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板在打量姜琉橙的時候，姜琉橙也在看她。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老板為了能簽下他，在合同上做了很多讓步，還說了很多博取同情的話。
他說娛樂圈是個很殘酷的地方，周聖娛樂沒什麽實力，只能在夾縫中生存，一直以來，公司的資源，藝人的通告都要靠他去拉。
後來發現姜琉橙沒什麽太大的表情，他又改變套路，說即使是再困難，只要他簽約周聖娛樂，他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把他捧紅。
一年前的話仿佛歷歷在目，當然，主要是姜琉橙的記憶力還不錯，至今連老板當時的表情都記得一清二楚。
只是在那之後，老板仿佛就忘了他曾經說過的話。
一邊說着公司也不容易，讓他體諒一下，說公司也是沒辦法，一邊又毫不留情的将他半雪藏。
“琉橙啊，好久不見了，你看起來過得還不錯，面色挺紅潤的。”老板笑眯眯的，開口就是一副話家常的姿态。
姜琉橙回憶一個笑，“這還多虧了老板。”
聽出話裏的意思，老板也是面不改色：“我知道你對公司有怨言，但是你自己也沒有把握住機會，如果當初不是你把合同改成那樣，公司早就投入成本将你捧紅，也不會有後面發生的事情。”
那時候因為合同改的對公司沒有太大的好處，所以他才會猶豫，要不要投入很多成本。
結果等他想好之後，有人就找上他，讓他雪藏姜琉橙。
一開始他也不願意，周聖娛樂等了那麽久才簽到一個各方面都很完美的藝人。
李秋聽得白眼直翻：“老板，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用說這種話了，誰都知道周聖娛樂在雪藏姜琉橙之後得了什麽好處。”
一開始他還不明白，比起雪藏姜琉橙，捧紅他對公司的好處更大。
後來才有人偷偷告訴他，公司利用姜琉橙換了很多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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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方的牽線搭橋下，周聖娛樂不僅利用對方給的資源成功捧紅了一個藝人，就連其他藝人也都喝到了湯。
唯獨被利用完的姜琉橙什麽也沒有得到。
因為姜琉橙這一年來都沒有來鬧過，老板一直以為姜琉橙知道自己抗衡不過公司，只想等合約到期後解約，對方不來鬧，他也可以維持表面的客客氣氣。
現在被李秋戳破，老板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大半，百無聊賴的靠在辦公椅上，翹起二郎腿。
“聽我的助理說，你想解約，你可知道，想跟公司提前解約是要賠違約金的，錢帶來了？”
他看向姜琉橙，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李秋都不知道他哪來的底氣，他是把那份合同的內容忘得一幹二淨了嗎。
姜琉橙知道，這大概都是當老板的通病，總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掌握員工生殺大權的人。
“我不是來賠違約金的，相反，周聖娛樂還要賠我一筆錢。”
老板第一次聽到這麽離奇的話，他笑了：“你說周聖娛樂要賠你錢？是你瘋了還是我聽錯了？”
姜琉橙：“你沒有聽錯，你只是不知道而已，按照合同約定，如果我要解約，我需要賠償公司的違約金金額是公司這一年來對我投入的成本的數倍，但是對于公司過去一年對我幾乎零成本的投入，所以違約金幾乎可以不算。”
老板表情微微一抽，公司對姜琉橙的培養确實還沒來得及開始就被打斷，後來給的那些小角色也都是別人不要的。
“你說沒有投入成本就沒有投入成本？年輕人，公司說有就有，分分鐘就能搞你，你一個普通人是鬥不過公司的。”
姜琉橙平靜的反問：“你是打算造假？你知道以非法占有為目的騙取他人財物且數額較大的，是觸犯刑法，将會面臨什麽樣的後果嗎？”
聽到這句話，老板不由自主的想起姜琉橙一年前簽約合同時當衆背誦法律條款的畫面。
他差點忘了，這個人是Q大畢業的學霸，不僅學過法律，還去參加過法律考試，最後還考了個高分。
老板下意識換了個坐姿。
“你不知道也沒關系，我現在要說的是另一件事，在我們簽約的合同裏，有一條規定，如果公司不能按照約定将藝人捧紅，造成藝人工資收入的損失，公司需按往年藝人實際收入的十倍進行賠償并解約。”姜琉橙一字一句的念着其中的條款。
類似這樣的條款，一般都是公司給藝人挖坑，從來沒有藝人給公司挖坑，藝人在還是素人的時候也沒有資本與公司談判。
但如果合同裏有說明，且該合同具有法律效應，那麽就是成立的。
老板立刻看上自己的助理，公司和姜琉橙簽訂的合同裏有這樣的條款嗎？
助理表情怪異的點了下頭，合同裏确實有這樣的條款。
當時姜琉橙還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哪有什麽實際收入，哪怕有，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工資也不會高到哪裏去。
周聖娛樂也不是什麽大公司，那個時候他們老板也把寶押在姜琉橙身上，哪會去考慮這些小條款，再加上姜琉橙的高智商，給他們一頓說，最後就同意了。
“您不用懷疑，合同裏如果沒有這個條款我是不會特意說出來的。”姜琉橙看到兩人在使眼色。
老板沉下臉：“不就是幾個錢，憑你自己能賺多少錢。”
姜琉橙拿出一張紙放到他面前。
老板拿起來看了一眼，頓時面色鐵青。
一旁的助理掃了一眼，也是瞠目結舌。
這是姜琉橙打印出來的工資流水，誇張的不是他的明細，而是最後的總收入。
如果要按十倍進行賠償，那公司得賠償姜琉橙超過七位數的金額。
誰能想到，一個大學生年收入會那麽高，再看明細，似乎還是做家教得來的收入。
似乎看出他們心裏的疑惑，姜琉橙淡淡的解釋：“給有錢人做家教罷了。”
有錢人大方，而且子女進步還會給家教獎勵，要是能考上重點學校，獎勵會更豐厚。
“你這合同是違法的。”老板脫口說道。
說完，辦公室安靜無比。
助理一肚子的吐槽不知該如何講，老板啊，您跟藝人的位置是不是對調了？
李秋忍着笑容，忍得實在受不了了，就用力的掐自己的大腿。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但是他沒想到過程會這麽好笑，實在實在是太爽了！
當初他多次向老板抗議雪藏姜琉橙的事，但不是被老板無視，就是被他趕出辦公室，還說如果他再鬧下去，就把他辭退了。
他雖然入了這一行，但是手底下是要姜琉橙一個藝人，在公司人微言輕。
老板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不會賠償的，你想都別想。”
外號鐵公雞的老板從來就沒想過自己還要賠償藝人違約金，要不是公司還要發展，他還想減少藝人的分成比例。
姜琉橙早料到這一點，“那就只能打官司，一旦輸了，你的損失只會更多。”
老板冷哼一聲，他才不相信。
“你不信嗎？”姜琉橙莞爾，“如果周聖娛樂被告賠償藝人天價違約金的消息傳出去，你覺得外面的人會怎麽想公司？”
老板幾乎想都不用想，公司肯定會出名，但絕對不是好的名聲，內人肯定會覺得周聖娛樂的腦子有坑，居然跟藝人簽這種合同，甚至一旦合同的細節暴露出去，公司的名聲只會更差。
不僅如此，公司其他藝人要是知道他們跟姜琉橙簽過這樣的合同，肯定會不高興，尤其是正當紅的藝人，對方要是對合同不滿走人，公司的損失就更大了，所以合同的內容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
如果姜琉橙勝訴，以後也會有更多藝人想要效仿他，對周聖娛樂的發展不利，合作的對象甚至也可能因此取消合作。
一個連自己公司藝人都控制不了的娛樂公司，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很多合作方最怕的就是藝人出事，導致項目停滞。
這還不算，老板想到的是另一件事，那是絕對不能暴露。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老板唯一的想法就是絕不能讓這事傳出去，可要他順着姜琉橙的所願，他心裏又不甘心。
一通糾結後，還是姜琉橙幫他做了決定：“和你們做交易的那個人，應該還不知道這份合同的存在吧，他要是知道，從一開始就不會跟你做交易。”
老板沒想到姜琉橙連這都能猜到，瞪大眼睛，仿佛在說你怎麽知道。
“這種事并不難猜出來。”姜琉橙從一開始他就猜到了。
老板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根本玩不過眼前的青年，他太聰明了，從簽約的時候，他恐怕就已經算好了每一步。
“你到底想怎麽樣？”
聽到這句話，辦公室裏的人都知道，老板妥協了，他不再掙紮，這意味着姜琉橙贏了，而且贏得毫無懸念。
十分鐘後，姜琉橙和李秋從老板的辦公室離開。
李秋站在大門口，看着手上一紙解約協議，恍惚有種在做夢的感覺，這就解約了，而且什麽代價也不用付出？
李秋一開始的設想是過程曲折又難纏了，雙方會不斷扯皮再扯皮。
他甚至想到很久以後，結果這些通通都沒發生，連同他自己也順順利利的辭職了，過程直得不能再直了。
姜琉橙正在打電話，他和程青華說了下自己與公司解約的事情，沒有公司後，他就可以以個人的名義與他們簽約了。
手機那一邊的程青華如何驚訝不說，雙方約定簽約的時間與地點後就結束通話。
姜琉橙收起手機，對上李秋一臉複雜的表情。
“今天的事情你其實每一步都算好了吧，你明明還那麽年輕。”
姜琉橙笑了一下：“年輕不代表什麽，有的人是被逼着成長的，如果你也有那樣一對父母，你也會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