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魔宮,完婚! (31)

。”

交易。

牧無炎眯起了眼眸。

淩绾绾親手給他倒茶,端過來,輕聲問:“大王,怎麽了?”

她已經習慣了盲女的生活,日常的小事,都已經做得十分精細。

但由于看不清人的具體方位。

茶還是離牧無炎有些遠。

牧無炎接過她手裏的茶碗,輕聲說:“讓人進來給你唱曲可好?我還有些事。”

“嗯。”淩绾绾很懂事地點頭,說:“大王若是有要事,就先去辦吧。”

牧無炎拉着随從,出了雅間。

隔着竹簾,牧無炎望向淩绾绾,側着身子讓唱曲的歌姬進去。

待到音樂聲響起,他才低聲問:“是何交易?”

姬家少年竟然與老鸨有交易。

牧無炎有些不敢相信。

他們宗族的公子,無論什麽年紀,都不應該與煙花女子厮混在一起才對。

随從低聲回答:“徐祈然看上了方才的花魁吳素。”

剛剛在古廟街,牧無炎滿腦子都是卿小可,那裏還顧得上看花魁,此刻,他竟然想不起那花魁的容貌身姿。

以徐祈然的身份,縱然是看上了一個花魁,也不該如此大膽。

他好歹是無殇學院的大師傅。

從未聽過徐祈然好色的傳聞。

看牧無炎一臉狐疑,随從低聲說:“大王,奴才也覺得奇怪,會不會是……另有貓膩?”

牧無炎看得清清楚楚,那大金條似乎是卿小可從袖口拿出來的。

她給徐祈然買春?

莫不是……

要三人一起?

那女人,是從哪裏弄來的金子?

是祝星修給的?

牧無炎臉色沉下來,拉過随從說:“去找那老鸨,不管姬家出了多少銀子,本王出雙倍。”

“這……”随從掃了一眼內室。

淩绾绾端莊地坐在那兒聽小曲呢……

“那等下賤的風塵女子,如何配得上大王啊。”随從企圖勸解,最終被牧無炎一腳踢了出去。

老鸨收了姬昀的金子,笑眯眯地抛着媚眼,轉過身,将金子磕出兩個牙印。

好家夥,是真的金子。

那麽大的一塊金子,還是第一次見呢。

“怎麽樣啊?那,那女人,你是賣還是不賣……”

姬昀硬着頭皮說這話,怕老鸨看出他是個生手。

老鸨點頭如錘:“賣!賣賣賣!小女今晚啊,就是公子您……”

“慢着!”

姬昀以為勝券在握,準備回去複命的時候,被喝止住了。

老鸨的臉色也僵在那兒,不過很快就恢複了職業性的微笑。

“這位公子,可是對我們素素有興趣?”老鸨毫不避諱地将金子亮了出來。

明擺着說,這就是當前價碼了,看到了吧。

姬昀轉身,看着那位壯士。

此人孔武有力,卻長了個文人的臉,穿着随從的衣衫。

看着又像當兵的,又像是當官的。

姬昀很快就認出了此人。

“你是牧公子身邊的人!”他說着,抱拳行禮。

那人沒理他,跟牧無炎一個死樣,十分傲慢。

姬昀也懶得與他攀談。

“你是吳素的老鸨麽?你給我聽着,不管此人出多少銀子,我主子願意出雙倍。”

聽到這話,姬昀的腳步僵住了。

他心中第一次感覺,買春也不是什麽下賤的行為,這種奪人所愛的行為,更下賤。

買個姑娘,竟然有那麽大的競争。

他剛想說些什麽,老鸨已經樂不思蜀,兩步并作三步,将金子塞回他手上,說:“這位小公子,你可聽到了,恐怕素素與你無緣了……”

“你!”姬昀想拉住那人理論。

可那人走得飛快,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他有些生氣地回到徐祈然面前。

看着他手裏的金子,卿小可驚呼:“怎麽啦?不夠啊?”

“原本已經收下了,也應允了,可……又給退回來了。”姬昀說。

“為何?”姬家少年都驚訝的看着師兄的臉。

還有人不要金子,稀奇。

“有人出了雙倍。”

姬昀沮喪道。

他此生從未想象過,竟然有一天,會為買春不成而沮喪。

卿小可從鞋底又掏出了一塊金條。

她豪氣十足地說:“師弟,莫慌嘛,拿去!”

“沒用的。”姬昀說:“對方說了,無論我們出多少,都願意出雙倍。”

“還有這種事!!!”卿小可瞪圓了眼睛。

誰啊,那麽大手筆。

莫不是那吳花魁的相好吧。

徐祈然倒是淡定,他笑了笑,說:“算了,那就是沒緣分。”

卿小可拍案而起:“不行!”

酒壯慫人膽。

她已經有些醉了,氣沉丹田地吼道:“我到要看看,誰跟姑奶奶我叫板,不就是金子麽,姑奶奶我有的是,我親自去找那老鸨說道說道。”

她大搖大擺地往二樓去了。

徐祈然拉都拉不住。

姬昀也只好跟着他們走。

“昀兒,對方是何人,你打聽了嗎?”徐祈然低聲問。

卿小可已經奔上了樓梯,一把抓住老鸨的手,将她拉住了。

姬昀皺緊了眉頭,覺得有些丢臉,若是鬧大了,姬家的聲譽可就全毀了。

“師姐,算了吧。”他說。

卿小可牛脾氣上來了,說:“不能算了。”

她盯着老鸨,沒好氣地說:“你個老家夥,坐地起價是吧!你已經收下金子,就算買賣成了,哪裏還有退回來的道理?”

“價高者得,你說破了天,也是這個理。”老鸨雙手叉腰,将卿小可推開。

這個喝醉了的小丫頭片子,估計是個侍婢,她可不怕。

卿小可今夜滿肚子的火,無處可撒,又被老鸨推了那麽一下,她突然鑽起了牛角尖,說道:“不是就是金子麽,我給你!你去回了對方,花魁必須是我的。”

老鸨一聽,喜出望外。

我的乖乖,今日這是撞了什麽邪,竟然一下賺了那麽多。

“好嘞,姑娘且等着,我這就去回了那公子。”

她提着裙擺,扭着肥腰,颠颠地跑到雅間,敲響了那門,低聲說着什麽。

跑回來的時候,驚喜更甚,她兩片嘴唇喜得直哆嗦:“姑娘,公子,素素怕是與你們無緣了……您看,是不是……再多加些誠意?”

“又是雙倍?”卿小可撸起袖子,說:“我親自去看看,是哪個王八蛋,非要與我過不去。”

老鸨攔着她,徐祈然也拉着她,一個勁地說算了,不值得……

此時,不遠處的雅間門開了。

一個玉樹臨風的身影邁出來。

“是我。”

牧無炎順手将門帶上,隔着拐角的憑欄,眼神望過來……

徐祈然渾身一哆嗦,趕緊放開了卿小可。

他覺得牧無炎的眼睛,像是暴雨梨花針,特別吓人。

卿小可後背僵直,直勾勾地望着牧無炎。

“你是真的想買花魁麽?”她輕聲問。

說來也奇怪。

她嘴唇一動,牧無炎只覺得嘈雜瞬間消失,天地間靜谧下來,只能聽到她的聲音了。

你是真的想買花魁麽?

這是什麽話。

見了本王,沒有一句忏悔和道歉,也不覺羞愧,就只問這個。

“是!”牧無炎嘴角扯開,言不由衷地說了一句。

“哦。”卿小可落寞地低下眼眸。

不止是跟绾妹出來看花燈,原來還看上了花魁。

哦?

牧無炎皺起眉頭,盯着她的臉。

竟然連本王都不願多看一眼了。

你這個女人,你哦什麽。

真是……

卿小可雙手在身前搓了搓,突然肩膀放松,擡起頭來,笑了笑:“那就讓給你吧,額,內個……祝你玩得開……心……”

她很尴尬地笑着。

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麽要笑。

明明很想哭。

她拉着徐祈然的袖子,說:“老徐,我們走吧。”

徐祈然覺得,腦袋都要被牧無炎的眼光引爆了。

但卿小可看起來很傷心啊,眼睛裏全是淚光,喝了酒,也站不穩。

“小心點。”徐祈然不得不扶住她。

徐祈然剛碰到她,就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危險,在向着自己襲來。

擡頭一看,好家夥,好厲害的掌風。

躲不過了。

他中了牧無炎一掌,不得不松開手,踉跄着往後退。

幸虧幾個徒弟機靈,撐住他,才不至于出太大的醜。

“你……你欺人太甚!”姬昀拔出随身的佩劍,橫身攔在徐祈然面前。

“是啊,你這人真不講道理,都說了讓給你,你為何還出手傷人。”

姬家的少年紛紛拔出了佩劍。

忽然間,刀光劍影閃過。

姬家少年與牧無炎打了起來。

卿小可扶着徐祈然,着急地問:“怎麽樣?傷到了嗎?疼不疼?”

一瞬間,她的酒全醒了。

徐祈然捂着心口,沒辦法站穩,咬牙說:“廢話,肋骨都斷啦……卧槽……我……咳咳咳……”

卿小可看着徐祈然蒼白的臉,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沖上前去,呵斥道:“都給我住手!!!”

牧無炎并不打算對姬家少年動手,他雙手都背在身後,只是躲閃。

姬家少年被他耍得團團轉。

“你們幾個,再不住手,逐出師門!”卿小可吼道。

一霎那,她身上竟然也有了幾分霸氣。

以姬昀為首的少年都住手了,他們用憤恨的眼光,盯着牧無炎。

“你們回去照顧師傅!”卿小可走過去,對他們冷冷地說。

她走近牧無炎,擡起臉,凝視着他。

還是那麽傲氣,還是那麽不可一世。

她心裏的不快,都在這一刻,集體湧上,堵在心口。

好氣啊。

她盯着牧無炎的眼睛,冷冷地問:“你為什麽打他?”

牧無炎看她走過來,心裏閃過一絲驚喜,只是一絲,稍縱即逝。

很快,他看到卿小可眼裏的怨氣,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她在生氣。

為本王打了徐祈然而生氣。

129怎麽連話都說不清楚

“本王不僅要打他,還想殺了他。”牧無炎冷聲說。

“你憑什麽!!!”卿小可喊道。

“憑我看他不順眼。”牧無炎走得更近些,盯着她的臉,不屑道:“本王想殺誰便殺誰,你有何意見?”

“你以為你厲害,你高高在上,你就可以把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間嗎?”卿小可雙手推了他的胸膛,大聲喊道。

她氣得昏了頭,哪裏還管那麽多。

她只覺得,牧無炎就是故意的,聽完了表白,之後就沒把她當回事了。

之前的那些,不過是在玩弄。

“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你到底有什麽了不起!”卿小可一字一句地說:“你除了強迫別人,折磨別人,濫殺無辜,你就沒別的事可做了!”

牧無炎伸出手,一手攬過她的腰,一手掐住她的下巴。

因為生氣,他的力氣太大了。

卿小可覺得腰椎就要斷裂,下巴也要斷了。

她掙紮着,喊道:“放開我!”

那麽多人看着呢,混蛋!

牧無炎當着衆人的面,狠狠地低下頭,将她的淚吻去,低吼道:“你在為徐祈然哭?我不準你為他哭!”

你竟然為了他流淚。

你的眼淚,是多不值錢,随随便便就能為別的男人流。

哼。

只有我會為你心疼。

我才是這世上最蠢的呆瓜。

“放開我,我讓你放開我。”卿小可胡亂抓着,手指在他白皙的頸脖間抓出了一些紅痕。

姬昀憤憤不平,就要拿着劍沖上來。

徐祈然拉住他的手,眼神示意他別去。

別找死啦。

你可打不過他。

此時,雅間的門打開了。

“相公,是你麽?你在與何人說話?”

淩绾绾站在門邊,她看不到眼前的人。

她遵循着牧無炎的話,在外面的場合,喊相公。

這話喊出口,她還是有些臉紅。

她并不知道,牧無炎抱着卿小可,就在她面前,伸手就能觸碰到。

知道牧無炎不喜歡爺爺身邊的人,春夏秋冬四柔都沒帶在身邊。

“……”淩绾绾疑惑地往前一些,踢到了門檻。

她疼得皺起眉頭,輕哼一聲。

卿小可原本還在掙紮,突然被吓了一跳。

她與淩绾绾離得很近,幾乎能聞到她身上清新的熏香氣味。

“相公?”淩绾绾伸出手,茫然地摸索着,“是你嗎?”

在她伸手的那一刻,牧無炎一聲不吭,摟緊了卿小可,悄無聲息地往後移動。

卿小可的心,猛然被什麽扯住,不停地往下墜。

這是怎麽了。

绾妹這是怎麽了。

她……

不僅看不到自己,連門檻都看不到。

所有的人,都具備某種默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雅間裏的小丫頭,還在彈奏月琴。

琴聲飄了出來,格外凄涼。

“绾……”卿小可剛開口,就被牧無炎捂住了嘴。

這個動作,卻讓卿小可傷透了心,淚水大顆大顆地滾出眼眶。

她不過是想要問一問,绾妹怎麽了。

混蛋,這是我的朋友啊。

為什麽不讓我說話。

是害怕我的存在,傷了你老婆的心麽?

相公,娘子……

你們之間,都是這樣稱呼的……

天啊,鋪天蓋地的悲傷,幾乎要将卿小可埋葬起來。

她張口咬住牧無炎的掌心,嗚嗚地哭着。

“誰在哭麽?”淩绾绾害怕,動作都有些怯怯的。

她能感知到,牧無炎就在周圍,可為什麽不出聲呢?

“牧哥哥?”她輕聲喚道,小時候追在他身後,就是這樣喊他。

牧無炎嚴肅地看着一旁的随從,平靜地說:“還不趕緊扶夫人進去!”

淩绾绾聽着聲音的方向,要摸索過來。

幸虧她身體不好,走得不快,被随從先擋住了。

牧無炎說:“你先回去坐着聽曲,這裏有些事。”

“嗯。”淩绾绾還是擔心,聽到牧無炎平靜的聲音,她也只能照做。

“可是,我聽到有人在哭呢。”淩绾绾輕聲說:“怎麽啦?出了什麽事麽?是女孩子的聲音。”

牧無炎說:“一個不聽話的小丫頭,被我教訓了,沒什麽大事,回去吧。”

“相公也快些進來吧,一人聽曲,總是無趣。”淩绾绾說着,緩緩地轉身,以一種摸索的狀态,回到了雅間,關上門。

卿小可放棄了掙紮,她覺得自己像是一件破爛的衣服,挂在牧無炎的手臂上。

绾妹瞎了。

好可憐啊。

更可憐的人,似乎是自己……

牧無炎知道,淩绾绾不會善罷甘休,她進去之後,定會用法術開啓天眼,卿卿的存在,瞞不了了。

所以,他不管不顧,抱着卿小可跳下了一樓,在衆人的驚呼聲中,抱着她,飛快地離開了清風酒樓。

夜風很涼,吹幹了卿小可的眼淚。

她的臉緊繃着,心也緊繃着。

她不再害怕高空,只是任由牧無炎抱着她,緩緩地整理自己的感情。

牧無炎抱着她,來到了明月下的鐘樓。

此處是整個鎮的最高處,能俯看萬家燈火。

一輪殘月,泛着如刀劍一般的冷色,懸挂在鐘樓的飛檐之上。

雙腳落在實地上,卿小可第一時間推開了牧無炎。

她後退幾步,抵在了欄杆上。

牧無炎輕聲提醒:“你小心。”

“……”

卿小可冷冷地望着他。

“不準你用這樣的眼神看本王。”牧無炎想要靠近她,因為靠得足夠近,就不用看她刀子一般的眼神了。

“绾妹她怎麽了?”卿小可問。

“此前的大戰之中,受到陣法反噬,盲了。”牧無炎輕描淡寫地說。

“你為什麽不許我跟她說話?”卿小可激動地問:“在祥雲客棧的時候,我就覺得古怪,她來了,你為何要讓奉景守着我,你是害怕知道我在這兒,傷了绾妹的心麽?”

牧無炎皺眉說:“什麽?”

“不然你為什麽不許我跟绾妹相見,不許我跟她說話?”卿小可吼道。

“我在你心目當中,就是這樣的人?”牧無炎冷笑一聲,“也是,我這樣的人,只會強迫別人,折磨別人,只會濫殺無辜,我還指望自己在你心中,有多完美,多厲害麽。”

笨蛋啊,不是防着绾妹。

是防着她身後的聖冥王。

若是他拿了你,要挾本王。

可就不好了。

這些……

三言兩語如何能對你說得清楚,即使說明白了,你與绾妹的情意,也生分了。

“從無歸境出來,你一點也沒提回魔宮的事。”卿小可說:“我也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牧無炎無法忍受她的回避和躲閃,将她摟入懷裏,“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本王,你做對了什麽?還敢如此嚣張!”

他揉着她的頭, 強行按着她的後腦勺,不讓她亂動。

“放開我,你不要再捉弄我了,我求你了,你放過我,放過卿鳳栖,求你了……”卿小可啞聲說。

“我不。”牧無炎說着,按住她的臉,想要吻她。

“不要,你別碰我……”卿小可左右別着頭,哭得很傷心。

不要話說不清楚,就來這一套。

不要不了了之。

“你果然厭惡我,你果然讨厭我,之前的那些,不過都是裝出來,曲意逢迎罷了!”牧無炎放開她,心如刀割道:“所以,你總是若即若離,總是讓本王摸不透你的心思,還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前一刻還卿卿我我,說翻臉就翻臉,現在終于裝不下去了麽?”

卿小可跌坐在地上,委屈地低着頭。

為什麽這樣誤會我。

明明是你渣。

“你不說話,就是承認了。”牧無炎冷漠地說:“你與徐祈然是何關系,本王今夜看得清清楚楚,你還口口聲聲說愛你的師兄,你肩上的那醜陋的齒痕,是祝星修的,還有,六弟寧死也要護着你……你真不簡單啊……對你而言,其他男人,都可以,唯獨本王不行,你厭惡本王!”

卿小可搖頭,連聲說:“根本不是這樣!你住口!”

住口吧,你別這樣侮辱我。

事情根本不是這樣。

你不也是麽,有绾妹還想要花魁。

為什麽要互相指責呢。

她擡頭看着牧無炎的臉,月光照在他的側臉,眼神決絕。

“你可知道,本王非你不可,而你,卻對任何男人都能張開雙腿。”牧無炎冷笑一聲:“如此,不必再說了,回去過你原本的生活吧,本王再也不想再見到你!”

卿小可突然有些慌了。

風潮湧動,孤雲遮月。

她看不清牧無炎的臉了。

看不清他是怎樣說出這些話的,看不清他漂亮的唇形,也看不到他的絕情。

牧無炎走了。

随着一陣強風,他離開了鐘樓,只餘她一人在此,吹盡冷風,瑟瑟發抖。

這……

我是被甩了麽。

卿小可咬住了下唇,默默地流淚。

風把她支離破碎的心吹起來,飄在這漆黑的寒夜裏……

130沒一個好東西

“牧無炎你回來!”

卿小可撲到欄杆,對着墨色的夜,大聲喊道。

“你混蛋,你回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她嘶聲裂肺地喊着。

那個修長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你憑什麽這樣誤會我,什麽叫,你都看在眼裏,你到底看到什麽了……”

狂風吹亂了她的長發。

她纖弱的身子探出高樓之外,喊出的聲音,迅速被狂風攪亂。

連回聲都沒有。

聲音越來越小。

深夜的小鎮,寧靜得像是一座死城。

卿小可眼看着零星燈火一盞盞地滅掉。

起初她還以為,牧無炎一定是在吓唬自己,一會兒就回來了。

再也看不到牧無炎的回頭,她才清楚地明白。

這就是分手了啊。

“哎,哪有這樣的啊……”她輕聲嘆道:“早知道這樣,就不說喜歡你的話了,多丢人。”

哭也哭過了,委屈也無用。

卿小可開始害怕起來。

這是一個廢棄的鐘樓,往下的階梯,被鎖住了。

我該怎麽下去?

她往下看了一眼,黑乎乎的,竟然不知道底下是什麽。

跳下去無疑是找死。

混蛋牧無炎,你是不是忘了,我根本沒有輕功這回事啊。

完了完了,這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卿小可呆坐在那兒,開始胡思亂想。

要不然,跳下去吧。

反正有天極靈根呢,也死不了。

可會不會疼呢?

她還是慫。

更讓她氣憤的是,心裏一直在想牧無炎那個壞人,根本控制不住。

他在幹嘛?

回去找绾妹,還是去找花魁了呢?

“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得到手的都不值錢了。”她悶悶地埋怨着,抱緊了自己。

距離鐘樓百裏之外,有一個破廟。

破舊而安靜的古剎裏,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厮殺。

牧無炎一身白衣,早已染成了赤色。

他手執龍魔炁劍,驕傲地立于佛塔之上,劍染了太多的血,微微興奮着,放出血紅色的魔霧,在他的手裏顫抖。

“幹淨了。”牧無炎眼神清冷地說。

他的腳下,死屍遍地,數十個蒙面殺手,血還未幹,成了劍下亡魂。

“就剩下你們四個了。”

牧無炎從佛塔下來,看着在殺手之外站着的四人,冷冷地笑道:“別以為蒙着臉,我就認不出你們,本王留你們一條生路,當是給聖冥王爺面子,滾吧,回清風酒樓,去接你們的郡主去,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否則……”

他潇灑地走過這四個女人。

龍魔炁劍的劍身,化成了一條血紅色的長龍,高昂着頭顱,游走在春夏秋冬四柔的周圍。

原來,這四柔一直緊跟着淩绾绾。

在清風酒樓裏,她們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了。

這些黑衣殺手,全是聖冥王府的暗衛,一直跟在淩绾绾身邊,暗中保護她。

知道卿小可還活着,春夏秋冬四柔奉王爺之命,率領暗衛前來刺殺她。

原本這些人,都蟄伏在鐘樓附近。

他們想尋一個好時機,等卿小可與牧無炎分開,再做行動。

沒想到被牧無炎所識破。

他故意離開,留卿小可一人在鐘樓。

讓這些蟄伏在黑暗裏的老鼠,統統往外跳。

再從他們身後,逐個消滅。

随即将人全引到這破廟裏來,一個活口也不留。

進了這破廟,春夏秋冬四柔看到他現身,吓得直發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牧無炎走過她們身邊之時,春柔抱拳跪下,朗聲說:“謝大王不殺之恩,只不過,我有一事不明……”

牧無炎停住腳步,稍稍側過臉,挑眉笑道:“你是想問,既然在鐘樓就識破了你們,為何不在那兒下手?”

“是的。”春柔說:“何必費盡心思将我們引到這裏來?”

“不為什麽。”牧無炎說:“本王喜歡。”

他沒有再聽春柔的話,輕身而起,身影淹沒在暗夜裏。

大費周章麽?

因為她不喜歡看本王殺人啊。

她說本王只會濫殺無辜。

說不定,以她的心思,會覺得你們都是無辜的,就你們算想要她的命,她也不忍心殺你們。

牧無炎着急着回去。

她在鐘樓裏,可好?

估計也不會傷心,畢竟她心裏沒有我。

牧無炎心急如焚,只怕剛才耽誤了太長的時間,她已經不在那兒了。

不過那地方那麽高,她下不來,應該在咒罵本王才是。

接近鐘樓,牧無炎看到她了。

她抱膝坐在冷風裏,小臉低着,不知在想什麽。

牧無炎覺得心裏難受極了,多想把她這個小可憐摟緊,再也不讓她離開。

可……

快要接近的時候,他停住了。

他開始往後退,躲到她看不到自己的地方。

牧無炎看着自己的雙手,看着沾滿了血的衣袍。

這樣的自己,去擁抱她,只怕會讓她更厭惡。

今夜聖冥王的刺殺行動,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只要她待在自己身邊,就會有無窮無盡的刺殺。

原本以為時機到了,能護着她,讓她不會再受傷,可現如今看來……

牧無炎真不甘心,他心裏,不斷地掙紮着。

眼前不斷地閃過卿小可哭得傷心的模樣。

“我不是卿鳳栖,卿鳳栖她不喜歡你,她喜歡的是……”

這樣的話,不停地在他耳邊回響。

他遠遠地看着鐘樓裏那個身影,掐緊了拳頭,指甲扣進了肉裏,也絲毫不覺得疼痛。

卿小可突然聽到了什麽聲音,有人來了!

她飛快地站起來,走到欄杆處。

她心裏興奮極了,“牧無炎?”

看着禦劍飛行的俊朗少年,卿小可的心徹底沉下來。

他不會回來了。

禦劍的少年是姬昀,他正四處尋人,看到了卿小可,他緊皺的眉頭放松了些。

他在鐘樓停下來,疑惑地轉眼看四周。

“我是來找你的,不過,你怎麽獨自在這兒?”他輕聲問。

因為卿小可看起來不太好,眼睛腫得像是核桃。

“誰欺負你了麽?”姬昀問。

這鐘樓那麽高,憑卿小可的本事,怎麽能在這裏。

“那位牧公子呢?”姬昀接着問。

卿小可搖了搖頭,暗自打氣,擠出一個笑臉,說:“走吧!一定是師傅讓你來找我的,關鍵時刻,還是他惦記我。”

“嗯。”姬昀将她帶離了鐘樓。

“他自己怎麽不來?”卿小可問。

姬昀沒吭聲。

卿小可從後背推了他一下,說:“他在幹嘛呢?”

“師傅他……”姬昀支支吾吾,“他在忙。”

“忙什麽?”卿小可問:“他的傷還好嗎?”

那家夥被牧無炎打斷了肋骨,應該還很疼吧。

姬昀說:“放心吧,有人給他上藥了。”

“他到底在幹嘛呀?”卿小可說:“昀師弟,你能不能幹脆些!小心我打你哦。”

姬昀倒是不怕她打。

她的力氣,小兔子都打不死。

他還是乖乖說:“還不是你,說給他買花魁,師傅忙着跟花魁,那個那個……洞房!”

卿小可想起了牧無炎的無情,不由得悲從中來,心中感慨萬分,仰天長嘆:“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

這話緊跟在她身後的牧無炎聽得很清楚。

風把她的嘆息也帶到了。

原來她真的喜歡徐祈然,那麽失落。

牧無炎不再跟着,靜靜地目送她離開。

卿卿,或許本王一開始就錯了。

從今往後,只要能默默地守護着你,也算是我的幸事。

我愛你。

很愛很愛,愛得承受不起你的厭惡,見不得你的傷心,更見不得你為別的男人傷心……

131怪力少女勇闖鬼宅

卿小可和姬昀回到清風酒樓,這裏已經關門打烊了。

姬家的幾個少年,全被徐祈然派出去找卿小可,一個也沒在。

“哎,方才樓上雅間的人呢?”姬昀着急地拉過一個夥計問。

門板都只剩下最後一塊,就要全合上了。

店裏只點了一盞燈,往裏面也看不到有沒有顧客。

“你問哪個雅間?”夥計問。

“鳳求凰!”姬昀說:“我師傅與花魁在裏頭呢,你讓我進去。”

夥計将他攔住,說:“走啦,都走啦!沒人在裏面。”

“走了?”卿小可問:“去哪兒了?”

“我哪知道!”夥計說。

姬昀啞然無聲,愣在原地。

走了。

他急得不行,着急地說:“師傅那樣,頭腦都不清楚,怎麽能跟人走了呢,若是出點什麽事,我回去怎麽交代!”

此行出來,他們幾個可是領了宗主的死命令,若是徐祈然在他們手上,出了什麽問題,可是要受刑的。

“他怎麽樣了?我覺得他好的很。”卿小可漫不經心地說,忽然想到,那花魁似乎不是人……

她一把拉住了夥計,着急地說:“小哥,喏,這是銀子,向你打聽點事兒……”

有錢好商量,接過錢財的夥計,态度全變了,甚至說:“要不要進來坐着,我給二位沏壺茶?”

“不必麻煩。”卿小可說:“只需告訴我,那花魁吳素的宅子在何處便可。”

看那老鸨的做派,吳素也是有些身份的,應該不是花樓挂牌的小姐。

也沒聽過老鸨提青樓名號,連選客人,都沒在自己在地盤,來清風樓選。

卿小可的腦筋轉得極快。

姬昀木讷,根本沒跟上她的思路。

“你問吳小娘子的宅子啊……”夥計說:“那你可是問對了人,我經常給她們那兒送酒,在東市的平橋巷子往裏走,門前栽有五柳,很好認的。”

“謝謝。”

卿小可道過謝,拉住姬昀,說:“走吧,還愣着幹嘛。”

姬昀說:“一會兒師弟們若是回來……”

“你怎麽死腦筋,我們先去啊,你沿路給師弟留記號。”卿小可跺腳道:“要真是按你說的,那吳素不是人,我們再不去,師傅就死透成幹屍了。”

姬昀點頭。

這回帶着大師傅出來找藥引,算作是他與衆位師弟的升級考核。

若是徐祈然死了,回去別說晉級學新的法術,能不能活着還兩說呢。

平橋巷子很僻靜。

身處鬧市之中,竟然有如此陰森的巷子。

加之夜深了,卿小可渾身發毛。

門前栽五柳,真是很好認。

卿小可跟姬昀很快就站在宅邸門前了。

“有哪個正常人,會在自家的門前種五棵柳樹啊……”卿小可低聲說:“看着都害怕。”

柳樹可是聚陰氣的,何況五柳。

“這地方像個鬼宅。”姬昀低聲說。

“鬼宅……”卿小可聲音顫抖地說:“昀師弟,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師姐,你別忘了,我乃無殇學院的弟子,學得就是……”姬昀叨叨叨念了一大堆卿小可聽不懂的古文,全方位地說明,這地方不是個好地方。

“別說了,我害怕。”卿小可打斷他。

“只怕我們眼前看到的宅邸,并不是它本來的面貌。”姬昀深沉地盯着卿小可。

“師姐莫怕,雖然驅邪除妖不是我的專攻,可我還是有涉獵的,學過幾門課,待我擺個陣法,将障眼法破了……你往後退一退……”

他抖開衣袍,拿出了一個羅盤。

羅盤上的指針在不停地轉動。

看起來,十分詭異。

姬昀臉色大變,盯着那亂動的指針,手不停地發抖。

卿小可以為這是姬昀做法的效果,沒理會,往後退了一步,小聲嘟囔道:“老徐果然是個神棍,天天去給人驅邪改風水,自己進了鬼宅都不知道。”

忽然之間,一陣陰風吹來。

那低垂的柳條被風吹起……

在月影之中,無數的倒影映在牆上,密密麻麻的柳條,成了有生命的觸手……

卿小可機智地往後退。

她站定之後,盯着姬昀,對着他僵硬的後背,輕聲說:“昀師弟,沒事吧?你做法了麽?這是你做法的效果啊?不然的話,你往後退一些吧,等這陰風過……”

話還沒說完,姬昀身體就抖了一下,羅盤跌落在地上。

他如同游魂一般,往前走去。

忽然間,那些被風揚起的柳條,集體轉向他,如同老太太的枯手一般,猛地朝他抓去。

“昀師弟!”卿小可尖叫道:“你怎麽了呀……”

問了也是白問,她心裏隐約覺得,姬昀這是中邪了。

可怎麽辦啊,怎麽辦呢?

她心亂如麻。

媽的,這一晚上到底要遭遇多少不好的事啊。

真是夠背的!

她捂着嘴,不敢出聲,眼看着那大宅的門開了一條縫。

此時的姬昀,已經被柳條纏成了一個木乃伊的模樣,嗖地一聲,被拖進了屋裏。

卿小可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她跌坐在地上,咬着自己的手指,不停地發抖。

剛才不是還說要做法嗎?

不是姬昀太菜,就是這裏頭的東西太厲害。

那我……

卿小可轉眼看身邊。

只剩下自己了。

怎麽辦?

老徐還在裏邊吧,現在昀師弟也被扯進去了。

幾分鐘的心裏掙紮之後,卿小可摸着良心說:“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啊,我現在該去救人,可我……”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手臂一緊。

低頭一看,那難看的黑色手镯收緊了,緊緊地貼着她的腕骨關節。

“行了吧,別鬧了!”卿小可說:“該不是遇上你的親戚之類的,你受到感應了吧?”

回去叫人,又能找誰。

等姬家的少年來,也不是辦法,連姬昀都栽了,其他那些師弟們,只怕本事也厲害不到哪兒去。

卿小可站起來,陰風吹起了她的衣裙,她用壯士斷腕的決心,緩緩地朝那大門走近。

死就死吧。

老徐,我來了!

她在心裏吶喊着,給自己鼓氣。

老娘有天極靈根護體,老娘神勇無敵,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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