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求藥

長孫戟說得含混,溫彤卻是知道,他也算是透露了不少了。

當下溫彤提起裙子,微微一福,“多謝您了。”

長孫戟沒再回應,溫彤也就轉身走了。

溫家也算是百年世家,宅子不算小,如今抄家翻找起來,也是要花費不少時間。

等到我長孫戟領着人走的時候,天色已經都是徹底的暗下來了。

溫家一片狼藉。不少瓷器物件都是損壞了,而金銀細軟……損失更是不計其數。

溫彤聽着下人禀告,沉默不言。

溫靖聲也是在旁邊聽着的,忽的握住她的手:“無妨,不過是物件兒。人都平安就好。”

溫彤苦笑:可是人真的平安麽?

“哥哥還未曾告訴我,你的眼睛是如何弄成這樣的。”溫彤最關心的還是這個事兒,而且現在最要緊的,也是這個事兒。

溫家就他們兩個,她是女子撐不起溫家,溫靖聲若再……

溫靖聲被問起這個事兒,當下就頓了一頓:“從馬上摔下來了,當時被踢到了腦袋。口鼻都是出血人也昏厥過去,再醒來睜眼就看不見了。”

溫靖聲說得輕描淡寫,可溫彤聽着卻是揪心,最後掐緊了手心:“咱們尋個名醫來,定有法子的——”

“嗯。慢慢來,我如今也吃着藥,指不定就能好了。”溫靖聲笑笑,看上去竟像是全然不在意。

而溫彤卻是只覺得溫靖聲這個笑容刺得她雙眼都是灼灼難受,最後她別開頭去,幾乎不忍再看。

這一夜,卻是無眠之夜。

溫彤和溫靖聲誰也沒催對方去睡覺,心知肚明對方是必然睡不着的。

第二日天剛亮了不久,他們昨兒派出去打聽消息的家仆終于是回來了。

“已是移交大理寺慢慢審理了,不過,罪名卻是吓人。說是牽涉到了謀逆。”家仆說着這話,神色有些倉皇,末了又小心翼翼問了一句:“咱們怎麽辦?”

這個問題,恰好也是溫彤想問的。

她下意識的看了溫靖聲一眼,而後在看見溫靖聲眼睛的時候,猛然一窒。最後,她就搶在溫靖聲跟前出了聲:“怕什麽,只要一日沒坐實了,那就一日不是罪臣。咱們關緊門過日子就是。”

“還有一個事兒,今日打聽消息,小的聽聞,宮裏是要開始選秀了。”家仆看着溫彤,小心翼翼的補上了這麽一句。

溫彤一愣,溫靖聲也是一愣。

溫彤勉強一笑:“這個跟咱們沒什麽關系。”

事實上卻不是如此——溫彤年歲剛好到了可以參選的年歲了。倘若溫志年的罪名一直沒落實,那麽溫彤,是要去參選的。

說句不自誇的話,溫彤的樣貌太過出挑,去參選,必是能選上的。

可是溫家本來是不打算讓溫彤去參選,只想要選秀之前給溫彤要個恩典,自行婚配才好。如今……

溫靖聲蹙眉一直沒說話,面色都是有些陰沉。而這一陰沉,便是陰沉了好幾日。直到溫志年第三日被送回來。

溫志年被送回來時候,用奄奄一息來形容,也是半點不為過的。

溫志年燒得幾乎人都是不清醒的。

只看了一眼,溫彤就已是咬破了嘴唇,才能忍住要掉下來的眼淚。

陳秀梅這次卻是奇異的沒昏厥過去,反倒是上前就抱住了溫志年,而後跟着衆人一起去将溫志年安頓好了。

直到離了溫志年跟前,陳秀梅才哭出聲來,拽着溫彤問:“怎麽辦?如今該怎生是好?你哥哥那樣,你父親他又——”

“還有我。”溫彤用力握住陳秀梅的手,清亮的眼裏全是堅毅之色。

陳秀梅一愣,下意識道:“可你一個姑娘家——”

“我能。”溫彤只說了這兩個字。

就這麽兩個字,就将陳秀梅嘴裏剩下的話,全堵在了喉嚨裏。

溫彤旋即讓陳秀梅進去陪着溫志年,而後叫人去請大夫來給溫志年看病。

只是大夫雖來了,藥材上卻是犯難了——若要藥效好,需得一味名貴的藥材,且還得夠了年份才可。藥鋪之中,這樣的藥是不可能有的。

大夫也知這事兒難辦,頗有些無奈:“令尊如今這樣情況,普通方子普通藥材已是作用不大,用普通藥材,我只有三分把握令尊能好轉。”

“若用夠了年份的呢?”溫彤咬牙問。以往家中并非沒有這樣的藥材,可是如今經過了抄家……偏偏這樣的東西,還買不着。

大夫遲疑一下:“能有六分。”

六分不算高,可卻足翻了一倍。

溫彤點頭:“我明白了,您先用着普通的,我去想想法子。”

溫彤所謂的想法子,是去昔日與溫家交好的人家求助。

與溫家交好的人家,其實不算少。

只是……溫家出事兒這麽幾天,卻是無幾家前來問津。縱有那麽幾家來問的,反倒都是溫志年昔日曾幫過的寒門子弟。

這些人,空有才華,卻是……家世有限,這樣的東西,更不可能有。

溫彤心知肚明此番沒有過問一聲的人心頭都是如何想的。她本也不欲再和這些人打交道。只是現在……

溫彤以為,她親自上門去,哪怕對方不想和溫家再有瓜葛,總也會礙着臉面見一見,到時候她提上一提,雖是有些腆着臉要東西的嫌疑,可卻總能要到的。

然而事實上,接連吃了四五個閉門羹,被門房直接轟着走的事實,卻是讓她徹底看清楚了什麽叫做世态炎涼。

再一次被拒之後,溫彤木然回了自己的馬車上,然後茫茫然的呆坐不語,也不說要去何處,也不說心裏難受,木偶似的坐着,一雙眼睛都是失去了神采。

車夫不敢問,就是卷雲也不敢出聲。

良久,溫彤才緩過勁兒來:“去最大的藥鋪。”哪怕明知是不會有也買不着的,她也不能放棄。萬一,老天眷顧恰好就有呢?

一路去了“惠德堂”,也不知是不是運氣真的好,溫彤剛問了一句,對方竟是說有:“不過價格還沒談妥,對方輕易不肯出手。掌櫃的正在談。”

溫彤聽了這話,只覺得是心裏頭一下就舒展開來。幾乎是迫不及待:“能否讓我見一見——”哪怕是求着對方賣給自己,她也是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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