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對啊,我怎麽就忘了……”邵庸被這麽一提醒,立即想起來了,不過随即他又垂下了肩道:“可是……我沒有那麽多藥材,就連我現在手頭上的藥都是從每天的藥渣裏一點一點地摳出來的。”
褚淩雲奇怪道:“你為何不讓我幫你買藥?”
“……”對啊!他怎麽就忘記了這一茬!
邵庸簡直想捶死自己,他的智商大概是沒法治療了,怎麽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沒有想到!
不過,他和褚淩雲約定一個月,他還是想靠自己的能力幫鐘璃恢複記憶的。
再說了,褚淩雲那麽大一個大俠,總是被他使喚做這種小事,似乎也有些不妥,想起以前褚淩雲見到自己就沒個好臉色,邵庸想想還是算了。
但現在卻不同,那家丁看到了褚淩雲的長相,這藥是為褚淩雲配的,算不上占了大俠的便宜。
邵庸想了想道:“那你就幫我将這幾樣藥弄來吧,我一個時辰就可以把藥配好。”
說完他回房寫了張字條,交給褚淩雲。
“嗯。”褚淩雲将字條收好,片刻後就躍出了院子。
邵庸再次感嘆大俠就是不一樣,連這種禁衛森嚴的地方,也能如履平地。
當然,這種程度的翻牆,鐘璃也能做得到。
天亮前,邵庸終于将迷藥做好,交給褚淩雲:“這些藥丸就當做是我的謝禮,給那家丁吃一顆就夠了,剩下的你想怎麽用都随意!”
“你沒什麽好謝我的。”褚淩雲搖搖頭道:“鐘璃将你托付于我,你便是我的責任。”
這聽起來怎麽這麽像托孤?
邵庸甩甩頭,把這不詳的念頭給甩掉,然後道:“你就拿着吧,反正我也沒別的本事了。”
褚淩雲看了他一眼,也不矯情,就收了起來。
“這幾日,我暗中護你。”褚淩雲道。
“好。”邵庸點點頭,這麽危險的地方,有褚淩雲在就是一份強有力的保障。
褚淩雲與他說完這些就再度隐入黑暗中,沒多久,秦管事就來了。
他帶了兩個家丁,對邵庸道:“這次狩獵,此二人便跟在公子身邊保護。”
名為保護,實則是監視。
邵庸坦然受之,把包裹丢給了其中一個家丁:“那你就幫我拿着行李吧。”
家丁敢怒不敢言,秦管事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但礙于王爺的吩咐,秦管事還是扯了抹假笑道:“公子也要當心着些,獵場可是步步陷阱,處處危機吶。”
“多謝管事告知。”邵庸笑眯眯道。
秦管事冷哼一聲,轉身為邵庸帶路。
來前邵庸被打暈了,帶進來後又只去過王府的三個地方,相當于被軟禁在王府,也沒能好好看看這座堪比皇宮的宅院。
光是從邵庸的小院走到停放馬車的地方,就繞了幾乎有半個時辰,王府內真是處處都是景致,令人贊嘆不已。
邵庸在心裏對長孫軒逸仇富了一番,然後又鄙視長孫軒逸這種明晃晃地跟皇帝過不去的行為,暗道我要是皇帝,我也不喜歡自己的兄弟把房子修得跟自己家一樣豪華。
這完全就是一個違章建築嘛!
長孫軒逸膽子真是夠大,但一想到他的膽量是建立在鐘璃的那兩件鐘父的遺物上時,邵庸就也不能靜下心來把自己當成局外人觀賞這園子的景致。
再說,本來他就對長孫軒逸沒什麽好印象。
秦管事給邵庸準備的,是一輛小馬車。
不管是長孫軒逸還是鐘璃和那些護衛們,全都騎着高頭大馬,中間幾輛豪華寬敞的馬車,是專門給長孫軒逸休息和放置長孫軒逸所需物品用的。
和前頭的車隊一比,邵庸坐的馬車,簡直就像是個小孩子過家家玩的玩具。
不過這倒合邵庸的口味,他才不想坐那麽招搖的馬車。
邵庸趁着坐馬車的時間将褚淩雲買來的藥材中還剩下的那部分又做了一種迷藥,效果沒有【魂牽夢萦】那麽好,不過對他來說也是夠用的了。
兩個家丁一直在外頭守着,車夫都給省了。
邵庸即使是想去小解都有人看着,看來長孫軒逸對他也不是那麽放心,這樣也好,沒瞧見那兩個家丁對他越兇,鐘璃的眉頭就皺得越深麽。
嘿嘿……
行了大約三四個時辰,終于在傍晚前到了獵場。
随行的護衛們将長孫軒逸保護在中央,平坦空曠的草原上架起了幾個帳篷,又有人生了篝火,幾名護衛去獵了新鮮的野獸來,架在架子上烤野味。
邵庸自然沒有那麽好的待遇了,就着幹澀澀的面餅和水應付了一頓。
結果到了晚上,他的肚子就一直在咕嚕嚕地叫。
兩個家丁毫不忌諱地頻頻用鄙夷的眼光看向邵庸,邵庸只當他們是空氣。
他暗自将小藥包捏在掌心裏,等到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小,估計那些護衛們又去打獵,他們這個帳篷附近的人變少了,邵庸突然抱住了肚子,哀嚎道:“肚子好痛……啊啊啊……”
兩個家丁被吓了一跳,但看邵庸臉色發青,嘴唇泛白,都不敢輕忽。
其中一人小心上前:“公子……你、你怎麽了?”
“好痛……”邵庸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說話就像嘟囔一樣,站得近都聽不太清。
兩個家丁面面相觑,先前那人只好傾身靠近他:“公子,你剛才說什麽?”
邵庸神情委頓地躺着,朝那人招了招手:“你……再靠近一些……”
那人依言。
就是這個時候了!
邵庸的手指輕輕一撚,空中輕吹一口氣,指尖上的粉末便準确地吹向了那個家丁,家丁頓覺一陣頭暈目眩,然後直直地倒下了。
“啊!你怎麽了?”邵庸見狀,驚訝地叫了起來,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另外那個家丁也沒有那麽多心思,看到邵庸猛地搖晃倒下的那人,他也走了過來查看究竟。
結果,他也被藥粉藥倒了。
邵庸拍掉了手上的粉末,又從包袱裏拿出一套輕便的衣服換上,把頭發束好,然後悄悄地掀開了帳篷,趁沒人發現的時候從帳篷裏溜了出來。
夜色并不濃,天邊還有一層淡淡的黃雲,勉強能看得清路。
邵庸奔着廚子住的那個帳篷摸了過去,白天駐紮時他都将各個帳篷的位置牢牢記在了腦海,此時廚子的帳篷裏一個人都沒有,因為他們都在篝火那邊為長孫軒逸烤肉呢!
邵庸嘿嘿一笑,把另外一包藥粉撒進了廚子的衣服包裹裏。
他才不會真的傻到去當面對長孫軒逸下毒,但他可以通過別的途徑,也讓長孫軒逸嘗嘗他當時心痛欲死的滋味。
做完這些,邵庸閃身進了樹叢。
褚淩雲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現在也不适合吹短笛。
邵庸只好先在密林裏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長孫軒逸早不狩獵晚不狩獵,偏偏這個時候狩獵,肯定有什麽企圖。
他不知道長孫軒逸企圖的是什麽,只能等待,等狐貍耐不住露出尾巴的那一刻。
邵庸的想法很好,而且也基本上遠離了長孫軒逸一行人駐紮的地方,再說他一個小小的書生,沒什麽人重視他,因此他逃了出來也一時半會沒人發現。
可是,他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此時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另外的人也來到了這片密林裏。
而且還都是邵庸暫時不想見到的人。
月形湖邊,長孫軒逸看向面前挺拔的青年,道:“阿璃,為什麽你不願意答應我,我就這麽讓你難以接受嗎?還是說,你真的相信那個人說的話?”
長孫軒逸面露哀色,表情十分悲傷,就像是真的告白被拒一樣。
整一個被人抛棄的形象,演技滿分。
卧槽!
邵庸差點忍不住自插雙目,長孫軒逸再度刷新了自己對他的印象,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嗎?
幸好鐘璃沒有答應他,要不然藥粉也有他的一份!
邵庸滿肚子窩火,兩眼就快要冒出火來了。
“我不知道。”鐘璃搖了搖頭:“我并不知自己是否喜歡你。”
“沒關系,時間會見證我對你的感情的。”長孫軒逸神情地說:“阿璃,我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上你了……”
鐘璃有些窘迫,他的身高與長孫軒逸差不多,可此時的長孫軒逸臉上幾分哀戚之色,顯得蒼白瘦弱,他一步一步地走近鐘璃,腳步虛浮,仿佛下一步就會歪倒一般。
但即使如此,長孫軒逸的一舉一動也仍然帶着一種尊貴的氣質,這是皇室中人天生形成的氣質。
邵庸緊緊地咬着牙關,氣得睚眦欲裂,很想上去把這兩個礙眼的人分開,然而他剛一動,卻猛地想起了自己的處境,只好忍耐下來,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真是難熬。
長孫軒逸滿意地執起了鐘璃的手,聲音放柔道:“你可以想想看,若是你不喜歡我,又為何會一次次地跑去那個小院,在那個騙子面前為我證明清白?”
你哪只耳朵聽到鐘璃是在幫你澄清啊!
他明明只是來跟我尋找失憶的真相而已,你妄想症要不要這麽嚴重!
而且長孫軒逸居然肯為了主角的改變相應地改變了自己的地位,原來妥妥的是個病嬌攻,現在直接變成了朵黑蓮花受!
邵庸險些要破口大罵,怪不得他會對長孫軒逸有這麽大的敵意,看來他不光是貪圖鐘璃的東西,還要跟自己搶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邵庸正在琢磨要不要回頭再做幾種狠一點的毒藥,一次性解決掉長孫軒逸這個反派中最不招人喜歡的病嬌,就在此時,他看到鐘璃左手微動,袖中晃出了一條細細長長的東西。
鐘璃的動作實在太快,邵庸還沒看清,就見長孫軒逸已經向後躍出了好幾步遠,胸口一條長長的劃痕,白皙英俊的臉上也有一道猙獰的鞭傷。
不僅如此,長孫軒逸還快速地吐了一口鮮血,連擦嘴角的時間都沒有,鐘璃的第二鞭又破風而至!
“鐘璃!你沒有失憶?!”
不只是長孫軒逸不可置信,就連邵庸也是愣了好久。
鐘璃的嘴角浮現一抹詭異的弧度,動作卻沒有半分減弱,長孫軒逸只好拿內力硬拼。
這一鞭子聲勢浩蕩,然而卻沒有長孫軒逸想象中的猛烈。
當他再次擡眼,鐘璃的身影已經飄向遠處了,他的輕功竟比此前搜集到的情報更快!?
長孫軒逸捂着胸口被內力震傷了的傷口,臉色無比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