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真的養得起這個寶貝嗎？
這樣有點想反悔怕照顧不好小孩的念頭又在楚天揚的腦子裏閃過了一瞬。
緊接着，他就被莫莉莉吃東西時的那種認真和純粹給打動到。
她對待食物的方式很特別，見到食物的時候，總是新奇又高興的，像擺在她桌前的美食就是最寶貴的存在。
楚天揚很久沒有這樣好好吃過一頓飯了。
許多時候，他都只是在飽腹而已。
現在陪着莫莉莉，食欲也好了起來。
等她又咔咔解決一只雞後，海鮮燒烤上來了。
莫莉莉從沒這樣吃過海鮮。
以往她都是直接手動掰開貝殼，取出肉來。
現在第一回 看見被別人處理好的扇貝，上面還盤着一圈又一圈透明的東西，細細的。
楚天揚說，這是粉絲。
粉絲上鋪滿了爆香的金銀蒜，這是一種讓莫莉莉覺得新奇的味道。
很微妙。
乍一聞覺得不太舒服，可是又有點上頭，湊近了又覺得很香。
楚天揚給她的是沒有放鮮紅的小米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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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細心地幫她注意到了這一點。
小孩子是不能吃太辣的東西的，對腸胃不太好。
眼看莫莉莉又想連殼放進嘴裏，楚天揚連忙拉住她的手腕，拿出一個小勺子。他一只手把扇貝湊到莫莉莉的嘴邊，另外一只手用小勺子可勁把能吃的部分給往裏刨。
莫莉莉嘟嘴一個吸溜，食物就進了她的嘴裏。
該怎麽形容才最貼切呢？
最早年的人類生活的記憶早就模糊不清了，除了和媽媽的分別，莫莉莉對于岸上的一切都沒有了印象。
她現有的大海生活經驗也不足以支撐她來找到和此刻味蕾感覺相近的詞彙。
就是很爽。
第一次知道海鮮可以這麽吃。
烤過以後的扇貝透着一股淡淡的焦香，濃重的油煙味不膩，蒜香撲鼻，粉絲的軟硬恰到好處，一口全包下去，就是一個精彩的味覺套餐。
生蚝是沒有加蒜的，吃起來和扇貝全然不同。
沒有過重的佐料輔助，就只剩下食物本身的鮮香，加之其肉質Q彈細軟，入口一嗦就很快樂。
莫莉莉一口一個。
等一桌子都解決差不多的時候，莫莉莉拍了拍自己圓鼓鼓的小肚皮。
就像一個小小的手鼓，被她拍的清脆作響。
楚天揚見了，無奈。
“吃完飯別拍肚子，對身體不好。”
這也不知道是不是歪理，總之是他打小就聽媽這樣說的。
現在也如此自然地對着莫莉莉說出口了。
隊友瞧見忍不住嘴碎，“楚隊，我看你這哪裏像當爸啊，你得是莉莉的媽吧？”
女隊友一聽這話，手裏的筷子一緊。
就要男媽媽！
就要男媽媽！
大家平日裏聚會的時候，氣氛很放松，也沒有上下級的區分，誰都能唠嗑兩句。
有人在感慨今天這頓多少錢，盤算着要是以後每頓莉莉都按這個食量吃飯，一個月得出去多少銀子。
就在大家都在開玩笑地替楚天揚擔心的時候，他沉默地拿出手機，看了眼餘額不多的支付寶。
似乎瞧出他的窘迫，隊友都想幫忙了，楚天揚抿緊唇，翻出了錢包。
拿出一張黑卡。
黑......卡！
所有人看楚天揚的表情都變了。
以前怎麽不知道，自家隊長還是個富二代。
“隊長，藏得夠深啊。”
楚天揚把卡收好，他人雖然和氣，但是淡淡一眼掃過去，眼神中的威壓和魄力依舊可以讓人乖乖閉嘴。
面上看着這麽牛逼，其實楚天揚心裏在嘤嘤。
又花了賀叔叔一筆錢。
不知道他媽要怎麽笑他。
當年選擇進警校讀書的時候，他媽就說了，以後就當沒有他這個兒子。
他媽等了他爸一輩子，最後等來了一個烈士勳章。
媽媽花了一切力氣希望他不要走上父親的老路，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當年幼的他被帶着去部隊家屬院，站在院子裏的國旗下。
父親笑着教他敬了個禮，告訴他，這就是他以後用生命要守護的地方。
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楚天揚的一生就注定了。
他近乎殘忍地選擇了自己的夢想，離開家的時候還揚言，不會用媽媽一分錢。
賀叔叔好意，給他塞了一張卡。
楚天揚拿着，當年叛逆的他發誓絕對不會用。
現在……
楚天揚沉默地把卡收起來。
莫莉莉站在他的身邊，眼睛卻一直往吧臺頂櫃上挂着電視機看。
電視裏也放着《閃亮姐妹》的廣告。
小隊裏的女警官最細心，貼過來問：“莉莉也喜歡唱歌跳舞嗎？”
莫莉莉點了點頭，又搖頭。
她轉頭去問楚天揚。
“爸爸，我可以去參加這個比賽嗎？”
楚天揚哪裏懂什麽達什麽秀的啊。
他大大咧咧地說：“當然可以啊。”
女警官一聽這話，眼睛瞪大。
“隊長，之前還沒有小孩子參加達人秀的先例啊。”
楚天揚看了她一眼，“小月，在你之前，我們特戰部隊也沒有女狙擊手的先例。”
他看向莫莉莉，這小姑娘得到了楚天揚肯定的回答，已經高興得找不到北了。
一蹦一跳地往餐廳外走。
走兩步她還要模仿人類走路的姿勢，只是怎麽看怎麽別扭，就像是一個左右腦不協調的人同手同腳走路的樣子。
滑稽，搞笑。
楚天揚不知怎麽的，拿出手機，對着她的方向拍了一張照。
咔嚓。
照片裏的莫莉莉像一只搖搖晃晃的小企鵝。
他心一動，順便把照片發給了媽媽。
楚媽媽雖然是個老年人，但是戴JSG着老花鏡打字的速度一點也不慢，沖浪技巧勝過楚天揚，回消息很快。
楚媽媽：【哈哈你媽來了/拳頭拳頭.jpg】
楚媽媽：這誰家小孩啊？不會走路呢，看着有點傻呢。
楚天揚：嗯，你家的。
楚天揚：【對方已撤回一條消息。】
楚媽媽：這誰家小孩啊？這麽可愛！原來是我們家的呀！不會走路也沒關系，奶奶以後抱你出門呀！
楚天揚：= =
确認了，瞧這打臉的速度，這是他親媽。
莫莉莉蹦得飛快，但極容易累。
現在蹲在地上逗餐廳的貓玩。
貓見了她，害怕得不行。
就算這個小姑娘生了一副單純無害的臉，可她的血脈裏依舊是深海頂級狩獵者的基因。
小貓可憐巴巴地豎着毛，翹着尾巴，想逃，可是又不敢，只好乖乖被小姑娘揉。
兩個男人一下靠近。
他們一早就在關注這個小姑娘了。
剛剛那一把珍珠，光是看一看就叫人晃眼。
現在，他們終于逮着了機會。
兩人就像一堵陡然升起的牆，擋在莫莉莉的面前。
莫莉莉擡頭，茫然地看向這兩位根本不認識的男人。
男人先發制人。
“小朋友，叔叔剛剛看見你的珍珠了。是這樣的，叔叔是個做珠寶生意的，正想買珍珠呢。”
“這樣，一顆珍珠給你兩百塊，你賣給叔叔，好不好？”
“兩百塊？”
莫莉莉對錢沒有概念。
她有自己的等量代換方式。
“能買多少糖啊？”
男人先是一愣，又繼續哄她。
“兩百塊能買很多糖了。”
這麽一聽，莫莉莉覺得還是很劃算的。
瞧着剛剛新爸爸付錢時難堪的樣子，莫莉莉覺得自己有責任為自己的新任爸爸負點責，幫點忙。
她大手一揮，把兜裏那十幾顆珍珠都給了對方。
男人賊笑兩下，準備跑。
楚天揚的手就從背後按住了男人。
男人大罵：“誰啊敢動你張大爺！”
莫莉莉放開貓，乖乖介紹：“我的新爹。”
新爹是什麽東西啊！
楚天揚不茍言笑，攤餅似的把人直接翻了個面，朝着對方攤手。
男人裝傻。
楚天揚低沉着聲音。
“一顆珍珠到底多少價，你心裏比我清楚。要麽，現在給我。要麽，嗯？”
莫莉莉不笨，一聽這話立刻反應過來。
她又被騙了。
她氣呼呼，撸起袖子就要發火。
結果後衣領又被逮住了，楚天揚拎着她，神色冷峻。
“小朋友就乖乖站在大人身後。”
“這種事情，有我們幫你解決。”
等男人把珍珠交還回來的時候，她這條魚還有點恍惚。
瞧着楚天揚和其他人擋在她的身前的樣子……
在人魚的世界裏，從來沒有大人應該保護小孩一說。
成王敗寇，适者生存，敗者亡。
優勝劣汰的達爾文主義在人魚的世界裏被顯示的淋漓盡致。
大海是美麗的，同時也是危險的。
人魚必須自己學會面對風險，才能夠在大海裏生存。
第一次有人這樣站在她的面前，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嗯......
她好像有點懂警察叔叔這四個字代表的意思了。
莫莉莉仰頭看着楚天揚，還有其他人。
她想，人類應該也不是那麽一無是處。
至少這一瞬間，她被保護了。
好吧。
有的時候也可以稍稍微微喜歡人類一下下哦！
就一下下！
莫莉莉傲嬌地晃着不存在的魚尾巴，如是想着。
事後，經過楚天揚義正嚴辭的教育，莫莉莉才知道，她的珍珠，很值錢。
也因此才建立起人類世界的金錢觀念。
她把自己帶着的珍珠都交給了楚天揚飽滿，美名其曰是飯錢。
楚天揚又哪裏會要小孩子的錢？不過是給她收起來，怕她再随意露財，遇到危險。
第二天，莫莉莉第一次坐飛機，她要回家見那位電話裏的奶奶，順便去城市報名參加達人秀！
嗚，也不知道奶奶會不會喜歡她呢？
家裏有沒有好吃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