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輾轉反側

寧山火車站。

兒時的鐘敏衣衫褴褛，面色蒼白，在向路人乞讨。

突然，不知從什麽地方蹿出一條大黑狗，将她撲倒在地，吓得徐皓軒大聲喊叫：“靈芸，靈芸！”

徐皓軒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一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回想起夢中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禁不住渾身顫抖。

十七年了，同樣的噩夢像毒品一般，緊緊地纏繞着他，牢牢地控制着他的心志，怎麽都擺脫不掉。

還好，今天晚間他是獨自一人睡在婚房裏，不然，要是被姑姑知道了，肯定又會生氣。

從夢魇裏驚醒過來的他，感覺特別疲倦，便摸出手機，看了看上面顯示的時間：淩晨兩點，離天亮還早着呢，便閉上眼睛想再睡一會兒。

可是，剛把眼睛合上，姑姑的警告、爸爸的囑托和鐘敏蒼白的面容便交替出現在腦海，讓他輾轉反側，怎麽也無法入睡，把他折磨的快要瘋了。

為了擺脫夢境的影響，他戴上耳麥，希望能從熟悉的旋律中重回夢的故鄉，結果不僅絲毫沒有奏效，反而讓他的心更加煩亂不堪，索性從床上爬起來，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居高臨下默默地看着城市的夜景。

徐皓軒和鄭以夏的婚房位于鬧市中心，在這棟居民樓的第九層，之所以選擇這個高度，就是為了能每天爬樓梯鍛煉身體。

九層的高度，雖然不高，但足以将前面的景物盡收眼底：夜色很美，一輪皎潔的明月挂在天空，給大地披上一層薄薄的輕紗。街上車來車往，一盞盞車燈劃過一道道優美的弧線，伸向遠方。街道兩旁，高樓林立，霓虹閃爍，星星點點的燈光點亮了城市寂寞的夜空，給濃濃的夜色增添了幾分妖嬈妩媚和神秘。喧鬧的都市，每天将會有多少悲歡離合、聚聚散散發生，徐皓軒想着，心裏又平添了幾分悲傷。

昨天晚飯後，他給姑姑姑父和小夏一家分別打的，把他們送上車，謊稱自己還有事兒要做，便一個人來到了婚房。

其實，大晚上的哪有什麽事兒要他去辦，那只不過是他用來躲開姑姑的借口而已。

最近，他越來越不喜歡姑姑徐燕飛了，特別是晚飯時她對自己的警告，一下子拉大了他和姑姑之間的距離，他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她。

靜谧的夜，整個城市都在沉睡着。

徐皓軒站在窗前，看着碎銀般的月光從窗臺流進來，在床前投下了斑駁的光影，窗外的夜空，幾點星光閃爍，耳邊陡然響起妹妹稚嫩的童音：“哥哥，外婆說媽媽變成天上的星星了，是真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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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間每一個人離去，天上就會多一顆星星，媽媽也一樣，她變成了天上的星星，在看着我們，保佑我們。”

“天上那麽多星星，你知道哪顆是媽媽麽？”

“當然知道，媽媽那麽漂亮，肯定是天上最亮的那顆！”

妹妹仰起頭，望着廣闊浩翰的星空，突然開心地說：“我看見媽媽了，她還沖我眨眼睛呢！”

一陣揪心的痛楚襲上心頭，徐皓軒輕輕地說：媽媽，您現在一定很幸福，和爸爸、外公外婆相聚在天國，求您也保佑兒女幸福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