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陸琮躲進了洗手間,冰冷的水打在臉上,水珠順勢滑落到衣領內。

他大口呼着氣,眸色沉寂黝黑,擡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他的父母是因為聯姻才選擇結婚,父親不滿自己老二的身份,處處只能夠被自己的大哥壓一頭,想要通過和他母親結婚來提高自己在陸家的地位。

可是爛泥就是爛泥,他父親沒有叔叔有才能,自然不受陸老爺子重視,父親本就只是想利用母親,如此一來,父親就更加厭惡母親和他的存在。

母親也不喜歡他,這是他從小就知道的一件無法改變的事實。

母親很快和父親離婚了,家裏更是冷清,沒有人管他,再加上高中那會他正叛逆,天天不去上學,就蹲在小巷口,心情不好了就找街邊的小混混打一架,縱使被打的頭破血流,他也覺得心情舒暢。

他就像是被随手扔在牆角的垃圾一般,被人嫌棄唾棄,任何人遇見穿着邋遢,身上帶血的他都會繞道而行,只有那個穿着昂貴的少女不會。

他看到樣貌精致的少女一直在小巷口徘徊不走,下意識以為少女想從這裏經過,但是礙于害怕他,才不敢從這裏走。

陸琮自嘲的揚揚唇,打算就這麽放任自己自生自滅。

可是,徘徊沒有走開的少女突然跑到他的面前放下精致的餐盒,瞪着圓滾滾的眼眸看着他。

陸琮被看的不自然移開目光,一向說着兇狠話的他卻說不出來了,別扭道:“幹……幹什麽?”

餐盒內飄出的飯香讓他咽了咽口水,他依靠着牆壁,坐在地上,一條腿曲起,臉上挂着未幹的血跡。

少女的聲音有些軟糯,她頗為苦惱的皺着眉:“餐盒本來想要給街頭的那只大狼狗,可是它不喜歡我,一看到我就被下回了窩去,只會嘤嘤嘤的叫,沒有意思。”

陸琮愣了一下,在想少女話的可信度,畢竟他可是見過那條肩高将近一米的狼犬,目光兇狠極了,誰都不敢從它面前走。

他也曾被那只狼犬吓了一跳。

“你給我幹什麽?”陸琮語氣不好。

少女很坦白的說:“因為你不害怕我。”

她也想養一只可愛的小寵物,可是不論是性格溫順的小白兔,還是兇狠的狼犬,見到她都會躲得遠遠的,只有眼前這個少年,目光和那只狼犬一樣兇狠,卻又不害怕她。

陸琮目光一滞,不論認識他的人還是不認識的,都覺得他這一輩子晚了,那些或幸災樂禍,或故作同情他的目光讓他覺得厭惡。

少女留下餐盒就離開了。

陸琮默默的收回視線,垂眸看着放在他手邊的餐盒,這似乎是他唯一一次被人記挂着。

他不再像是街邊的垃圾。

陸琮拿起餐盒,緊緊的抱在懷裏。

他追出去去找少女的身影時,卻只看到空曠的街道。

可是從那之後,他再也沒能在小巷口遇到過少女,幾年過去了,等他再次見到少女的時候,她已經和他哥結婚了。

……

陸琮抹去臉上的水,視線變得清晰起來,走出了洗手間。

郊區的南山監獄外,凄冷的樹蔭将水泥地劃分的四分五裂。

一輛價值不菲的豪車停在樹蔭下,朱老三走下車,望着監獄門口的望向。

因為害怕犯人逃跑,監獄修建在了山上,這裏交通不便,人影稀少,十分的荒涼。

朱老三嘆了一口氣,今天是他顧哥出獄的日子。

顧霍因為六年前過失殺人被判了刑。

朱老三和顧霍一起長大,知道顧霍性子有時爆了點,但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傷人,可是當初顧霍一口咬定就是自己與被害人發生口角,以至于動手将人打死了。

後來,顧霍被判刑進了監獄,朱老三才從中了解到了一點實情,似乎與陸景輝的妻子棠糖有點關系。

他真想拽着顧霍的衣領問個清楚,當初為什麽不把實情說出來,如果說出來了,或許就不用在最好的年紀十九歲進監獄,也不用白白浪費六年的時光。

朱老三怎麽也想不明白,平時看上去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在一個女人身上栽了。

……

監獄的大門被警衛從裏面推開,顧霍提着自己僅有的幾件衣服,走出了監獄。

擡頭看到路邊的豪車,腳步頓了一下,随後走了過去。

朱老三一見到好久沒見的好友,沒有骨氣的差點哭出來,強忍着淚水,跑過去給了顧霍一拳,“顧哥……”

顧霍沒有躲,任由朱老三的拳頭落在他的胸口,他淺笑了一下,“老三,好久不見了。”

顧霍聲音有些沙啞,從前略長的頭發也剪成了板寸,整個人看上去清瘦不少,顴骨都顯得有些突出,淺色的薄唇輕抿着,堅毅的下颚線,明明不過二十歲出頭,可是眼眸卻蒼老很多。

他打趣道:“還這麽喜歡哭鼻子。”

“顧哥……”

朱老三笑不出來,明明顧霍受了這麽多年的苦,可那個叫棠糖的女人卻像是無事發生一樣,優哉游哉的嫁人過着奢侈的生活。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顧霍,終究還是害怕顧霍傷心,沒敢把棠糖的事情告訴顧霍。

管家從車裏下來,對着顧霍低了低頭,“少爺,老爺在家裏等您。”

朱老三藏起憂傷與不忿,幸災樂禍的看着顧霍,“快回去吧!估計你父親這麽多年沒見你,一定攢了不少話想罵你。”

他知道顧霍在監獄裏過得不好,所以他不敢問,害怕碰觸到顧霍的傷心事。

顧霍笑了一下,神情瞧不出什麽異常,就是眉眼間比六年前多了些淡漠,五官也更加冷峻了。

管家接過顧霍的行李,發現昔日的小少爺掌心粗粝了很多,像是幹過不少粗活的樣子。

……

顧霍坐上車來到了顧家的老宅,院落裏還是稀稀疏疏的種着不同品種的花。

他父親沒有什麽愛好,就喜歡這些花花草草,明明是個脾氣暴躁的人,卻喜歡這些需要精心呵護的花。

顧霍憑着記憶走進了書房,迎面一本厚厚的史學書就沖他砸了過來。

他控制住了身體下意識的反應,沒有躲,任由書砸在了他肩上。

“爸。”

顧言海被氣的抖着唇,看到顧霍任由自己扔的書砸在身上就更氣了,“為什麽不躲,你的本是哪裏去了?當初逞英雄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嗎?”

當初他因為顧霍的事情氣得不行,他不相信顧霍會沒有緣由的将人打死,可是顧霍卻什麽都不肯多說,非要自己一個人承擔下所有,被關了整整六年。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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