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鱷魚的眼淚

鄭敏娜把靈芸賣掉後，兒子浩宇因為失去了玩伴終日吵鬧，鄭敏娜嫌煩，就撒謊騙兒子說靈芸去了對面商場阿姨家。

小浩宇信以為真，獨自一人到商場尋找，不幸被陌生人拐走。

鄭敏娜的腸子都悔青了，認為是自己做了虧心事兒，報應到了兒子身上，一種深深的負罪感讓她吃不香，睡不着，夜夜惡夢纏身，精神幾近崩潰。

于是，她萌生了尋回靈芸的念頭，準備行動時，才發現自己對買靈雲那對夫婦的信息知之甚少，只記得她和他們是在醫院遇到的。

那天，鄭敏娜因為感冒帶着靈芸去醫院打針，從觀察室出來時見到這對夫妻正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抹眼淚，她一時興起，就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兒。

聽了半天才弄明白，這對夫妻因為結婚五六年了也沒有孩子，來醫院投醫問藥的，醫生檢查後對他們說，他們家男人精子成活率很低，恐怕今後難有自己的孩子。

鄭敏娜看得出，他們聽了這個結論後十分難過，于是，就動起了壞心思。

她帶着靈芸主動上前搭讪：“喲，妹子，你看這上天真不公平，有的人想要孩子他不給，這不想要的人呢，偏一個又一個的給她往前送！”

說着，把靈芸往前推了推：“快叫叔叔、阿姨！”

靈芸怯生生的叫了一聲，把正在抹眼淚的女人喜歡的一把将她拽了過去，對丈夫說：“焱哥，你看這孩子，多可愛，要是咱們能有這樣一個女兒多好！”

被喚作焱哥的男人因為難過，一直低着頭，他感到很對不起妻子，由于自己的原因，讓妻子一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這會兒，聽到妻子問自己，便把頭擡起來看了看靈芸，發現這個小女孩确實像妻子說的那樣，很可愛。

于是，十分愛憐地用手撫摸了一下靈芸的頭發：“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鄭敏娜一見這情形，心裏甭提多高興了，可臉上看上去卻是一片愁雲慘霧：“可愛有什麽用，丫頭片子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

聽了這話，焱哥忍不住問：“她父母不喜歡她？”

“唉！”鄭敏娜嘆了口氣，仿佛無限同情地對焱哥說：“不瞞你說，這孩子是我農村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她們家老人就想要個男孩，可她媽媽一連生了仨丫頭，本來家裏生活就困難，還因為超生被罰，這不，一氣之下，就把孩子送我這兒來了，說是讓我養着，可我家已經有了一個男孩，也不符合收養條件啊，她爸就讓我找個好人家把她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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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鄭敏娜，可真夠有才的，說起謊話來不僅臉不紅心不跳，連腹稿都不用打。

“敏敏，你看多好的一個孩子，要不我們把她領回去吧！”焱哥看着妻子小心翼翼地問。

敏敏聽到丈夫的話後，一把将靈芸摟進懷裏，對鄭敏娜說：“大姐，您看，我們夫妻倆這輩子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要是您信任我們，就把她送給我們養着，我們保證不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

鄭敏娜聽了，臉上現出為難的神情，一幅有話要說又不好開口的樣子。

焱哥和他妻子以為鄭敏娜不同意，就雙雙跪下來哀求道：“大姐，我們都是善良本份的人，保證不會虧待這個孩子，雖然我們家也不富裕，但我們一定把家裏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鄭敏娜欺身上前，把這對夫妻扶了起來，說：“不是我不同意，只是孩子她爹走時給我留過話…。”

話說到一半，她停住不說了，靜靜地觀看面前這小兩口的反應。

偏偏焱哥和他老婆都是老實巴交過日子的人，本本份份的，哪能猜得到鄭敏娜肚子裏的那些彎彎繞，只好可憐兮兮的盯着她，等待她的下文分解。

鄭敏娜見他們不上道，心裏暗暗地罵道：“怎麽這麽木啊！”

但臉上卻依然挂着燦爛的微笑：“你看，這孩子她家因為生她被罰了不少錢……”

這回焱哥聽明白了，敢情這是要錢呢！

也對，人家把孩子都養這麽大了，憑啥白白的送給自己呢？

于是，趕緊從兜裏掏出一沓人民幣，交到鄭敏娜手上，誠懇地說：“大姐，這是我們夫妻這些年攢的兩千塊錢，本來是想治病用的，現在看來，我的病治不治的都沒什麽希望了，要是您肯把孩子送給我們，這錢您就拿去給孩子的親生父母，算是我們的一點兒心意。”

鄭敏娜雖然覺得錢給的少了點，但有總比沒有強，瞅瞅這對夫妻穿戴也不像是有錢人的樣子，便虛情假義地說：“唉，要不是家裏已經有了一個孩子，我說什麽也要親手把這丫頭養大，現在沒辦法啊！”

接着，又對靈芸說：“丫頭，跟阿姨和叔叔走吧，他們家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東西！”說着，就把靈芸的小手放進敏敏手中。

敏敏激動壞了，緊緊地把靈芸抱在懷裏，催促丈夫：“咱們回去吧，天這麽冷，別把孩子凍着了！”那神情，生怕鄭敏娜反悔似的。

焱哥明白妻子的意圖，從妻子手中接過孩子正要離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兒，問：“這孩子的生日是哪一天？”

“一九八八年一月三十一號。”鄭敏娜回答後，漫不經心地也問了一句：“對了，你們是哪兒的人？”

焱哥說：“離這兒不遠，江川市！”

鄭敏娜過來又摸了摸靈芸的頭發，好像很舍不得似的，還假惺惺地掉了兩滴鱷魚的眼淚，就眼瞅着這對夫婦抱着靈芸離開了。

見圍觀的人也跟着散了，鄭敏娜趕緊躲進醫院衛生間，細細地數着那一沓花花綠綠的鈔票，心中十分得意：“今天這事兒辦的，利索！既甩掉一個大包袱，又賺了二千塊錢，真好！”

她把錢仔細掖在懷裏，邁着四方步，一路哼着小曲兒回家了。

方憲晚上下班回家，發現孩子不見了，問妻子：“靈芸呢？”

鄭敏娜知道丈夫對靈芸十分疼愛，不敢道出實情，撒謊說：“我今天感冒在醫院打針的時候，她說上走廊玩一會兒，誰知道打完針後，我把醫院差不多都翻遍了，也沒找到她，這孩子就這麽讓我給弄丢了，我對不起九泉之下的老徐啊！”邊說，邊用力從眼角擠出兩滴眼淚。

方憲一聽，拔腿就往外走，鄭敏娜問：“你去哪兒？”

“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