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禦書房。

蕭明淵看着端坐于面前之人,端着手中的熱茶,品了一口,悵然一聲,說道:“這幾日外頭接連下了好幾場大雪,不過,到今日,眼看是有了要停下來的意思了,再過兩日,就是除夕,新的一年就要來了,許多的事情,到這兒,只怕也是要結束了,定王,你說是不是。”

冥澈并未将蕭明淵的話太放在心上,淡聲一句,“皇上特地的找本王來喝茶,只是要和本王說這樣一些話?”

“關于這幾天,蕭洛在天牢審訊那些死士的事情,想必定王也必然是一清二楚的,對嗎?”

“該有所了解的,自然是要去了解,但皇上是覺得,本王也在這裏頭扮演者什麽重要的角色?”冥澈将手中的茶盞放下,一臉淡然,“從當初洛洛搬出本王府邸單獨立府,時至今日,皇上心裏很該有一個判斷,本王是否有在插手,又或者,皇上是心有懷疑,本王在洛洛身上做了什麽不為人知的事。”

“他的蛻變,前所未有,根本就算不是世人所能理解的,曾經那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達到這樣的程度,你是說他天資卓越,遠非凡人,但……”

“皇上都說他遠非凡人了,本王只需要給他一點點助力,自然就能讓他到達這樣的層次,世人以為的,都只是自己看到的,他們沒有辦法達到那樣的層次,就覺得這背後必然有貓膩,殊不知,在真正的有天資者面前,他們的自以為是,也一樣是可笑至極。”

冥澈冷淡的語氣繼續說道:“雪停了,事情,也該結束了。”

蕭明淵看到冥澈起身,“朕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說。”

“以他現在的本事,确實是有實力坐上帝位,沒人能夠撼動,更別說,他還得到了你的支持,太子和老二,在你要扶持蕭洛走上帝位的那一刻,他們就徹底輸了,你能告訴朕,現在的蕭洛,還是蕭洛嗎?”

冥澈輕笑一聲,“現在的洛洛,自然不是當初深宮陋巷那個卑微的,被人欺辱的洛洛,但是,他是你的兒子,身上流着你們蕭家皇室的血脈,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說完這話,冥澈就直接從禦書房離開了。

等到冥澈走後,孫公公走近到皇上身側,輕聲說道:“皇上,定王已經離開了。”

蕭明淵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天牢那邊,審訊的結果如何?”

“受滴水之刑的那個死士,第二天就崩潰了,折磨的神智都有些不清了,但是那麽多可以審訊的死士,就又換了一個,不過,那些旁觀者,看到一個原本完好無損的人,一點點被擊潰,這比之那受刑的人還要痛苦,至于被扔進那幽深地牢的人,無盡的幽暗與孤獨,沒有半點聲音,這屬實不是常人能承受的,所以……”孫公公也沒有再去多說,這裏頭大致的意思都是能夠讓人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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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了,審了不過三天,那些人的心理防線就已經瀕臨深淵了,這還只是蕭洛随意折騰出來的審訊之法,若是再進一步,就……又或者說,壓根都不用再進一步,就只是如今這樣的狀況,那些死士心中的防線都節節潰敗,一旦有一人松口,那麽就會決堤。”

孫公公只輕輕應了一聲‘是’。

“罷了,事到如今,他們三人這一局,也該結束了。”或許,從最開始冥澈把蕭洛帶回定王府的時候,就應該宣告結束了。

……

後宮,鳳儀宮。

這幾天,張皇後也好,柳貴妃也罷,她們都是時刻留意着天牢那邊傳出來的消息,聽着那些傳出來的話,轉述出來的種種,都是令她們毛骨悚然。

在得知,那些死士已然是要撐不住,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盡數擊破,她們更是心如死灰。

此刻,這殿內,就只有張皇後和柳貴妃二人,連素日裏在她們身邊伺候的貼身侍女都不在。

柳貴妃搖頭嘆氣,“其實當初就應該想到,蕭洛被定王帶走,豈能是簡單的事,不過是還在妄想一些不該的東西罷了,事到如今,可謂是一步錯、步步錯。”

張皇後聽着柳貴妃這長籲短嘆的話,沉默着,什麽都沒說,因為柳貴妃的話沒錯,天牢那些死士被擊潰是遲早的事,更何況這還才剛開始三天,天牢的境況就已經是那樣了,這裏頭的事情,又還能有什麽指望呢。

就算是有再多的心思,終究是沒什麽可說的了。

年關已至,新歲将到,只可惜,新的一年,與他們而言,并沒有什麽值得可喜的事,仿佛,新歲降臨,伴随的是那無盡黑暗的到來。

……

宮外,太子府。

太子蕭鸾一派的人以及二皇子蕭承一派的人,都聚集在此。

張岫身為丞相,刑部隸屬他手下的六部,刑部是派遣了配合的官員去扶住蕭洛審訊,外頭那些傳言,雖然都大差不差,可是真正的細節,張岫這邊自是最為清楚不過。

眼下在這裏的所有人,全部都是明白,天牢之中你那個,那些死士一旦被攻破,死士開口,拉開的那道閘口,就會如洶湧的洪水,侵襲之下,沒有活口。

而他們想要将天牢裏那些死士全部處理幹淨,根本就行不通,動手,等于不打自招。

眼下,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是焦頭爛額,如熱鍋上的螞蟻。

好久,勉強才安定下來,讓那些人退下。

在這兒,蕭鸾、張岫;蕭承、柳朔,四人面面相觑,這樁事,走到這一步,簡直就是完全脫離了他們預想的軌跡,而宮中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那邊,也是無能為力。

“舅舅,我們真的什麽都做不了了?只能是任由蕭洛繼續審下去,然後将那幫死士的心理防線全部擊潰,然後,我們只能等待宣判!”蕭鸾凝聲說道。

這話說出口,在旁的三人都是不語。

此刻的蕭承心裏只有無盡的悔意,早知道這樣,他就不抱那一絲希望,摻和進來了,太子之位,帝位,這些東西,得要有能活下去的機會,才能享受,如今這局面,只怕他這皇子的尊榮,到最後都無法享受了。

無疑,接下來,這個年節,整個皇都,所有人都得是惶惶不安的過着,就好像是懸在頭頂的利箭,随時會要了他們的性命,讓他們墜入那無盡深淵。

……

天牢。

蕭洛看着那些一直在這輔助他審訊的官吏,刑部這些官員,自然都是太子那邊的人,但天牢這些負責刑罰的郎官,無異于是他那位父皇的人,這段時間他們配合自己審訊這些死士,倒也算是盡職盡責,沒有半點含糊。

畢竟,這些死士關押在這兒,若是沒有特殊情況的發生,一個都不會有事,只要一旦有了錯漏,誰想要殺人滅口,那誰就有問題。

蕭洛坐在那專供休息之處,有一郎官走了過來,“九殿下,下官瞧着,那些人已經是要扛不住壓力了,這才到第五日,更何況這還是審訊一幫死士,能夠把他們逼到這樣的地步,簡直就是叫人難以置信。”

“可是他們還沒有松口。”

“殿下,這畢竟是死士,這樣的程度,已經很厲害了。”

“我要的不是很厲害,而是讓他們吐口。”蕭洛直接起身,“既然你都說他們已經要扛不住壓力了,那,我再給他們施加一點壓力。”

這郎官聽到這話,心中微微一怔,“九殿下,莫非您還有更厲害的法子?”

“也不是,你不是說他們要扛不住了,給點壓力而已。”

“……”這郎官聽着蕭洛這般輕描淡寫的話,總覺得這九殿下所說,給點壓力,絕對不是給一點而已,他當即也就只是跟随在蕭洛身後,徑直走了過去。

蕭洛看到那邊有好幾個被折磨崩潰的死士,但蕭洛自不會了結他們,而是讓那些完好無損的人瞧着,心理壓力的累積才能不斷增加。

那些負責的官員看到蕭洛走過來,都齊齊躬身行了一禮。

而被捆住吊起來的那些死士,看到蕭洛的時候,一個個的眼睛裏從一開始的不屑,根本不把蕭洛放在眼裏,直到看到自己同伴被上刑罰崩潰後的怒眼,逐漸一點點轉化成為害怕,此刻,他們無一不在想,蕭洛還有什麽招術,他們的眼睛裏都透着驚恐。

緊跟在蕭洛身側的那個郎官,壓低聲音說道:“殿下,您瞧,您一過來,他們這些人,一個個的都畏懼成什麽樣了。”

蕭洛并未在意這些,緩步走上前去,慢悠悠的說道:“這都第五日了,新年就要來了,看樣子,你們并不想痛快的過這個年節,既然你們還沒有要開口,給我想要的東西,那,咱們就繼續。”

說話間,蕭洛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這東西是他夫君給他的,聽他夫君說效果驚人,但到底也是沒試驗過,就眼前這些人的狀态,他倒是不着急用在這些人的身上,而是好好和他們說一說這東西的‘妙用’。

“我這兒有一個好東西,比前面那兩種法子略有不同,想不想試一試?”蕭洛語氣毫無起伏,淡淡的,問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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