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的衣服
白奶奶送了馬家嫂子一些東西,自然心中期待有回報,又聽說程家小娘子已經來了,恨不得讓倆人立刻遇上,整日在心中嘀咕,也不知道那宋嬷嬷有沒有在她家小娘子跟前提過自己孫子。
這幾日,二郎心中也貓爪撓似的,書都讀不進去了,但面上卻故作冷靜,每日早走一刻鐘,就為了繞一小圈,從程家門口走過,偏偏走的時候,還一副高傲的樣子,目不斜視,絲毫不帶停頓,等真走過去了,見裏面也沒人看見,心中又生出一股莫名氣惱。
二郎将這股氣惱系數撒在了家人身上,整日拉着一張臉,倒和白奶奶十分神似,今天挑飯菜做的不好,明天挑幾個妹妹叽叽喳喳吵他讀書,後來又怪自己娘洗衣太過用力,最喜歡的一件衣服讓她扯出了一道口子。
徐氏捧着那件衣服,讨好地哄着自己兒子,“我讓你大伯母幫你縫一縫,她手藝好,這口子又是在腋下,保準看不出來。”
二郎忿然作色,在一向寵着自己的親娘面前,越發無法無天,“我不穿,一件衣服翻來覆去穿了半年了,書院的人都偷偷笑話我。”
徐氏張了張嘴,二郎不等她開口,又道:“如今又不比平時,村裏來了程家小娘子,娘就指着我穿這破衣爛衫去結識她嗎?虞小郎,馮大郎可都做了新衣裳。”
聽他提起那兩家,徐氏心中又咕咚咕咚泛起酸來,想也沒想,陰陽怪氣道:“咱家能跟那兩家比嗎?他們家就是手指縫裏露出來的,也比咱家好。”
二郎自尊心強,自然不願意聽這個,臉色立刻漲得通紅,眼中冒出火星,“那倆人能跟我比嗎?以後頂天也是臭種地的!娘要如此說,也別指望我和程小娘子認識了。”
他的話幾乎算是威脅,卻是用自己當籌碼,徐氏關心則亂,聽了後就怕自己兒子到時不配合,丢了這天大好似的姻緣,連忙扔了那件洗破的衣裳,哄道:“好好好,做新衣裳,娘給你奶奶說說,讓她想辦法。”
二郎這才消了些氣,不重不輕點了點頭。
轉天一早,徐氏就将二郎的意思向白奶奶表達了,她也想讓自己兒子穿新衣,樂得将這問題抛出去,于是從旁一頓添油加醋,“二郎現在的衣裳确實寒酸一點,那程小娘子又是京城來的,眼光自然高些,若是日後倆人有機會相識,一看二郎穿成這樣,怕是印象也不好了。咱們二郎品性良好,又是讀書人前途無量,若是再穿上一身嶄新幹淨的衣裳,弄得緊繃繃好看,可不是錦上添花嗎?這村裏還有誰能越過咱二郎?到時要是倆人成了,那可就是享不盡的福了。”
白奶奶一想,也确實如此,雖然二郎衣服是白家最好的,可放在外面就不夠看了,那程小娘子出身富戶,別再因為一件衣服看不上二郎,那就得不償失了,于是白奶奶咬咬牙,發狠說道:“行,衣裳的事我想辦法。”
徐氏聽了,心中樂開了花,嘴上讨好說了幾句若兩人日後成了,如何如何享福的話,捧得白奶奶更加飄飄然起來。
下午的時候,白奶奶一個人進了丁氏的房間,徐氏早上的話,白奶奶改了改,又說了出來,“之前新換的農具,你也知咱家錢緊,可現在不比平時,若是二郎和程小娘子成了,到時咱還種什麽地?程家也不可能讓親家太過寒酸是不是?”
丁氏已猜到白奶奶此行目的,所以一直沒開口,聽到這時,她忍不住冷哼一聲,這八字還沒一撇了,就說的好像馬上能成事似的。
白奶奶見她不為所動,繼續道:“你對二郎的好,他都記在心裏了,等他日後富貴了,還能虧待你?頭一個就是給三娘四娘說上個好姻緣,讓倆人風風光光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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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丁氏,心中也是想讓二郎能高中的,到時她家也能跟着沾點光。
白奶奶眼皮一掃,就知丁氏心動了,于是說出了此行目的,“我之前去給馬嫂子送了點東西,讓她兒媳婦在程園宋嬷嬷跟前多提提咱們二郎,那宋嬷嬷在程園也有些身份,她若是說了,不怕程小娘子不上心,只是那程家到底是京城富戶,咱們二郎哪裏都好,如今就缺身新衣裳,要不然太過寒酸了,蔓娘啊,你拿點錢出來,給二郎做身新衣裳吧。”
丁氏雖早猜到了白奶奶目的,但如今聽她說出來,還是憋了一肚子氣,她頓時耷拉下一張臉,不冷不熱地說:“娘,三石每次回來捎的錢不都是給你嗎,我哪裏還有錢?我也想着讓二郎好好的,可是我也沒辦法啊!”
她口中的三石正是白家老三,這老三在鎮上給你做工,每月回來一趟,帶點錢回來。
白奶奶自然不信丁氏一點私房錢都沒有,可對方若是一口咬定,她也不能說什麽,于是白奶奶将目光移到丁氏手腕上翠綠的镯子,眼中閃了閃,“蔓娘啊,我看你這镯子不錯,多少值些錢,不如就先賣了,等過了這關,以後發達了,讓二郎給你買銀镯子。”
丁氏下意識縮了縮手,将镯子藏在袖子裏,她這會已經在心裏大罵了起來,越罵越覺得委屈,不一會就紅了眼眶,“娘,這是三石送我的,不能賣。”
這镯子是後來添的,白奶奶也知道,要不然,丁氏就說這镯子是自己娘的遺物雲雲了。
白奶奶也賠了半天溫柔,這會不耐煩起來,臉上冷了些,“你也說是三石給買的,二郎是他親侄子,要緊時刻,他能不同意賣了?你若不開口,那我這老婆子親自往鎮上跑一趟,跟他說一聲,看他賣不賣。”
丁氏此時,心中像點起了爐子,熊熊烈火燃燒着,她咬牙切齒,以自己男人的性子,一準答應賣了镯子,到時因讓他娘跑了一趟,必定怪罪于自己,在婆婆面前,也落下不好印象,想到這,丁氏只能打落牙齒混血吞,“二郎也是我侄子,我能不心疼他?這镯子就給他換身新衣裳吧,但願他和程小娘子能結識。”
說完,伸出白嫩的腕子,不甘不願地從上面褪下镯子,小心翼翼遞了過去。
白奶奶麻利地接過镯子,拇指肚摩挲着表面,觸感細膩,剛剛對丁氏生出的好感,立刻煙消雲散,心中只想着自己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什麽好的都給丁氏。白奶奶拿着镯子一副理所應當的态度,原本想誇幾句的話也懶得說了,不鹹不淡地道:“這就對了,二郎好了,對咱們一家都有好處。”
丁氏聽完這話,氣個仰倒,面上還只能擠出絲笑容,跟着附和稱是。
白奶奶将那镯子賣了,本意是要扯些布料做件青布厚棉道袍,但二郎虛榮,又想日後見了程小娘子多留下好印象,愣是想要件緞子衣裳,那普通棉布,一匹不過七八百文,可緞子一匹卻要兩貫多錢,四五倍的價錢了,賣了镯子得的錢,就有些不夠了。最後實在無法,還是托三叔去典肆中尋了舊服舊緞,翻新改制,做出一身淺紅道袍。
不得不說,二郎模樣本來就不錯,一身淺紅道袍,頭戴儒巾,更襯得形容俊俏,相貌堂堂,文绉绉的一股書卷氣息。
二郎對此也十分滿意,胸脯擡得更高,更加生出一股高人一等的心理,白家其他人哪裏見過緞子衣裳,一個個羨慕不止,尤其三娘四娘,是知道這是賣了自己娘的镯子換來了,羨慕的同時又十分憤恨,一雙眼睛快噴出火來。
因程園一向比較低調,又獨立在村子外沿,直過了好幾天,村裏人才知道這次來的不光程小娘子,還有程家的二少爺,頓時,家家戶戶都為自己的女兒動起了心思。不過他們知道這娶妻不同于嫁女,更加謹慎,他們也沒異想天開就想自己女兒能當上正房夫人,只求哪怕納為妾,或是當個貼身丫鬟,都樂意。而且這少爺和小娘子又不同了,小娘子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男孩就沒這麽多顧慮了,這意味着他們更有機會接觸到這個程家的少爺。
一時間,村裏女孩卯足勁打扮起來,原本不常出門的,也時不時出來溜達幾圈,只是她們更加矜持,不好明目張膽往程園門口去。
三娘四娘苦于沒機會出門,後來竟想出送白鑫這個拙略借口,若是萬一被程家少爺看見,也能留下一個善解人意的印象不是嗎?白奶奶心照不宣,囑咐她們只送到哪哪哪,就趕緊回來。
白鑫卻事不關己,任她倆跟在後面,但是遇見程家少爺,真是他料想不到的。
這天一大早,白鑫背着竹簍要往山上走,還沒出了村子,就被一高一矮倆人攔住。
為首的少年唇紅齒白,換了身青地色妝花絹道袍,腳上青緞粉底靴頭鞋,腰挂着和田毛竹節玉蟬墜,手指上亮晃晃戴着戒指,正舉起手臂攔住白鑫去路,“又見着你了!”
白鑫猛地停下,心中叫起苦來,不為別的,只因這少年太過高調,瞎子都能聞的出他身上金銀味道,猜出是誰,此時三娘四娘雙眼火辣辣地看着對面的少年,四周還有不少人正在偷偷打量。
作者有話要說: 暴發戶小攻你好!
小攻的搭讪有點弱啊╮(╯▽╰)╭
寫文的時候遇見一點問題,想聽聽讀者建議,我一開始這個文是宋代左右背景因那個時候,普通百姓是不能用金做首飾的,商人更是不能穿綢緞等一類布料的衣服但是不用金似乎不能突出小攻的財大氣粗,和金閃閃暴發戶形象所以征求大家意見,如果大家可以忽略這個BUG呢,我就放心大膽讓他穿金戴銀若是大家想追求真實點呢,我日後就會避開這個問題,用別的東西給他找回場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