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處的丫鬟
“除？你要怎麽除？”周何氏登時一激動直起身，額頭上貼着的冷臉巾都掉了下來。
周鸾忙扶住她：“尋個機會，趁她出去之時擄了她，賣去窯子不就好了？我就不信，到時候即便她摸回周家來，父親還能認她。”
這主意甚好，這主意甚好！周何氏光聽着，就覺得渾身一股熱血翻騰，心中陣陣爽快，忍不住要因為激動而打顫。她好不容易撫平情緒，按住周鸾的肩頭道：“阿鸾，此事急不得。眼下先去外頭尋個高人解決你五弟的事要緊。待你五弟清爽了，咱們再看看哪個窯子又遠老鸨又兇悍的，哼……讓她插翅也難飛回來！”
周鸾當即抿嘴笑，起身道：“女兒這就去辦。”便蝶兒似地飄了出去。
沒一會兒，她又驚慌失措地回來了。周何氏一愣：“怎麽了？”
周鸾回道：“不好了，父親不知怎麽的就知道了五弟的事兒，正打發人各處請高人，還在院裏面起了道壇呢！”
周何氏握住手上的臉巾，狠狠一攥：“陌舒這丫頭，忒有手段。阿鸾，既然事已至此，你五弟的事情，你就別管了。眼下先去打聽窯子的事情，咱們得越快下手越好。”她總覺着近日的陌舒不大對勁，似乎隐隐有報複之意。總留着這個禍殃子不行，弄不好哪天就把自己娘仨給搭進去了。
“母親放心，再怎麽說五弟都是咱們周家的命根子，父親不至于如何。”周鸾臨去前還不忘這樣勸周何氏。
周何氏點頭：“罷了，也只能這樣想了。”
晚國最為炎熱的那幾天，幾個道場上頂頂出名的捉鬼師被請到周家。做法那日，也正是陌舒做東道，邀請手帕交前來聚會的日子。
四丫頭不成器，若她乖乖的，将來允她幾樣嫁妝便是我這個做大娘的仁慈。她若不聽話，便只能落得個一無所有。你父親到了這個年紀，必是不會再讨小的了，鳳寅便是周家必然的少當家。
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打下一片片黃斑,一雙玉手擋住了向下傾瀉的陽光,慵懶的眯着眼睛。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這場大戲也該開始了。”
“小姐,外面太陽足,別曬壞了身子。”沉香不知道什麽時候默默的站在了周陌舒的身後。
“沉香,你說,周大公子在這烈日下能堅持多久呢？”
沉香擡頭看了看天,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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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柳記繡莊的柳三小姐,彭州牧府三小姐,和鹽運習王家二小姐來了。”還沒等周陌舒與沉香的話說完,就有一個小婢女跑上前來報信。
“好,我知道了,請她們到院子裏來,沉香,備茶。”
“是。”沉香一面回答,一面退下了。
“周大小姐的院子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不過這院子也真是破舊啊,還沒我們家荒蕪的田地好呢。”
“柳小姐這樣說我的院子,可是見過自家荒蕪的田地？沒想到繡莊家的小姐也是這樣關心田地裏的事啊。”
柳家專門供應晚國貴族的绫羅綢緞,而這柳三小姐雖不是嫡長女卻也是飽受家裏寵愛,周陌舒雖沒見過這位柳小姐,卻也在言語和衣着上看了出來。
柳三小姐本是想嘲弄這不受寵的周家大小姐一通,卻不想反被嘲弄了一番。瞪着小三菱眼悶“哼”了一聲,一臉的不服氣。
“呵呵,周大小姐真會開玩笑,像咱們這種大家閨秀出門還不能露臉呢,何必又說去田裏呢？”
“呵呵,彭小姐說的有理,我剛剛也就是好奇柳小姐的話……”周陌舒朝着柳家小姐微微一笑,又用餘光看了看彭家三小姐,都說彭家三小姐為人和藹,典型的“和事佬”想必這樣的話也只有彭家小姐說的出來了。
“不過,柳妹妹嫌棄我這院子也在理,我這院子啊……”周陌舒裝作好像什麽事說露了一樣,連忙捂住嘴。又笑着轉移話題道：“不說了,不說了,都是些不吉利的事,妹妹們聽着也不好。”
王家與周家本就交好,加上離得近,王二小姐也聽說了一些關于“鬼怪上身”的傳聞,看着周陌舒欲言又止的樣子,明白了大概,機靈的轉移話題道：“聽聞周姐姐前幾日病了,如今可曾好些？”
“勞煩王妹妹挂念,已無大礙。”周陌舒笑答道。
“不知姐姐叫我們幾個妹妹來,所謂何事啊？”彭三小姐問道。
“呵呵,倒也沒有什麽事,只是我這有幾壺好茶,想與妹妹們一同品嘗。”
待幾位小姐坐好後,周陌舒扭頭叫道：“沉香,上茶。”
說完,沉香便托着圓托盤帶着精致小巧的茶杯上了茶。幾位小姐拿起茶,慢慢的品了起來。
就見一個楊柳兒慌慌張張的跑到院子裏報道：“大小姐,周夫人找您。”
正在喝茶的周陌舒微微一怔,又看了看神色慌張的小婢女深思了一會,說道：“好,我知道了。”
“那,奴婢告退。”小婢女說完低着頭退下了。
“看來姐姐這是有事情了,妹妹們也就不打攪姐姐了。”彭三小姐客氣的說道。
“妹妹們不用急,喝完茶再走也不遲,等喝好了茶,沉香,你安排下,代我送送妹妹們。”
“是,小姐。”
“這次妹妹們若是玩的不好,下次姐姐再請一次。”說着周陌舒就笑這走開了。
在周家的另一面,“吼吼嘿,吼吼嘿,吼吼嘿……”一群身穿五彩衣服頭帶面具的人圍着一個男人又跳又蹦,而那被圍在人群中間的就是周鳳寅,周鳳寅神情憤怒,十分暴躁的叫嚷道：“你們都給我滾,我身上沒鬼,都給我滾！”
由于“驅鬼”并不是什麽好的事情,而且“捉鬼”這類事,向來被商人們嫌惡。為了不影響周家的生意,做到保險起見,“驅鬼臺”旁邊除了周鳳寅,周顯就是一群捉鬼師和幾個下人。
周顯看到自己的兒子在這大庭廣衆如此的不注意形象,鬼哭狼嚎,有些不悅。
周顯微妙的表情被穿着一身黑衣披着黑袍的捉鬼師看在眼裏,看着周顯皺起的眉頭,捉鬼師以為是對自己捉鬼的不力的不悅,連忙說道：“周老爺,看來令公子必是讓那妖魔纏身了,才會如此暴戾。看來,得用一些方法,使鬼怪離去。”
“可有什麽好辦法了？”
“有,當然有。戒鬼法,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這方法可能使大少爺……受罪。大少爺金枝玉葉,怕是受不了這法子”
“他堂堂七尺男兒,怎會怕受罪？你用便是。”或是看着捉鬼師不屑的眼神有點氣,也或是沒有了周何氏在身邊的“耳邊風”周顯居然答應了下來。
“哎呀,都說周老爺孝敬老夫人,今日一見……還真是名不虛傳啊。可是,周老爺,這方法……”
“怎麽？”
“這方法,要開我天眼,恐怕這價格……”
“怎麽？怕我出不起？”
“沒有沒有,小人不敢,不敢。”
“你專心驅鬼就好,價錢的事,少不了你的。”
“是是,來人啊,準備好大木盆,熱水,還有我的法器。”又對着圍住周鳳寅的人說道；“各位師兄弟們,咱們準備進行戒鬼法！”
“吼……吼……吼…………嘿！嘿嘿！！”
等一切東西準備好,幾個捉鬼師架起周鳳寅就往裝滿熱水的木盆裏放。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麽？幹什麽？!!!父親,父親！”
幾個捉鬼師不顧周鳳寅的掙紮與反抗,很快周鳳寅就被擡進木桶裏去,木桶裏滿是滾熟的熱水。
周鳳寅在大缸裏邊，叫着、跳着，好像他要逃命似的狂喊。他的旁邊站着三四個捉鬼師從木桶裏攪起熱水來回往他的頭上澆。不一會，澆得滿臉通紅，他再也不能夠掙紮了，他安穩地在大缸裏邊站着，他再不往外邊跳了，大概他覺得跳也跳不出來了。
烈日炎炎下,那個領頭的捉鬼師看着周鳳寅安靜了,閉着眼睛,開始神神叨叨的念起沒人聽懂的咒語,念完咒語眉頭緊鎖後有突然翻起白眼,振振有詞的喊道：“孽障,還不快快離開！”
安靜的周鳳寅突然動了起來,一陣躁動後,又停了下來。
此時做法的捉鬼大師,突然跌坐在“驅鬼臺”上,大約半柱香的功夫,才緩緩睜開眼睛。
捉鬼大師的這“戒鬼法”無非是想多得些銀兩,可這一套“戒鬼法”下來可苦了周鳳寅,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罪。奈何這是他自己造的孽,總不能像父親承認說,是自己打了周陌舒的院子。周陌舒雖不受寵,但若道明了真相,怕是理不在周鳳寅這邊。
被折騰的只剩半條命的周鳳寅被下人們“拖”回了房間。
靜靜的看着全程的周顯雖然心疼這寶貝兒子,但是既答應了捉鬼師做法,總不能做到一半就停了吧？
“周老爺,這鬼,也捉完了,咱們的報酬是不是……？”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去賬房拿錢去吧。”說完,便甩這袖子離開了。
想這早早領賞錢捉鬼師和憤憤離開的周顯,都沒有看到躲在暗處的一個小丫鬟。
“小姐,看樣子是周家“有鬼”這些人在捉鬼呢。”
柳家小姐像是知道什麽新奇的事情一樣,露出陰森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