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其實邵庸還有很多問題想問的,但鐘璃恢複了一些記憶,讓他一高興就把那些問題給忘到腦後去了,再加上鐘璃沒有絲毫顧忌的熱情火辣的親熱,令他面色燒紅氣喘籲籲,過了好一陣才緩過勁兒來。

鐘璃正背着他,兩人披星戴月地趕着路,雖然他們都很想停下來好好談話,但條件實在是不允許。

邵庸只好抱着鐘璃的脖子,頂着呼呼的風聲,問他:“你是因為想起來了,才跟長孫軒逸鬧掰了嗎?”

“不是。”鐘璃搖了搖頭,從懷裏取出一樣事物,丢給邵庸道:“是因為這個。”

“這是……?”邵庸抓住那塊獸皮般的東西,攤開一看,就着不甚明朗的月色:“啊!這不是你的藏寶圖嗎?!”

鐘璃點了點頭:“嗯,這是抄錄下來的,我從長孫軒逸那裏偷來的。”

“偷來的?”

“嗯,他有很多張這樣的藏寶圖,一模一樣。”鐘璃的聲音瞬間變得冰冷,他面無表情地笑了一下道:“這是他從魔教手中得來的,雖然我全無印象,但藏寶圖的原圖應當是落到了魔教手中,或者是被魔教偷去了,或者是魔教與長孫軒逸聯合起來騙走了這幅圖……總之,長孫軒逸與魔教沆瀣一氣,已經不是當初我認識的那個七王爺了,我自然不能助纣為虐。”

邵庸:“……”

“怎麽?”鐘璃察覺背上的人情緒有異,問道:“我說的可有哪裏不對?”

邵庸有些問難道:“你……你就沒有想過,這幅藏寶圖,是你自己交給魔教的?”

“這不可能。”鐘璃斬釘截鐵道:“我與魔教毫無瓜葛,除非我腦子拎不清了,才會傻乎乎地将藏寶圖交給魔教。”

這可不一定啊……

雖說當時鐘璃是因為交易把圖給了魔教的,但這掩蓋不了他是自願主動交出藏寶圖的行為。

邵庸目光怪異地看了鐘璃兩眼,雖然只能看到一張側臉,但他忍了忍,還是忍住沒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鐘璃。

其實這樣的鐘璃也挺不錯的,沒有滿腦子都是複仇,比之前的鐘璃還多了一分正氣,看起來似乎更帥了。

當然,這種話在心裏想想就好了,直接告訴鐘璃的話,除非他想躺在床上一整天都下不了床。

風在耳旁呼呼地吹,邵庸又問了一些問題,問題問完了,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怎麽辦?好像有點尴尬的樣子啊……

于是邵庸開始沒話找話,“你這麽背着我……會不會很重啊?”

“還好。”鐘璃道:“沒有我想象中的重。”

邵庸:“……”

你想象中的我到底是有多重……邵庸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問鐘璃,以免鐘璃會說出令他心碎不已的答案。

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天際慢慢泛起了魚肚白,山裏霧蒙蒙的,視野也變得不甚清晰。

鐘璃的呼吸仿佛一絲一毫都沒有錯亂,腳步也依然穩健,背上馱着個人卻也健步如飛,不過因為林中霧霭的緣故,他決定原地休息一番。

“累不累?”邵庸摸了摸他的臉,鐘璃的臉涼冰冰的,應該都是被風吹的緣故,嘴唇也有些幹裂。

“尚可。”鐘璃簡短道,“我去找點水,你不要亂跑。”

“知道啦,你才是不要迷路了。”邵庸道。

鐘璃略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聽不到這附近有水聲麽,若非水源就在近處,我怎麽可能放心長時間離開你?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邵庸:“……”內力高有什麽了不起的……

鐘璃冰冷的唇貼在他額頭上:“別胡思亂想。”

“我沒有啊……”

“等我回來。”鐘璃道。

“嗯。”

都說小別勝新婚,如今連對方去打個水都有點依依不舍的感覺,邵庸光是想一想就渾身雞皮疙瘩冒出來,又不是小言裏愛得難分難舍的男女主角……不過說實話,被鐘璃親親抱抱的感覺也不壞。

也有可能是鐘璃好不容易恢複了記憶,讓自己格外珍惜與對方溫情相處的時光。

邵庸抱着膝蓋發了一會兒呆,還沒醞釀好情緒等鐘璃回來時抱怨抱怨空虛嫉妒冷,才沒過多久鐘璃就折返回來了!

“怎麽這麽快?!”邵庸驚詫不已,鐘璃已經将手中的竹筒遞給了他。

“快都不行?”鐘璃挑了挑眉。

邵庸連忙道:“沒有沒有,大俠你的輕功真好。”

鐘璃不滿道:“之前不是叫我少俠的麽?”

少俠和大俠,後者聽着顯老啊。

邵庸趕緊改口:“少俠,你輕功真好……”

“這還差不多。”鐘璃笑了笑,在邵庸旁邊坐了下來,屈起一條長腿,側頭看豬兒咕嘟咕嘟喝水,神情溫柔。

邵庸大口大口地把水喝了個精光,跑了那麽久,他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又幹又澀,碰了水後就一發不可收拾,等到他覺得肚子有點漲,并打了個飽嗝,才發現自己竟然把一筒水都喝光了,而鐘璃又在旁邊看着自己,不覺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啊,我把水都喝完了……”

“沒關系,這本來就是給你喝的。”鐘璃道:“打水時我也喝過了,不怎麽口渴。”

這一聽就是安慰自己的話,反而讓邵庸更加過意不去了。

于是邵庸一臉歉意,主動湊上去親了親鐘璃的臉頰。

“親這裏。”鐘璃指了指自己的唇道。

邵庸:“……”

鐘璃目光不滿:“沒誠意。”

邵庸忽然覺得,失憶的鐘璃說不定比原來那個還要有過之無不及,只好硬着頭皮又在他的唇上碰了碰。

鐘璃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手掌覆在邵庸的後腦勺上,将這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加深。

直到邵庸氣喘籲籲時,鐘璃才放開了他。

鐘璃将邵庸抱在懷裏:“幸好我想起了你。”

邵庸扁了扁嘴,還是伸手環住了鐘璃的腰:“嗯。”

兩個大男人抱着就抱着吧,鐘璃偏偏還要動手動腳的,過了一會兒,邵庸對鐘璃的熱情實在是有點招架不住了,“我們接下來該往哪裏走?”

“還記得離開毒仙谷前,谷主托人帶給我們的話嗎?”鐘璃笑着問。

“記得一點,什麽天地人的……”邵庸不解道:“這跟我們接下來的目标有關系嗎?”

鐘璃笑道:“自然有。後來我琢磨了一番,發現谷主的這番話,竟像是在暗指寶藏一事。”

“什麽?!”

他們兩人苦思冥想怎麽都解不開的難題,居然被那不曾謀面的谷主給解開了?“到底是什麽意思?”邵庸急切地揪住了鐘璃的衣襟問。

“別急,你且聽為夫分析。”鐘璃微笑着握住了邵庸的手,摩挲了下光滑柔軟的手背。

由于邵庸真的很好奇,對于鐘璃吃豆腐的行為也只好忍了。

“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啊!”

鐘璃好笑,又捏了捏邵庸的臉頰,才道:“谷主曾言,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其實這三個條件,所指并非時間、地點與助力,而是指印信、圖紙和鐘家的人。”

“這……”邵庸眉頭輕鎖,回味着鐘璃的話,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

鐘璃繼續道:“就是你想的那樣,藏寶圖與印信,本就是一體的。”

邵庸頓時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緊張得渾身一震,心髒撲通撲通地跳:“你的意思是……?”

鐘璃又從袖子裏摸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翠綠色碧玉。

“你連印信都偷出來了?”邵庸瞪大眼道。

“沒有萬全準備,我又怎麽會跟長孫軒逸直接鬧翻臉?”鐘璃冷笑了下,道:“當時我本對你的話半信半疑,後來從長孫軒逸的書房中發現了這枚印信,才真的信了……原來,所謂的好友,不過是貪圖父親留給我的物事罷了。”

“你現在知道還不晚,少俠。”邵庸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湖中人大多數雖是豪邁爽快,但真要到推心置腹的地步,除非發展成好基友,好朋友的級別顯然還不夠讓人掏心掏肺。

鐘璃笑着搖搖頭,表示他已經不介意了,摸了摸邵庸的腦袋,繼續道:“我差點忘了原來小時候,我爹确實告訴我幾句口訣,原以為是鐘家內功的心法,我練着沒什麽大用,逐漸忘在了腦後。現在想來,這應該就是印信與藏寶圖的使用方法。”

“那個方法你想起來了嗎?”

“嗯,我記起來了。”鐘璃眯起眼道:“或許是這兩樣物事陪伴了我許多年,所以見到它們,不由自主地就記起了一些童年瑣事。”

看樣子,似乎想起的不只是口訣之事。

不過鐘璃完全沒有要說的樣子,邵庸也只好将好奇心按捺下去,“所以你現在能看明白藏寶圖了?”

鐘璃點了點頭,将碧玉印信置于圖紙中央,又看了看天色,陽光朦朦胧胧的,被雲層遮擋住了。

他将火折拿出來,燃起的火光湊近了碧玉制成的印信。

下一瞬,火光從碧玉透過,通體綠色的玉石內亮起一團複雜的構紋,獸皮卷軸上又多了一層細密圖案。

仔細一瞧,那絲狀的圖案居然與圖紙上原本的圖案融為了一體,紙上零星而簡單的地勢描畫變得無比詳細和清晰,連山丘河流的走勢都畫得十分詳細,有的甚至還标注了地名。

邵庸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了,然而看到這圖上的地形時,不由又是一驚:“這裏……這不就是獵場嗎?”

“不錯。”鐘璃諷刺地笑了笑道:“你以為長孫軒逸來此地狩獵真是心血來潮?”

“難不成,他已經知道了寶藏的秘密?”邵庸更驚訝了,長孫軒逸難道已經知道了那個口訣?

“那倒不是。”鐘璃搖了搖頭,“他手中掌握了當年我爹的一言一行,何況布置寶藏藏處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長孫軒逸不難從中推算出最有可能埋藏寶藏的地方。”

邵庸想了想,也道:“何況你爹是真心為了皇上着想,他也不會将寶藏放在離京城太遠的地方,總要是長孫軒遠能伸手觸及的地方。”

“豬兒真聰明。”鐘璃贊許地看了邵庸一眼,“屆時皇上手中有印信可調動父親的精兵,又不必離開京師太遠以至夜長夢多,獵場人跡罕至,平素也不會有百姓擅闖此地,是藏寶的最佳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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