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不要我了

宋晚亭身上的浴袍幾乎全部散開, 露出那具肌肉勻稱,皮膚光滑的身體,在蜜色的燈光下散發出充滿誘惑的光芒, 他自己故意掐出來的痕跡,有着以假亂真的情。色。

帶血的大手,輕而易舉的掐住他的半張臉頰,強迫他的腦袋向上擡起了些。

血水順着手背向下滴落到宋晚亭身上, 宛如在雪地裏開了一株豔紅的梅。

這只紅梅凝成珠, 在不堪重負的最後一秒倏的向下滑去, 染紅他胸口的顏色,最後藏匿于腹肌的紋理之中。

燈光晃在宋晚亭淺色的眼底,如同浮動着一池水色,更像是囤了一汪委屈至極,楚楚可憐的眼淚,和他這張充滿攻擊性的臉形成了強烈對比。

而任爾高大的身軀背着光, 在他身上落下一片陰影, 幽深又瘋狂的眼珠死死盯着宋晚亭,他現在連呼吸都是用了最重的力氣, 透着股狠

宋晚亭身上的那些東西在燒着他, 燒着他的大腦,燒着他的肺腑。

他忍無可忍, 俯下身咬上宋晚亭脖頸上的痕跡, 宋晚亭頓時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剛才是真的被這樣的任爾吓到了, 現在才稍微回了點神。

他不明白任爾為什麽會發這麽大的火, 他還罵自己, 把自己罵成那種随随便便和別人睡覺的人。

任爾咬着宋晚亭的脖子, 他恨不得把那塊肉給咬下來,但是腦子裏還有一個聲音說着不行,那會讓宋晚亭受傷,他不能這麽做。

他神色痛苦,他甚至有點恨宋晚亭,為什麽要和別人做這種事。

他重新擡起頭,捏着宋晚亭的下巴讓他看向自己,手上的血蹭到宋晚亭臉上,那雙眼睛又在憤怒的瞪着他。

永遠都是這樣!

宋晚亭永遠只會和自己生氣!

然後和別人親親我我,抵死纏綿!

他掐着宋晚亭的手都在抖,自己要給他點教訓,只要把他變成自己的就再也不會有人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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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子裏瘋狂的想着。

只要把他變成自己的,誰要再敢碰自己的東西,他就有理由弄死對方。

對,沒錯。

他擁有的東西那麽少,誰都不能跟他搶。

宋晚亭是他的!

他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一副魔怔了的樣子,對着宋晚亭就親了下去,他的手甚至還掐着宋晚亭的下巴,這是一個充滿血腥味的吻。

宋晚亭被突如其來的親吻驚的倒吸了口氣,舌尖就像是認識了這位常客,自主的碰了過去,直到他從被吓到的情緒中回神,開始奮力掙紮。

但是他推不動任爾,拳頭在他背上錘了好幾下,任爾就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紋絲不動。

他沒有任何辦法,眼睛一瞪狠狠咬上任爾的舌頭,濃重的血腥味散開,任爾也終于老實下來,眼皮上擡,露出那雙執拗發紅的眼睛,看不大出情緒的盯着宋晚亭。

宋晚亭就感覺到一股涼氣,讓他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

任爾緩緩直起身,嘴角往下淌着血,他盯着宋晚亭,擡手用拇指擦了下。

“任爾你別發瘋了,你快放開我。”

“放了你?”

任爾居然笑了,笑的殘忍又涼薄,拇指蹭上宋晚亭嘴邊的血跡,這是他的血不是宋晚亭的,把血跡向臉頰上抹出一道紅,甚至是有點溫柔的:“放了你,讓你和別人做這些事嗎?”

“我告訴你,絕不可能!”

他說着眼珠往下轉去,只要這樣,宋晚亭就是屬于他的了,說動手就動手。

腦袋上傳來宋晚亭嗓子都劈了的驚恐喊聲:“任爾!”

任爾擡起頭,看着眼淚壓在宋晚亭的下眼底,搖搖晃晃泫然欲墜。

他心神一震,目光裏是瘋狂和克制在糾結,緊握的拳頭,短到和指尖齊平的指甲都摳到了皮肉裏,眨眼就握了滿手的血。

宋晚亭抽空了全部的力氣喊了這一嗓子,吓到現在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只瞧着任爾,一直忍着的眼淚撐到了極限掉了下去。

“操!”

任爾暴躁的罵了聲從床上下去,把房間裏的桌子椅子什麽都掀翻了,一下下踹着椅子腿:“操!操!”

他像是一只失控的野獸,但實際上此時此刻他才找回了理智,額頭還有脖頸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讓他的臉有些猙獰。

宋晚亭瑟瑟發抖的看着他,看着他把那些東西砸斷、砸碎。

此時此刻他才徹底清醒的意識到,他今晚挑釁任爾的這個舉動有多愚蠢。

“咚咚”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宋晚亭驚弓之鳥般心咯噔一下,轉眼向門口看去。

“警察,麻煩開門配合一下,有人舉報這裏有非法賣.y的,請你們立刻把門打開。”

宋晚亭完全沒想到會是警察來敲門,不知道為什麽第一反應是把任爾藏起來,于是他向任爾看去,剛轉過眼珠才發現他已經回到床邊了。

吓的他脖子往後縮了下。

任爾瞳孔微眯,注意到他這個下意識的小動作,他藏起了自己的傷疤不想吓到宋晚亭,但到頭來他還是害怕自己了。

“請開門,再不開門我們就強行開門了!”

任爾扯了被子把宋晚亭蓋上:“把浴袍系好。”他剛才吼的太瘋狂,現在嗓子都啞了。

宋晚亭眨了眨眼睛,想要說點什麽現在又不是時候,用被子把自己蒙住,迅速把浴袍系好,擡起頭任爾就在門口那等着他。

見他都弄好了,這才把門打開。

兩位警察看到任爾,又看了眼房間裏的情況:“警察,這是怎麽回事?”說着向房間裏走去。

任爾魂不守舍的讓開。

“沒什麽事,就吵架了。”宋晚亭快速答道。

警察看向他,他的臉上還沾着血,雖然只穿着浴袍但起碼是穿着衣服的,另一個喪着臉的手上還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血。

“你們是什麽關系?”

“我們是情侶。”宋晚亭還能擠出個笑臉。

任爾瞥了他一眼又重新靠着牆邊低下頭,情侶,他和宋晚亭是情侶?可以手牽手散步的那種,可以早上睜眼是他,晚上閉眼還是他的那種,可以一起度過每個節日的那種,可以互相依靠的那種。

他心裏愈發難受。

不是。

他和宋晚亭不是。

他不但沒成為宋晚亭的依靠,還把他吓哭了,自己還欠着他的救命恩情,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情侶,把身份證拿出來,我們接到舉報這裏有賣y的,你們配合一下。”

宋晚亭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會需要配合警察檢查賣y的,壓下心中的一點不悅,他的衣服都挂在櫃子裏,櫃子在床的對面,中間是任爾砸壞的桌椅。

他這腿腳還穿着浴袍。

“任爾。”

任爾羞愧的轉頭面向他,但垂着眸子不敢和他對視。

宋晚亭見不得他這樣,也許是因為他身形高大的原因,這樣就顯的格外可憐,再加上他年紀小,宋晚亭的确很多時候對他會有一種對待小朋友的心理。

誰舍得讓小朋友委屈。

語氣放輕了不少:“去把我櫃子裏的衣服拿過來。”

任爾一聲不吭聽話的邁着大長腿越過那些桌椅,把衣服拿出來之前,還在自己身上先把手擦了擦。

宋晚亭在衣服兜裏拿出錢夾,抽出身份證交給警察。

警察看向任爾:“你的呢?”

任爾搖了下頭:“沒帶。”

宋晚亭眼珠一轉,連忙解釋:“警察先生你看是這樣的,我們是情侶,我們吵架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了下地上那一片混亂。

“這你們應該也能看出來,我和他生氣,所以我今天就沒回家跑到這來了,然後他着急找過來,我們真不是什麽非法關系,我們有聊天記錄你可以看看。”

他拿出手機找到和任爾的聊天界面給警察看,警察掃了眼,這聊天記錄的确很奇怪:“你們是情侶,為什麽要整天和這個叫綿綿的約會?”

警察不懂了。

但這倆人也确實是認識的,不過這場面都這樣了,警察還是不大放心,打算了解一下情況。

宋晚亭臉色有點發紅,因為這事的确太蠢了,而且這麽蠢的事他也參與了:“沒什麽,就是想氣氣對方。”

警察無語的搖了搖頭,用下巴點着這一地狼藉:“這氣的很成功啊,不是我說你們,兩個人談戀愛那就是兩個人的事兒,本來兩個人都亂糟糟的吵架了,還非要再牽扯進第三個人,那不越來越亂了。”

宋晚亭被訓斥的頭也低下去了些。

“還有,你看把人家酒店砸的,那門上還有血呢,貼牆上那個說你呢,你不吭聲你也得聽着。”

警察向任爾看去:“那吵架是一回事,動手打架可就是另一回事了,你長的人高馬大的你再一揮拳頭,你吓不吓人,年輕人不要總是沖動也別死追着不放,有時候偶爾分開冷靜一下是更有利的。”

任爾眉眼一沉,分開嗎……

警察看向宋晚亭:“需要我們先勸說他離開嗎?”

“不用,沒事的,等一下我們收拾好,再把錢賠給酒店我們就回家了。”

“有事随時報警,他那個手啊看着挺嚴重的,你們回去是和好還是接着吵,都先把傷口處理一下。”

宋晚亭看向任爾還在滴血的手:“好,我們知道了,謝謝。”

警察離開這間房又去了下一間。

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宋晚亭抿抿嘴深吸了幾口氣,提起精神先把衣服都穿上了,拖着打石膏的腳來到雕塑般一動不動的任爾身邊。

幾次欲言又止後有些無奈的道:“先回家吧。”

聲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憊。

任爾的眼皮抖了下差點哭出來,宋晚亭還沒丢棄自己,他習慣性的伸手去抓宋晚亭的手臂,還沒等碰到,宋晚亭的手嗖一下躲到了背後:“你幹什麽!”

任爾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輕顫,沉重的眼皮一點點擡起,他像是一個即将破碎的玻璃人偶,從裏到外都充滿裂痕,望着宋晚亭那張滿是警惕還有些驚懼的臉:“我傷害到你了,是嗎?”

曾滴到宋晚亭身上的血,滴到了地上,讓他們的關系也變得血淋淋的。

任爾的樣子讓宋晚亭也不好受,他剛才……他是害怕了。

面對任爾的問題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任爾傷害到他了嗎?應該吧,但是任爾最後放過他了。

他看到的不止是任爾的發瘋,還有任爾在發瘋情況下拼了命的克制,他在困着心裏的那頭野獸,不想傷害到自己。

他看着他幾乎咬碎了牙,牙龈上不斷冒血,看着他眼裏的糾結和痛苦,把他折磨的發出一聲聲吼叫。

他看着他一次次發瘋,自己是他憤怒的來源,可他的拳頭砸在門上,腳踢在那些桌椅上,沒傷到自己一根頭發絲。

他就連用要咬死自己的模樣,咬上自己的脖頸後,也再下一秒放輕了力道,離開時還在反複舔舐。

他重重嘆了口氣: “對不起,我不該騙你的。”

“是我對不起你。”  任爾把手放下,推過輪椅:“走吧,我送你回家。”

兩人一路無話的回到家,以往樓上樓下都是任爾直接抱着宋晚亭的。

宋晚亭現在也緩過那個勁兒了,而且這個是已知的即将發生的身體接觸,不像剛才是突然的,所以他沒有害怕的感覺。

任爾看了眼樓上:“你的腳也差不多能自己站起來了,你可以先睡在樓下就不需要上樓下樓,這裏就不需要我了,我去樓上把我的東西拿下來,我就回去了。”

宋晚亭沒想到任爾會要離開。

任爾已經跑到了樓上,把自己的那幾件衣服從宋晚亭的櫃子裏拿出來,他也沒拿袋子就全都搭在了手臂上。

跑下來後把東西都攤在宋晚亭身前:“你看一下,我拿的都是我自己的東西,那個恐龍就留給你了,有了它你就不會做噩夢了。”

他一邊說一邊把東西重新撿起來:“我走了。”

從始至終他都不敢看宋晚亭一眼。

宋晚亭搭在腿上的手都快要把腿掐青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原諒任爾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是……

雖然他不知道任爾為什麽突然發瘋。

但很明顯他對自己有一種不同尋常的占有欲。

他在想會不會是因為,最近兩人的接觸太沒有分寸了,所以已任爾的脾氣把自己劃分到了他的所有物裏。

但這是不對的。

而且自己明明想着任爾是不适合在一起的人,卻還一直縱容他,和他做一些越界的事情,自己這樣做也是不對的。

轟隆隆的雷聲驚醒了宋晚亭,扭頭向跑到門口的任爾喊了句:“打雷了,你明天……”

理智告訴他,任爾離開是對的。

可是情感上,他說不出口。

他像是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扼制着一部分的發展,導致的結果就是亂糟糟,哪邊都沒做到,哪邊都不痛快。

任爾替他說出了後半句話:“好,我明天再走。”

宋晚亭揉了揉太陽穴:“抱我上樓吧。”

任爾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起,兩個人都沒有吭聲,都在想着或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抱着對方,最後一次被對方抱在懷裏。

晚上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宋晚亭靠坐在床頭和腿上的恐龍布偶幹瞪眼,手裏燒長的煙蒂掉到床上,他也沒察覺。

外面任爾靠在他門口前坐在地上,無論是打雷還是閃電都無法讓他的眼睛眨一下,他就一直僵坐在那裏,直到雨歇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晃了他的眼。

他這才仿佛活過來,一點點轉過僵硬的脖子看向窗戶——天亮了。

宋晚亭收到任爾信息時還沒有睡。

屋裏屋外,兩個人同樣枯坐到天亮。

帥到掉渣:我走了。

宋晚亭幹澀的眼睛盯着這三個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和任爾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吧。

轉眼看向窗外被摧殘了一夜,只剩下幾片零星枯黃葉子的樹幹。

他們在初秋相遇,走失在深秋的蕭瑟之中,來不及看皚皚白雪孕育出春花夏蝶,就分作了兩個世界。

他拒絕過任爾那麽多次來電,無視過他那麽多次消息,在最後還是回複他一下吧,就讓一切已一場完整的對話停在他這裏,讓他做這個狠心的人。

宋:我知道。

剛走到宋晚亭家前面那家門口的任爾,停下腳步看着宋晚亭的回複,一滴水珠砸到屏幕上,緊接着一滴又一滴。

昨晚的雨下給了這座城市。

今早的雨只下在他的頭底眼下,下給了笨拙遲鈍的年輕人,還沒來得及發現就已經錯失的愛情。

他知道。

他什麽都沒再做。

他同意自己的離開。

他不要自己了。

眼淚都快要把手機洗了,他的哭聲也一點點壓不住的冒了出來,到最後完全失控,站不穩的蹲了下去,抱頭哭的可憐又凄慘。

邊上這家人的一扇窗戶打開,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探出頭:“奶奶,你看那個大哥哥哭的好可憐。”

一臉富态的老太太,出現在小女孩邊上看了看。

沒一會兒一老一小走了出來:“小夥子,你遇見啥事了?你和我說說。”

小女孩躲在老太太身後,歪着身子露出腦袋瞄着任爾,眼尖的注意到任爾的手:“奶奶,大哥哥受傷了。”

老太太這才看到:“小夥子,你是哪不舒服,我叫人送你去醫院?”

任爾抽噎着擡起滿是眼淚的臉,老太太一看诶呦呦了好幾聲,這哭的也太慘了,鼻尖眼睛都哭的通紅。

“小夥子別老哭,你說話啊。”

任爾擡手抹了下眼睛,因為想要忍住眼淚但又忍不住,憋得太狠,一邊說話一邊抽嗒:“我、我沒事、我就是、就是……”

又用力抹了兩下眼睛,把眼睛周圍都蹭的透出血絲的紅:“就是……他不要我了,嗚嗚嗚……”

任爾還是繃不住了,一邊哭一邊跑,手裏那幾件衣服掉了一路。

老太太懵了下喊着:“小夥子!小夥子!”

喊了好幾聲也不見人停下,她嘆了口氣,撿起地上的衣服。

小女孩拽了她一下:“奶奶,是大哥哥的爸爸媽媽不要他了嗎?”

老太太搖了搖頭:“估計是和對象吵架了,以後我們乖乖吵架可不哭,來找奶奶,誰敢讓我們乖乖傷心,我們乖乖就不要他了。”

小女孩還聽不太懂,甜甜的笑了。

任爾回到家後一頭砸到床上,一直哭到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半夜了,燈也不開,迷迷糊糊的去廚房打開冰箱,拿出裏面的啤酒就開始喝,拉過餐桌的椅子守着冰箱,一直喝到天亮,冰箱裏的酒都空了他又睡着了。

另一邊宋晚亭休息了一天後,就開始正常去公司。

只是每天都會盯着手機看看。

汪荃現在負責接送他上下班,明顯感覺到不對勁,老板娘不知道跑哪去了,老板每天都要出神好幾次,這可是從沒有過的現象。

“老板,這是一個送給你的快遞,送到公司前臺了,但是沒有對方的署名。”

宋晚亭放下手機,心怦怦的跳着,會不會是任爾。

“拿過來。”

汪荃把不大的小箱子放到宋晚亭的辦公桌上。

宋晚亭迫不及待的拆開,卻在看到裏面的東西時,吓的人往後退開,箱子也被他往前丢了一下。

“老板!”

汪荃緊張的喊了聲,看向被丢到辦公桌邊緣的箱子,頓時倒抽一口涼氣,皺眉移開了視線。

箱子裏是一只死去的老鼠,被剖開了胸膛,裏面的腸子、內髒都流了出來,中間插着一把小刀。

汪荃強忍着不适,撿起地上的蓋子把盒子蓋上,看向臉色慘白的宋晚亭。

“我會盡快調查出是什麽人送的,最近您的郵件包裹,都會檢查過後再遞給您。”

宋晚亭點了點頭,不是任爾,會是誰?

任爾醒了後就又要去冰箱拿酒,但冰箱已經空了,他踢開地上的酒瓶子,找出手機給高斯打了電話。

很快高斯和李山就到了,倆人手裏一人抱着箱啤酒,啤酒上面放着些吃的,他們原本還以為老大是叫他們過來喝酒的。

結果剛把東西放下就被任爾攆了出去。

高斯撓撓頭:“你剛才看沒看到,老大的眼睛是不是腫了?就是那種哭過後的腫。”

李山:“他都讓咱們給買煙了,啧啧,事兒大了啊。”

高斯:“那咋辦?告訴龍哥?”

李山想了想:“還是先別了,要是真沒什麽大事過倆天就好了,咱們告訴龍哥,龍哥肯定得訓老大一頓。”

高斯一琢磨是這麽回事:“那就再等幾天。”

這幾天內他倆就負責在接到任爾的電話後,給他送煙酒和吃的,眼看着老大都快變成野人了,高斯實在是等不住了:“不行啊,這都半個月了,老大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李山也覺得事情的确是嚴重了,倆人決定告訴李龍。

另一邊宋晚亭那裏并沒查出那個快遞是誰送過來的,但也沒再發生這種事。

這天他腳上的石膏也拆了,突然能自由活動他還有些不大适應,看了看外面,雲彩飄的很低被如火的夕陽染紅。

一下就想起任爾的那條朋友圈,對着夕陽說是鹹鴨蛋,還要配兩碗大米飯。

他不由得笑了下,之後嘴角又落寞的放了下去。

突然覺得有點悶得慌,起身來到院子裏,冷風吹的他緊了緊身上的毛毯,左右看了看又覺得無聊了,剛要回去。

“叔叔,你的腳好啦。”

他轉眼看去,隔壁鄰居家的小女孩踩着滑板停在他家門口,這小女孩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了,以前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他還抱過。

小女孩活潑開朗不認生,每次見到他都會和他說上幾句。

他笑着過去打開門:“你穿這麽少,不冷嗎?”

小女孩擦了下額頭:“不冷,我都出汗了。”

宋晚亭一看可不真出汗了,這冷風對着額頭這麽一吹,那還能行:“出汗就回家去吧,天也要黑了,你要是凍感冒了就要紮針,紮針又該哭了。”

小女孩搖頭:“我現在紮針不哭了。”

她推着滑板又向宋晚亭靠近了些:“叔叔,我和你說,那天有個那——麽高的大哥哥。”她踮着腳舉起手臂比劃了下。

“哭的可慘了,比我紮針哭的還慘。”

宋晚亭眉頭微蹙:“什麽大哥哥?”

“就一個大哥哥,大哥哥長的好高好高,手還受傷了,他就蹲在那裏……”她滑着滑板向前跑了跑,宋晚亭快步跟上,來到她家門口。

小女孩指着地上:“大哥哥就蹲在這,哭的我在房間裏都聽到了,我和奶奶就出來,大哥哥就一直哭。”

小女孩表情靈動的講着那天的事情。

宋晚亭的心就像被狠狠攥住了一樣,疼的他微微躬身:“那、那大哥哥有說什麽嗎?”

小女孩歪頭想了想:“大哥哥……大哥哥說不要他了。”

又一仰脖:“奶奶說是對象不要大哥哥了,大哥哥才哭的這麽慘。”

“乖乖~”老太太出來喊孩子回去吃飯,一出門就看見了宋晚亭,怔了下:“你怎麽瘦這麽多,臉色也這麽差,怎麽了這是?”

“阿姨,那天你們遇到的在這哭的男孩,他說什麽了?”宋晚亭慌亂又着急的問道。

老太太眼珠一轉,瞬間就明白了。

“那小夥子哭的才可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着說他不要我了,然後就哭着跑走了,看着受了很大的打擊,诶……”

老太太搖了搖頭,再一擡眼宋晚亭已經沒了,沒多大一會兒,宋晚亭就開車出來了。

“叔叔怎麽了?”小女孩很懵。

老太太看透一切的笑了下:“叔叔去接他的男孩回家了。”

宋晚亭急匆匆的跑到任爾家,敲了好半天門也沒人開門,打電話關機,他直接叫來了開鎖的:“麻煩你了,我出門忘帶鑰匙了,鍋上還炖着東西呢。”

開鎖師傅笑了笑,簡簡單單的就把門打開了,頓時好大的發黴的味道就撲了出來,嗆的開鎖師傅咳嗽了好幾聲:“燒糊了吧,我先走了。”

趕緊走了,不想惹上什麽麻煩。

宋晚亭進到房間一看,哪裏都是酒瓶子、煙頭,還有吃剩下的東西,簡直就是一個大型垃圾場。

“任爾?”

沒有回應,難道不在家?

他皺着眉頭跨過地上那些垃圾,轉悠到卧室沒瞧見人,又看了眼衛生間還是沒人,他眨巴着眼睛就聽“咚”的一聲悶響從卧室傳出來。

他重新進去,轉着眼珠找了一圈,最後推開了牆邊的櫃子,一只手啪的從裏面倒了出來,吓的他向後退了兩步,跌坐在床上。

震驚的看着睡在櫃子裏的任爾,頭發亂糟糟的都打結了,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茬,不但小奶膘沒有了就連臉頰都凹了下去。

眼下一片青黑。

地上的手是受傷的那只,半個多月了不但沒好,甚至還有點化濃,看着就疼。

宋晚亭沒想到他會這麽作害自己,這一刻真的是心疼又生氣,真想一腳把他踹起來,但還是蹲下身推了他一下:“任爾?”

任爾往他這邊轉了轉,有東西從他一直壓在胸口上的手底下掉出來,是塊手表,是宋晚亭的那塊手表。

那個“T”字都和旁邊的顏色不一樣了。

宋晚亭看到手表的這一刻,可以說是完全繳械投降了。

他輸了。

或者從他來到這裏的那一刻,他就輸了。

他是真的完全徹底喜歡上任爾了,不是一點點,是很喜歡。

哪怕對他有一點害怕,哪怕完全不了解他的人生,哪怕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讓自己生氣,哪怕他完全不符合自己對另一半的要求。

他也不可抑制的喜歡他。

他盯着任爾那張憔悴消瘦的臉看了半天,任命的嘆了口氣。

他活到33歲栽到了他手上。

小破孩啊小破孩,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伸手掐了下任爾的臉頰,試圖能找到掐小奶膘的手感,但一點肉都沒了。

诶……

還是先把小奶膘養回來吧。

本來招人喜歡的地方就比惹人生氣的地方少,小奶膘可不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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