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

奎哥陪着容成回公司辦點事情,但沒有想到剛走下了電梯,他還沒等着回過神來,自己家的小祖宗已經邁着修長的腿,行色匆匆的向走廊拐角處走去。

他神色一驚,立馬跟了上去。

他給容成當了挺長一段時間的經紀人,平時容成脾氣就爆,經常會發火,但是演起戲來是真的認真,演技好的沒有話可說,粉絲更是收割了一波又一波。

容成是童星出身,聽說家裏有背景,是個富二代,就算什麽都不做,也不會餓死的那種。

奎哥一開始真不相信一個被家裏人捧在手上的富家子弟會選擇來吃娛樂圈這碗飯,一些演員和明星也就看起來光鮮亮麗,背地裏全都是醜陋不堪,娛樂圈本來就不是什麽幹淨的地方,掙的錢是多,可是相對應的承受的壓力也不小。

屏幕前要扮演着人設,可偏偏容成依舊我行我素,微博也不好好經營,脾氣不好的事情似乎他的每一個粉絲都知道。

容成一米九的個頭,那兩條腿又筆直修長,奎哥挺着圓滾的啤酒肚,想要追上容成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幸好,容成走到拐角口就停了下來,目光落在了門一側的标識“招待室”上。

容成帶着一副黑色的墨鏡,擋住了半張臉,卻還是能夠看出他精致流暢的下颚線,以及如雕如琢的下颔,淡粉的唇輕抿着,高挺的鼻梁将墨鏡架起。

奎哥氣喘籲籲的走到容成的身旁,用了好一會兒才将呼吸平歇下來,他擡頭看向身材高挑的容成,“你……你這是又怎麽?看到誰了?”

容成平時不僅脾氣不好,人也傲,很少有人能夠讓容成驚慌失措。

容成修長的手指夾着墨鏡腿,将其摘了下來,他眼眸狹長,瞳孔顏色偏淺,黑而長的睫羽顫了兩下,目光直直的望着接待室的門口。

拿着墨鏡的手微微收緊,“剛剛進去的人,是來着幹什麽的?”

即便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那個人了,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人就是棠糖。

他曾經去找過棠糖,可是棠糖好似完全不認識他一樣,陌生的看着他。

容成垂在身側的手更加用力,墨鏡腿在細嫩的掌心留下了深紅的痕跡,薄唇因為太過用力抿着泛起了白色。

憑什麽只有他對當初的事情一直放不下?而棠糖就那麽輕易的忘記了?

他選擇做演員也是為了棠糖……

奎哥探出頭看了一眼,頓時就想了起來,碎碎念道:“我之前跟你說我有個學妹,反正你肯定沒記住,好像是上面給她派了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娛樂圈的新人,看樣子應該是有點背景,要不就是被包……”

他還想繼續說的時候,猛地擡眸卻發現容成看向他的目光陰戾了許多,他也不知道自己說的那句話惹到容成不快,幹脆選擇乖乖閉上了嘴巴。

容成眸色暗了暗,“她……那個新人要接戲?”

奎哥可不敢惹容成,小心翼翼:“是,我聽學妹說那人挑了個不怎麽樣的瑪麗蘇劇本,就是男主和一堆男配都喜歡女主,劇情也就那樣,估計拍出來也不會有太大的浪花。”

“定下男主了嗎?”

奎哥蒙了一下,順着說了出來:“應該沒有,這種劇但凡有點演技的人都不會去接。”

容成滿意的點點頭,“很好,這部劇的男主我接了。”

将墨鏡又戴了回去。

奎哥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等他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第一個反應就是勸,“小祖宗,你別想不開了,前一陣子你剛憑借着電影獲得了最佳男演員,你現在就去接這個爛劇,不是上趕着要砸自己的招牌嗎?”

容成對此嗤之以鼻,“無所謂,我不在乎。”

他選擇當演員全是為了棠糖的一句話,既然棠糖不在乎他,他還要這麽多噱頭幹什麽?

奎哥急的都快哭了出來,偏偏他還最了解容成,只要容成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

攤上個這樣的小祖宗,到底是福還是禍?

嘉玉娛樂公司的接待室內。

邱蔡文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坐在她對面,怎麽看都像是富家大小姐為了體驗生活才突發奇想去當演員,還想着帶資進組。

她當經紀人的時間雖然不長,也不是金牌助理,手上能夠接到的資源有限,但帶過的演員或者愛豆都從無人知曉到了小有名氣。

她見過的女明星不算少了,棠糖絕對能夠稱得上是鶴立雞群。人美還需要服飾以及妝容的點綴,但棠糖不僅五官豔麗,線條沒過很強的攻擊性,而且氣質出衆。

一開始收到上層的命令,讓她來帶這個沒有接觸過娛樂圈的新人,她還是有些抵觸,不過見到棠糖的樣貌,她大概了解到了為什麽上層會這麽幫棠糖。

邱蔡文語氣十分客氣,一頭幹練的短發,“棠小姐你好,以後我就是你的經紀人了,你叫我文就行,在能力範圍之內,我會盡全力幫助你。”

棠糖清淺的笑了一下,“謝謝了,小文。”

邱蔡文看上去很年輕,人是季厲挑的,棠糖很是放心。

不是沒有更好的金牌經紀人,如果季厲需要,也只是一句話的事,但是季厲害怕那些金牌經紀人看不上棠糖這個剛接觸娛樂圈的,不如為棠糖找個踏踏實實的經紀人。

邱蔡文又和棠糖聊了一下劇組的事情。

棠糖選的這個劇組從劇本上來看就不難猜到會很窮,但由于她是帶資進組,劇組的情況可能會好一點。

這部劇的導演也是個新人,畢業後半道去做了導演,之前也只是拍過小短片,這還是他第一次正式拍劇。

棠糖來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些都是她能夠接受的。

邱蔡文見棠糖沒有任何的架子,對棠糖更喜歡了些,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她也不能抵抗住棠糖專注的看着她時的目光,尤其是棠糖對她笑的時候。

真的有人一颦一簇都能夠牽動別人的心神。

邱蔡文控制着自己不要亂想,“這部劇的男主和男配還沒有定下來,又是個小劇組,拍攝的時間估計一時半會定不下來,如果有消息了,我會立馬通知你的。”

棠糖輕輕的颔首,“好,我也不着急,只要找到合适的演員能拍就行。”

事情談妥後,棠糖看了一眼季厲發來的消息,來到地下停車場。

棠糖看到季厲,眉梢微彎,語氣熟稔,“又讓你等久了?”

季厲很自然的從棠糖手裏接過包,“還好。”

幫棠糖打開車門。

西裝革履的男人筆直的站在車前,似乎在那裏等她有一會兒了。

作者有話說:

29、2930

“怎麽不上去等?”

嘉玉娛樂公司是季厲名下的,如果他想上去找個地方坐坐,怎麽會有人敢攔着他。

季厲唇角還留有青紫色的淤血,但絲毫不破壞他冷逸的五官,他沉着聲音,“你忘了?我是你的情夫。”

季厲言下之意就是情夫怎麽能與棠糖一起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

棠糖捂着嘴笑了一聲,眼角笑出了晶瑩的淚珠,“你也太謹慎了。”

就因為這個理由,讓堂堂的季總在地下車庫等了她快半個小時。

季厲看到棠糖彎起的眼眸,無意識的跟着清淺的揚了一下唇畔,“不謹慎不行,不能被人發現。”

雖然之前剛剛吃過了火鍋,但是棠糖又想吃了,就帶着季厲去了陸景輝說好吃的一家川味火鍋店。

似乎因為周圍的居民樓快要拆遷了,店內的人不算多,即便沒有提前預約,棠糖也要到了一間包間。

“可以吃辣嗎?”

棠糖先要了一份香草冰激淩吃着。

吃火鍋怎麽能夠不搭配冰激淩呢!

季厲目光遲疑了一下,看着鍋裏翻滾的紅油燙,又麻又辣的香味不斷刺激着他的神經,抿了下唇,“……我試試看。”

他甚少吃這麽重口味的湯底。

棠糖指了指他臉上的傷,而後從包裏掏出一瓶雲南白藥,推到季厲的面前,“送你的,你回去沒有抹藥嗎?”

季厲臉上的淤傷非但沒有消腫,看上去好像比昨天更嚴重了一點。他的肌膚本就冷白,稍微有一點異樣就會被無限放大。

季厲下意識的摸了摸唇角,因為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回到家後就把這件事情忘了。

倒是望着被棠糖各種東西塞滿的家裏,莫名的有些孤獨。

季厲神情不變的收下棠糖送他的藥,棠糖是他的金主爸爸,送的東西他都會珍藏起來。

菜上齊後,棠糖迫不及待的夾起一片毛肚在鍋裏涮了涮,剛想夾到自己的碗碟中,卻瞟到季厲骨節分明的手拿着筷子,但不知道從何下筷的樣子。

她勾起嫣紅的唇,将毛肚夾到了季厲的碗中,“嘗嘗。”

季厲即便是在飯桌上,依舊挺直着腰背,白色的襯衣被他從最上方解開一個口子,氤氲的霧氣中,脖間青色的血管似乎能夠清晰可見。

他掃過棠糖有些焉壞的笑容,夾起毛肚放到了嘴裏,只是剛剛接觸,舌尖上便傳來似是灼燒的痛感,來不及多嚼兩下,直接咽了下去。

“咳咳……”

病态白的臉龐上暈染着不自然的紅暈。

他曲起手抵在唇邊,輕咳了兩聲,可是嗓子裏的灼燒感仍是很輕,拿起桌上的涼水一飲而盡,從唇角溜走的水珠沿着脖頸的線條一路向下,沒入了衣領內。

棠糖看到一向目光冷冽的季厲此時眼底浸潤了霧氣,淺色的唇也被辣成了殷紅色,臉上的紅暈一直暈染到了脖頸,目光無害,好似一只被欺負慘了的兇獸。

棠糖站起身來,有些溫涼的手桎梏住了季厲的下颔,小指輕輕的擦過他的下巴。

擡起季厲的下巴,棠糖才看到在季厲下巴與脖頸的連接處,有許多深淺不一的小傷疤。

她眸光淡了些,雖然季厲從來不說他小時候遭遇了怎樣的虐待,但她從季厲身上的傷疤就可以想象得到。

季厲見棠糖沒有了動作,“怎麽?很醜?”

他聲音低醇,似乎被辣的還有些沙啞。

“你是想打算以色侍人?”棠糖指腹揉着季厲被辣的泛紅的薄唇,和之前不一樣,有了些許的溫度。

季厲阖了阖眼眸,“據我了解,情夫都是這個樣的。”

他忽然站起了身子,修長的手指覆在棠糖的手背上,在棠糖錯愕的目光下,他伏下身子,帶着濃濃辣意的唇印在了棠糖的唇瓣上。

滾燙的貼在棠糖的唇,她伸出舌尖微微添了一下,還略微帶着點牛油的辣味,就連季厲呼出的氣都帶着滾燙,與他以往清冷的樣子判若兩人。

季厲就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把自己舌尖上的辣意企圖分給棠糖一半,以求自己能夠好受些。

棠糖鼻尖萦繞着季厲身上帶有侵略意味的清冷的香,就如同他本人一樣,看似無欲無求,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掠奪者。

她伸手抵在季厲的胸前,隔着薄薄的襯衣,依稀能夠感覺到布料下的優美的肌肉線條。

手上用了點裏,将季厲推開。

季厲被辣出的水霧還覆在眼眸中,想要捕捉棠糖的唇,卻被棠糖側頭躲開了。

棠糖幫季厲理了理衣領,“不行的,我餓了,我們先吃飯。”

季厲薄唇微啓,企圖用空氣帶走他嘴中的灼燒感,略有些不願的松開了棠糖的手。

之前是在洗手間,看到棠糖追着陸琮出去,現在是因為棠糖主動将他推開。

他很認真的在做棠糖的“情夫”,他們的“戀情”應該更隐秘些,他的身份注定不會被棠糖拿到臺面上來講,可是他依舊感到心中一刺。

那天,他通過棠糖背後的鏡子,比棠糖更早看到了陸琮,若是他有意提醒棠糖,他們二人就不會被陸琮發現。

可是他并沒有。

回去,他翻了翻書籍,大概他這是一種想要尋求被人戳破的刺激感,又夾雜了一些不恥的嫉妒,與羨慕。

或許他現在就像是電視劇中演的那樣,明明是做“小三”,還期盼着代替正房的位置,就像絕大多數小三那樣,他可能受到寵愛,但一般狹長凄慘,不僅沒有得到一個名分,還會在人老珠黃後被一腳踹開。

當天晚上,他站在鏡子面前待了好久,以往他從不在意自己下颔處的疤痕,以及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疤,現在卻覺得十分的醜陋。

當初棠糖說要“娶”他,也是因為相中了他這張臉吧。

他拿起電話給助理打了過去。

助理睡眼惺忪的急忙從床上坐了起來,“季……季總,是報表出問題了嗎?我早就跟他們說要注意着點……”

季厲聲音像是萃上了一層冰,“不是。”

“是……啊?”張助理被吓的也沒有了睡衣,以前只有公司出了問題,季厲才會這麽晚給他打電話。

季厲眸光晦暗不明,站在鏡子前,冷冽的五官被光影割裂,“有什麽……變美的方法嗎?”

他曾學着洗衣做飯,這些對于過目不忘的他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他卻對變美沒有什麽自信。

這是來自一個人非常主觀的判斷。

張助理被驚的連手機從手中滑落都不知曉,還是過了一小會兒,才急匆匆的撿起手機,“季……季總,變美?”

季總還需要變美嗎?不是顏值已經很高了,再加上多金,氣質清冷出塵,公司多少妹子私底下暗戀着他,就這還需要變美?

他更好奇到底是誰能夠讓季總有了這種想法。

季厲等了半天也不見張助理有注意,冷眉一鎖,“算了。”

挂斷了電話。

張助理呆愣的看着已經熄滅的手機屏。

他好像被季總給嫌棄了。

季厲又将水杯裏的水一口喝盡了,原本看上去涼薄的唇此時暈染着濃濃的胭脂紅,非但沒有粗俗的意味,反倒多了幾分搖曳。

像是清澈的冷水中融了一抹胭脂,慢慢搖曳的暈染開。

棠糖淡淡的收回視線。

由于店裏沒有清湯的鍋底,偏偏季厲像是賭氣一般,明明不能吃辣,卻一個勁的在吃,她提議換一家店,季厲也不同意,好似就是下定決心要折磨自己一般。

季厲有些心不在焉,筷子板着碗碟裏的蘸料,擡眸眯着狹長的眼眸,目光穿過白如霜的霧氣,落在棠糖手指上,神情一頓,“我聽說你很喜歡陸景輝?”

棠糖拿起紙巾擦了擦被辣紅的唇,“算是吧。”

她并不喜歡陸景輝,可是原主喜歡他,而且現在她還是需要保密他們兩人已經離婚的事實,這麽說也沒有錯。

季厲黑眸結上了一層寒冰,眸色沉了幾分,心中覺得有些不快,連桌前的飯菜都沒有胃口再吃一口了。

或許最近對陸氏公司太過松懈了,陸景輝最近幾天要拍一塊地,本來他興趣不大,現在想想那塊地位置雖然不好,建一個度假村可能會有虧損,但是拍下這塊地也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損失。

棠糖沒有看出季厲情緒低落,因為季厲常常冷着眉眼,本着自己“希望得到丈夫的愛,卻又可望不可求,只能尋一個情夫來排解一下寂寞”的人設,眼中略含苦意的笑着,“可是景輝他似乎讨厭我,我也能夠理解,當初要不是因為迫于老爺子給他的壓力,他也不會和我結婚。”

一邊說着,一邊又夾了一塊蝦滑。

“你也看到了,昨天他都敢帶着別的女人了……”

一提起譚璇彤,棠糖忽然發現昨天她光顧着和路瑩說話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季厲對譚璇彤的态度。

不過,像季厲水這麽深的反派,要是他喜歡一個人應該很難看出來吧。

如果按照小說劇情的發展,季厲見到譚璇彤第一眼就愛上了他,可是他對于自己童年的遭遇十分的自卑,不敢對譚璇彤表白心意,只能默默暗戀着譚璇彤,再與陸景輝作對。

棠糖悄咪咪的瞟了連着眼眸的季厲,輕聲問:“你覺得譚璇彤……怎麽樣?”

季厲冷冷道:“她是誰?”

棠糖想從季厲的神情上看出點什麽來,可是季厲面色無異,瞧不出他對譚璇彤到底有沒有意思。

棠糖擦擦手,“我去一下洗手間,你還有什麽想吃的,盡管點就是了,還有冰激淩。”

起身走出了包間。

季厲垂眸看着已經快化成水了的香草冰激淩,他幼時被關在地下室,靠近街邊的牆上有一扇小窗戶,透過那裏,他能看到外面。

滿是傷痕的他根本夠不到那扇窗戶,不能湊近了看,只能遠遠的望着窗外,偶爾會看到買五顏六色糖果的小販從窗邊經過。

他曾經渴望過那些甜甜的零食,可是一次都沒有吃到過,後來他便也不想吃了。

季厲拿起印刻着白兔的銀勺,挖了一小塊冰激淩放到了嘴中。

與他想象的一樣,除了冰冷,他嘗不到一絲一毫的甜味。

顧霍骨節分明的兩指夾着快要燃盡的煙尾,猩紅的火光明滅可見的在他臉上映出了輪廓,舌尖頂了頂塞,将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

“她……怎麽樣了?”

顧霍聲音沙啞,像是又刀刃硬生生的将嗓子割開一般。

朱老三夾了塊肉放鍋裏涮了涮,“……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她的事呢?她過的就那樣吧,非要嫁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這不就是受罪了,既然不需要為了利益而聯姻,她本該有更好的選……”

他嘆了一口氣,不想戳顧霍的痛處。

反正他是怎麽也想不明白,顧霍在十九歲的時候為什麽會對棠糖一見鐘情,偏偏顧霍還純情的很,帶着人家小姑娘又逛街又吃飯的,結果不僅連小手都沒有碰一下,而且還只是跟棠糖說想讓她做自己的兄弟。

顧霍喉結上下攢動着,杯中的酒很快見底了。

朱老三不确定的問:“顧哥,你還真要去深山老林裏當巡山的?何苦呢?那裏說不定用手機上個網都辦不到,你若是想避開棠糖,幹脆換個城市也行,再說你父親真的願意就這麽放你走。”

顧霍放下酒杯,眼眸微醺的看着玻璃反射出來的琉璃光,涼薄的掀了掀眼皮,“沒辦法,誰讓他就只有我這個一個兒子,躲得遠了,才能徹底的不去想。”

朱老三欲言又止,他是不明白棠糖有什麽好的,可以讓顧霍在牢裏頓了整整六年也念念不完。

他今天本來就是想着顧霍剛從監獄裏出來,找幾個人聚一聚,以前不開心的事情還是少提比較好。

朱老三是這麽想的,可是坐在角落裏的一個脖子上挂滿了銀鏈子的青年撇了撇嘴,看不過顧霍一個進過監獄的人,還有資格和他們坐在一起,嘴癢道:“不愧是為了女人殺過人的人,自己老子的話都可以不用聽,跑去什麽深山老林裏,早要那麽做的話,還把我們都找過來幹什麽?”

銀鏈青年話音落下後,包間內驟然靜了下來,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顧霍的身上。

朱老三和顧霍從小玩到大,自然知道顧霍脾氣不好,若是放在以前顧霍一定會把出言不遜的人揍的頭破血流才算完事。

他想着見情況不對,就立馬起身攔住顧霍點,畢竟顧霍剛剛出獄,再鬧出點事情來不好。

“雷子,你tm的喝多了?少說兩句!”

明眼人都看得出雷子這是借着酒勁将他對顧霍的不滿發洩出來。

被朱老三喚作雷子的青年不屑的“切”了一聲。

顧霍神情晦暗,站起身,“我出去透透氣,你繼續吃。”

他剛走到門口,便聽到雷子懶洋洋道:

“我倒是蠻好奇的,能讓我們顧大少爺動手殺人的人該是怎樣的美人,胸大不大,屁股翹不翹,在床上……”

雷子話都沒有說完,站在門口的顧霍雙手緊握,轉身沖到雷子的面前,一腳踹在了雷子坐着的椅子上。

雷子連人帶椅子飛了出去,慌亂之下,雷子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拽住了桌布,卻不想他一拉桌布,帶着上面滾燙的鍋也掉了下來,冒着泡的熱湯頓時撒了他一腳,連小腿也被波及到了。

雷子像是殺豬一般嚎啕大叫了一聲,臉上不停的冒着冷汗,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啊啊啊,疼……疼……”

顧霍居高臨下的看着在地上打滾的雷子,眸光陰戾,脖頸的青筋微微隆起,沉聲警告:“管好你的嘴。”

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間。

朱老三想要攔着顧霍的手這才緩緩放下。

顧哥真的變了很多,若是放在過去,敢在顧哥頭上動土的人,那個不都得脫一層皮,而且顧哥不喜歡使陰的,都是明面上教訓人。

哪裏會像現在,似是被抹去了所有的鋒芒……

棠糖無奈的看着身前慵懶,樣貌卻精致的青年,明明叫他晚一點再來接她,結果他比約定的時間早了整整半個小時。

“小嫂嫂,你看見我似乎并不怎麽高興呀?”陸琮狐疑的眯了眯眼眸,抱着手臂。

自己巴巴的湊過來給棠糖當司機,還被當事人給嫌棄了。

“我不是讓你稍晚點再來……”

棠糖話說到一半,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男聲,她下意識的想回頭看,可是陸琮冷不得的拉住了她的手臂。

青年的手滾燙有力。

棠糖不明所以的擡眸看着比自己高出一頭還多的陸琮,“怎麽了?”

陸琮眯着眼眸,目光凜冽的望着從遠處往這邊走過來的一對男女,他握着棠糖手腕的手無意識收緊。

“小嫂嫂,我們先離開這裏,我還沒有吃飯,你請我吃點東西。”

他将棠糖往他身側一拽,棠糖踩着高跟,又沒有想到陸琮會突然用那麽大的力氣拉她,腳下一個不穩,跌倒了青年滿是清爽的懷中。

而後身後突然陸景輝的傳來暴怒聲。

“陸琮,你對你嫂子做了什麽?快放開你嫂子,再胡鬧也要有個數!”

棠糖一臉懵,頭被陸琮微微用力壓在了胸前,耳邊是他有力的心跳聲。

棠糖:“……”

這算是“掙紮,掙紮,誤入修羅深處”嗎?

譚璇彤沒有想到陸景輝真的帶她來吃飯了,吃的還是她最喜歡的火鍋,原以為昨天陸景輝說請她吃飯只是随便找的借口,不想到他還記得自己最喜歡吃的是火鍋。

不對,是原主最喜歡的火鍋,雖然她也挺喜歡吃的。

譚璇彤迫切的想要知道陸景輝對棠糖的态度,盡管在小說中,是她和陸景輝最後走到了一起,但是虛榮心的作祟下,她還是想聽到陸景輝親口說出自己的态度。

譚璇彤語氣柔弱,“景輝,我知道你和棠小姐的事情了,你也不用瞞我,可是我們出來,不和棠小姐說一聲,她會不會誤會?”

陸景輝皺了一下眉,費解好好的,為什麽譚璇彤要提棠糖的名字,但由于童年濾鏡太重了,導致他沒有多想,還以為譚璇彤真的擔心棠糖會誤會。

安慰道:“沒事,你不用多想,糖糖不是那樣的人。”

譚璇彤聽完非但沒有輕松下來,反而神情更加緊張了。

如果陸景輝對棠糖表現出似乎的不耐煩,她都不會如此緊張,可偏偏陸景輝沒有變現出絲毫的反感,還在幫棠糖說話,這讓她不得不警惕起來。

說來也巧,譚璇彤躲開了推着餐車的服務員,目光一瞟,看到了站在遠處的棠糖。

棠糖和另外一個男人站在一起,由于棠糖的背影擋住了男人的面孔,她也看不出男人是誰。

可是她的第一個反應卻是碰了碰陸景輝的手背,示意陸景輝向一個方向看去,“景輝,那邊站着的是棠小姐吧?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碰見她,真是巧了!”

“可是她身邊的男人是誰?”譚璇彤語氣無害,似乎真的是不經意問了一句。

譚璇彤或許認不出來陸琮,但陸景輝不會認不出,他剛要走過去,卻眼見的看到陸琮那小子的狗爪子搭在了棠糖的手臂上。

再怎麽樣棠糖是他的妻子……曾經是他的妻子,更何況陸琮還不知道他們已經離婚的事情,就敢對自己的嫂子動手動腳。

陸景輝氣急敗壞的沖了過去,沒等他走幾步,陸琮就變本加厲的将棠糖攔在了懷裏。

陸景輝更是起的眼眶泛紅,他很明确陸琮那臭小子看見他了,“陸琮!”

……

聽到陸景輝的聲音,棠糖揚了揚頭,陸琮如同雕琢過一般的下颚線映入她的眼簾。

她轉過頭去,恰巧看到陸景輝氣急敗壞的朝他們走了過來,也顧不上什麽形象了,那模樣像極了看到妻子在偷情。

偷情?

棠糖下意識的看了看正在與她緊緊貼在一起的陸琮。

說是“偷情”倒也沒錯,不過陸景輝搞錯了一件事情吧!他們不是已經離婚了,并且陸景輝不是很厭煩原主嗎?

她做什麽事情,陸景輝應該都不會太在意才對。

“啧……”陸琮略顯煩躁的皺了一下眉,尤其是在看到緊随其後而來的譚璇彤,眉頭便皺的更緊了。

他不想讓棠糖看到陸景輝和其他女人厮混在一起,本想着趕緊拉着棠糖離開這裏,但沒有想到譚璇彤這個女人看見他們了,并且還對着他哥指了指他們所在的位置。

他只能看着他哥氣急敗壞走了過來。

下意識,将棠糖護到了身後。

陸琮一邊肩膀略微向下傾斜着,不鹹不淡的扯了扯唇角,“哥,私生活挺豐富?”

陸景輝表情一僵,本欲解釋一番,突然想起他才是來質問陸琮的那個人。

“陸琮,你對你嫂子做了什麽?”

陸琮散漫的側了側身子擋住陸景輝的視線,扯皮道:“保護小嫂嫂~”

“不然還要讓小嫂嫂被你欺負了去?”

陸琮眸光暗淡,想起這家火鍋店是陸景輝常常提起的一家店,可是陸景輝卻從來沒有帶着棠糖來過,現在倒是和別的女人在這裏吃飯。

譚璇彤見氣氛十分的劍拔弩張,她想了一下,努力的打圓場,“景輝只是請我這個舊友吃一頓飯,棠小姐你不要誤會了。”

陸景輝臉色有些難看,特別是看到陸琮特意把棠糖護在身後,心中想要把陸琮拽過來揍一頓的沖動越發強烈。

“呵……”

陸琮沉着黑色的眸子,淡漠的看着打扮精致的譚璇彤。

“小嫂嫂什麽時候誤會你了?非要說誤會你……那也應該是我才對。”

明明是他一直在針對譚璇彤,小嫂嫂什麽都沒有做,譚璇彤還想要憑借這幾句話禍水東引。

被陸琮這麽一說,譚璇彤臉上有些挂不住,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在陸琮這裏處處碰壁。

原以為自己并沒有繼承到主角的光環,可是她昨晚回家,家裏人都是對她格外的寵愛,尤其是她的哥哥。

她還在想陸景輝的弟弟或許對任何一個不熟悉的人都是這種态度。

可是當譚璇彤看到陸琮處處維護棠糖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錯了。

她眉頭緊鎖,強壓下心底泛起的妒忌。

她才是主角,為什麽所有人都在圍着棠糖轉?棠糖不是已經和陸景輝離婚了嗎?為什麽還要出現在陸景輝的面前?

陸景輝看了一眼黯然傷神的譚璇彤,冷聲斥責道:“陸琮,你不要沒有分寸,譚小姐只是我的朋友。”

陸琮裝作絲毫沒有聽見陸景輝的辯解,戲谑的評價道:“哥,你的眼光也太不行了,連這種貨色都瞧得上。”

他沒有去看被他氣到惱羞成怒的陸景輝,轉身拉着棠糖的手向外走去。

“走吧,小嫂嫂,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

棠糖被陸琮拉走,沒有想到看上去高瘦的青年手勁會那麽大。

不過……

她是不是把誰忘記了?

譚璇彤見棠糖離開後,陸景輝一直沉着個臉,她猶豫片刻後,體諒道:“我沒有關系,景輝你不必為了我和自己的弟弟置氣,誤會說清楚了就好了。”

陸景輝眉頭一展,心中升起一抹愧疚,“很抱歉,本來說要請你吃飯,缺害的你……”

他是被陸琮的話給氣的不清,卻突然想到棠糖一直躲在陸琮的背後,默默無言。

或許棠糖是因為他和譚璇彤一起吃一頓飯就吃醋了,

想到這一點,陸景輝的心情忽然變好了不少就連剛才陸琮出言頂撞他,都被他抛之腦後。

譚璇彤見陸景輝眼中的陰霾淡了去,還因為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她看過小說好幾遍,知道陸景輝最喜歡對他體貼的人。

比起什麽都不知道的女配棠糖,她簡直就是勝券在握。

……

顧霍站在樓梯口,恰好将剛才的鬧劇盡收眼底。

目光落在棠糖身影消失的門口。

他嗓子又有點泛癢,摸了摸口袋,忘記了煙在外套裏,外套被他落在了包間。

在樓梯口又站了一小會兒後,才默默的走了回去。

……

張助理受到季厲的微信,趕到火鍋店的包間內時,首先注意到了季厲對面的那張空椅子,以及桌面上幾個空碗碟。

而後才看到似乎渾身撒發着幽怨的季厲,眸色沉寂的好似能擠出墨了。

張助理冷不丁的打了個顫,就算以前被那些董事會的老頭子們針對,季總也沒有流露出這麽可怕的表情。

最令他感到心驚肉跳的是,一向不能吃辣的季厲,好像失去了味覺一般,不停的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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