰柔且嘶啞:“我道是何等絕色,原來不過庸人之姿,竟能引得鐘璃傾心,又讓淩雲護着你……你可真不簡單。”
邵庸皺了皺眉,心頭湧起一股難以形容的不安,直覺告訴他,這個相貌陰柔的男人很危險。
“我……其實我很簡單,真的。”邵庸咽了咽口水,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抓我來幹什麽?”
“我是誰?”那人突然用自己的額頭抵着邵庸的額頭,嗓音又陰冷了一分:“我乃先皇第七子,你覺得我是什麽人?”
“你……”邵庸倏然睜大了眼睛:“你是長孫軒逸!”
長孫軒逸危險地眯起眼睛道:“敢直呼本王的名字,你的膽子可真不小。”
邵庸:“你抓我到這裏做什麽,難道你也想用我來威脅鐘璃嗎?”
長孫軒逸突然松了手,直起身,長袍衣擺微動:“說的不錯。”
他朝站在旁邊的內侍勾了勾手指,道:“去把本王的管家叫過來,就說,本王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他……”
太監用尖細的嗓音道:“是。”
不多時,便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未見到人便先聽到了來人的說話聲:“長孫軒逸,你想跟我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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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鐘璃的聲音。
邵庸對鐘璃實在是太了解了,他本能地循着那聲音擡頭望去,鐘璃的身影就立在門口,一道幽冷的月光照了進來,将鐘璃半張英俊的臉龐照得慘白。
“邵庸!你怎麽會在這裏?!”鐘璃道:“褚淩雲沒有将你看住麽?”
“沒有,我沒有亂跑……”邵庸氣不打一處來:“是風少悅将我擄走了的!”
“風少悅?”鐘璃眯起了眼,眸光閃現一抹殺氣。
長孫軒逸笑着拍了拍手道:“你們的感情可真好,竟将本王撂在了一邊,可見你們還沒搞清楚狀況。”
說着,長孫軒逸快速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抵在邵庸的脖頸邊。
“鐘璃,你敢往前一步試試看?”長孫軒逸挑眉道:“搞不好,本王的手一抖,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寶貝了……”
“長孫軒逸,你到底想怎樣!”鐘璃語氣森冷道。
“你光明正大地成了我那皇帝弟弟的鷹犬,已經擾得我煩不勝煩了。”長孫軒逸嗓音冰冷道:“若不除掉你,本王将寝食難安。”
鐘璃緩緩道:“你殺不了我。”
長孫軒逸:“是啊,我這兒的高手現在全都打不過你,論武功,你已經可以與褚淩雲有一拼了,我自然不會以卵擊石,做那無用之功。”
鐘璃:“所以,你用邵庸來威脅我。”
長孫軒逸:“一目了然。”
鐘璃深吸了一口氣,道:“那便動手吧。”
“哦?”長孫軒逸似是驚訝了一番,他的唇邊勾起陰冷的弧度,道:“你居然答應得這麽爽快,看來,你對這個人倒是真心的。”
“是真心。”鐘璃的語氣毫無波瀾。
“不覺得可惜麽?”長孫軒逸道:“一路走來,你經歷了多少波折,才好不容易到了我的身邊,想要報複我……卻因為這個無足輕重的人而放棄,真叫人聞者落淚呢。”
“少廢話,你要不要動手?”
長孫軒逸笑了笑道:“好啊,那你便服下我為你準備的藥丸吧。”
說罷,旁邊的太監端着一只瓷瓶,遞給了鐘璃。
鐘璃并未多想,直接打開了那個瓶子。
“不行!別吃啊——!”邵庸劇烈地掙紮着,瘋狂地叫道:“你……你就沒有想過,你死了,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嗎!你可是主角啊!你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就這樣死了!?”
鐘璃回了他一個堅定的笑容,并對他做了一個口型。
那口型似乎是在說:好好活着。
邵庸發了狂地吼叫起來,拼盡全力想要沖到鐘璃的身邊,可他的四肢卻被那兒臂粗的鐵索牢牢困住,根本連鐘璃的衣角都碰不到。
眼睜睜地看着鐘璃吞下了那毒丸,邵庸的雙眼模糊了,喉嚨嘶啞得發不出半點聲音,烈火燒灼一般,可他卻半點疼痛都感覺不到。
眼中,只有鐘璃閉上眼睛的一幕。
長孫軒逸将邵庸的舉動全都收入眼底,當即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可惜了,可惜了一對有情人。”
邵庸什麽都聽不見,眼睛直直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鐘璃。
“不過你不必擔心,鐘璃并沒有死。”長孫軒逸道。
邵庸睫毛輕顫,歪了歪頭。
長孫軒逸好心情地走到邵庸的身邊,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只是給他服用了一種宮廷秘藥,待他醒來,前塵往事都會一忘皆空。”
“什……麽?”
“他雖是處處與我作對,但那身高強的武藝卻令本王一改要殺了他的想法,既然有如此高的武功,為何不能效忠于本王?”長孫軒逸古怪一笑,道:“鐘璃重情,只要對他好一些,他便會死心塌地地跟着本王,便是忘記了前塵往事,但本性難移,本王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又會回到本王的身邊。”
邵庸的雙目終于不再呆滞,他瞪着長孫軒逸,恨恨道:“鐘璃哪怕是忘了我,他也不會助纣為虐!”
邵庸從來沒有試過如此憎恨一個人,但這次,長孫軒逸确實真真實實地惹怒他了。
“自己的小命都不保了,還有心情與本王擡杠?”長孫軒逸呵呵一笑,拍了拍邵庸的臉頰,“不過,我要将你留給鐘璃,看着心愛的人殺了将劍戳入自己的心窩,個中滋味,必定十分有趣……”
“人渣!變态!卑鄙無恥!”
“本王會很期待的。”長孫軒逸心情好,對邵庸挑釁的話也當做沒聽到,笑夠了,他便不再留在這陰冷的房間,轉身離去。
那群太監也都跟着離開了。
臨走前,還将暈倒的鐘璃擡走了。
門關上之後,邵庸将腦袋埋在膝蓋裏。
涼意通過冰冷的地面絲絲鑽入身體,四肢百骸猶如針紮般難受,邵庸自暴自棄地想着,或許凍死了就能回到自己原本世界了?
反正比死在鐘璃的手下要來得好。
他實在無法想象,若有一天鐘璃恢複了記憶,想起自己被他捅死的事,他會不會瘋掉。
然而邵庸無法多想,隔天一早,房門再開時,他便聽送飯的太監說,鐘璃醒了。
顯然,這是長孫軒逸故意讓邵庸聽到的。
這個長孫軒逸做事比風少悅還要卑鄙,手段也更殘酷,加上他的身份,鐘璃要對他複仇本就是難度極高,如今又被他算計,情況簡直不能更糟了。
和他比起來,風少悅的那點手段只能說是別人玩剩下的,褚淩雲更只能說是矜持了。
難怪鐘璃也說,長孫軒逸是最不好對付的。
這下好了,他們兩個都栽在了長孫軒逸這裏,看這個架勢,他們還是直接就在王府裏,長孫軒逸的膽子也夠大,不怕被人查出來。
也是,連當朝皇帝都奈何不了他,長孫軒逸确實有這個嚣張的資本。
邵庸也不怕他的飯菜裏會被人下毒,因為長孫軒逸說過,他要親眼看着鐘璃殺了自己,所以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不如做個飽死鬼好了,也要對得起自己的肚子。
“唉……”
邵庸吞下一個饅頭,揉了揉還沒吃飽的肚子,又拿起另一個,和着鹹菜嚼了起來。
雖說等會就要死了,可哪怕邵庸對自己說過了很多次了,他還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他滿腦子都是鐘璃毫不猶豫就吞了那藥丸的畫面,心裏又是酸澀又是感動,好不容易再見到鐘璃,等待他們的,卻是這個殘忍的結果。
“還活着嗎?”
邵庸邊吃邊擡起頭,門扉大開,燦爛的陽光傾瀉而下,照得邵庸有些刺眼。
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而腳步聲又令他好奇地看了過去。
“風少悅?!”
“這麽驚訝幹嘛,既是我将你弄到這裏來的,我在王府裏,又有什麽好奇怪的?”風少悅笑道。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麽?”
“你有什麽好笑的?”風少悅扯了扯嘴角道:“我是來帶你出去的。”
“出去?”
風少悅不耐煩道:“聽不懂人話麽,幫你解了那鎖鏈,然後帶你離開這裏。”
邵庸聳了聳肩,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裏是王府,而你又是長孫軒逸的合作者,你會放了我?”
風少悅盡可能耐心地跟他解釋道:“不是放了你,而是讓你離開這個房間,重新給你安排一個。”
邵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都快要死的人了,還在乎住在什麽地方?”
風少悅翻了個白眼:“我怎麽知道,是王爺非要這麽做的。”
邵庸還要再問,風少悅索性一句都不回答了,動作利索地替他解開了鎖鏈,然後一把扯起了邵庸,皺了皺眉道:“你怎麽好像瘦了?”
“瘦了嗎?”邵庸也有些驚訝地低下了頭:“上一次鐘璃還說我胖了呢……”
“哦?”風少悅流氓一般地将邵庸帶進懷裏:“你若是答應跟了我,我便讓王爺留你一命,如何?”他補充道:“我不會嫌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