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與王璐璐面前的杯盤狼藉相比，許折鳶面前算得上一幹二淨，所以微生霁有此一說。
不過許折鳶心裏不舒坦，嘴上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怎麽，我看起來很胖嗎？在你看來我需要節食減肥嗎？”
微生霁挑了挑眉，語氣特別溫和：“我沒這麽說，只是擔心你胃口不好。”
雖然兩人自重逢後才相處了兩周不到，但因為微生霁對她實在是過于和顏悅色，許折鳶很難用對待上司的态度去對待微生霁。
即使回不到曾經，許折鳶還是不可避免像高中一樣對微生霁耍起了小性子。
“我吃得很飽了。”
“那就好。”
王璐璐在一旁一邊捧着西瓜猛吃，一邊聽兩人尬聊，适時插嘴道：“微生霁，你這趟回來不會再走了吧？”
“嗯？你是指去哪裏？”
“就是離開H市啊，還是說你還要出國嗎？”
王璐璐話一出口，微生霁和許折鳶都沉默了。
許折鳶完全沒考慮過這件事，或者也根本是下意識地不肯去想。
微生霁的回歸帶給她太多感情，懊悔、惆悵以及喜悅糅雜成的酸澀餘韻在不知不覺中持續地影響着她的大腦。
許折鳶下意識地看向微生霁，沒想到直直地撞進了對方的瞳眸之中。
微生霁沒有立即開口回答王璐璐的問題，這個沉默的時間似乎只有片刻，但在許折鳶的感知中被無限放大了。
她在這無言的對視中感覺到了內心的焦灼，因此忘記了移開目光。
“這個還說不準，”微生霁到底還是開口了，語氣自然得仿佛兩人剛才的對視不包含任何意味，“我外婆很希望我陪在她身邊，但我想在外面歷練幾年。出國的可能性倒不大，就是不知道能在H市待多久。”
“哦哦哦，那同學會可要快點開了！”
王璐璐說話還是那麽直接，微生霁忍不住笑了起來。
“初步是定在端午，大家那麽遷就我，願意為我騰出時間，實在是太讓人開心了。”
“那可不，你可是我們班的人氣王。再說了，這可是你請客诶，我們肯定要賣你這個面子的嘛！”
王璐璐似乎說着就要流口水，許折鳶回過神來，腦海中又閃過了二十三萬這個數字，頓時職業病發作。
“不要別人請客你們就狠宰，微生霁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你和我說有什麽用啊，我又不是班幹部，”王璐璐瞟過一臉緊張的許折鳶，奸笑道，“你現在還管着微生霁的錢包啊？正好，你現在還是會計，不如加入班幹部一起組織咯，多少錢還不是你說了算！”
許折鳶屬于很不要麻煩的人，所以高中的時候沒擔任任何職務。不過王璐璐提出這個建議後，她還真思考了幾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管着微生霁的錢包”這個說法。
“我才沒管着她錢包呢！”
微生霁高中的時候就很大方，許折鳶确實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管着她的零花錢。
“微生霁都不心疼，就你老心疼她的錢。”
“你——”
許折鳶和王璐璐慣例鬥嘴，微生霁在笑眯眯地道：“多虧高中時候折鳶管着我，否則我的金錢觀念大概已經崩壞了。不過我相信同學都是有分寸的人，不會太坑我的，折鳶平時工作就挺忙的，沒必要去操這份心。”
王璐璐連忙點頭：“就是就是，我們怎麽會坑你嘛，都是多好的同學啊，就她瞎操心。”
許折鳶被嗆得無話可說，只能在腹诽微生霁的金錢觀念已經崩壞了。
等到王璐璐好不容易吃完水果，許折鳶已經又氣飽了一次，話都不想說了。
微生霁先送王璐璐回了學校，車上只剩兩個人後氣氛一下變得冷清了起來。
“璐璐還是這麽有趣。”
微生霁似乎是想找些話題，許折鳶敷衍地回應了一聲，難掩心事重重。
“你們晚上聊了些什麽？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她心情不好才不是因為和璐璐聊了什麽，而是——
“沒什麽啦，就普通聊聊。”
“我還以為你們肯定會聊我呢。”
許折鳶心口一緊，下意識看向微生霁，卻聽她繼續說道：“我這麽多年沒回來，還以為她肯定也很想我。”
原來是這個意思……
“那聊肯定是有聊到的……不過我倆又不是沒別的話題，只是随便聊聊你而已。”
“這樣應該也有聊到文欣吧？我聽文欣說她和璐璐關系還不錯來着。”
聽到從微生霁嘴裏吐出這個名字，許折鳶的心情變得更差了。
“璐璐沒說和她關系很好啊，我們聊她幹嗎？”
“好吧，我以為你和我打完電話後多少會聊到她呢。”
許折鳶又是心虛又是心梗，聽着微生霁無比平靜的語氣，脫口而出道：“我沒興趣聊她，你既然那麽想和她聊天，幹嗎不晚上和她聊通宵？”
微生霁抿了抿嘴唇，目不斜視：“難道說……惹你不開心的人是我嗎？”
“我可沒這麽說。”
從語氣判斷，“我可沒這麽說”=“就是這麽一回事”。
微生霁顯然十分了解她，根本沒被這番話蒙蔽：“我哪裏惹你不開心了？你告訴我，我向你道歉。”
“我都說不是了，你幹嗎自顧自地說下去？”
微生霁的态度讓許折鳶煩躁而羞愧，心中強烈的自我厭惡叫她産生了一種想要逃的沖動。
明明是她想要強加自己的好惡給朋友不好，明明是她無緣無故亂發脾氣不好，微生霁為什麽要這麽卑微地遷就她？
這樣不是會讓她越來越讨厭自己，不是會讓她越來越無法和微生霁做朋友了嗎？
“嗯……”微生霁沉吟片刻，，“一定要說的話應該算是某種自信吧，你只會為了在乎的人生氣，而且不會把氣撒到不相關的人身上，那只能是因為我了吧？”
這是什麽少年濾鏡嗎？就連她都認為自己是在無理取鬧，微生霁為什麽把她想得那麽好？
“我……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氣，你不用管我。”
許折鳶的語氣弱了幾分，打死她也不想讓微生霁知道她是因為程文欣生氣。
“那可不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麽能不管你呢？讓我猜一猜……是因為我見了文欣嗎？”
許折鳶一瞬間面露驚愕，心慌之餘再次懷疑起微生霁是不是有讀心的能力。
還是說她表現得太過明顯了，其實微生霁早就看出了她的那點小心思？
“看來确實是這個原因。”
她的長久不語變相證實了微生霁的猜測，許折鳶不禁心亂如麻。
“我、我只是……”
微生霁嘆了口氣：“是我不對，不知道你原來還那麽在意程文欣。”
她的道歉讓許折鳶一下有些眼眶發熱，一方面是因為羞愧，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微生霁的溫柔。
她知道是自己不對，可是只有程文欣……只有這個曾企圖搶走微生霁，還害得她對微生霁惡語相向的人，她實在沒辦法有好感！
“你……你知道我在意她？”
可是微生霁怎麽會知道的呢？難道說晚上程文欣和微生霁坦白了什麽？
不，程文欣才沒那麽好心，怎麽可能告訴微生霁？再說了，就算程文欣說了以前的事，她的立場也沒有絲毫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她做過的事都沒辦法抹消。
微生霁輕輕嘆了口氣：“是啊，我早該想到的。程文欣是陸玮的發小，你以前把她當情敵，一直都不太喜歡她。我只是以為……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你已經不在意了，是我不好。”
許折鳶表情一僵，氣得差點當場暈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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