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最美的聲音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又一個寒冷的北方冬日夜晚，徐皓軒和鐘敏對坐在餐廳靠窗的一張餐桌兩端，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不過，兩個人看上去似乎都沒有什麽食欲。

這些天，徐皓軒一直想找機會單獨接觸鐘敏，以确定她對自己到底有沒有印象，都被她婉拒了。

她怕自己單獨和徐皓軒在一起時，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世。

徐皓軒在屢次三番被鐘敏拒絕後，仍然不死心，這日下班後，特意來到鐘敏住處，當面向她發出邀請，無奈之下，鐘敏只好和他一起走進了這家餐館。

“多吃點，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聽程雪說，你上大學這幾年，為了省錢，基本上都不吃早餐，那怎麽行呢？”

徐皓軒不停地往鐘敏的盤裏夾菜，把她的小盤填得滿滿的像座小山。

“別光顧着給我夾了，你也快點兒吃吧！”鐘敏輕聲說。

接着，又有些好奇地問：“程雪是我同班同學，你怎麽會認識她呢？”

“她是我姑姑的女兒！”

鐘敏心裏頓時苦澀極了，她沒想到，這個處處同她作對，天天在她面前炫耀自己家世的冤家對頭，竟然是自己親姑姑的女兒，難怪她一直看自己不順眼呢！

都說“姑姑親，輩輩親，扯斷骨頭連着筋”，可姑姑對自己和陌生人根本就沒什麽區別。

“想什麽呢？”徐皓軒見鐘敏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随口問道。

“沒想什麽！”鐘敏憂傷地回答。

“在我十歲時，爸爸和外婆在同一天去世，姑姑領養了我，這些年，我一直都和姑姑一家生活在一起！”徐皓軒邊說邊注意觀察鐘敏的表情。

“那你媽媽呢？”鐘敏看似漫不經心地問，其實，她的心裏此刻已經激動得如浪潮般翻騰，只是因為掩飾的好，才沒讓徐皓軒從中看出端倪。

“媽媽生我妹妹時去世了，那時我才五歲！”徐皓軒答道，眼底掠過一絲悲傷。

鐘敏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小時候，她只知道，自己沒有媽媽，卻不知道其中的原因，現在知道了，又讓她如此糾結和惶恐不安：沒想到親生母親竟然是因為自己去世的，強烈的愧疚感如夏天的野草般剎那間在她的心中瘋長。

“你怎麽了？”鐘敏臉上的淚水，讓徐皓軒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可她接下來的話，又把他一下子打回了原形。

“你的話讓我想起了我媽媽，她走了快一年了，可是，她的呼喚時常在我耳邊響起，那是全世界最美的聲音。我常常想，要是媽媽活着多好，有母愛的地方就是天堂！”鐘敏擦去腮邊冰冷的淚水，目不轉睛地看着徐皓軒，柔聲說道。

“是啊，有母愛的地方就是天堂！我小時候，也是媽媽的掌上明珠，她對我百般呵護。但是，妹妹就不同了，她生下來，連親生母親長什麽樣都不清楚！”徐皓軒想方設法把話題引到妹妹身上。

“骨肉親情血濃于水，雖然你妹妹沒見過自己的媽媽，可能會覺得很遺憾，但她永遠都會記得，是誰給了她生命！”

徐皓軒細細地揣摩了一會兒鐘敏話中的含義，伸手從放在一旁的上衣兜裏摸出皮夾，從裏面取出一張照片，遞到鐘敏手中：“這是我小時候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時照的，可惜，照這張像時，妹妹還沒出生，不然，這應該是一張完整的全家福！”

鐘敏用顫抖的雙手把照片舉到眼前：照片上的媽媽一頭柔順的長發，精致的五官，笑容是那樣的溫暖高貴！

還有爸爸，鐘敏腦海中保存多年的影像和照片上的重疊在一起，逐漸清晰起來：是爸爸，沒錯，和記憶當中的一模一樣！

她淚眼婆娑地又看了一眼，趕緊把照片還給徐皓軒：“你媽媽真漂亮！”

“你不覺得你長的和她很像麽？”

“嗯，是挺像的，不然，你在酒店裏也不會認錯人啊！”鐘敏的淚水在眼眶裏不停地打轉，她微微仰起頭，生生的将淚水憋了回去，心裏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哭，他一直和姑姑生活在一起，日子一定不好過，我不能讓自己成為他的負擔！”

徐皓軒雖然很失望，但卻改變不了他認定鐘敏就是自己同胞妹妹的事實。

他手裏拿着鐘敏還回來的照片，說：“同樣的照片，我有兩張，這一張我想把它送給你，行麽？”

這張照片是徐皓軒專門為鐘敏準備的，怕被鐘敏發現他的良苦用心，他還特意将最近洗出來的照片放到家中影集裏，而把那張保存了多年的老照片拿給鐘敏。

“謝謝！”鐘敏痛快地答應一聲，搶奪般的快速從徐皓軒手中把照片拿了回來。

她仔細端詳着照片上生身母親淺淺的笑容，祥和的目光，感受着裏面蘊含的綿綿母愛，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而徐皓軒看着鐘敏那張和母親一模一樣的臉龐，仿佛媽媽就坐在自己面前一樣，壓在心箱深處的美好回憶被一點一滴的喚醒，縷縷思念化作冬日裏飄浮的白雲，跨越時空，飛向那遙遠的地方——母親王娅楠生活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