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魔宮,完婚! (11)

奉景在旁說:“大王,王後身邊的人傳來消息,王後今夜在柳蔭臺設宴,要給大王祝壽呢……說是直接去柳蔭臺便可。”

牧無炎面色不動,可心裏早已沸騰。

這是真的,卿卿親自給本王準備了宴席。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她到底還是開竅了啊,看來這往後的日子,只有更好。

“膳房的人說,早些時候,王後還親自下廚了。”奉景輕聲說:“給大王做了糕點。”

卿卿親自給本王下廚了。

做了糕點。

牧無炎的眼睛盯着折子,其實心裏早開了花。

嘴角的笑意,也藏不住了。

奉景說:“大王,你說王後怎麽選了柳蔭臺那種地方……”

“柳蔭臺就柳蔭臺,有什麽好奇怪,王後自然有她的考量。”牧無炎翻起眼眸,瞪着奉景。

你小子敢對王後的決定有意見?

怕是沒死過吧。

牧無炎心裏暗暗想:柳蔭臺,那可是個幽會的好地方。

三面是水,柳蔭蔥郁,清風帶着濕潤的水汽,帶着青草的芬芳……

在那高樓上,推開小軒窗,任由清風拂面,美人在懷……唱唱小曲,親親小嘴……

星月水光,盡收眼底!

關鍵是隐蔽,在那裏,幹些什麽人家也看不到。

想幹什麽幹什麽。

豈不妙哉。

卿卿真是太惹人疼了。

“本王覺得……柳蔭臺甚好!”牧無炎面無表情地放下筆,說:“走吧,莫讓王後等急了。”

奉景伸過頭去一看,這折子的批字,怎麽還寫錯了啊……

大王心猿意馬到了這種程度。

朝中盛傳王後是吃心的妖怪,看來所言不虛。

“王後為此,準備多時了吧?”牧無炎問。

他想起,昨夜,卿小可哀求他解開結界,莫不是在這之前就開始計劃了?

奉景說:“似乎是臨時起意。”

計劃個屁,匆忙得很,今天鴻飛那個丫頭,都快跑斷氣了。

“怎會,定是早有預謀。”牧無炎生氣說:“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

一定是早就計劃好了。

卿卿為本王,費盡心思。

“是,大王說的是。”奉景跟在身後,只能低下頭:“奴才什麽也不懂。”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你是王。

047感情深,一口悶

柳蔭臺。

牧無炎來到這裏時,夕陽只剩下最後一抹紅玉。

遙看柳蔭臺,他心中思緒激蕩。

雖然旁邊環境幽暗,但那小軒樓上,已經亮起了幽幽燭火。

牧無炎說:“王後已經到了嗎?”

奉景說:“大王上去看看便知。”

牧無炎竟然有些害羞,像個初懂人事的少年那般。

他抖了抖身上的衣袍,轉身問:“奉景,本王今日看起來如何?”

什麽今日看起來如何,哪天你不是這樣。

奉景滿臉堆笑,說:“大王風流倜傥,英姿飒爽,俊美非凡……”

他再擡頭,哪裏還有牧無炎的身影。

只看到柳蔭臺旁的柳梢動了動,一道白影掠過,連臺階都不肯一級級邁上去了。

牧無炎恨不得像個無恥的采花大盜那般,從後窗摸進去,将心中那親愛的人,抱一個滿懷。

大王如此猴急,奉景嘆了嘆氣。

“你回吧。”牧無炎的聲音傳來:“柳蔭臺周圍,無需守備,都退得遠遠的!”

牧無炎進來的時候,卿小可真的一點也沒發覺,直到眼睛被一雙火熱的大手蒙住了,她才驚叫一聲。

別說,選了這樣一個鬼地方,她心裏也發毛。

在這裏等牧無炎的時候,一股股陰森的水汽,總想鑽進她身體裏去。

“卿卿,你猜本王是誰?”

牧無炎從身後捂住卿小可的眼睛,輕聲在她耳邊說。

卿小可無形中翻了個白眼,這還用猜。

“你是何人?難不成是那膽大包天的賊人?”她假裝發抖。

牧無炎拿下了手,從背後抱住她。

“小笨蛋,本王的聲音都聽不出來麽?”他輕聲問。

媽媽呀,這一聲小笨蛋,卿小可渾身都酥了。

她轉過來,用大眼睛看着牧無炎,說:“知道我害怕,還故意吓我,壞蛋!”

這屋裏懸滿了花燈,五顏六色的絲帶,從屋頂垂下,随風飄揚。

溫柔的光,落在卿小可的臉上,她今日的妝容,比平日裏濃一些,原本的那一份嬌俏更甚,鵝黃色的齊胸襦裙,使她看起來,嬌嫩而誘人。

牧無炎看呆了。

“卿卿,真美。”他輕聲說。

你又何嘗不美。

卿小可擡起頭,仰望着他,滾金邊圓領窄袖長袍,襯得他面如冠玉,溫柔地一塌糊塗。

他的左眼皮上,有一道小小的凹痕。

卿小可伸手摸那裏。

她記得小時候奶奶說過,只有長得太漂亮的人,老天爺也嫉妒他啦,才會在他這裏留個痕跡。

“你給本王準備了什麽?”牧無炎抓住她的手,攬住她的腰,以鼻尖來碰她的鼻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格外迷人。

卿小可差一點點,就被俘獲了,就忘了自己該幹正事。

“我給你做了蛋糕!”她拉着牧無炎坐下,打了個響指。

鴻飛和青岚把美酒和蛋糕端了上來。

牧無炎盯着桌面上那個黑乎乎的圓柱體,饒有興趣地問:“這是何物?”

“回大王,此乃王後親自下廚所做。”青岚說:“名曰蛋糕。”

牧無炎看了看那個厚厚的圓柱體,通體漆黑,散發出一股焦糖氣味……

“此物,作何用處?”他問。

用處?

卿小可定睛看着他,瞪大了眼睛,說:“這是用來吃的。”

“卿卿,你這是在報複本王麽?”牧無炎冷聲說:“因為本王逼你吃了燒餅?”

卿小可說:“當然不是,這是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做出來的,滿滿的都是心意……”

她看着牧無炎,眼眸含水地笑了,“哦,不對,是愛意,這裏面,凝聚着我對大王的愛。”

這話說的,她自己都要吐了。

臭不要臉的。

“行了,東西送到了,你們走吧!”卿小可溫柔地看着青岚和鴻飛,說:“沒什麽事,就不用上來了。”

她拿過酒壺,直起身子,輕攬寬袖,溫柔地為牧無炎斟酒。

這酒可是今晚的主角啊。

但願像是那老嬷嬷說的那樣,一杯見效。

牧無炎拿起酒杯,就要喝。

“大王,慢……”卿小可伸出修長的指尖,攔住他的動作。

“怎麽了?”牧無炎問。

“我還請了一個人,等等。”卿小可說。

牧無炎這才發現,不管是餐具,還是酒杯,都是三人份的。

他頓時興趣全無。

以為是兩人世界呢。

他臉上的笑,也收了起來,恢複了一貫的面無表情。

“何人?”他問。

“绾妹!”卿小可看了看天色,說:“绾妹就到了!”

看她那麽興奮,小臉紅撲撲的,牧無炎也不好掃興。

反正長夜漫漫,一會兒找個由頭,把绾妹支走就是了。

淩绾绾真的來了,春柔背着她,越過了臺階,直接到了門外。

卿小可聽到動靜,走過去,把門拉開。

“春柔姐姐,辛苦你了,把绾妹交給我吧。”卿小可從她手裏接過了淩绾绾。

她扶着淩绾绾進去,回頭對春柔說:“姐姐先去休息,一會兒結束了,绾妹會叫你。”

春柔有些不放心,冷眼掃了一眼牧無炎,随即跪下行禮。

“春柔,我沒事,你去吧。”淩绾绾說。

她今日也盛裝打扮過了,穿了粉色的沙羅裙,白色的外袍,像是一個娴靜的畫中人。

眉心的花钿,還有兩腮的胭脂,都讓她看起來氣色極好。

她看到牧無炎,害羞地低下頭,說:“大王萬安。”

“不必多禮,只有你我三人。”牧無炎說:“就像小時候一般,自在些吧。”

卿小可看她的臉色,哎呦呦,這少女懷春,不免勾起嘴角偷笑。

其實啊,要是淩绾绾生活在現代,一副美瞳戴上去,絕對是仙女下凡。

她把淩绾绾扶到桌邊坐下。

看到桌面上的蛋糕,淩绾绾也驚訝道:“這是何物?”

“不管了!”卿小可豪氣地給她倒酒,說:“什麽都好,今日是個好日子,高興,來绾妹,你我三人同飲此杯,不醉不歸!”

淩绾绾低着頭,又忍不住偷看牧無炎的臉色。

她手裏拿着酒,不敢先喝。

卿小可催促道;“等什麽啊,趕緊喝啊,大王,我先幹為敬……”

她當然不會先幹。

這酒裏有貓膩,要是三個人都喝進去還得了……

她一面用袖子擋着半邊臉,一面把酒吐到手帕上。

同時确認這兩人喝了,這才笑眯眯,心滿意足。

“一杯不夠,三杯才叫感情深,來來來,感情深一口悶!”卿小可又給兩人滿上了,“喝!”

唯獨怕這二人功力高強,一兩杯的藥效不夠。

她鬼精鬼精地勸酒。

不一會兒,半壺酒就沒了。

卿小可這下安心了,只要再找個機會逃遁,那就大功告成了!

048你就飄了吧

“小可姐,我不勝酒力……不能再喝了。”淩绾绾終于提出了反抗。

她沒有覺得卿小可一直勸酒奇怪。

牧無炎倒是皺起了眉頭:“卿卿,你這個黑糕,還吃麽?”

卿小可看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笑道:“吃!大王,這是蛋糕,只是長得黑一些,你就當是巧克力蛋糕。”

她假意看了一圈,說:“青岚忘記把刀拿來了,我去取。”

牧無炎拉住她,說:“一點小事,何必自己跑一躺,讓下人送上來便可。”

卿小可給淩绾绾使眼色。

她說:“大王,我還給你準備了大禮,想親自去取來……”

“大王,就讓小可姐去吧。”淩绾绾細聲說。

她也準備了禮物,正愁不知什麽時候給牧無炎才好,現在卿小可走了,正好是個機會。

“是啊,我一會兒就回來。”卿小可說。

牧無炎只好點頭。

看着卿小可的背影,他不知怎麽了,莫名有些心慌,總覺得她的腳步,比平時要輕快許多。

卿小可微笑着,替他們把門拉上,還不忘沖着淩绾绾眨眼睛,绾妹,加油哦!

門拉上之後,她何止是輕快,簡直能飛起來。

下樓梯的時候,都恨不得跳下來。

現在她要溜去小花園的巨石陣旁,去找牧傻子。

然後……

嘿嘿嘿,就自由啦!

她手提裙擺,風一般跑了起來。

心急如焚,歸心似箭,說的就是她現在的心情了。

在暗夜裏,她像是一只撲騰的蝴蝶。

她并不知道,在柳樹叢中,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盯着她。

“張副統領,為何不下手?如今她一個人,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機會?”有人細聲說。

“看她腳步匆匆,似乎有異,千萬莫要妄動,跟上去!”張副統領冷聲說。

“張副統領說的對,大王還在上面,她一人急沖沖奔下,而且……東張西望,龇牙咧嘴,莫不是在耍什麽詭計?”

卿小可的怪異模樣,反而救了她一命。

她并不知道有人在跟着她,一路飛奔,到了花園巨石陣。

選了個藏匿的地點,她雙手攏在嘴邊,開始學布谷鳥叫。

“布谷……布谷……”

她學得煞有介事。

好歹也是個動物溝通師,這種學動物聲音的把戲,難不倒她。

叫了兩聲,都沒看到牧清風的身影。

該死的傻子,不會是放我鴿子了吧。

卿小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叫了幾聲。

在離她不遠處,黑騎的幾個大将也埋伏好了。

“張副統領,她想幹什麽?”有人細聲問。

張副統領也被她搞蒙了,只是搖頭。

“張副統領,她為何學這詭異的聲響?”有人說:“莫不是要施展妖術?”

卿小可當然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早已成了妖魔鬼怪。

為了引牧清風出來相見,她只能把音調提高了一些。

“張副統領,她叫得越來越大聲了,任由她如此下去……恐怕……”

“是啊,不能讓她繼續下去了,這小花園僻靜,平日無人來此,這是我們殺她的絕好機會。”

“在柳蔭臺附近,就該動手了!”

張副統領終于下令,說:“上!”

卿小可絲毫不知危險将至,還在暗罵牧清風混蛋,說話不算話。

她急得要死。

如果此計不成,柳蔭臺她也回不去了,要是回去,被牧無炎抓住,被他識破了酒有問題,就完蛋了。

“哎呀,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相信一個傻子。”卿小可拍了拍腦袋,“失策啊!”

她猛地站起來,突然間,從正前方,無數的黑影向她襲來。

卿小可心驚肉跳,吓得要死,尖叫還沒出聲,她的嘴巴就被人捂住了,有人從身後摟住了她的腰。

突然間,卿小可身軀離開了地面,被急速帶離。

她眼看着幾柄短刀,在她身前打了個旋,又收了回去。

誰救了我,救命恩人啊。

她轉頭一看,看到了牧清風嚴肅的表情。

“大統領!”

幾個黑騎偷襲不成,看到牧清風抱着卿小可退後,唯恐武器傷到牧清風,只能把刀收了回去。

他們齊刷刷地在牧清風面前跪下,高聲說:“屬下拜見統領大人。”

牧清風把卿小可放在地上,讓她站穩了,他掃過這幾個穿着夜行衣的小兵,小聲湊到卿小可耳邊,問:“他們是何意思?你認識他們嗎?”

卿小可心裏一沉,剛才不認識,現在認識了。

都高喊大統領了,這幾個估計是黑騎的人。

她拉住牧清風的衣袖,讓他低下頭來,湊在他的耳邊說:“我不認識,這幾個估計是刺客,你問他們,為何行刺。”

牧清風站直了,清咳幾聲:“你們幾個,為何行刺本王?”

黑騎苦着一張臉,說:“大統領,我們不是行刺你,我們是在為你報仇,殺了這個妖女!”

“她不過是個小賊,何時成了妖女?”牧清風一本正經地說:“你們……大約是認錯人了,我看你們守禮,放你們一馬,去吧!”

卿小可躲在他身後,又拉了拉他的衣袖,湊在他耳邊說:“你說得對,他們八成是認錯人了,六王爺,我們的事耽誤不得,別與他們糾纏,我們走吧!”

黑騎衆人看着牧清風,高聲喊道:“大統領,你莫要被妖女蠱惑了啊。”

“六王爺,他們幾個瘋了,一直說我是妖女,我連武功都沒有,這你是知道的,我怎麽可能是妖女。”卿小可說:“他們幾個穿着夜行衣,定是要圖謀不軌,你把他們打暈,我們快些走吧。”

是啊。

這話提醒了牧清風,這些人來路不明,個個都手執兵器,身穿夜行衣。

萬一傷了王兄怎麽辦?

他飛速出手,只是幾招,就把幾個黑騎的人打暈在地。

卿小可看着,恨不得給他鼓掌。

牧清風解決了黑騎,轉過身來,看着卿小可,看到她滿手的戒指,滿頭金釵,說:“你又偷東西了?”

卿小可雙手合十,舉過頭頂,一臉委屈地說:“六王爺,你行行好吧,我家裏貧困,我就要被處死了,總得給我弟弟留些錢財看病吧?”

“你說得也有些道理。”牧清風說:“我就不追究你了。”

“六王爺宅心仁厚,定會有好報的。”卿小可抓住他,說:“快走吧,別廢話了,一會兒被人發現了!”

牧清風說:“可你沒有武功,我怎麽帶你出去呢?”

“這簡單啊,你背着我就行了。”卿小可說。

“背着你,我沒背過人,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卿小可繞到他背後,踮起腳,拍拍他的肩頭,說:“蹲下,我自己爬上去!”

牧清風一頭霧水,在她面前蹲下些。

卿小可自己跳了上去,摟住他的脖子,輕快道:“飛喽!”

牧清風也覺得有趣,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跟着她高聲:“飛喽!”

他背着卿小可,穿梭在宮牆上,幾個靈活的跳躍,就出了魔宮。

在皎潔的圓月下,兩人的身影逐漸化成了一個黑點。

卿小可身上的紗裙,随着疾風飄揚起來,像是一股美麗的風。

“小宮女,你沒吃飯嗎?”牧清風稍轉過頭,笑着問。

卿小可怕摔了,死死地摟着他,說:“怎麽這樣問?”

“你好輕啊,像是天上的雲朵。”牧清風說:“怎麽會有人那麽輕,風一吹,你就飄了吧?”

卿小可銀鈴般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

“六王爺,你一向都那麽會撩嗎?”她問。

“什麽叫撩?”

“就是讨女孩子歡心啊。”

“為什麽要讨女孩子歡心呢?”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就知道了,逗她開心,她笑你也跟着一起笑啊。”

“那現在你笑了,我也跟你着你笑,我喜歡你,對麽?”

在墨藍的天幕下,綠色的錦袍和鵝黃色的紗裙,交纏在一起,笑聲也交雜在一起。

兩人的閑談,在魔都的上空靜靜地飄着,如月亮旁那絲雲彩,輕輕地……輕輕地……蕩漾着……

049女飛賊逃出魔爪

出了魔宮,卿小可高興得飛起。

她趴在牧清風的背上,興奮地哼着歌。

“小宮女,你就那麽開心麽?”牧清風問。

“當然了,我自由了!”卿小可說。

“我還要抓你回去的。”牧清風說:“你只是暫時自由了。”

“知道啦……”卿小可把聲音拉得老長。

“你的家在何處?”牧清風說:“前面就是城門了,出了城門,該怎麽走?”

牧清風背着卿小可,落在了街道上。

這青石板路上,折射月光,散發出墨綠色的光澤,透出陰沉恐怖的滋味。

“先出了城門再說吧。”卿小可說。

“不行。”牧清風的智商回歸了一些,他把卿小可放下,伸出手,拉住了卿小可的衣領,不讓她往前走了,只說:“你要先說清楚,你家到底在何處。”

卿小可轉過頭,委屈地看着他,說:“在城外朝東十裏的尾馬坡上!”

好在她之前跟青岚閑聊時,把青岚家的地址記下了。

否則讓她說出一個魔族的地名,還真難如登天。

“六王爺,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卿小可雙手合十,相互搓着,說:“把我送回家,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我就是一個将死之人了,這點小小的心願,你都不能滿足麽?”

卿小可都打聽清楚了。

從尾馬坡再東走,沿着魔族的官道一直走,經過兩座小都城,然後就是邊境了。

再過了關口,就到了人界。

她這種沒功夫的人,要是騎馬,估計要走半個月的路。

到了尾馬坡,就尋個機會,把牧清風給甩了,然後等天亮,再買一個老仆,雇一輛馬車……

她覺得,計劃雖然有漏洞,但她堅信,幸運之神會幫她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于怎麽把牧清風甩了,她還沒想清楚。

牧清風之所以停住不動,那是因為,他遇到了麻煩,城外十裏的尾馬坡在哪兒,他完全不知道。

等于說,出了城,他就是個路癡了。

他沒出過城啊。

但,男子漢的自尊心在作祟,他害怕自己說不懂,會遭到這個小宮女的嘲笑。

所以,他在思考。

“六王爺,走啊!”卿小可說:“你再耽誤下去,被人發現我不在宮裏,我連家都回不去啦。”

“好吧。”牧清風說:“為了證明你沒有說假話,那地方确實是你家,等出了城之後,你來指路,我看看你有沒有騙人。”

“好吧。”卿小可說。

她再一次爬上了牧清風的背。

能出城再說。

兩個路癡,開始了他們的出城探險之旅。

卿小可不知道尾馬坡在哪,牧清風也不知道,卿小可并不知道牧清風不知道,所以,指路這事兒,對她來說,是第一個難關。

在出城的時候,兩人心中各懷鬼胎,交談也停了下來。

一個小小的城門,對于牧清風來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

如果連城門都出不去,他怎麽對得起這魔界第二的武藝。

出了城門之後,卿小可是徹底松快了,她回頭遙看魔都,不由得吐出一口長氣。

她在心中暗嘆:再見了魔都,再見了魔宮,再見了魔王,再見了,我的牧無炎……

前路茫茫,開弓已無回頭路,卿小可将背脊站直了。

從今往後,我在異世的廢柴逆襲之路,才算是真的開始!

“喂,女飛賊,你想什麽呢?”牧清風歪着腦袋,低下頭來看她。

月光落在她臉上,透出一股悲涼。

有風卷來,揚起她的衣裙,讓她顯得很壯烈。

卿小可說:“沒什麽啊,走吧。”

“不對,你剛才在傷感。”牧清風說。

“我在想,如果大王發現我不見了,會怎麽樣。”卿小可說:“會不會震怒,會不會牽連她人。”

“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哪怕在身前伺候,你也只是一個小奴婢。”牧清風沖天幹笑幾聲,說:“你以為自己多重要啊,我估計啊,沒個十天半個月,王兄都發現不了……再說了,待你探親結束,我就押着你回去受審了,不必擔憂。”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卿小可說:“趕緊走吧。”

“你先走。”牧清風板着臉說。

卿小可舉目四望,眼前盡是蕭條。

往東走十裏,可哪裏是東呢?

現在又不是白天,沒有太陽可以辨別東西。

“你該不會連回自己家的路都不認得吧?”牧清風斜眼問道。

“誰說的!”卿小可心一橫,雙手背在身後,擡步就開始走,“跟我來。”

不就是上北下南左西右東麽。

往右走,準沒錯。

她想啊,只要是她走錯了方向,牧清風一定會戳穿她。

邁開步子走就是了。

走了幾步,看牧清風也跟上來了,卿小可覺得,沒錯,這路就是對的!一條道走到黑!

一路上又黑,又蕭條,時不時有些陰風。

牧清風害怕了,竟然躲在卿小可身後,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卿小可剛想鄙視他,看他濕潤的眼球,忽而想起,這不過是個八歲的小孩啊。

她拉住了牧清風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說:“莫怕啊!跟着姐姐,姐姐保護你!”

牧清風感動得點了點頭。

“喂,女飛賊,你跟本王說話。”他說。

卿小可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吹牛。

她也樂意吹牛,否則安安靜靜地,她眼前總會浮現出牧無炎的臉。

柳蔭臺。

“小可姐怎麽去了那麽長時間?”淩绾绾面紅耳赤地問。

卿小可走後沒多久,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身體熱得有些奇怪,心也跳得飛快。

特別是擡眼看到牧無炎。

四目相對之時,仿佛能爆發出火花來。

牧無炎也是眼神迷離,看着淩绾绾,總是将她看成卿小可。

“我去找找卿卿。”

牧無炎躲開了目光,說着就要站起來。

淩绾绾心急,禮物還沒送呢。

“哎,大王……”她伸出手,拉住了牧無炎的手。

原本她只想拉他的袖子,沒想到……

碰到牧無炎手的那一瞬,她渾身的刺青,都變成了紅色。

淩绾绾的臉也紅得吓人。

她感覺指尖像是觸電那樣,心跳快得都控制不住了,只能趕緊把手松開。

“大王,我,我,真抱歉……”她低着頭,将臉別過一邊,說:“你先別急着去找小可姐,我……我有話跟你說。”

牧無炎只好又坐下來,可他覺得身體有些不受控制。

渾身熱得要冒火。

臉頰也燒起來了。

特別不敢看淩绾绾,因為看着她,就更加控制不住,她身上的香味,像是有魔力一樣,鑽進自己鼻腔裏,爬到心裏,長出爪子來,在裏面撓着。

“绾妹,你說。”他強忍着不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淩绾绾說:“我為你的生辰,準備了禮物。”

她連頭也不敢擡,恨不得把臉埋進脖子裏。

“哦,绾妹不必破費。”牧無炎真是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這感覺太奇怪了。

淩绾绾今天穿了一件粉色襦裙,特別好看,她今天特別香……特別,誘人……

牧無炎猛力地甩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去。

她是绾妹,她是绾妹。

他一直在心裏默念,麻痹自己。

到底是怎麽了。

“是一顆聖靈珠。”淩绾绾從袖口,拿出錦盒,遞給了牧無炎。

牧無炎接過來的時候,碰到了她的手指。

淩绾绾驚呼一聲,定睛看着他,“大王……你……”

牧無炎心裏也咯噔一下,不知是不是中了邪,他竟然順着抓住了淩绾绾的手腕,将她拉入懷中。

050本王中邪了

淩绾绾躺在牧無炎的懷裏,近距離看着他的那張俊臉。

她心跳得飛快,心髒裏生出一只小兔子,上竄下跳,連氣都喘不勻。

“大王……”

這聲音吐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自己怎麽能發出如此魅惑的聲音。

她渾身上下的刺青,都在紅色和粉色間流轉。

她的眼眸,也被蒙上了一層霧光。

“大王,你要幹什麽?”

淩绾绾看着牧無炎的雙眸,這種眼神,她從未見過。

在她的印象裏,大王一直是和善而恭謙,彬彬有禮,就算有高冷之時,也如同山巅上翩然而立的神人。

而現在……

牧無炎的眼眸裏,充滿了迷茫,他像是被本能控制住了,完全失去了理智。

“绾妹……”牧無炎低下頭,他只覺得淩绾绾身上的氣味很香,香到有些致幻的作用,總是不自覺把她的臉看成卿小可。

他想要靠得更近,想要把她抱起來,想要……

淩绾绾臉頰紅透了,紅血絲從透明的皮膚中透出,隐隐乍現。

“大王……”她不知說什麽好,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牧無炎,最終緩緩地閉上了眼眸。

她的睫毛顫抖着……她的身體顫抖着……她的心也顫抖着……

她仿佛中了邪,伸出手,抱住了牧無炎。

牧無炎嘆了一聲,傾吐道:“卿卿,你今夜可真美……”

就在他漂亮的唇形要落下的瞬間,淩绾绾怔住了。

她身上的刺青迅速轉變了顏色,從指尖爆發出強大的魔力。

“我不是小可姐,我不是!我不是她,你看清楚些!”她沉着聲線,努力吼着。

她怒了。

掌心生出了火魔的印記,手指甲迅速變成,血紅色的長指甲,讓她看起來很吓人。

從小樓內,一股強大的魔力波蕩而出,柳蔭臺三面的水池裏,水波集體沸騰而起,激起層層浪花。

池子裏所有的錦鯉,都翻了白肚。

周圍的柳樹,在霎那間,集體枯萎。

牧無炎毫無防備,被她一掌推開。

他幡然醒悟,飛身而起,離淩绾绾遠遠的,他看着癱坐在地上,一臉悲傷的淩绾绾,出聲解釋:“绾妹,我……我,我很抱歉……”

“大王,你好糊塗。”淩绾绾流着眼淚,搖着頭,說:“你竟然是這樣的糊塗蛋,你怎麽能把我認成小可姐,你對得起我,對得起她嗎?她才離開一會兒……”

“不是這樣的。”牧無炎冷聲說:“不是這樣,我沒有任何輕賤你的意思,我絕沒有,绾妹,你莫要發怒,你冷靜下來……”

他伸出雙手,做出指決,把護身結界做了出來。

淩绾绾被一個冷藍色的幕簾籠罩着,随着牧無炎的念咒,無數的水波,從幕簾之上,傾瀉而下。

“绾妹,你冷靜地聽我說。”牧無炎着急道。

如果任由淩绾绾的破壞力蔓延下去,這附近方圓十裏,都将死絕,寸草不生。

他緊張地說:“我自小敬你如親妹,如何會對你做輕薄之事?我牧無炎,絕不是那等卑鄙無恥之人,我……”

“別說了!”淩绾绾傷心欲絕,原本他将自己認錯,就已夠絕望。

現在他盡力地撇清關系。

自小待我如親妹,這就是再也不可能了。

你何苦說這些啊。

淩绾绾流出了眼淚。

她大大的眼眶裏,淚水噙滿了,一圈紅色的淚,像是熱血,趁得她黑色的眼眸愈發小了,愈發無神。

“大王,你別說了,我知道,若非将我看錯,你永遠也不會喜歡我。”

淩绾绾的淚随着眼皮垂下,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她癱倒在地上,虛脫得大口呼吸。

牧無炎看她身上魔性收斂,将結界收了,他看到淩绾绾如此傷心,暗罵自己不是人。

怎麽會将她欺負成這樣。

從未看绾妹流下血淚。

這可如何是好?

牧無炎蹲下,拿起淩绾绾寬大的衣袖,給她拭淚。

“是我混蛋,你莫要如此。”他定了心神,皺眉說:“我無意欺你,只是……方才我完全控制不住……不知是何緣故……我……绾妹,你莫要傷心了,我向你賠禮認錯,你說吧,想要什麽,要怎樣才能不傷心?”

淩绾绾只顧着哭,心裏疼得要昏過去。

經牧無炎這樣一說,她也想起來了,方才是有些古怪。

“我是中了邪了,绾妹,你氣不過,你打我一掌可好?”牧無炎愧疚地說。

“中邪。”淩绾绾大口吸氣,把心情平複下來,她看着牧無炎,說:“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邪術,使你我同時中術。”

“那就是中了毒。”牧無炎說:“不是我本意,绾妹,你要相信,我無心輕薄你,我敬你愛你,我将你當親生妹妹……”

“中毒!”淩绾绾的瞳孔變得大了一些,也變得透亮了:“酒!”

“什麽?”牧無炎問。

“你我今夜,只喝了這酒!”淩绾绾拿起酒壺,聞了聞,一點異常也沒發現。

牧無炎明白了。

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聽身邊的宮人說過,在後宮裏有種神奇的酒水,無色無味,任你功力再強,也無法分辨,那是後宮争寵之神物,能……

他奪過那酒,放在鼻尖輕嗅,無色無味,無法察覺。

再聯系起剛才的情景。

他無法自控,淩绾绾也無法自控……

淩绾绾盯着牧無炎,說:“奇怪了,小可姐也喝了不少的,她……”

她去哪兒了?

牧無炎把小桌掀翻了,那黑乎乎的圓柱體倒在地上,成了一灘爛泥。

“豈有此理!”他怒吼道。

牧無炎的震怒,讓淩绾绾納悶,她不解地問:“大王,你怎麽了?小可姐去拿刀,還沒回來,你就把她做的給毀了……”

“回來,她回來!”牧無炎咬着牙,往後退了幾步,他手裏抓着酒壺,冰涼的感覺,填滿了心扉。

她還會回來嗎?

這一切,都是她早就計劃好的。

今夜所發生的一切,都在牧無炎的心裏過了個遍。

該死。

竟然被她給騙了。

以為她收了心,以為她安心歸順,以為她……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以為她真心對自己。

卿小可的每一個假笑,每一個假意逢迎,都化成利刃,在牧無炎覺得周身,一刀刀割着。

他料想得不錯,她早有計劃。

她一步步規劃着,把所有人都圈禁在她設下的陷阱裏。

她費盡心思,想要成其本王與绾妹的好事。

她絞盡腦汁,想要離開本王!

好一個柳蔭臺賀壽,好一個機關算盡,好一個生辰吉日!

好啊,卿鳳栖。

本王最終是被你給玩弄于鼓掌之間。

可恨,女人,你太可恨!

牧無炎化成了疾風,從小樓的窗出去。

“大王,您去哪兒,不等小可姐了麽?”淩绾绾着急地喊道。

為了跟上去,她趕緊催動符咒,把四柔喚過來。

剛才牧無炎的臉色,像是要吃人。

肯定要出大事了!

051蠱惑六王爺

四柔進入小樓之時,魔宮的戒嚴的號角也已吹起。

原本平靜的魔宮,在一瞬間,沸騰起來。

整個魔都的上空,都是嗚嗚的警戒聲。

魔宮戒嚴,魔都戒嚴,全城進入備戰狀态。

已經睡下的百姓,都起來了。

萬家燈火在這一瞬間,重新點燃。

無數的禁軍舉着火把,穿行在魔都的大街小巷裏。

原本平靜的街道上,馬蹄聲,腳步聲,人聲鼎沸。

這是發生了什麽?

所有人都詫異着,禁軍挨家挨戶地搜人,搞得人心惶惶。

但沒人知道是發生了什麽。

王後叛逃的消息,被封鎖在了魔宮裏。

此時,聽政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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