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路子野

靳舟又關上房門,重新輸入了一遍密碼,每年都固定的高考日,的确沒有輸錯。

發現楊時嶼在暗中調查車禍案時,靳舟以為楊時嶼只是多少還有點良心,不像他想象中那樣狼心狗肺。

沒有想到原來楊時嶼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還将房門密碼設為那天的日子,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記。

一些毫無依據的猜測出現在靳舟的腦海中,或許推開房門就能一探究竟,但他并沒有這樣做。

雖然他總是在挑戰楊時嶼的底線,但打心底裏,他還是不希望惹他的小楊老師生氣。

“我可真是個乖學生。”

靳舟自嘲地笑了笑,從褲兜裏掏出煙盒,打算抽根煙打發時間。

而就在這時,楊時嶼的身影出現在樓梯的拐角處,兩人毫無預兆地打了個照面,都不約而同地定在了原地。

靳舟正一手夾着煙,一手拿着打火機,見到楊時嶼的目光掃到他的雙手,自覺地把煙放回了煙盒裏。

楊時嶼對靳舟的出現似乎并不意外,垂下視線邁着步子上樓:“你又來做什麽?”

“找你啊。”靳舟将雙手插進褲兜,用下巴指了指房門,“進去說?”

楊時嶼顯然知道靳舟不會輕易離去,沒什麽反應地走到門前,輸入密碼打開了房門。

昨晚穿過的拖鞋還擺在那裏,靳舟自來熟地換上鞋,去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你把王大榮藏哪兒了?”

另一邊的楊時嶼正松着工作制服的領帶,聞言頓了頓手上的動作,淡淡地說道:“我沒有藏。”

工作制服是單位統一發的那種,中規中矩,毫無款式可言,別人穿着就跟老幹部一樣,偏偏楊時嶼卻穿出了禁欲的味道。

“那你的意思是王大榮自己插翅膀飛了?”靳舟分心回話,在腦子裏琢磨着禁欲感的來源,仔細一想,應該還是跟那金框眼鏡有關。

他決定收回以前說楊時嶼戴眼鏡不好看的話。

“我說了,我沒有藏。”楊時嶼說着走進了卧室裏,而這次他關上了卧室門。

真是見外。

靳舟在心裏嘀咕了一句,還說看看楊時嶼解開襯衣的樣子,結果只看到了光禿禿的門板。

“你覺得我信你嗎?”靳舟來到門邊,半邊身子靠在門上,對着屋裏的楊時嶼說話,“要不我讓警察來查查,到底是誰帶走了王大榮?”

靳舟自始至終都沒有對警察透露過楊時嶼的行動,一是他不想給楊時嶼找麻煩,二是他覺得這是兩人之間的秘密。

但楊時嶼老是瞥開他單獨行動,那他也不介意給楊時嶼施加一點小小的壓力。

“是王大榮的女友。”

房門倏地打開,靳舟一個重心不穩,身子向前摔去,不過楊時嶼及時接住了他的腰。

“我回去的時候,看到有個女人帶走了王大榮。”扶穩靳舟,楊時嶼便把手收了回來,“她應該也在賭場裏,只是我們都沒有注意。”

“真的?”靳舟站直身子,狐疑地問道。

楊時嶼換了一身家居服,多了幾分家庭煮夫的味道,看得靳舟莫名感覺……有點餓。

“不信你可以去查酒吧監控,應該會有記錄。”楊時嶼說完走回客廳,轉過身來看向靳舟,“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楊時嶼的意思很明白,沒什麽要問的就可以走了。

靳舟哪會這麽容易被打發,他摸了摸下巴,推測楊時嶼的動機:“你好奇女人的身份,但又不能讓警方去查——因為沒法解釋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酒吧,所以你便自己去監獄調查?”

盡管監獄也不一定能有線索,但好歹是個調查方向。事實上,楊時嶼也的确查到了苗頭,這樣便可以順理成章地讓警方繼續查下去。

“警方的關注點一直在王大榮當年的人際關系上,忽略了他在監獄時期認識的人,我只是另外給他們提供了一條思路。”楊時嶼頓了頓,“他們會調查這個女人,不用你去操心。”

“你都操心,憑什麽不準我操心?”靳舟道,“我說,你就沒有想過跟我聯手嗎?我路子野,查東西快。”

“你能有多野?”楊時嶼難得說了那麽多話,一直不疾不徐,娓娓道來,但聽到靳舟提起自己的“路子”,又皺起了眉頭,“我再說一遍,靳舟,不要去做危險的事情。”

“你好像很擔心我啊。”靳舟沒心沒肺地笑了笑,他又不傻,在試出楊時嶼家門密碼的那一刻,他就隐約猜到楊時嶼是不想讓他趟這趟渾水。

盡管仍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但至少對于楊時嶼的态度,他沒有那麽窩火了。

“我二十七了,楊時嶼。”靳舟輕呼出一口氣,難得走心一回,“你當我還是十七八的小孩兒嗎?”

楊時嶼沉默了下來,靜靜地看着靳舟,像是在認真消化他說的話。

但好巧不巧,靳舟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看,這才想起自己出門是為了帶飯回去。

“靳哥,羊肉米粉呢?”電話那頭的小武問道。

“呃,臨時有點事。”靳舟的腦海中閃過香噴噴的羊肉米粉,肚子應景地叫了兩聲,“你點個外賣吧。”

挂掉電話,靳舟摸着抗議的肚皮,看着楊時嶼問:“我餓了,你家有飯吃嗎?”

楊時嶼的嘴角輕輕抽了抽,像是在說就不該拿靳舟的話當真。他轉身朝廚房走去:“還說你不是小孩兒。”

“怎麽,大人就不能要飯嗎?”靳舟跟進廚房,見楊時嶼穿上了圍裙,只覺得饑餓已經超越了物理範疇。

廚房裏柴米油鹽樣樣齊全,不難看出楊時嶼平時會自己在家做飯。

他動作娴熟地淘米擇菜,一時間讓靳舟有些恍惚,仿佛兩人的關系又回到了從前。

或許小武的理論是正确的,哄的精髓在于向對方示好,不管是男是女,誰會不喜歡聽好話呢?

看在楊時嶼給他做飯的份上,靳舟打算說點好話給楊時嶼聽。但他張了張嘴,突然發現這事還有點困難。

他在寶貝兒面前可以信手拈來無數騷話,但真要走心說點甜言蜜語,還真不知道該從何下口。

“咳咳。”靳舟随意地斜靠在牆上,清了清嗓子緩解自己的尴尬,“或許你的本質是一本書。”

楊時嶼莫名其妙地瞥了靳舟一眼,沒有應聲繼續切菜。

“不然為什麽我越看越想睡?”

“篤篤篤”的切菜聲驟然停下,楊時嶼沉下臉看向靳舟,靳舟當下覺得不妙,站直身子往牆上靠了靠。

糟了,楊法官拎着菜刀過來了。

“出去待着。”楊時嶼面無表情道。

“開個玩笑嘛。”靳舟摸了摸鼻尖,心虛道。

“不要拿你對你寶貝兒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楊時嶼扔下一句警告,回到菜板邊“咚咚咚”地切起了菜。

敢情生氣的點在這裏?

楊時嶼似乎真的很不喜歡靳舟抽煙、喝酒、調戲小男生之類的壞習慣,可有什麽辦法呢?靳舟他就這樣。

“你不是我的寶貝兒。”靳舟做好了溜掉的準備,“你是我的心肝寶貝兒,後宮裏就你最大。”

說完這句,靳舟趕緊溜回了客廳。

楊時嶼做了三菜一湯,平平無奇的家常菜。

跟外賣比起來就如清湯寡水一般,靳舟也不知哪裏好吃,愣是吃得撐不下了才停筷。

“要我洗碗嗎?”靳舟象征性地問了一句。

自從被封為後宮裏最大的寶貝兒之後,楊時嶼就一直冷着臉沒有搭理靳舟,此時也不回話,直接收拾碗筷去了廚房。

平時靳舟在家裏偶爾也會做飯洗碗,但既然楊時嶼不讓他幹活,那他自然也不會搶着去幹。

半晌後,楊時嶼從廚房出來,看着靳舟問:“你怎麽還沒走?”

靳舟懶洋洋地癱在沙發上,吃得太撐實在是不想動,不過這時他的手機突然收到了孫義發來的一條消息。

他勾了勾嘴角,放下手機,看向楊時嶼:“要跟我出遛彎嗎?”

楊時嶼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不去。”

“行。”靳舟站起身來,越過楊時嶼的肩膀朝玄關走去,“我查到了王大榮的女友,現在過去看看。”

剛才還巴不得趕人的楊時嶼倏地扣住靳舟的手腕,蹙眉道:“你說什麽?”

“真不去?”靳舟笑了笑,從楊時嶼手裏抽回手腕,“那我走了啊。”

“靳舟。”楊時嶼又抓住靳舟的胳膊,語氣帶着幾分懇切,“你就不能聽話一點嗎?”

“你是我的誰啊?”靳舟頗為認真地問,“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靳舟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全然不顧剛剛是誰喂飽了他的肚子。

楊時嶼顯然來了脾氣,額頭冒起青筋:“你是什麽野狗嗎,非要拿鏈條拴着你才能安分?”

“不是野狗,是烈犬。”被比喻成狗,靳舟倒也不惱,反而給自己找了個更貼切的說法,“你要栓我嗎?不拴我可出去咬人了啊。”

楊時嶼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額頭的青筋。

片刻後,他冷靜下來,看着靳舟道:“等着,我去換衣服。”

卧室門“嘭”地關上,靳舟心情不錯地笑了笑——這麽多年過去,楊時嶼還是拿他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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