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4章
兩人本來只是一個猜測,?米一檸還是覺得,僅憑這樣一個公衆號文章,就這麽猜,?還是有些離譜。
然而很快,?又發生一件事,讓米一檸不由得嚴肅思考起這件事的可能性。
——白落玫生病了。
周末在家,中午兩人吃飯的時候,白落玫吃着吃着,突然跑到衛生間裏吐了。
米一檸擔心得要命,一定要陪白落玫去醫院看看。白落玫卻說沒什麽,不過是前一天晚上睡覺吹空調着涼。
但緊接着第二天,在米一檸出門玩的時候,周樂天就告訴她,自己陪白落玫在醫院看病,會稍晚點回去。
“那我也去!”米一檸立刻說。
周樂天如臨大敵,?費盡口舌沒有讓她跟去。
米一檸皺起了眉頭,覺得有些不對勁。
而在回來之後,白落玫說不過是普通的腸胃感冒,?不讓她過于緊張。
很快白落玫确實也好了,只是哪怕好了之後,?她以前在晚上喝一杯酒的習慣,?卻沒有再延續。
其實這些放到平時都不是多麽異常的表現,?但若是懷疑一旦種下種子,就會處處留下疑點。
總之,?因為以上種種表現,在周樂天趁白落玫出差兩天,約她周末單獨見面的時候,?米一檸甚至沒有覺得驚訝。
反而有種“終于來了”的感覺。
“我總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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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晚上赴約之前,她和席縱一起,去商場打了一圈電玩,坐在旁邊的咖啡店裏聊天。
“怎麽?”席縱問。
米一檸無意識地攪動着咖啡杯裏的拉花,欲言又止。
最後嘆口氣:“算了,你不懂。”
席縱笑了一聲:“還挺深沉。”
“怎麽我就不懂了。”
米一檸有些惆悵地看了席縱一眼。
你又沒有突然多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你怎麽懂。
見她不說,席縱又問:“晚上需要我陪你麽?”
米一檸搖搖頭:“我自己就好。”
這是屬于她和周樂天的事。
她會像一個成熟的大人一樣面對的。
晚上六點,席縱把米一檸送到樓下,還是江越餐廳。
周樂天已經在底下等着了,他先跟米一檸打了個招呼,又和她身後的席縱對視一眼。
表情嚴肅地沖席縱點了點頭。
深吸一口氣,仿佛上戰場一般。
這天晚上,周樂天沒有大張旗鼓的包場。兩個人坐在角落裏風景很好的觀景區,周樂天給米一檸倒水,手卻是抖的,灑了半張桌子。
服務員連忙過來換了桌布,又微笑着把兩個人的水杯添滿。
而周樂天的這份緊張顯然也感染了米一檸,菜上來時,她筷子都拿反了,拿着筷子頭夾牛肉往嘴裏怼。
吃至半程,食不知味,兩個人都默契地放下了餐具。
沉默地對視了一會兒,兩個人齊齊開口:
“我……”
“你……”
愣了一下,又是同時說:
“你先說。”
“你來。”
米一檸怔了一會,搖搖頭笑了,周樂天顯然也有些無奈,跟着笑了起來。
“還是你先說吧,”他說,“我怕我說完我的,你就不搭理我了。”
米一檸道:“其實你要說什麽,我已經知道了。”
周樂天的背一下繃直了。
“……你知道了?席縱跟你說的?”
“……你還跟席縱說了?”
周樂天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擺手否認:“沒有沒有沒有。你繼續。”
“其實……我早就有猜測。”米一檸慢慢地說。
周樂天的背越挺越直,表情也越來越嚴肅。
“對你要說的,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你不用擔心。”
周樂天的表情微微動容:“那……”
米一檸表情嚴肅:“我只有一個要求。”
周樂天面色一凜:“你說。”
米一檸往桌前趴了趴,盯着周樂天,眉目認真。如同會議達成共識前的最後一次聲明。
周樂天屏住呼吸。
米一檸一字一頓的說:“孩子的名字,要讓我來起。”
周樂天的表情微微僵硬了幾秒。
再開口時,眼睛睜得很大:“真的?”
就這點要求?
可惜周樂天裝慣了總裁,這兩眼瞪起來,驚訝和生氣的模樣相差不大。
米一檸往後縮了縮,以為他不樂意,有點緊張,卻又硬撐着瞪回去。
過了兩秒,米一檸妥協道:“起碼讓我取其中一個字吧。”
不能再讓步了!
這可是她深思熟慮幾天之後,想出來的交換條件。
周樂天這才完全信了米一檸方才的提議,一拍大腿,爽朗笑道:“兒子的名字算什麽,孫子也行啊!就這點事兒!”
米一檸:“……”
談判完畢,兩人對視兩秒,默契地拿起餐具,發現早已饑腸辘辘,各自埋頭狼吞虎咽了一陣。
吃了個半飽,米一檸又想起一件事,收斂了心思,擡頭看向周樂天。
察覺到米一檸的目光,周樂天也緩緩放下筷子。
有些緊張地看回去。
就好像考試成績已經下來了,自己的考卷卻又被老師拿了上去,因此忐忑,不知道會不會被改批一個不及格。
米一檸嚴肅問道:“那你們是不是得先辦婚禮?你可不能辦得太敷衍啊。”
周樂天一愣:“這順序不對吧。”
米一檸睜大眼。
得虧是她多問了這一句,不然、不然……
難道周樂天是想先生孩子再結婚嗎??
她不由得又想起徐珊給她看的那些爛俗的霸道總裁小說。
米一檸當即垮下臉,不怎麽高興地說:“那你是不是還想要個男孩啊?”
周樂天一頭霧水,怎麽扯到男孩的事兒了?卻看米一檸生氣,當機立斷,發揮了直男的一貫優點,連源頭都沒搞清,先态度誠懇地道歉:
“沒有啊,別說男孩了,不要也行啊!”
米一檸氣暈了,一拍桌子:“這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了呢!”
周樂天被她兇神惡煞的表情給震住了。
他整個人都呆了,過了幾秒,顫顫巍巍地端起桌邊的水壺,想給米一檸倒一杯茶。
卻被吃透了教訓的服務員連忙攔住,笑容滿面地幫兩人滿上。
連殷勤都沒處獻。
“不是,我怎麽感覺不對……”周樂天喝了口水平複心情,弱弱道,“我是想向你媽媽求婚……你說的是什麽?”
米一檸一愣:“我媽媽不是都懷孕了嗎?”
——周樂天再次噴了。
直到兩人吃完後半程飯,到了樓下,米一檸的腦袋都還是懵的,腳趾沿着走出來的路,摳出來兩道長長的溝。
時時刻刻都要忍耐着自己蹲下去抱着頭裝鴕鳥的行為。
救命啊……
她還要在周樂天面前犯幾次傻……
周樂天在一旁很是寬容地幫她辯解:“腸胃不舒服的症狀确實和懷孕初期有些相似,你的誤解也是可以理解的。”
米一檸崩潰地閉了閉眼。
閉嘴。你不要再說了。
讓她換個星球生活吧,真是待不下去了。
走出門,周樂天問:
“我送你回去吧?”
米一檸搖了搖頭,她想一個人靜靜。
“真不要?這麽晚了,一個人不安全。”
“沒事,”米一檸擺擺手,“我就沿着江邊走走……”
周樂天看她實在拒絕,也不好勉強,只好一步三回頭地走向自己的亮藍色跑車。
快到門邊上了,又猛地轉身,大跨步走了回來。
眼神發亮,又有些不安地和米一檸再一次确認:“所以,你是同意我求婚了?”
“你可趕緊走吧!”米一檸崩潰地把他推開,“孩子我都沒不願意求婚我能不樂意嗎!!”
周樂天如同吃了一劑定心丸,挺高興地去開了車。
臨走前又扭頭喊了一句:“那孩子名字還是交給你起啊!”
米一檸:“……”
告別了周樂天,米一檸轉身。
江越餐廳臨江而建,米一檸沒走兩步,便走到江邊。
堤岸上有不少晚間散步的人群,寬闊江面上有幾艘帶檐的小船,前面挂着橙黃燈泡,如同江面上的點點星光。
在還算溫柔的夜風中,米一檸輕輕嘆了口氣。
害臊的情緒被吹散,周樂天剛剛講的求婚的事,才真正浮上心頭。
原本,她以為媽媽已經有了小孩,結婚便肯定板上釘釘,便專心去想小孩的事,倒是覺得結婚是理所應當。
現在看來,周樂天坐立難安了這麽多天,最終不過是為着求婚,她也才回過神來,後知後覺的有些心情複雜。
畢竟,結了婚的話,就是一家人了……
她在江邊走着,漫無目的,有一搭沒一搭地想着,卻又好像根本沒有具體想什麽東西。
渾然不知,周樂天那會把車開走只是做個樣子,人其實轉了個彎又把車停了下來,又下了車。
因為擔心她,一直在她身後三十米左右的距離鬼鬼祟祟地跟着。
看米一檸一時半會好像沒有回家的打算,他有些着急,給席縱打了電話。
席縱原本就一直也在樓下等着,看見兩人出來,也是一直跟着米一檸。
這會兒接到周樂天電話,一轉身,便看到身後焦急的那人。
“怎麽了?”席縱問,“都聊了什麽?”
周樂天猶豫道:“我要說實話,估計小姑娘得生氣,你要問直接問她吧。”
席縱的腳步頓了頓,轉頭:“她不高興了?”
“不知道……”周樂天呲牙咧嘴,不知該如何形容,“反正你趕緊追上去,哄哄人家。”
這條江通貫東西,走是走不到頭的,米一檸走了一會,突然停下來,一時有些愣然。
她回過頭,看向來路,自己是從身後那座橋出發,現在看來,已經走了很遠,橋上的标志物已經看不清楚。
而再向前看,身前的橋也距離不近。橋上的彩燈遙遙地閃爍着,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站在這兩座橋的中間,光線晦暗不明,驀然有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空曠感。
好像是有點晚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想順便打車回家,卻在解鎖手機的瞬間,突然想見到席縱。
說不清楚什麽原因,只是她這麽想,就也這麽做了。
她打開微信,點擊置頂,播出語音通話,手機扣到耳朵邊。
等待通話被接聽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擡起頭。
沒料到,鼻尖抵上一個熟悉而溫熱的胸膛。
米一檸微微一愣。
她往後退了半步,仰起脖子——
席縱身穿一身黑色的沖鋒衣,垂下眼看她。燈火闌珊,男人幾乎要和夜色融為一體,卻分明比夜色溫柔。
愣了幾秒,米一檸彎起唇角,眼睛也如同月牙一般,彎出弧度。
憂郁仿佛從未存在,見到男朋友時,少女的臉龐上浮現驚喜的笑容。
“我還沒給你打電話呢,你怎麽知道我就要找你?”
席縱伸手,寬大的手掌摸了摸米一檸毛茸茸的腦袋,又滑下去,指尖輕碰了一下她翹起的嘴角。
嘴唇也幾不可查地勾起:“男朋友麽,不得會點什麽平平無奇的技能。”
米一檸:?
席縱懶散道:“比如說讀個心什麽的。”
“……”
“你倒是挺會給自己貼金。”
她輕哼一聲。
席縱笑了,彎腰撈起米一檸的手,和她并肩走到江堤。
方才視野裏一派荒蕪的景色突然又煥發了勃勃生機一般,她聽見蟬叫與蛙鳴。
“剛剛在想什麽?”席縱問。
“你不是平平無奇的讀心小天才嗎?猜不出來啊。”席縱悶笑兩聲,下一秒,一片溫熱富到了米一檸的眼前,視野被阻擋,男人寬大的手掌碰了碰他的眼皮。
沒有像周樂天說的那樣,詢問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只因為,有更明顯的情緒繞在少女的身側,哪怕是見到他時的笑容也無法将其沖散。
讓他無法不在意。
“是不是不開心。”
他問。
米一檸微微一愣。
那些飄在半空中的情緒仿佛突然有了着落,落回心頭,湧起一股委屈。
“你知道啊……”
幾分鐘後,米一檸坐到了席縱的哈雷上,戴上那個獨屬于她的獨角獸頭盔,抱住席縱的腰。
“走了。”說話的同時,席縱踩下了油門。
摩托車很快奔馳出去,城市的霓虹燈光在兩側虛化成五彩斑斓的影子。
由于車速很快,夜晚的風獵獵地刮着,在耳側發出呼嘯的響聲。
米一檸的頭發被吹到腦後,她的身體向前。
緊緊抱着席縱。
席縱的身材很好,腰部沒有一絲贅肉,因為動作,腹部微微繃緊着,透過薄薄的衣衫,輕易便能觸碰到肌肉。
抱起來很有力量感,也讓她在這樣的速度中,感到安全。
“你要去哪裏啊?”米一檸大喊着問。
“不知道去哪裏就跟我走啊?”
确實是不知道去往哪裏的,沒有目的的飛馳。米一檸問出口時,才發現自己并不是很在意。去到哪裏都好,或許她根本并不追求終點。
他們跨過缤紛的霓虹,喧鬧的街市,在笨拙的汽車之間穿梭飛馳,靈巧而迅疾。
郁郁的心情也仿佛被甩到腦後,米一檸很快就不滿足于這樣的速度,迎着風大喊:“太慢了!”
“再快罰款了,”席縱懶洋洋地說,“不然給你押那?”
米一檸拍了一把席縱。
席縱雖是這麽說,卻駛向了城郊的小路。很快,兩旁的景色與人煙漸漸稀疏,寬敞的大路上只有一個接一個的路燈一閃而過。
蛙聲和蟬鳴聲也逐漸響亮起來,充斥在耳邊,充斥這個夏夜。
而席縱再一次提速,疾馳在原野裏。
大地與蒼穹,一覽無餘。無垠原野,滿天繁星。
涼爽的風拍在臉上,米一檸仿佛被這個夜晚感染,突然冒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喂,席縱!”
“嗯?”
“我晚上不想回家了!”
席縱半晌沒說話,過了會才問:
“不想回家,要幹壞事啊?”
米一檸理直氣壯:
“對啊!我媽媽又不在家,不就是幹壞事的好時候嗎!”
她張揚地笑着,踩在摩托車的踏板上站起身,扶着席縱的肩膀,往前俯身。
笨拙地用自己的頭盔前方磕碰了一下席縱的頭盔側面。
如若沒有兩道金屬的阻隔,那幾乎都是一個親吻了。
——席縱踩了剎車。
停在路邊,摘下頭盔,他的鬓角在星光下微微閃動,是細密的汗。他盯着米一檸,黑沉的眼神中翻滾着異樣的情緒,最終扯扯唇角,摘下米一檸的頭盔。
猝不及防的坦誠相對。
米一檸愣了一下,沒有頭盔的包裹,五官表情盡數洩露,白皙的臉頰染上紅暈。
後知後覺地開始不好意思。
她呆呆地擡手,下意識想把頭盔搶回來,扣回自己頭上。
席縱笑一聲,輕輕一甩,一只手便同時捏着兩個頭盔,另外一只手掌按下米一檸的後頸。
嘴唇壓上她的嘴唇,聲音低啞:
“躲什麽,剛剛不還挺膽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