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見家長
第53章 見家長
于盛夏的尾聲,?周樂天接到一通越洋電話。
“哎喲,老川,”周樂天等這通電話已經很久了,?但他裝作毫不知情,?音色歡快明亮,“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來電人正是席川,席縱的父親,亦是周樂天的老同學。
他們兩個從念高中時就相識,彼時他們一個活潑好動,出了名的搗蛋精,另外一個卻沉穩寡言,三句話悶不出來一個屁。是以兩人剛當上同學時,彼此也看不起過,後來就暗暗較着勁,這次你比我高一分,?下次我比你高一名,誰也不服誰。
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莫名其妙的,?兩人就這麽相熟起來。
後來讀了同一所大學,周樂天讀金融,?而一向有些古板寡言的席川進了數學系。這才終止了兩個人在學業上的競争關系。
只是後來,?人生大事中,?兩個早已成年的男人卻也不免攀比。
只不過周樂天輸得很慘。
任誰都覺得,性格開朗、為人和善的周樂天會是首先脫單的那個,?但誰能想到,周樂天愣是眼睜睜看着木頭人席川在學校劇團認識了臺柱子姜晚,跟其戀愛、結婚、生子——
而自己,?還是一株光鮮亮麗的母單花。
單憑這一項,周樂天就被吊打了二十多年。而在四十八歲這年,他終于逮着機會,長長地出了口惡氣。
起因在于,席川這個人,此生最大的遺憾是,席縱是個男孩。
是的,席川非常想要一個女兒,雖然以他的性子,他不曾坦白說出。但內心裏,他覺得女兒文靜可愛,想象中女兒對自己仰頭一笑,他簡直就能把整個世界都捧過來送給她。
在妻子剛剛懷孕的時候,一項嚴謹唯物的席川甚至找了個道觀拜了拜,後來還去了寺裏,甚至還去過教堂。
這事被周樂天狠狠嘲笑了一番,說他這般花心,怕是哪個神仙都不會眷顧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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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還真叫周樂天給說中了。
是以沒能有一個女兒一直是席川的痛腳,以至于現如今周樂天和白落玫訂了婚,名義上多了一個活潑靈動的閨女,簡直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忍住不炫耀。
好報他忍氣吞聲二十多年事事被席川壓過一頭的血海深仇。
因此,每當米一檸和他有什麽互動,他第一時間就聲情并茂地描述,并發送朋友圈。
僅席川可見。
還艾特他。
還截圖發到和他的聊天窗口裏。
席川晾了他半個月,終于忍無可忍,一通電話撥了過來。
“怎麽了?”周樂天笑得純良無辜,“終于想起你老同學了?”
“你結婚了?”
“還沒呢,結婚能不告訴你嗎?”周樂天笑道,“不過也快了,到時候請你回來喝喜酒。”
那頭半晌沒說話。
周樂天給點陽光就蹬鼻子上臉:“想問什麽直接問,不用不好意思,說起來,我們檸寶,她在不知道我和她媽媽談戀愛的時候就非常崇拜我,因為我是她最喜歡玩的游戲的公司老總,我還送了她最最喜歡的絕版巨型劍齒龍。”
“而且她真的非常可愛,跟我特別親近,就比如說最近新開了什麽好吃的餐廳,我一問她,她就——”
正說着,周樂天的手機一震,他低頭看,是米一檸回他:
【謝謝周叔叔,不過我晚上和席縱有約了,就不去了~】
【可愛兔兔.jpg】
“……就會非常可愛地拒絕我。”
這話席川沒聽見,他在周樂天說特別親近那四個字時,就已經把電話給挂了。
“生氣了?”
波士頓市區的一棟小型別墅中,美豔的女人穿着纖薄的真絲睡裙拾級而下,看見坐在沙發上仍坐得筆挺的席川,面色不虞。
見女人下來,男人的表情略微有些松動,瞥了眼她的穿着,擡手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些。
“周樂天又惹你了?”男人沒出聲,只待女人在他身邊坐下時,拉過一邊的毯子蓋到她腿上。
姜晚的胳膊攬過他的肩,臉頰貼上去:
“羨慕他幹嘛,真想要,咱們再……”
“不行。”男人果斷拒絕。
當初姜晚生席縱時大出血,很是兇險,他絕對不肯讓她再一次冒險。
姜晚聳聳肩,沒再提。
席川的思緒略略飄走,不過并不僅僅是在想周樂天顯擺的事情,主要是因為,最近周樂天經常得瑟,導致他即便努力克制自己,卻也忍不住點進朋友圈去看。
并因此看到了席縱所發的朋友圈——了解到自己兒子正在談戀愛。
鑒于席縱的朋友圈裏僅有的內容幾乎全都關于米一檸,他很快就明白了,這個和自己兒子談戀愛的女孩,今年秋季将入學A大的飛行器設計系,并且好巧不巧,正就是周樂天口中那個女友的女兒。
他正想着這事,姜婉在身邊又說:“我在你抽屜裏看見了A大的聘任信——他們想請你回去做教授?”
席川一頓:“你看到了?”
“哎,”姜晚有些懶洋洋地說,“你藏得也不高明嘛,真不想讓我看到,起碼得放進密碼箱裏用上幾套加密算法?”
席川:“……”
他是最了解自己妻子的人,光明正大地擺在桌上她反而不會看,要真像她說的那般藏起來,姜晚估計會被激得好奇心大盛,更是想方設法都要解開了。
不過這次,他因為不太想讓對方看見,專門夾到了一本書裏,卻還是被人翻了個正着。
“怎麽不回去?我看A大給的待遇不錯啊。”
席川頓了頓,摸了摸妻子的頭發,卻沒有說話。
他的理由很簡單,姜晚奮鬥多年,好不容易當上波士頓最大劇院的管理,正處在職業的上升期,必不可能放棄這個工作機會,跟他一起回到國內。
他也不願将這個兩難的選擇交由對方。
但沒想到,姜晚挑挑眉說:
“你不回去,那我可回去了。”她亮出一張裝幀良好的信封,“國家大劇院的offer,我可舍不得放棄。”
席川猛地轉頭,看向姜晚。
“你……”
姜晚是什麽時候面試的,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但這一定是在他收到A大的聘任信之後。
他何等聰明,一想便能明白,妻子為了讓他能夠放心回國,斷了自己在這邊的發展,找到了同樣具有發展前景的工作。
姜晚笑着摟過丈夫的腰:“你要讓我一個人回國啊?”
席川有些無奈地看了妻子一眼,方才因跟周樂天通話而冷若冰霜的面色似乎消融。
淡淡說:“怎麽會。”
頓了頓,莫名想起周樂天所炫耀的“在她還不知道我身份的時候,就已經非常崇拜我了”。
鬼使神差地,他叮囑道:
“回去的事——先別跟席縱說。”
晚風微涼,夜色如水。
米一檸洗過澡,穿了條白色吊帶睡裙,拿了吹風機,塞到坐在沙發上的席縱手裏,頤指氣使道:
“你來給我吹頭發。”
席縱看了她一眼,放下手機,扭頭插上吹風機插頭,兩腿略略分開,讓米一檸坐在他身前。
自周樂天和白落玫去度訂婚蜜月之後——天知道為什麽周樂天還創造出一個叫做訂婚蜜月的詞——米一檸算是沒人管了,野了一條心,有事沒事就往席縱家裏鑽,有時也會留宿。
席縱有時會懷疑米一檸到底知不知道這是何種的折磨,穿着布料單薄的睡裙,高興時連鞋也不穿,在他家裏跑來跑去。
頭發烏黑,皮膚又那麽白,像是頑劣的精靈,看得見,摸得着,就是不能再進一步。
——還是太小了。
但即便如此折磨,但如果米一檸說不來,他又會想。
吹頭發這事,還是米一檸手把手教會他的。他自己洗頭,頭發一擦基本就幹了,二十多年沒怎麽碰過吹風機。
現如今才知道女人吹頭發,要多麻煩有多麻煩。
而有的時候麻煩不僅僅是在吹頭發本身,就拿米一檸來說,她讓席縱給自己吹頭發,就一定要在客廳的沙發上,還要坐在他兩腿中間。
女孩還帶着浴室裏蒸出來的霧氣,熱氣騰騰的背貼上他的前胸,胳膊肘壓在他大腿根處兩側,整個人靠在對方懷裏,才肯老老實實讓人吹。
她的頭發又多又厚,吹幹要多久,折磨就要多久。
好在席縱忍耐已久,早已練就一番任憑內心驚濤駭浪,表面上就不動聲色的功夫。
他撩起一縷米一檸濕軟的長發,上還附着洗發露特有清新的檸檬香氣,吹風機調到冷風檔,一點一點把上面的水分吹幹。
米一檸沒骨頭似地往後靠着,厚實的頭發沾濕了席縱的T恤,留下一絲水跡。
席縱也不惱,也不說她。
只是今天沒吹多久,他身側的手機響起。
米一檸立刻來了興趣。
“誰啊?誰啊?”米一檸伸長脖子看,“誰大晚上給你打電話?”
席縱放下吹風機,拿過手機劃開屏幕。
一個非常漂亮、看上去也很年輕的女人發來了視頻通話要求。
備注上寫着姜晚兩個字。
簡簡單單的名字,看不出身份。
“……這誰?”米一檸的天線立刻豎起來了,“不準挂,當着我的面接。”
“……真的?”席縱頓了兩秒,反問。
“你還心虛啊?”米一檸扭着脖子瞪席縱,“我話就撂這了,不跟你一塊接這個電話我就是小狗!”
席縱笑了一聲:“沒事,你願意看就看。”
他劃開通話鍵,在電話接通的那一瞬,補充道:“這是我媽。”
下一秒,米一檸從席縱腿間滑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應該是一個小幾萬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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